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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劍仙娘子

作者:陽小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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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我欲與君相知 第二百一十九章 懷瑾握瑜

第二卷 我欲與君相知

第二百一十九章 懷瑾握瑜

趙戎有些尷尬,他輕咳一聲,抬頭,頂著周圍人的目光,「抱歉,第一次,難免力道有點大。」
「哦,那挺好的。」趙戎點頭贊成,已經選好了經義儒道,現在他的心裏一直念著儒經之事,遇到這種自己講自己的四不管的先生,趙戎正好可以騰出精力做他自己的事。
范玉樹動作僵住,嘴角抽著,抬頭瞪著趙戎。
錚錚——!
因為趙戎和魚懷瑾幾乎同時偏頭瞧他。
看,我說的沒錯吧,思先生從不看我們一眼……
她解釋道:「稟先生,他叫趙子瑜,是今日剛來率性堂的學子。」
趙戎嘴角一抽。
范玉樹哀嚎。
范玉樹感覺到了殺氣,很有危機感的他,身子嘣的一聲,腰桿筆挺,正襟危坐。
率性堂內的座位皆是矮的紅木案幾和跪坐竹席的搭配,可是他這個位置的竹席上,卻墊著柔軟松蓬的天鵝絨團蒲。
他轉頭看向范玉樹。
趙戎見其他人都沉浸思先生的琴聲,有感而發的彈奏,他也取出了一張預備的普通古琴。
正給趙戎介紹著,范玉樹察覺到了某個坐在前排的古板女子投來的目光,他轉頭沖她燦爛一笑,就像剛剛在門外與趙戎吐槽的那些話都沒存在過一樣。
率性堂學子們見狀,輕車熟路的在思先生身旁的長廊上隨意落座,隨後取出他們自己的古琴,同樣橫置膝間。
傳聞,山上百家之中,有一些能將「樂」修到極致的存在,他們都有一個古老稱號,樂師。
寂靜無言的思無邪突然坐在藍湖一側的欄杆旁,從尾隨書童的手中接過那個白布包裹之物。
趙戎輕輕點頭,只是眉頭依舊皺著。
它與另一藝「禮」搭配在一起,重要性已經可以比擬儒家大藝了。
前方,魚懷瑾也看見了思無邪的投向趙戎方向的「視線」。
范玉樹正朝趙戎眨眼。
他們身後,率性堂學子們紛紛轉頭,視線交錯,有些莫名其妙。
趙戎心中忽的一悚。
他注意到趙戎四處打量的表情,隨口道:
「范玉樹,這個月的所有休沐日,你都呆在學舍別走,我會親自監督你讀書,之前的功課,你一個字也不能落下,一旬之內交給我,否則和*圖*書,下個月的休沐日,我還會陪你。」
他伸出一指。
趙戎沒看范玉樹的擠眉弄眼,他沒有笑,而轉回了頭,結果正在這時,恰好與目盲的思先生投來的「目光」對視。
趙戎低頭看了看琴,想了想以前見到的林文若那種隨性洒脫的彈法。
思無邪沒有動身,他忽地轉頭「看」向人群某處。
思先生走,他們便走,思先生停步,他們便停步。
因為「禮別異,樂合同」。
思無邪十指修長,開始撥動,指間動作宛如蝴蝶紛飛,觀賞極美,而更美的是他的琴聲。
兩位書童尾隨而去。
即禮儀是用來分別人們之間的階層和社會地位的不同,但如果只講究禮儀來表明大家的階層和地位差別的話,那麼就會造成整個國家百姓心理和情感失衡。
趙戎看了眼范玉樹,對他又有了新的認識。
范玉樹在後面乾瞪眼,看著趙戎。
一旁的范玉樹頓時來精神了,嘖嘖稱奇道:「懷瑾握瑜,瑾、瑜,皆是美玉,確實是好名字,之前我還沒發現……子瑜,你與魚學長光聽名字就很般配啊,又有夫妻相。」
范玉樹吐槽著,只是他這一番動靜,在某個古板女子進來后就很安靜的率性堂內,聲響很大。
范玉樹正與趙戎抱怨著,突然話語一斷。
此情此景,甚是美哉。
錚——!
范玉樹:「……」
趙戎跟著范玉樹去後方的空位置落座。
一個穩定的國家與勢力既要能區別出不同層次,更重要的是還能將這些區分開來的階層再團結起來。
走在長廊上時,思無邪突然停步。
而金黃色的餘輝也填滿了思先生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眸,彷彿重新煥發有神的眸光。
他轉頭對趙戎認真道:「相信我,你會喜歡思先生的課的。」
范玉樹話語被打斷後,見狀嘆息起身,「走,子瑜,思先生要在外面上課了。」
賈騰鷹張著嘴看著趙戎。
范玉樹笑著轉回頭,「先生們的上課地點都是不固定的……嗯,怎麼說呢,咱們學館的先生們都挺有個性的,以後你就知道了。」
這就是儒生六藝之一的「樂」藝。
「魚懷瑾,趙子瑜……懷和-圖-書瑾握瑜……好名字……」
鐵骨錚錚的漢子頓時骨頭軟了。
僅余的一根弦也歇菜了。
「不不不,」見趙戎一副無趣的模樣,范玉樹搖頭道,「子瑜,若是這樣,那你一定會喜歡思先生的課。」
趙戎拿著書,去向門外。
林麓書院內,佔地極大,眾人行走在幽靜山林之間。
魚懷瑾面無表情的轉頭。
先聖言「立於禮,成於樂」。
只是「樂」道不同於經義、禮等道,為儒家所獨有,其他百家修士之中亦有擅樂者。
魚懷瑾端著手站在門前,寬大袖子將手遮住,她表情平靜,言簡意賅。
因為在儒家之中,琴佔有特殊的位置,聖人言,琴者,所以修身理性禁邪防淫者也,故君子無故不去其身。
趙戎吹了聲口哨,瞟了范玉樹一眼,嘴角微翹的走了。
懶散的范玉樹也直起身子,彈奏著頗為熟練的古琴,他有些手生,一旁趙戎卻也覺得聽起來不錯。
在等級森嚴的禮法王朝,「樂」成了調和感情的重要紐帶,在維護王朝的秩序和諧方面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趙戎微微恍然,原來這位思先生,是雙目失明的盲者。
全場頓時安靜。
思先生也會停步。
「不過,思先生唯一一點不好,就是有時候喜歡到處帶我們亂跑,這讓我怎麼閉眼……」
抵弦。
趙戎翻了一頁書,看書的視線不移,卻也挑眉。
魚懷瑾一直平靜的面容上,眉頭罕見的凝起,盯著思先生的背影。
趙戎沉默不語。
臨近落日之時,思無邪帶著率性堂學子們歸來。
之前在終南國時,隨手彈到一半,林文若就吐槽他的琴藝,之後送給他的那柄「鳴玉」倒是讓趙戎對琴提起些興趣,不過後來文若那傢伙似乎是忘記了,又沒有送給他了。
「下午是什麼藝課?」
「那先生們上課呢。」趙戎收回打量的視線,問道。
「樂藝?沒意思。」
率性堂內很寬敞。
思無邪自言自語著,伸手從書童那兒接過竹棍,轉身駐杖,緩緩走向長廊。
他筆直端坐,目光直視前方學子們,一雙手摸索著打開了白布包,從中取出一張古琴,橫置膝間。
「先www.hetubook.com•com生言,下午游。」
「別擔心,應該沒有惡意,況且,這個書院先生就是個凡人,連你未修行前的體魄還不如。」
眾人:「……」
魚懷瑾點點頭,一邊向前走去,跟上思先生,一邊板著臉,輕描淡寫道:
據說走樂藝儒道的大修士,所奏的煌煌大樂,可以感染一國百姓的情緒,使其純善樸質。
那是一雙獃滯無神的眼眸。
他抬頭,對趙戎笑了笑,旋即轉頭,「看」了會兒魚懷瑾,隨後眼神在二人之間開回打轉了片刻,忽道:
另外,儒家文廟的禮儀祭祀,禮道的一些陣法布置,也需要樂來輔助。
不只是凡人王朝內的貴族與平民,山上修士與山下凡人,玄黃人族與異類妖族,都可以用「樂」來連接,潛移默化的緩和矛盾。
錚錚——!
而趙戎與率性堂學子們同樣停步,一起傾聽這林海濤聲。
「啊,別別,魚學長我錯了,我剛剛就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別當真,千萬別當真,我這不是怕你老人家天天板著臉,老的快嗎……我是一片苦心……我我……」
原來蓋在頭上的書都被頂飛到腦後。
范玉樹一本正經,「思先生上課,從來不看我們一眼,所以,子瑜,知否,你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漸漸的,在這琴聲帶動之下,也開始嘗試奏琴。
他與率性堂學子們同樣靜默無言,跟著思先生。
這便是趙戎上的第一節樂藝課。
旋即就全望向趙戎與魚懷瑾二人。
只是二人都沒有去看對方。
魚懷瑾不理他,帶著率性堂其他學子們,跟上思先生。
「趙子瑜,子瑜……」思無邪點頭,嘴中輕念,嗓音略磁。
有時,哪怕只是岩石上有一橫排螻蟻,曲曲折折,搖搖晃晃的搬運食物,聲響幾近無聲。
不過樂藝學能被列為儒生六藝之一,在儒家之中確實重要。
趙戎皺眉,片刻之間,本想再問,歸已經再次出聲。
思先生會停步,帶眾人細聽。
所以趙戎現在對琴藝確實是無感。
有時,路過一道山澗清泉,泉水叮咚,敲擊鵝石,游魚歡騰,水聲噗通。
他再次伸指,「輕輕」一帶。
因為「和_圖_書樂」的欣賞是共同的,可以連接情感。
思無邪轉過頭來,看向前方的率性堂學子們,笑容恰然,輕輕點頭。
更別提那些孤鴻展翅的騰響,歸雁飛過的聲音。
趙戎搖頭,拿出一本晏先生給他的儒經註釋,低頭翻開看著,嘴上道:
只見前排的魚懷瑾突然起身,去了趟門外,過了三息后,去而復返。
范玉樹話語一頓。
錚錚——!
「這處學堂只是作為一個我們率性堂學子相對固定的活動位置,一般晨讀,夜讀都能來這兒,若是有什麼學館的事,或是咱們的魚大學長興緻來啦,想要給咱們訓話,也會在這兒集合辦事。」
范玉樹伸了個懶腰,旋即想到了什麼,捶手道,「上思先生的課,我一般習慣閉目欣賞他彈的琴樂,只是魚懷瑾這娘們不懂先生音樂欣賞的精髓,連我眼皮子都管。」
因此有了「樂和同」的調節,「樂」提供了一種可以打破地位差別的渠道。
思無邪會緩緩停步,駐杖靜立。
宛若踏秋,走走停停。
趙戎微微揚眉,發現思先生的這張古琴斷過,琴身大約三分之一處被黑布層層包卷著,將不知為何斷成兩截的琴身合併固定。
趙戎放眼望去,大約有三四十位學子已經落座,而空余的位置還有不少。
另外兩位,都站在中年男子身後,書童打扮,一人拿著一根竹棍,一人懷中抱著一把包裹白布的長條物件,看形狀,趙戎估測應當是古琴。
「咦,怎麼這麼不耐操……」趙戎看了看自己手指,又瞧了瞧斷的只剩一根的琴弦小聲嘀咕道。
有時,行於茂林紅葉之下,涼風拂來,波濤林海,萬千秋葉莎響,層層疊疊,聲響起伏。
魚懷瑾和表情嚴肅的范玉樹對視了片刻,重新回過頭去。
畢竟儒家講究入世,治世安邦。
下午的這節藝學課,趙戎覺得很有意思,思先生幾乎全程未說一句話。
范玉樹一屁股坐下,還舒適的扭了扭,他整個人趴在墊有絲綢軟布的桌子上,順手拿起一本書攤開蓋在後腦勺上,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啊,舒服,四季堂的跪墊太硬了,坐的本公子的腚都快開花了。」
學子們或凝視,或閉目欣賞。
hetubook.com.com只是,他的眼睛直直盯著前方,若仔細一看,便能這雙眼眸空洞無神。
范玉樹輕車熟路的來到一個角落的位置上。
率性堂學子們在堂前的空地處聚集。
「加上我們應該全都到了。」范玉樹一邊走一邊道。
趙戎早就發現他自己沒什麼音樂天賦,除了略微懂些儒經中提過的樂律外,都沒彈過什麼曲子。
天地有大美之音,在微末之間,思先生帶著眾學子傾聽。
此時,日落西山,長廊旁的墨池盛滿了一湖金子,趙戎與學子們偏頭看向思先生身側的湖水,光輝滿目。
魚懷瑾正襟危坐,取出手帕擦拭十指,手指輕輕搭在細細的琴弦上,沉默醞釀。
范玉樹鐵骨錚錚,硬著脖子道:「好啊,連看我的眼神都一樣,我看,遲早要搞到一……」
范玉樹想了想,「今日……嗯,是樂藝,思先生的課。」
趙戎看見這一幕,笑著搖了搖頭。
他轉頭看著趙戎,語氣真誠道:「唉,子瑜真是艷福不淺啊,已經有弟妹了,現在又來了一個紅顏知己……」
趙戎轉頭沖魚懷瑾道:「魚學長,我突然想到一事,玉樹兄在太清府確實很刻苦,從早忙到晚,不過,都是在給扶搖府一個姓葉的仙子寫情書。」
一位是一個中年男子,身材修長,面色從容,氣質儒雅,他正微微偏著頭,似乎是在打量那叢幼竹。
當趙戎走出大門,只見大堂外的那一叢幼竹前,有三人等待。
這對於儒生以儒家之道治理的山下小國,亦或是那些規模龐大到能囊括山上仙家的大王朝,是不利的。
最前排的魚懷瑾板著臉轉頭看來。
與此同時,已經與他冷戰半天的歸,突然開口,聲音在趙戎驚起波瀾的心湖中回蕩。
不過,他雖然覺得這位先生上課方式有些新奇,卻還是對彈琴吹簫之類的樂事沒什麼興趣。
向上一帶。
待大堂前的空地上,眾學子到齊,魚懷瑾走上前去,向中年男子行禮,「思先生,人已到齊,可以出發。」
「這雙肉眼不是他的眼,這人的眼……被挖了。」
他在范玉樹旁邊的位置上坐下,看了眼門外,問道:
率性堂內眾學子應聲而起,聲響齊整,隨著魚懷瑾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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