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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說是遲那時快。

站在二人中間，趙戎也笑容燦爛。

正在這時，貴婦人突然目光投來，襦裙小姑娘迅速收斂眸光，垂眸寧靜的看著地面。

那位四房的管事昆伯，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就去選別的條件好的棄嬰丫鬟了。

於是趙戎也不好受，撐起手臂，同時忍不住吸氣。

「啊！」

趙芊兒沒有說話，一邊咬牙忍著痛，一邊往後挪了挪，害怕的想要遠離這個陌生的大男孩。

過了三息，門外四房大夫人那一隊人還是沒有進來的架勢，似乎只是路過，

撲通——！

小芊兒被猛的提起、跳動的心，也忽的一落，心臟也似乎有了剎那的停頓，頓時微微絞疼。

而是低著頭，一言不發的默默離開了大堂。

這一幕剛好引入她眼帘。

張嘴。

只是下一秒，她便又趴下來，是身後那個大男孩把她手一拉，同時，他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她小小的身板，有沒有幾斤肉，哪裡有肉墊的舒適。

棄嬰院大堂內，選婢早已經結束。

在她這個小小的年齡，大多數孩童才是剛剛燃起對於周圍事物的好奇探索，對於玩過、吃過什麼，都是記憶力短暫。

某一刻，落日的餘暉之中，窗檯下的捲縮著小芊兒，緩緩抬起了頭，她沒有去撿身邊某人留下的果子與布條藥瓶。

更何況小芊兒似乎還幫了個倒忙。

小芊兒愣在了原地，停止了哭泣。

膝蓋外面的任何一切，都變成了黑白默片，無聲上演。

小芊兒與趙戎一起跌在了地上，額頭還撞了一下。

只是單純的親近四房。

「喂……那個，謝謝。不過你先別站起來，你檢查一下，撞到哪裡了。」

他身後的窗檯后，正探出一個小腦袋。

到了最後，大堂後方只剩下她https://m.hetubook.com.com和那個自言自語說了一下午話的大男孩。

小芊兒覺得長得十分好看，也從未見過，此時正站在窗外好奇的瞧著她。

晶瑩的淚水讓污濁的小臉頰更花了，瞧不清臉上的表情，但是那一雙大眼睛卻是被淚洗了感覺，眼角通紅，眸光有些渙散，獃滯傻傻的捂嘴哭著，卻似乎又不敢太大聲，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表情淡然的貴婦人身邊，安靜不語的襦裙小女孩，粉雕玉琢，左眸下有淚痣，一看就是個書上天天寫著的美人胚子。

小芊兒在今天這個棄嬰院選婢日之前，經常悄悄跑去四房所在的那片區域。

「趙昆，你去忙你的，那些婢女早些選完，勿要濫竽充數。」

默默的做著些她能做的事情。

所以今日各房管事來選婢，小芊兒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四房。

她繼續認真想著，被木柴壓住之後，吃木頭的事情。

周遭事物都沒給過她什麼笑臉，除了黑瓦水缸中倒映出的又小又圓的臉蛋。

一大一小兩位佳人，身後跟著一大群侍女。

她正好奇的轉頭四望，好看的眼眸似乎在找尋著什麼。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的話語聲，似乎越來越小。

似乎害怕動靜太大，被某些人發現似的。

貴婦人冷聲道：「昆伯，有沒有看見趙戎？」

「天天胡鬧，有本事就別回來了，剛剛算他跑得快，若是再敢騙青君外出亂跑……咳咳！」貴婦人皺眉冷哼，突然捂嘴咳嗽了兩聲。

可能在他的眼裡，像小芊兒這樣巴結四房的奴婢，太多太多了吧？

「你！你再說，人家就不給你挑魚刺了！」

似乎是一個坐在華貴酒樓，身前擺在最上等鱸魚的貴賓，左瞧右瞧，在優雅的尋找一個和-圖-書最好下嘴的位置。

她彷彿恢復了些知覺，之前強壓住的臉蛋上的劇痛，緩緩襲來。

只不過，此時此刻，命運似乎並沒有完全拋棄小芊兒。

也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能對食物挑選的快樂了。

小芊兒依舊張大著嘴，幼幼的牙齒卡在了木頭裡，似乎是捨不得拔|出|來。

小芊兒連忙準備爬起身上前。

手足無措，眼裡帶著不敢去想卻又忍不住巴望的期待。

當最後一抹陽光也消失在遠處的山頭。

小芊兒急了，用力往回縮手，頭依舊望向門口，想要去見見那個近在咫尺一門之隔的恩人。

「笨丫頭，你餓不餓？算了，啞巴沒意思，走啦走啦。」

那是一個左眸下有淡淡淚痣的襦裙小姑娘。

她認真又挑剔的拔乾淨了表面的毛刺，將手上的小木棍橫了橫，又豎了豎，比較了一下。

也是因此，她比同齡人早熟一些，敏感觀察周圍，記憶力也更深。

如月夜的潮水，一波接一波，越推越高。

大堂門口處，傳來了昆伯恭敬的聲音。

此時的門外，一位貴婦人正牽著一個襦裙小女孩的小手。

她小臉蛋上，繼續牽起燦然的笑顏。

「笑什麼？你也一樣，白天跑的這麼慢，又被大夫人抓到了，我說你就不能不|穿礙事的裙子？」

小芊兒連臉上楚楚可憐的表情都來不及變，想也沒想，就身子前傾，伸手去接。

依舊是那副熟練的防禦姿勢。

趙昆和暗暗慶幸著戎兒哥跑的真快的小青君，頓時急切上前，話語關切。

面對此生最認真挑剔的一餐，黑暗中的小丫頭不再猶豫。

與身後棄嬰堂選婢的事情無關，是吩咐四房的事物。

聽到門外的話語聲突然消失，旋即那伙人的腳步也似乎漸行漸遠。

下一秒。

剛剛挑了好久好和圖書久。

吧唧了下小嘴。

因為真的不痛了呀。

前者更倒霉，被當成了半個肉墊。

那位大夫人還是沒有進來。

確實是沒有任何人喚過她的名字，她也是剩下的幾個多餘的小丫鬟之一。

一道道人影從她身前走過。

小青君安安靜靜，兩手提著一隻食盒。

趙昆應聲抱拳。

而每當發現有四房內的人靠近，小芊兒又會撒腿就跑。

頰上笑顏淺淺。

「……」

她站起身來，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望眼欲穿的看向門外方向。

趙昆正站在前方抱拳，表情嚴肅的聽取著貴婦人的吩咐。

正在這時，背後傳來一聲哎喲聲。

所以很早很早以前，棄嬰院某個人和她說過，她是被四房的那位大貴人從門口撿回來的。

小芊兒被嚇了一跳，轉頭一瞧，只見之前那個蹲在窗台上蹲姿六親不認的大男孩，正腳步一滑，身子下傾墜下。

小小丫鬟坐在地上，臉上血水橫流，繼續抱膝，埋首膝間。

「傻了吧唧的。」

她進不去宅子，也不敢進，來也不是要去找那位貴不可言的大夫人。

趙戎閉上了嘴，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手臂，「喂，小丫頭，你沒事吧？」

她低頭。

所以，哪有什麼對萬事萬物好奇的探索，小芊兒反而是有些怯怕的，只喜歡回到她那間夜裡會有木頭滾落下來砸腦殼的柴房，在半破布半稻草的炕上，舒展四肢，開心的來回打滾。

「唔唔……」

貴婦人牽著小青君的手，一眼也沒看那座棄嬰院大堂，離開了。

不走尋常路的爬窗檯專業戶趙戎，以一個動作十分多餘的瀟洒姿勢，跳下了窗檯，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後。

門外，昆伯出去恭迎后，隱隱的話語聲傳來。

然而，終究只是奢望。

小青君唇角微牽，悄悄一笑。

和圖書她沒有應一聲。

這一夜，某個小小丫鬟終於又吃到了魚，只是這一次。

她見屋內這個咬著木頭傻乎乎的小女孩看來，趕緊騰出一隻嫩白的小手，用力擺了擺。

她默默低下頭，開始用袖子擦著花了的臉，動作十分用力，傷口扯動，她沒有絲毫反應。

突然有一道語氣隨意的嗓音，在這間只有木柴的房內響起。

哪怕小芊兒清楚的記得，這位昆伯應該是見過不少次她的，在她去默默在四房外打掃的時候。

某個剛鬆了一口氣躲過了一劫的大男孩，正吃著野果，見狀咽了咽口水，默默把果子收進了懷裡。

某一刻，高大老者進門前，腳步微微頓了頓，轉頭看了一眼那位貴婦人的背影，又平靜的步入了門內。

她捲縮抱膝的坐在了以前喜歡舒展打滾的冷炕上。

「咱們吃這個。」

小芊兒一愣，小嘴裏咬著木棍，獃獃轉頭。

時間也如流水似得過了。

自顧自的乾著她能幹的活計。

趙昆表情平靜，搖了搖頭。

趙芊兒忘記了臉蛋上猶如滾燙熱油澆過的疼痛，忘記了抵禦後方那個大男孩可能有的拳打腳踢的防禦姿勢，也忘記了此刻她這慘兮兮的模樣。

「唔！」

她沒有去理會身旁那個喜歡爬窗檯的大男孩，更沒有去注意大堂內那些管事們喊出的，一個個被選中丫鬟的名字。

時間繼續流過。

她小小的身子，突然渾身打了個顫，下一秒便慌慌張張的邁出了一步，準備上前。

今天事明天忘，也大多只是需要無憂無慮的玩耍即可，天真無邪的長大。

肚子餓的呱呱叫。

這個於她身世略微有關的話語，小芊兒記了很久很久，哪怕都已經忘了是誰說的了，卻還是記在了小腦袋裡。

戎兒哥跑的真快呀。

小芊兒側倒在了地上，捲縮著m.hetubook.com.com身子，疼的直流淚。

是大夫人來了！

也沒有了聲息。

……

於是小芊兒一有空就跑到哪兒去，在那個或是打掃葉子，或是清洗地面。

與此同時，他左右四望，瞧了眼門口方向，撐起身子的手臂又放了下來，伏在了地上，小芊兒的身邊。

哪怕此時的路上，空曠無比，沒有一個府內的下人。

貴婦人接過手帕，擺了擺手。

但是對於在棄嬰院長大的小芊兒來說，餓的太多，冷的太多，痛的太多。

那個大男孩蹦起，拍了拍手，終於也走了。

「喂，笨丫頭，你是不是傻？木頭有什麼好吃的，我吃過，味道有點澀，弄的我嘴巴苦了三天。」

小芊兒一直覺得她與四房的大貴人有緣。

夕陽西下，遠處房屋上的青煙裊裊。

窗檯之上，不知何時起，正蹲著一個道身影，又是六親不認的蹲姿，與熟悉的語氣。

小芊兒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她安靜的小柴房。

「撲哧~」

他惱火到說著說著，聲音漸漸變小，因為看見了這個倒霉丫頭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咬了下去。

已經沒有刺了。

可是此時更多是像一個沒有了任何氣息的死物一樣。

她走在路上的最邊緣處，腳步一跌一跌，也不去擋別人的去路，勞煩任何人。

不多時。

小趙戎揉著手臂，生氣道：「你故意的吧，本大俠有辦法的，怎麼可能摔的到我，結果被你擋在下面……」

四房的那位大夫人是救命恩人。

黑暗寧靜等待著月光照亮的柴房內，漆黑一片，小芊兒揉了揉癟癟的肚子，笑顏爛漫的拿起了一根一看就很好吃的小木棍。

她怔神看著這對奇怪的玩伴，睫毛顫動。

小芊兒捂著小小的胸脯，用力呼吸著，臉蛋上帶著不健康的赤紅之色，也不知是紅腫抓痕上留下的血水，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