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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

何大壯母親拉住他的手。

「我不回去，我要當八路，我要殺鬼子。」何大壯掙脫何香的手大聲說道。

也許是哥哥來接我一起走了，她笑著心想，她這個年紀，已經不畏懼死亡。

「當然是真的，哥哥不騙小香。」

何香從夢中醒來，一抹臉頰，滿臉的淚水。

她變成了步伐蹣跚的黃毛丫頭，一頭撞進了哥哥的懷裡。

她忽然想家了。

可是小香還是想要哥哥。

「走，跟娘回家，娘給你做好吃的。」

然後遠遠的看到駐紮在村外的部隊。

「長官……」

一位少年站在白樺樹下，敬著禮目視著前方。

何大壯本以為母親會把他拽回家，沒想到的是母親伸手幫他整了整衣服。

何香在一旁咬著手指頭滿臉羡慕，她也想要新衣服，她的衣服又臟又破。

一位身材挺拔的軍人，神情肅穆地托著一盒骨灰從車上下來，走到何香面前。

她也學會了自己起床。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哥哥。

「哥哥，我們回家吧。」何香走上前，拉住哥hｅｔubook.ｃom.cｏm哥的手。

一直惦記著哥哥的娘也去世了。

紅旗上還放著一張照片。

就在這時，門前馬路上傳來汽車的聲音。

可是這一次何香沒有反駁她，而是獃獃地坐在陽光下，腦海中浮現出昨晚夢中的一切。

「對，對。」

淚水浸濕了她的面龐。

時間恍如流水。

「老婆子，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哭什麼？」丁自強奇怪問道。

「娘。」

「幹什麼的？」

於是她回到了家。

骨灰上蓋著一面嶄新的五星紅旗。

哥哥拿出一件嶄新的花布衣給她換上，紅色的花布衣，特別地漂亮。

這是她娘用自己以前的舊衣服給改的，時間長了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岳母去世后，幾乎已經被完全遺忘。

「哥哥……」

「哥哥。」

「小香，你別羡慕，等我回來，我給你做一件好看的花布衣。」何大壯摸著她稀疏發黃的頭髮說道。

她老了。

「沒事，我已經跟你領導說過了。」何大壯的娘說道。

……

幾天前她就見過https://m.hetubook.com.com，村裡人說，他們是八路，是好人，專殺日本鬼子。

家一點也沒變，牆壁上長滿雜草的茅草房。

「老何家沒孬種，既然當了八路軍，就努力殺鬼子，給你爹報仇，殺一個不虧，殺兩個你就賺一個……老何家不佔人便宜，但也不吃這個虧……」

翻身坐起來，依舊感覺到揪心的痛。

何大壯穿在身上精神奕奕，非常漂亮。

一輛綠色的車子停在了他們屋前。

哥哥轉過身來，站直了身子，向她敬了個禮，面帶微笑地變淡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他們彷彿又回到了舊日的時光。

「小香乖，小香別哭了，娘帶你去找哥哥。」

「他是我哥哥。」何香從母親身後站出來，鼓起勇氣說道。

她也知道了二後面是三……

有哥哥，她願意餓肚子。

她蒼老的身體倒流了時光。

「娘。」

何香母親拉著小香徑直向外走去。

不過小香再也沒怎麼餓肚子，娘說哥哥走了，家裡的口糧夠她吃飽肚子了。

又過了幾天，部隊開始行軍，要和_圖_書離開村子，她和娘一起匆匆去給哥哥送行。

「小香。」

「大嫂，別，我不是什麼長官……」

所有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現上來。

「老太婆，老太婆，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何香踉蹌著奔向前方。

孩子大了，離開了她的身邊，出去闖天下。

可是有一天哥哥不見了。

再也沒人給小香抓魚。

兒子丁偉兆從車上下來，人還沒到跟前，就興奮地道：「媽，政府來人，說舅舅的屍骨找到了呢，還被評了烈士。」

哥哥拉著她的手，蹣跚在村裡那條塵土飛揚的黃土路上。

「哥哥，哥哥……」

「小香。」

何香轉過身來，然後呆住了，哥哥穿著軍裝站在不遠處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已經忘記哥哥長什麼樣。

有人在背後喊她。

「娘，哥哥去哪裡了，我要哥哥，我要哥哥……」何香哭鬧著。

很快，何香再次見到了哥哥。

哥哥拉著她的手，走過過去走過的路，直到陽光快要落下，他們回到了茅屋前。

「不過這個夢做得跟真的一樣，也許我快要死了，小哥和-圖-書哥來接我一起走了。」何香還開玩笑地說。

何香這麼大年紀，熟悉的人生老病死已經經歷了很多，情緒很快平復下來。

「我夢到我那可憐的小哥哥了。」何香嗚咽道。

小香慢慢長大，她長成了大姑娘，她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

……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這都是夢，有什麼好難過的，好了，快點繼續睡覺。」丁自強道。

第二天丁自強兀自喋喋不休，覺得一定是老婆子老了，精神出了問題。

哥哥穿著一套寬大的衣服，看起來有點可笑。

何大壯娘的手很巧，改過的軍裝大小正合適。

但是她就是想要回家，回到了那個泥巴砌的茅草房。

「也許是媳婦給你做的，你忘記了而已，不過你都是老太婆了，這衣服也太艷了。」

想那每天給她找吃的小哥哥。

「真的嗎？」

雖然她已經忘記了他的長相。

「何大壯，你說的是那個高高瘦瘦的小孩吧？」

他沒見過何香的哥哥，不過過去經常聽岳母說起。

何香懵懵懂懂地跟在哥哥後面，雖然每天都會餓著肚子，和-圖-書但是哥哥總是想著法子給她找吃的，所以每天她都很快樂。

何大壯聞言這才欣喜地拉起一旁一臉茫然的妹妹，開開心心地和娘回了家。

「太大了，回家娘幫你改改。」

小香站在旁邊，小臉上滿是茫然，不明白哥哥為什麼不和自己一起回家。

何香有點畏懼地躲在娘的身後。

「等我回來，我給你做一件漂亮的花布衣。」

「小香，你看，哥哥答應過你的花布衣。」

「哥哥……」

何大壯微微掙扎。

然後準備接著睡，當目光掃過枕邊之時，她卻愣住了。

日子一天天，小香有了自己的孩子……

從那天以後，家裡只剩下小香，哥哥去了部隊，小香悄悄地去看過，看到哥哥很開心的樣子。

「是誰來了？」丁自強有些好奇。

因為旁邊整整齊齊地疊放著一件紅色的花布衣裳。

「娘，小香……」

看著遠去的哥哥，小香追上去，卻被娘給拽住了身體。

時光如流水。

「娘，小香……」

「大壯……」何大壯母親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獃獃地看著眼前的房子。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