第三百一十三章 時間
北海道。
他出生自書香門第，在遇到秦也之前，他的想法甚至更加保守。
有好言規勸，有出言相譏，有同情憐憫，有怒目而視——
生固然重要，但落腳之處，在命。
「你沒告訴他當年發生的事？」師從禮問道。
秦也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陪我走走。」
「我見到文玉了。」秦也忽然笑了起來，「那小子，以為自己是另一個人呢。」
秦也總是那麼堅定，他編織了一個美夢，並把森羅面相的每個人都拖入了這個夢中，除了……師從禮。
「你說……我們的生命有意義嗎？」
「你想做一塊石頭，還是做一隻精衛？」
只求生不為命，就算活得再久，也不過是一場循規蹈矩的重複。
兩人順著海岸線，慢慢走向遠方。
二十年前那次劇變之後，還站在他身邊的同伴，只剩師從禮了。
但他願意相信，那個告訴他生命如何呈現要憑自己決定的人，是不會屈服於時間的蠱惑的。
人類也是。
但秦也不在意，師從禮也不在意。
秦也站在海邊，筆直地ｗwｗ.hｅｔubｏｏｋ.coｍ.ｃoｍ望著海面。
時間，生命……
秦文玉能相信的人不多，羽生文心算一個。
秦也扭過頭，看著師從禮：「從禮，你做好與他們為敵的打算了嗎？」
她實在受不了阿忙的古怪行為，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大哭大笑，大吵大鬧，他時而平靜如水，時而又歇斯底里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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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忙微微抬頭，渙散的瞳孔逐漸凝聚，咧嘴笑道：「是你啊。」
當秦文玉背著水原涼子，帶著伊吹有弦來到阿忙的實驗室時，阿忙正靠著牆發獃。
師從禮不知道秦也這一趟去東京都后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自己只要一直站在他的身後，就足夠了。
沒等秦文玉回答，他便繼續說道：「對，你沒有兩個靈魂，也沒有兩個意識，你只是有輕微的自閉癥狀。」
二十年前，秦也這樣對師從禮問道。
人活過，便有痕迹。越是活得掙扎的人，痕迹便越深。
人生只有一次，如果為了夢想，到了三十歲還一無所有，四十歲仍然顛沛流離，五十歲ｈetｕｂook.coｍ.cｏｍ身邊空空如也，六十歲俯仰孤身一人時，是會後悔的。
「沒有。」秦也搖頭，「他本就不該牽扯到這些事中。」
秦也捏緊了拳頭，晨風自海面上吹來，帶著一股涼意吹得他的衣襟獵獵作響。
也只有師從禮知道，秦也到底在做一件怎樣的事。
過往的二十年間，多少次有人告誡他，錯了！
師從禮本也那樣認為。
伊吹有弦看著他的背影，問道：
晨光塗滿了海與天相接之處，橘紅，透亮，充滿了生命力。
師從禮微微欠身，笑道：「二十年前就已經做好了，老闆。」
「是。」
秦也的喃喃低語在灑滿晨曦的海面波光反射下，有些若有似無。
中年男人來到秦也身邊，跟在距他一步之遙的位置。
他看著已經浮上海面的朝陽，沒有去看秦也。
「她躲在平安時代已經二十年。」
就連師從禮，也不完全知道。
畢竟，大多數家庭是沒有試錯成本的。
至於夢想？
可秦也告訴他，除了長度之外，生命還有寬度。
秦也的意志早已經堅定，https://m.hetubook.com.com現在秦也的話與其說是迷茫，不如說……是他在對過去的自己做最後的道別。
「那你回答我……我在做的事，對嗎？」
「至今還留在平安時代的——羽生七穗。」
正如師從禮說的那樣，追求更長久的生命是生物的本能。
去了東京都一趟后，秦也似乎蒼老了一些，他的皮膚不再那麼緊緻，頭髮白了更多，筆挺的腰身也彎下來了一些。
相比之下，還是秦文玉要好上一些。
師從禮沒有思考多久，很快就做出了回答。
「至於，從你身體里取出來的是什麼東西，我無法告訴你，你可以去問你的父親秦也，或者你的母親……」
秦文玉沒有回頭，只是說道：「在那之前，我要先去找一個人，我把松永琴子寄存在他那裡。」
「二十二年，老闆。」
秦也和中年男人停下腳步，眺望著遠方海面，看著初生的朝陽發獃。
彷徨、焦慮、恐懼、崩潰……人類的本能和他後天的意志不斷對抗，沒有人知道他背負著什麼，要做些什麼。
「你從我身體里分離出
https://m.hetubook.com.com來的到底是什麼？」秦文玉問道。「我會讓她知道，她是錯的。」
對羽生文心的好感，來得有些唯心。秦文玉不是完全聽信直覺的人，但也許是幼年那些零碎的記憶中有羽生文心的關係，對於那個和自己長得有七分相似的人，秦文玉無法生出多餘的懷疑。
這些年，秦也一直在掙扎。
絕大多數人的壽命甚至根本達不到百年，但在這匆匆而過的人生中，卻可以憑藉學習，感悟，體驗，踐行等行為，將之無限拓寬。
被他稱為師從禮的中年男人低沉地回應道。
阿忙一怔，目光朝四周找了一下，落在了伊吹有弦身上，說道：「你知道了？」
一隻在夏季縱聲高歌，肆意飛行的蟬，和一隻深陷泥潭，不動不走的龜，一個只活一個精彩的夏季，一個卻能存在數十個春秋，甚至更久，但它們的生命誰更精彩，卻沒有人知道。
就算不與那些鬼物為伍，秦也也能依靠自己，帶著猙獰的掙扎痕迹躍入沒有時間限制的歷史長河之中永存。
他裸|露在外的皮膚隱隱有些透明，肉眼都能看到筋
m•ｈetuｂoｏｋ•ｃｏm.cｏｍ絡與血管。
他們的來歷各不相同，背景中也摻雜著各個勢力。
人們更喜歡聽成功人士去分享自己為了夢想拼搏的故事。
倒是松永琴子，見秦文玉出現后表現得有些激動。
也是從那一刻起，師從禮才明白秦也真正要做的事。
「如果不是羽生七穗那個女人……文玉會在家鄉安穩地過完一生。」
秦也問道。
「師從禮，我們相識……有二十幾年了吧？」
「追求更長久的生命，是生物的本能。」師從禮平靜地說道。
森羅面相的成員都為了同一個目標而來。
「你欠我一個解釋。」秦文玉把水原涼子交給伊吹有弦照顧后，徑直走到了阿忙身前。
他的身後，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出現。
秦也鬆開了捏緊的手，微微閉上了眼睛：「我們選擇了精衛，但更多的人選擇了亘古長存的石頭。」
世上絕大多數人在時間的壓力之下，忙著把生活穩定，工作、家庭、子女。
自古便有匆匆百年的說法。
「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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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什麼樣年齡，按部就班地完成什麼樣的事情。
「我們不是要等羽生文心先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