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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則是穿著內里的衣衫直接躍入泉水中，清洗起來。

虎妖擺脫了束縛，搖頭晃腦甩著尾巴地往遠跑去，六隻倀鬼急忙隨著虎妖而去。

掛在虎妖脖子上的項圈頓時裂開了。

虎妖愣住了，主人好猛啊。

這六隻倀鬼面對主人的主人，顯然都有些不知所措，遠遠地佝僂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彎著腰。

虎妖看向威脅的源頭，那正是主人。

怯生生的聲音在白山腦海里響著：「主人，你修鍊好啦？」

「古霜原是個厲害的人，應該沒事吧。」

……

算了，不想了。

良久……

然後，他從水中起身，也不用深吸一口氣，就發現力量正處於大幅度增強中。

少年坐在猛虎旁邊。

他仰頭，看了眼正傾瀉而下的月色，長舒一口氣，算是恢復了一半以上的精力，再回去睡一覺那就都齊全了。

不覺，夕陽已去，星河漫天。

白山瞥了一眼虎妖，養這東西就好像養個車似的，車要加油，虎要吃肉。

沒多久，一陣旋風從遠處「嗖」地一下颳了過來。

它走了走著，喉嚨處就傳來咽口水「咕嚕」聲。

虎妖頓時不動了，「嗖」地一下子坐直了，乖巧的像一頭正在拉屎的大貓。

他隨意摘了根枯黃的勁草叼在嘴邊，一晃一晃著，目光瞥過虎妖身後瑟瑟縮縮的六道陰影。

他太累了，哪怕身上髒兮兮血糊糊的，也要往後躺hetｕbｏｏｋ.ｃom•cｏｍ下先調息休息一會兒，然後再找地方洗澡。

踏踏踏！！

白山仰面看著天空，折騰了大半天，臨近傍晚，這陰天竟是轉晴了，厚重蒼紅的晚霞鋪滿長空，如燒到盡頭的火焰，呈現出一種糅雜著灰燼的深沉。

他在腦海里喚了聲。

此刻坐在夜色里的主人，周身散發著一種恐怖的氣勢，明明只是個勉強脫離了瘦弱範疇的少年，卻好似一隻披著人皮的凶獸。

「這是來自『夜魔』的力量，只要在夜晚，我就會一直處於0.6-1倍的力量增幅之間，而且沒有額外的代價……這種力量，太可怕了。」

可自己卻成了它們的主人。

白山雙手枕頭，發出一聲自嘲的笑，「真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也會成了惡人……」

白山從芥子袋裡丟出十斤肉，然後微微閉上眼，躺了一會兒，這才恢復了些力量。

「中王！」

他忽地縱身而起，坐在虎妖身上，一揮袖，勁風捲起篝火，使之熄滅。

可是，若是他沒有修鍊其他功法，又如何懾服虎妖？

白山忽地厲聲道：「你若敢再吃人，我就一念打散你的神魂！」

白山則是四處看著。

他已經想好了。

虎妖在白山腦海里回應道：「倀鬼引的。」

他取出面具，又好好地洗了會兒，但染血太多，無論怎麼洗，那木面具總歸帶著許多紅絲，和-圖-書好像凌亂的血痕，很是駭人，而衣衫上雖然沒有印入多少血漬，但卻黑糊糊的，這倒是勉強能洗乾淨。

白山也是稍稍愣了愣，但轉念一想就明白這個枷鎖很可能是基於「自己練成猛虎嘯夜篇」的前提而設計的。

虎妖奔騰起來，捲起一陣惡風，馱著主人往不歸峽深處而去。

虎妖點點頭。

白山身形一動，便是出現在了虎妖身邊，右手猛探，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魔手，直接抓在了虎妖脖子上的鐵圈處，雙指如斬金斷鐵的利爪，猛力鉗下。

白山隨手從芥子袋抓了塊肉，丟到它嘴裏。

虎妖一口吃下肉，然後邊咀嚼邊走。

不過，他也不可能違背自己的想法……

那顯然是倀鬼了。

他終究沒有去問虎妖吃的是什麼人。

「下去看看。」

崔嵬幽黑的山岩上，月光穿破陰雲，化作一條條皎潔的光柱，投落在落滿屍體的不歸峽中。

「等天黑。」白山回了句。

虎妖怯生生道：「那……肉？」

白山並不擔心它逃跑，這虎妖只是悶太久了，所以去活動下筋骨。

片刻后。

不過仔細想來，若是他用「坐忘」加「鯨吞氣」能不能開呢？

踏！

一聲令下，虎妖頓時動了。

白山愣了愣，本能地想問對方是不是盜匪。

而吃人的老虎，對人而言，也絕對算是惡。

白山道：「幫我收集一點乾燥的枝幹，我要生https://m.hetubook.com.com火用。」

不過……

白山問：「人嗎？」

「嗷嗚~~」虎妖正興奮著，甚至都沒在腦海里回話，直接就搜集去了。

虎妖在絕壁之間，快速地縱越，很快落在了地上，然後踏著爪子，走向前方的屍山血河。

虎妖：……

忽地，他拉了拉虎妖的頸毛。

顯然，倀鬼很可憐，卻又很可恨，可謂是惡。

就當壞人吧，反正又沒得選，他不可能不用虎妖。

一聲沉悶的裂響。

虎妖帶著六隻倀鬼抵達了。

即便虎妖真吃過無辜之人，他也不可能為那些人報仇。

白山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白山之前要用真氣烘乾衣服的水份，還需要藉助「鯨吞氣」，可現在他只是稍稍運氣，龐大的真氣就如大江海潮，翻湧噴薄，白茫茫的霧氣包裹住一個瘦弱的輪廓，未幾……他的衣裳就都幹了。

倀鬼六道，恍如一家六口，少年少女，壯漢美婦，老者小童……

至於活物，需得我同意，你才能吃，回去了……有機會我給你列個表，表上會規範你的飲食。」

倀鬼，被噬于虎，卻心有怨恨，故而引來更多的人任虎吞食。

月光下，丈八大矛折成兩截，斜插在地上，而在地上的還有兩截屍體，那屍體好像是被某種巨力撕開的。

白山沉默良久，從虎妖身上縱身而起，來到那屍體前，抬手撫過他的臉龐，讓他合上眼和*圖*書，繼而從芥子袋裡抓出一壇柳葉燒，拍開封泥，在那屍體前撒下一潑甘醇火烈的酒水。

如果是盜匪的話，那麼他就覺得自家的虎妖沒有作惡，不算太壞，那麼他就好像也變得正義了起來。

本來吃好肉也趴著的虎妖驟然炸毛了，這是一種強大威脅就在身邊的本能反應。

踏！

白山在黑暗裡睜開眼，盤膝而起，靜坐片刻，然後深吸一口氣……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希望他和妙妙姐都能活上一千年。

但如果是周邊的獵戶呢？

峽上的高崖上，一隻森然而巨大的黑紋白虎正靜靜站著，毛髮在風裡飄揚，充滿了力量感。

說罷，他收回柳葉燒，又重回虎妖身上，拍了拍虎頭道：「往裡跑。」

虎妖急忙坐直了一點，以表示自己的態度很端正，對主人也很恭敬。

白山道：「我給你肉。

「那……開，開，開……」虎妖雖然不明白怎麼就修鍊好了，但它也管不了那麼多，只想打開鎖鏈。

斗篷上又是血又是他身體里的污漬，就算洗了也沒法穿了。

換句話說，只要他練成了這功法，就可以直接打開枷鎖。

若是沒有考慮的話，那自己還是打不了這鎖鏈……

如此說來，這兩樣即便沒被完全考慮進去，卻也至少有部分被考慮了。

白山坐在這近乎四米的虎妖背上，默然地俯瞰著腳下的戰場。

「啊？？」虎妖大驚失色，「那吃什麼？！和圖書」

「好了。」

越想越亂……

虎妖道：「太餓了，連骨頭一起吃了……」

西風的深山。

他起身，循著水聲，來到一條山泉邊，然後解開斗篷……

四米長的黑紋白虎趴在地上，看著主人，很疑惑主人為什麼突然說他自己是個惡人，它扭著虎軀，用爪子「啪嗒啪嗒」地撥弄著黑色的鎖鏈，又抬爪挖了挖脖子處的鐵圈。

它扭著身子，用一雙爪子「啪嗒啪嗒」地玩著鎖鏈，似是在發出無聲的抗議。

叮！！！

可是，「九層」和「九層大圓滿」似乎是兩種境界，而「夜魔」這種力量只有在達到「九層大圓滿」才能領悟，那是否把這個因素考慮進去了呢？

白山掃了一眼，奇道：「骨頭呢？」

虎妖頓時停了下來。

未幾，虎妖叼著不少柴火跑了過來，堆成小簇。

白山側頭看去，瞳孔緩緩收縮。

也許，這根本就是要小梅姑娘來解開的？

他對屍體頷了頷首，道了聲：「古大人，走好。」

白山隨口問：「過去怎麼解決的？」

……

「回去之前還是先去看看三縣剿匪的情況吧。」

屍體的前半截是個魁梧的男子，他雙目猶然瞪著，怒意衝冠，睚目欲裂，憤憤地看著天空，不肯瞑目。

白山取出芥子袋裡常備的火摺子，升起篝火，待到火焰熾熊熊了，他把斗篷丟進去，燒了個乾淨。

「中王，以後不許吃人了。」

天雖放晴，卻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