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話音一落，率性堂學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有不少人在人群中應聲支持。

趙戎看了眼沉默不語的眾人，搖了搖頭。

他暗暗點頭。

他深呼吸一口氣，隨後一笑，施禮道：「不敢，請先生不要偏開話題，答應佩良和諸位同窗們，勿要再藏私了。」

眾人無聲，沒有動靜。

「趙先生請留步，學生不服！」

美其名曰快樂教育。

反正率性堂學子們覺得叔可忍，嬸不可忍，除非……沒有除非，嬸不可忍！

至於課後，都是靠學子們自發學習鑽研。

眾人見狀疑惑，也尋著他目光一起好奇看去。

不愧是你啊佩良，在讓我失望這件事上你從來沒讓我失望過，連口都不服了。

趙戎不知道。

趙戎挑眉，腳步一頓，側身斜目瞧去，某個出聲的陰柔學子的身影闖入餘光之中。

「趙先生。」

趙戎轉頭看向吳佩良，他想了想，忽道：「你是在教我做事啊？」

距離趙戎上第一堂書藝課到現在，已有數日，這是第三節課。

而且趙戎在帶著眾人閑逛一節課後，下課前還會布置一大堆功課，不外乎是臨摹一些他挑選的字帖，並且功課的規模量……

雖然寬鬆，但也自由度很大，能通過考核進入林麓書院的，大多自制力不差，課後倒也努力認真，畢竟有『學長』和『月中大考』兩個事物在和圖書鞭策前進。

趙戎不理，繼續往前走。

他微微一嘆，又生出了些『我何德何能可以教他』的感慨。

吳佩良見狀，心裏哂笑，他微抬下巴，看了眼趙戎后，環視周圍同窗們，繼續朗聲道：

而率性堂學子們覺得，若無意外，加上這堂課在內，三節書藝課，趙戎除了剛開始被幾個學子主動問時，指點了簡單的指點了幾句外，其他時間，都是帶著他們在林麓書院內『閑逛』。

「哎，我在隔壁正義堂上的幾節課，連一次解釋都沒有，可也沒見到正義堂的學子有多少意見，都聽話的跟著，還有一些正義堂學子主動給我推薦有趣的去處，比如這處琤琮谷，可是到了咱們率性堂……」

吳佩良眉頭微皺，樂藝先生、畫藝先生們帶大夥出去遊學，那是因為所授藝學使然，你一個寫字的，還要去外面採風？

場上頓時安靜下來，不少學子聞言不以為意，只是卻也沒人敢和趙戎對視。

不少學子不忿，滋生介懷。

「？？？」吳佩良。

「學習書法，一要『工學』，即勤學苦練；二要『領悟』，即從自然萬象中接受啟發。讓你們回去臨摹優秀字帖，就是工學，現在課堂之上，先生我親自帶你們遊山玩水，就是為了求一個閱盡千帆后的悟字，總而言之，書法一道，橫豎點撇捺的枯燥ｈｔtｐs://wｗｗ.hｅｔubｏｏｋ•ｃom•com苦練，和驀然回首的一點靈犀，皆缺一不可，前者是骨骼血肉，後者是精氣神靈，如此，字才能活，否則失了哪一個都無用，這才是先生我眼中練習書法的正途。」

也不想知道。

語落，便重新背著手，向一處水畔的杏林亭榭走去。

場上，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趙戎眯眼，沒有去看吳佩良，而是端詳著那些率性堂學子們，卻也終於出聲。

「學生不服。」

「第一堂課帶你們出門之前，我已說過一次緣由，現在再說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

快樂教育對吧，我看你是快樂教學，帶頭划水。

一眾不滿的率性堂學子一齊盯著某位『趙先生』。

趙戎聞言，沒有言語，瞧了瞧眼前這個發揚墨池學館優良傳統的吳佩良一眼，點了點頭。

他忽然一笑，上前一步，施禮誠懇道：「趙先生說的『工學』，『領悟』，這些道理我們都知道了，只是現在月中大考在即，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老師行筆落墨的絕技秘方，請老師勿要藏私，多多指教。」

吳佩良：「……」

此時此刻的人群之中，吳佩良緩緩走出，語氣認真，在眾人的視野里，他抿嘴凝眉，挺胸抬頭，步伐頗有一種不畏淫|威的凜然大氣，再夾雜著一些慷慨赴死、丹心照汗青、我倒下了但是和圖書身後還有千千萬的毅然決然。

『趙先生』和他的一眾學生們，正在大眼瞪小眼，一時無聲，誰也沒有開口，後者估計是被不久前，趙戎的話語嗆到了。

「其實就是和思先生帶我們靜聽天地大美之音一樣，很簡單的道理，為何其他先生做得，我做不得？難不成，是因為諸位對先生我有意見？」

他頓了頓。

趙戎目露欣賞的端詳了吳佩良一眼。

墨池學館的氛圍本就是外松內緊，一些藝學課，壓根連功課都沒有，主要是充分利用講堂上的時間，進行啟髮式授業。

「趙先生，在下並沒有冒犯之意，只是有一說一，在匡正你的錯誤，雖然課堂上是先生最大，但是學館的祭酒老先生也說過，先生不一定代表著全對，有錯誤我們這些學子也要不畏權威的及時指正，相互促進，而不只是言聽計從。」

說真的，有點狠。

沒過幾天呢，就有群起攻之的質疑苗頭了？

正在這時，果然有人第一個開口了，不出某個趙姓先生所料。

吳佩良表情凝重，沉聲。

趙戎眼皮微抬，覺得剛剛是白費口舌了，說好了只要身子的，口服就行，只不過還是因為是同堂學子，忍不住話多了些……

書法至今連道都沒個影，還能來個天地感悟不成？那就別學人家了，畫虎不成反類犬。

是魚懷瑾這個率性堂學長其實並沒有m.hetubook.com.com趙戎想象中那麼受率性堂學子們敬怕，立威的效果不佳，還是某種叫『偏見』的種子，一開始就在這些他的同窗兼學生的人心裏埋的很深已經生根發芽？

口服就完事了。

他輕聲道：

「當然了，我們都是讀書人，要講道理，凡事攤開了說，趙先生每節課帶我們閑逛，應當也有你自己的道理，不妨說說，讓大夥聽聽，而不是一直一言堂，壓著大夥，讓我們沒頭沒腦的跟著做。」

他微微撇嘴。

眾人紛紛投目望向『趙先生』。

此刻，琤琮谷內，秋陽正好，清音依舊。

吳佩良見趙戎只是看著他不說話，心裏頗為滿意，想必是傻愣住啞口無言了，他心裏搖了搖頭，看了眼趙戎，那就趕快教些有用的東西，別在給上課偷懶找借口了，還是說，你其實壓根就不會教，就是在拖著？那還要你何用，自學算了。

趙戎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他抬首眺了眼日頭，突然，偏頭看向一旁默然不語的魚懷瑾。

只是，若是這時突然出現一個趙戎這樣，上課時帶你閑逛，啥也不講，下課後，拚命安排功課，大多是要學子們一遍又一遍的枯燥臨摹字帖，還強制要求上交檢查，你氣不氣？

一些學子目露不滿。

趙戎挑眉，轉目看去，人群中的聲音頓時沒有了，只是那些學子們的神色還是能看出些不忿之意，他忽的去看www.hetubook.com.com魚懷瑾，只見她還是老樣子，端手垂目靜立一旁，趙戎微微點頭，除非他做什麼罔顧書院規矩和常綱禮教之事，否則這位魚學長在課堂上應該皆是言聽計從。

不愧是『老學子』出身，知道如何將大夥的業餘時間壓榨的一滴不剩，只是，趙先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此時，在全場的寂靜無聲之中，趙戎突然點了點頭，垂目拍了拍兩手的袖子，眼不抬的道：「老規矩，大夥自由活動，別吵到了那些師兄師姐們讀書即可。」

他頓了頓，還是沒再說下去，畢竟以前趙戎也挺討厭『別人家的孩子的』，不過現在……真香。

趙戎環視了一圈率性堂學子，包括魚懷瑾、范玉樹在內，目光還在某些學子臉上停留片刻，打量了一圈。

全場頓時噤若寒蟬。

琤琮——

和著你是怎麼開心怎麼來對吧？

論出風頭，當出頭鳥就屬佩良兄你最積極，每回都是搶著來，雖然其實八成沒人和你搶這事，但是假想一個，出風頭站出來也果斷些了不是，並且還越挫越勇，不錯不錯。

感覺還是前幾天第一堂課時，拿魚懷瑾這個他們都尊重的老學長開刀立威的效果還不夠。

只見一直靜立端手的古板女子，沉默了片刻，忽動，她雙手從袖子中緩緩伸出，順帶抽出了一根……戒尺，兩指闊的粗長戒尺，魚懷瑾捏在手裡，她板著臉，看了眼吳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