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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文復更是紅了眼，用力攥著袖子，無指發白。

魚懷瑾端起茶杯，盯著蘭瓣飄蕩道茶麵，隨後又不禁偏頭，看了眼那人寫的讓她不得不嘆的『正』字，沉默片刻。

「額，韓兄，你沒事吧？」

魚懷瑾行了一禮，端坐下來，沒有說話。

靜姿又想起了剛剛先生百般叮囑她的事，眼睛里閃著些晶瑩，嘴唇癟起。

魚懷瑾沒有說話，斂目看了眼手上的青瓜。

兩句話不同的意思。

靜姿有些后怕的回望了眼剛剛趙戎離去的方向，小手拍了拍很為朱幽容省布料的胸脯，還好之前閃的快……

在小案几旁邊的一叢蘭花前，一個身姿婀娜修長的儒衫女子，正彎著腰肢，提瓢澆水，側顏寫滿了專註。

下一秒，他不敢再猶豫，身子前傾，大步向亭外走去。

魚懷瑾點頭：「行的，先生是先生，學生是學生。」

約莫安靜了三息，儒衫女子垂首斂目，輕點螓首，「這是當然。」

眾人腳步驀然剎住。

隨後，席間繼續安靜下來，一時無人再說話，各https://m.hetubook.com.com自舉杯品茶，或偏頭賞蘭。

朱幽容將木瓢內剩餘的朝露澆在了另一隻芊芊玉手上，凈了凈，又取出一片海藍色綢巾擦拭著五根蔥指，寧靜了一會兒，忽笑道：「是不是趙公子？」

「可是……不對……那個趙子瑜，你看……」韓文復言語急切。

藍衣女童鬆了口氣，回過頭來，瞧見韓文復、顧抑武等人正迎面走來。

她眼眸偏著右下方，瞧著紅木桌面上那個被框起來的『正』字，沒有言語。

當魚懷瑾板著臉走進花香四溢的蘭花圃時，提著螢囊寫了一夜字的朱幽容，剛剛停筆不久。

韓文復看見這姑奶奶又突然冒出來，叫苦不迭，他眉間帶著急促之色的看著花圃的方向，「靜姿姑娘，在下有急事……」

一張小小的精雅案几上，一壺混著朝露和幽蘭的蘭茶正在烹煮，案上除了幾隻茶杯，還獨獨擺著某個人隨手寫的『正』字。

「……」

魚懷瑾收回目光，抿嘴，將手上的青瓜hetubook.com.com和那隻不好意思不收的小小朱果一起擱在了案几上。

「先生，晨安。」

「什麼趙，什麼瑜，本姑娘怎麼沒看見，沒看見就是沒看見，你們趕緊回去。」

靜姿扶了扶又調皮滑下了書童帽，環視了一圈亭內男子們，眼神兇巴巴的，如小野貓面對侵犯領土的傢伙一樣，帶著些警示的意味，隨後，她背過身子，背手看著亭外。

魚懷瑾抬頭，目不轉睛的凝視著敬重的先生，也是領著她進入儒門的傳道人，唇齒一啟，「先生呢？」

「回去，在候客亭等著，不能亂跑。」靜姿綳起小臉。

魚懷瑾行禮。

魚懷瑾微怔，隨後沉默不語。

花圃內。

她言笑晏晏：「唔，我家玄機竟然生氣了。」

……

「他一點也不像個正人君子，一點也不正，我……不喜歡他。」

朱幽容默然。

朱幽容舉起茶杯的手微微一停，旋即又繼續，沒有去看弟子，「哦，那就以後不理趙公子，少與他說話。」

朱幽容噙笑回過頭去，自家這弟hｔｔps://ｍ.heｔｕｂｏok.coｍ•com子，就算是一天到晚板著臉，但是生氣和不生氣時也是有區別的，特別是在她這樣熟悉之人眼裡，只是生氣卻也是很少很少的事了，有些稀罕。

二女，一對師徒，相對而坐，遵著茶道禮儀，端杯抿茶。

正在這時，路旁的花叢中忽然蹦出一個矮小的身影來，擋在了帶頭的韓文復的前方。

靜姿雙手叉腰，「嗯？」

韓文復欲哭無淚，腳步更促。

「靜姿姑娘。」

魚懷瑾握緊茶杯手微松。

儒衫女子見狀，忍俊不禁，「我只是覺得著書院之內，除了性子跳脫率性與玄機你八字不合的趙公子，應該沒人能惹你生氣了，大清早的就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魚懷瑾和趙戎相續離開后。

不行，一定要追回來！千萬不能讓懷瑾也吃下這枚朱果！

她放下茶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驀然一笑，抬頭迎著對面古板弟子的眸光，笑言：「我覺得，是我覺得，趙公子很有趣的，人與字一樣有趣，我……都很喜歡。」

古板女子一板一眼認真道：和-圖-書「我與趙子瑜，都是先生的學生。」

只是，魚懷瑾頓了頓，再次強調道：「但是，先生也必須是先生，學生也必須是學生。」

二人太熟悉。

她提壺為這位親密的弟子，倒了一杯滿是清晨味道的蘭茶，沐浴拂曉天光的朝露，被秋霜洗滌的蘭瓣，壁上凝著清晨寒意的茶杯，還有坐在清晨初陽之下品茗的雅人。

韓文復沒有理他。

候客亭內的男子都躁動了起來，看著趙戎漸漸遠去，進入花圃的背影，神色遲疑，想要跟上。

那是一對奇特的墨心朱果，本來魚懷瑾無聲婉拒后，韓文復準備做罷的，畢竟這對果子也保存不了多長時間了，後來那個叫趙子瑜的傢伙要了顆嘗嘗，他想了想也就給了，不好拒絕，不過卻也惡趣味的想著要不要回頭將另一枚給一些有趣的東西吃，就當個樂子看……結果！懷瑾在接過那個什麼青瓜后，竟然又回來接下了剩餘這枚朱果！

只是，剛轉過頭去，她的小臉就一垮。

韓文復突然心裏很慌，有一種要被戴上某個很難摘下來的奇怪東西的感覺，而且和_圖_書好像還是他自己親手戴上的……這就更慌了。

靜姿小手一揮。

朱幽容緩緩放下手中夥計，眨眼回頭，瞧了眼弟子面無表情的神色。

只是，就算如此。

「我？」朱幽容抿了一口清茶，「我覺得趙公子挺好的……」

她眼睛一瞪。

朱幽容凈手之後，走回桌案，跪坐下來，腰肩筆挺，姿勢優雅，她伸手示意了一下案幾對面的空位，「玄機，坐。」

顧抑武側目打量了幾眼韓文復，語氣『關心』。

朱幽容提起茶壺，輕輕搖了搖，隨後，偏頭看了眼正在凝視她的弟子。

朱幽容一笑。

亭內的另外四位學長見狀，對視幾眼，也連忙跟上。

桌前，一時之間沉默下來，只有裊裊的茶煙依舊如故。

「玄機是想說，為師是怎麼知道的，是不是？」

她們剛剛嘴裏的喜歡，都是說的同一個意思，二人默契，不是那種男女間的鍾意。

她說。

熟悉到無話可說。

不多時，『造反』又被某個藍衣女童鎮壓了下來，眾人悻悻然重新回到亭內。

魚懷瑾垂目，「沒有，先生說笑了。」

要造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