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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詠霖搖了搖頭，笑道：「大明滅宋，不是改朝換代，不是換一個人做皇帝，而是開天闢地，是把你們這些老爺們全都埋葬掉，在此基礎之上創立的民主之國。

「主席……」

「敬夫十分清楚，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老爺們根本不可能成就大同社會。」

當然了，他也不用搞清楚，沒人在意他是否能搞清楚，等待沈該的將是完整的嚴格的審判。

「我就是蘇詠霖。」

沈該張張嘴巴，一肚子的話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說不出口。

「狡辯，強詞奪理，你祖父是大宋官員，你父是大宋生員，兩代人身受皇恩，你整個家族都深受皇恩！到了你卻背叛大宋，你就是個叛徒！」

「是否是叛徒，要建立在自身的歸屬上，從始至終，我從未覺得自己是個宋人，我從未從心底里認可趙宋的統治，如此，便無所謂背叛。」

「我也是叛徒，毫無疑問的叛徒，不同的是，我是一個失敗的叛徒，而你，是一個成功的叛徒。」

不需要忠誠於他個人？

沈該目瞪口呆，感覺自己最後時刻打算用生命去完成的離間之和-圖-書計好像並沒有很好的作用。

沈該愕然。

沈該咧嘴一笑，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張栻。

「我不在乎。」

沈該搞不清楚，多少有點鬱悶。

只是沈該絕能不認同這種說法，認了，不就等於承認蘇詠霖滅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哪有皇帝不在意別人的忠誠的？

看著身姿雄壯眉目俊朗的蘇詠霖，此時此刻已經頭髮花白面容憔悴的沈該笑出了聲。

「敬夫，不必在意。」

收起你的道貌岸然高高在上吧，不要試圖批判我，也不要試圖批判敬夫，因為你不配，你沒有那個資格，一個剝削者，居然想要站在道德高地上抨擊一個革命者，何其可笑！」

「你就是蘇詠霖？」

我們所忠誠的，所信奉的，是同樣一個理想，而不是某一個人，我是提出理想的人，但同志們並不需要忠誠於我這個人，他們該忠誠的，是我們共同的理想，以及大明國。」

沈該張張嘴巴，啞口無言。

「你倒是看得開。」

張栻更加激動了，雙手緊握成拳，用力地點頭，而後指著沈該怒斥。

蘇詠霖走到了沈hetubook.com.com該面前，蹲下身子盯著沈該。

「沈守約，你……」

蘇詠霖冷笑道：「你說的那麼好聽，那你帶人發動政變，把趙眘趕下皇位，接著又把繼任的趙惇弄得半死不活，全身俱廢，這就不是叛徒嗎？」

我奉萬民之意願，推翻騎在民眾腦袋上作威作福罪惡滔天的趙宋皇室，順應民意，名正言順，何來叛逆之說？」

與之相比，沈該，我要的革命，可是暴力革命，是要死人的，是要流血的，是牛馬們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掀翻老爺們的暴烈革命，你覺得哪一個成就大同社會的可能性比較大？」

「背叛你便無所謂嗎？」

「我家族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只剩下我一人。」

「他們該忠誠的從來都是理想與大明國，從來就不該是我個人，既然從來都沒有過，談何背叛？沈該，別用你的骯髒齷齪來揣測一個革命者，你不配。」

蘇詠霖站起身子，走到張栻身邊，扭頭看向沈該。

事已至此，便再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結束了對趙惇的審判，張栻命人把沈該從監獄里提了出m.hetuｂｏok•ｃｏm.ｃｏm來，讓他面見蘇詠霖。

「你就是那個大宋的叛徒？」

蘇詠霖伸手打斷了張栻想要說出的話，搖頭道：「沈該，於我而言，其實無所謂背叛，我身邊的人都是我的同志，志同道合之人，會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成為同志。

張栻已經因為蘇詠霖所說的話而感到激動莫名了。

本質上，我們的追求沒有區別，只是在實行手段上有區別，儒家學者提出的構建大同社會的手法，在我看來才是真正的天真與可笑，禮，克己復禮，通過這個就能成功嗎？

「摳字眼是沒有意義的，說來說去又有什麼用呢？一個如此罪惡的政權，難道還能對我造成任何攻訐嗎？」

驟然被攻擊，張栻心裏一驚，面色大變。

我從來不認同宋皇帝對這片土地的統治，那是罪惡的，是血淋淋的，是不符合民眾福祉的，這片土地的主人從來也不是趙宋皇室，而是天下萬民。

「男盜女娼，一肚子壞水，嘴裏說一套，背後做一套，嘴裏喊著鰥寡孤獨者皆有所養，實際上呢？真正這樣做的人居然被你們打成六賊之首！要點臉嗎m.ｈetｕbook•ｃｏｍ.ｃoｍ？

沈該冷著臉低聲道：「那你可要小心了，你會得罪很多人，會有很多人希望你死，會有很多人背叛你，比如……張敬夫！」

「若要實現大同社會，非暴烈革命不可，爾等蟲豸、碩鼠，皆可殺！不殺，則革命不能成功！天下大同也終將是泡影！沈該，我與你之間的些許情誼，到今日為止便結束了，從今往後，我選擇革命，你，隨意！」

而等待革命者的，還有非常多的艱巨任務。

蘇詠霖笑著看向張栻，伸手拍了拍張栻的肩膀，扭過頭冷眼看著沈該。

在我看來，真正想要實現理想社會的儒生其實只有兩個，一個是王莽，一個是蔡京，只有他們兩個不僅僅是在說，也真正上手去做了，然後呢？他們的下場呢？

「你的書我讀過，我也稍稍了解一些你想要做的事情，並且我知道，你真的做成功了很多事情。」

這是打從根本上就不承認趙宋皇室統治的正當性與合法性，既然從最開始就不承認趙宋皇室的合法性，那麼推翻它也就是理所當然的。

沈該冷冷的笑了。

「你以為敬夫為什麼選擇大明？是因為他認清和-圖-書了你們的虛偽與殘暴，毅然決然與你們決裂，走向了革命的正確道路，他不是因為我而加入復興會，是為了我們共同的理想。」

這蘇詠霖的腦袋是不是有點毛病？

蘇詠霖攤開雙手。

蘇詠霖咧嘴笑了笑，開口道：「我完全不在乎，只要我能做到我想做到的，就夠了，只要我活著的時候能做到我想做到的，就足夠了，我對得起我的生命，我對得起相信我的人，至於我死了之後會怎麼樣，只有天知道。」

「三年多以來，我和敬夫通信十數次，我清楚的知道，他之所以加入復興會，是因為認同我們的共同理想，我想要的是一個沒有壓迫和剝削的新世界，而敬夫想要的，是大同社會。

「今日他背叛我，來日他就會背叛你！貳臣賊子，背叛一次，就有第二次！他會不斷的背叛不斷的兩頭下注，他就是如此奸佞之賊！」

沈該咬牙切齒道：「但是我不會相信你的，我也絕對不會認可你，你想做的事情終將失敗，你想成就的功業終將反噬你自己，你會後悔的，你會無比的後悔！」

沈該不得不承認蘇詠霖的說法相當強悍，很有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