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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自顧自的想著，蘇詠霖對他的公開處刑卻還沒有結束。

連癱在地上的趙昚都不嚷嚷了，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趙構喘著粗氣，張口就是一通咆哮。

金國只有十多萬兵馬，你們有一百萬兵馬，結果被人家打的半壁江山都沒了，大半個皇族都被搶走了，這不正好說明你們是徹頭徹尾的失敗嗎？你還有臉說我要是你我能怎麼辦？」

其實趙構自己也知道，地位越高權力越大，就越是不想死，享受過至高榮華富貴，再從一瞬間跌落深淵，那種巨大的落差足以讓一個正常人陷入瘋狂。

而作為失敗者，他們所擁有的一切，也只剩下了尊嚴。

茫茫天地之間，彷彿金兵總是在背後追擊他，而他下一個瞬間就要被金人抓住，然後被殺掉。

蘇詠霖貌似完全沒有被他的咆哮所影響，淡淡的開口道：「一個能用的大臣都沒有，一支能信任的軍隊都沒有，這難道不是你們老趙家自己無能昏庸又自卑敏感造成的嗎？這不是正說明你們的統治非常失敗嗎？

趙構啞口無言。

這不就是你沒有一個人和*圖*書可以信任沒有一支軍隊能用的原因嗎？你怪誰啊？怪我嗎？怪你們自己啊，怪你們自己只顧享受不顧其他啊！不培養武將，不約束文官，不訓練軍隊，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當然，他們也不會全部被殺。

蘇詠霖冷笑一陣。

瘋狂的求活，瘋狂的求取回到原先地位的可能性，為此不惜一切。

他已經沒有交談的價值了。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傻傻等著靖康年的事情發生，眼睜睜看著國家衰敗文恬武嬉，就真的一點憂患意識都沒有嗎？若是如此，我也無話可說，非要等著等到自己窮途末路了再哀嚎著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沒有可以用的軍隊，早幹什麼去了？

金兵十多萬大舉南下，我身邊的軍隊跑的比我還快！我讓他們去抵抗，他們轉頭就跑，根本不聽我的命令！我是皇帝啊！我是唯一的皇帝啊！他們為什麼不聽我的命令？為什麼跑的比我還快！

「嗯？」

我還能怎麼辦？除了逃跑我還能怎麼辦？！難道這是我的錯誤嗎？難道要我一個人拿著刀去和十萬金兵和_圖_書戰鬥然後被砍成肉泥才算是有勇氣嗎？這樣就是勇敢了嗎？！

是捨棄尊嚴求活，還是堅持尊嚴求死，他們的選擇面很窄。

蘇詠霖停下腳步，站在了趙構的面前，居高臨下的審視這個可憐可恨又可恥的混蛋。

趙構跪在地上，只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剝開來了，一點點隱私都沒有了。

就和當年一樣的無助，一樣的遍尋不到任何幫助，沒有任何一支可以依靠的軍隊。

他忽然想到，數十年前，他那兩位被金人擄掠而走的至親前輩，是不是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苟且求生的呢？

在集體公審之後，這群宗室子弟之中，有罪大惡極草菅人命過的會被殺死，其他的將按照罪責輕重，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以罪人的身份服苦役，一直到死為止。

但是現在他的兇狠又有什麼意義呢？

蘇詠霖站起了身子，俯視著趙構，冷冷說道：「你根本就沒有反思過為什麼自己會落到這個境地，你只是憐惜你自己，一輩子都在想著自己，自私自利到了極點，你這樣的人做皇帝，南宋也難怪要走到這個和圖書地步。」

趙構漲紅了臉，眼睛也紅了，整個人像是受到刺|激的刺蝟一樣，渾身的刺都硬了起來。

這極端的痛苦折磨了他那麼多年，折磨了他那麼多那麼多年，現在，卻還要被蘇詠霖拿出來公開處刑，作為對他的羞辱嗎？

「臣等謹記。」

「我要是你，在靖康年，我也沒辦法，因為你們的宋國是爛透了你知道嗎？爛透了！從上到下醉生夢死文恬武嬉，文官只知道爭權奪利，武將只知道貪污撈錢，爛透了。

忍受著勝利者在言語上的肆意侮辱，只是為了活命，只是為了可以多一點點生存下去的希望。

「你懂我什麼？」

說完，蘇詠霖不再和趙構做什麼交談。

「他自身的原因固然是他認賊作父的緣由，但是我想，外部因素也少不了，他的哥哥趙桓那個時候還活著，他很擔心他要是反抗金人，金人就會利用他哥哥來攻擊他的皇位，以至於威脅他的地位。

趙構從未設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天。

「時勢讓宋沒有徹底滅亡，卻讓宋經受著比起以往還要殘酷百倍的恥辱，攤上這樣一個皇帝，https://m.hetubook.com.com怎麼能把國家和政治搞好呢？說穿了，這就是一個一將無能累死三軍的實例，血淋淋的擺在咱們面前，我們要戒之慎之。」

因為自己的生命安全已經被拿捏了，所有的一切都被拿捏了，他沒有了任何可以和勝利者談生意的籌碼。

他們到底是怎麼樣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恥辱而一直苟活下去的呢？

你以為只有你是受害者對嗎？你把自己當做一個受害者來看是嗎？可是你算哪門子的受害者？你們趙家王朝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該，我一點都不同情你們，只是可惜天下千萬生靈，因為你們的腐朽無能而白白喪命！」

不僅僅是趙構，連同趙昚在內的整個趙宋皇族都不會得到寬恕，他們會遭到最嚴厲的審判。

蘇詠霖蹲下身子，直視著趙構。

趙構再次抬起了頭，滿是眼淚鼻涕的臉上，死死盯著蘇詠霖，兩隻眼睛都紅了。

「你懂我什麼？你知道什麼？你知道當時我是什麼處境你就這樣評價我？你知道當時我的處境有多難嗎？！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你不知道我身和*圖*書邊連一支能用的軍隊都沒有！

他剩下來的價值就是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反面教材，被徹底清算並且定論之後，帶著永遠的恥辱，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進行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贖罪。

藏了幾十年不能宣之於口的秘密被蘇詠霖當場毫無顧忌的說出來，他只覺得整個人都麻了。

順著金國，哄著金國，讓金國意識到他做皇帝比他哥哥做皇帝更能給金國人帶去利益，那麼金國人自然就不會放走趙恆，趙構也能為此坐穩皇位了。」

群臣立刻表態。

自己成為一個悲哀的戰敗者，一個被勝利者活捉的凄慘的傢伙，一個在勝利者眼前跪著乞求生存的倒霉蛋。

「這不還是你們老趙家自己沒用，自己作死嗎？」

你口口聲聲說我怯懦，換做是你在那個時候，你會怎麼做？你能怎麼做？一個能用的人都沒有，一支能相信的軍隊都沒有，身後是金兵鐵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晚跑一步就是他們的俘虜！就要被他們殺掉！你說啊！換做是你！你又能怎麼樣！？」

蘇詠霖轉過頭瞥了一眼趙構。

趙構頓時愣住，原先氣勢洶洶的模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