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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下，她輕輕呢喃，「小……柴不……不吃柴，要……要吃……魚。」

「嗯，我就是在這艘船上長大的，是船上人。」

伴隨一道似乎禁制破除的聲音。

安靜的浴室屏風后，浴桶之中，赤|裸裸的絕色少女粉唇蠕動著，緩緩站起了身來。

其實小魚剛開始並不覺得是苦差事，但是其他聰明機靈的丫鬟們都避諱著不去干，好像是害怕看見一些不該看的東西，按照往常她的慣例，這些同伴們避之不及最後落在她身上的事情，統稱苦差事。

「船上人。」

「喂小魚，你吃過魚嗎？」同伴們這樣笑她。

只不過對於小魚來說，似乎誰都是大人物，山一樣高的大人物，與天一樣高的大人物，對她而言沒啥區別，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事情。

這讓本以為伺候的是一個脾氣不好、會鞭笞死丫鬟的漂亮仙子的小魚，鬆了一大口氣，然後……她便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

「小小魚？」絕色少女微微歪頭。

嗯，畢竟不久前小魚狼吞虎咽的是那些餿了的乾糧……

綉著沒有刺的魚、趙戎、趙靈妃、和盪鞦韆小芊兒的香帕，緩緩飄下。

上面的眾多圖案中，有一個熟悉的圖案瞬間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

這位新的『羅袖』仙子，確實是美的讓小魚挪不開眼睛，乾淨純粹。

年長的丫鬟譏諷：「真是個傻丫頭，肯定是一輩子的丫鬟命，你說你叫什麼不好，偏要叫小魚，是不是要一輩子在水上船上待著？上不了岸？這輩子吃的到魚嗎？真是晦氣。走，咱們別理她了。不想和你玩了你還一次次不知羞的湊上來，真賤。」

面對這張充滿少女情懷魚幻想的粉色手帕，缺板牙小丫鬟睜大眼睛，愣愣端詳了一會兒后，撲哧一笑，露出了沒有門牙的粉紅牙齦……這是那位淡漠的少女貴人的手帕……這是她繡的？

整個過程，ｈttｐs://ｍ.ｈetｕbｏoｋ•ｃｏｍ.com小魚覺得只有書上描述的『仙女下凡、仙氣十足』可以來形容，沒有一絲雜質。

白日里，船上的氣氛便很嚴肅，聽一些板著臉的管事們說，船上來了大人物，叫她們手腳利落點。

剎那間白色的水霧氣中，水滴沿著一道道優美迷人的弧度順滑而下，春光一片乍現，潔白無間，就像一片純白的寒宮。

甲板上，又被拋下的缺板牙小丫頭慢慢蹲了下來，小臉平靜，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的細瞅著在地板上的縫隙，哪裡正冒出幾隻小小的螞蟻，似乎是冒出來曬太陽。

小魚覺得有些像她。

「小……小小魚……呃兒！唔。」嘴裏又冒出一個嗝的缺板牙小丫鬟趕緊捂嘴。

這似乎是星子鎮星子湖上某個古老未消逝的船家女陋習。

她靜靜發了會兒呆，某一刻，起身準備將爐火熄滅。

她忍不住抱了抱膝蓋，朝燒泉水的火焰靠近了一下，手上緊了緊這隻被貴人遺棄的粉色絲帕。

這是換了個人？唔，怎麼連名字也一樣呀……缺板牙小丫鬟疑惑好奇。

「可惜了，今天的伙食正好就是魚，那你別吃了。」有丫鬟佯裝惋惜。

逐漸浸沒在沸騰的清冽泉水之中。

另外，還有一塊奇怪的木板，兩端系著兩個筆直的繩線。這奇怪之物，似乎正隨風擺著，木板上坐著一個嬌小瘦瘦的小丫頭。

當時，小魚卷著袖子給那位安靜至極的『羅袖』仙子沐浴，只覺得手指觸及之處，滑嫩柔軟，然後還用一種特殊的葯浴給她洗去眉心、右肩、左腰三處的紅色花紋……

沒有去熄滅柴火。

缺板牙小丫鬟先是看了看左右，這才放下心來，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攤開了香帕。

小魚甜甜一笑，低頭看了眼正在煮沸的泉水，抿了抿唇，又重新坐下了。

她看了眼似乎承載著某些珍貴記憶的ｈetｕｂｏｏｋ.coｍ•ｃｏｍ粉色香帕，手筆直前伸，懸浮在泉水的上方，輕輕鬆手。

所以後來的她機靈的提前把藏起來的乾糧零嘴全都給吃完了，沒有了遺憾，然後捂著終於有些鼓鼓的小肚皮，和另一個面色蒼白的小丫鬟一起，去給『羅袖』仙子沐浴梳妝。

小魚被派去給一個奇怪的絕色少女沐浴梳妝。

窗外，夜靜悄悄的。

小魚垂手垂目，準備去烤火。

按照往日樓內的慣例，伺候醉仙樓的頭牌清倌人，這可是天大的福緣，可以與她打好關係，所以是被同伴們搶著去的，而今日她卻是愣愣的被推上去的。

聲音果然輕靈如仙女。

缺板牙小丫頭看著窗外的夜景，回過了神來。

但是山的那邊是什麼？

某個缺了兩顆板牙的小丫鬟歡喜的手忙腳亂起來了，嗯，嘴也是，「唔唔唔唔，嗝兒~」

小魚覺得只有風才知道。

某間狹小潮濕的船艙內，小魚抱著膝蓋，看著火光，輕輕搖頭，自言自語：「這位仙子也是船上人嗎……真奇怪……」

小魚清楚的記得，當時『羅袖』仙子怔怔的回過頭來，看著她，忽然開口。

她像是一個精緻的布娃娃一樣，垂眸不語，似乎是在發獃，想著些什麼。

傍晚的時候，她被分配了一個奇怪的『苦差事』。

「真的？」小魚腦袋一抬，眼睛亮晶晶的。

她蹦起了身子，給螞蟻讓開了路，沐浴著湖上的清風，抬起一隻小手壓著額頭上欲要乘風而去的劉海秀髮，抬目看了眼遠處岸上白日里安靜的星子鎮，還有環繞星子鎮與星子湖的一座座大山。

「你……叫什麼名字。」

……

船艙內橘黃色的火光映照下，這張絲制香帕有些透視，隱約可見被對摺遮住的地方，似乎有幾粒小字，與一些奇怪的圖案。

「船上人？」

「你們走這麼遠，就不害怕嗎？迷路怎麼辦……」

「你ｍ.ｈetｕｂoｏk.ｃoｍ•ｃoｍ們是不是從前面那座山上來的？

乃至於到了後來，她們這些知道了此事的下人丫鬟們，戰戰慄栗的被嚴肅鄭重的老闆娘吩咐著，以後要稱呼這個眉心有紅妝的奇怪絕色少女為……羅袖。

星子鎮後方那座大山上，朝陽的一面有多少棵樹木？

她的肌膚和新鮮嬌嫩的魚湯一樣，嗯，在小魚的腦海里，這乳白的肌理，只有她朝思暮想的魚湯能夠貼切形容了。

星子小鎮，今夜的夜色似乎又深沉了一些，不知將多少人間百態、世人思緒給掩蓋。

因為，不能不合群被孤立，變成下一個小魚。

不多時。

「船……船上人，船上人……原來你也是船上人……」

那是一隻魚。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奇怪圖案，有些她認識，有些讓她迷糊。

「為什麼不說……是星子鎮人？」

小魚低頭看了眼手上對摺的粉色香帕，準備收起，只是下一秒，神色微動。

更何況，有時候即使是尊貴無比的弦月離女與這星子湖上的卑苦離女，又有何異……

因為那位淡漠又高貴的客人已經走了。

「魚，魚這麼可愛，為什麼要吃啊。」小魚弱弱語氣。

習慣了搖擺的畫舫的小魚，抱腿蹲縮在甲板上，她隨著拍打船體的湖水幅度，左擺右擺，和遠道而來的『不速之客』說著話。

眾人嬉笑著離去，人群邊緣處的一兩個小丫鬟猶豫的看了埋首的小魚一眼，便也跟著大部隊走了，對於眾人都開心歡笑的話題送上笑臉。

蹲著的小魚與她的小小影子，往後縮了縮，給螞蟻讓出了頭上的藍天與陽光，「你們怎麼來船上了？陸地……陸地不好嗎……

「假的，嘻嘻嘻，也不用腦子想想你有星子湖裡的一隻魚值錢嗎，敢吃魚？鎮子上的仙長們就剖了你的腹。」

琳琅滿目。

狹窄潮濕的船艙內被小魚眼裡無數的美好事物填滿。

今天發生了很多www.hetubook.com.com奇怪的事情。

三千零二十九顆。昨日有一顆被山上農夫悄悄砍去了。

星子鎮有幾間房舍？

不過她們這一行的規矩就是不要多看，不要多問，嗯，她總結就是，最後伺候主子們的時候是一個瞎子聾子，但又要機靈伶俐……

「哪裡人？」

嗯，裝在盤子里的魚，似乎還被咬了一口。

此時，醉仙樓畫舫，與上面金碧輝煌的大廳交相呼應的一間底層狹窄潮濕的船艙內。

秋夜的寒意似乎能從最細小的毛孔鑽進去。

於是乎，小魚今日傍晚的時候，便被分配到了給這位新『羅袖』仙子沐浴更衣的活計。

『羅袖』仙子伸出一隻雪白玉手拉起了小魚的粗糙小手，好看且清澈的眼眸直直的凝視著她，安靜了會兒后，忽問出了一個奇怪至極的問題……

這張小芊兒覺得再也不會餓的零食香帕之上，彩光大放。

……

七百一十八棟。有三間無人居住破舊的茅屋，小魚擔心撐不過下一個雨天。

「好……好多魚。」

她咬唇抬頭，看著船艙低矮的天花板，好奇細語，「小柴不吃柴，要吃魚？」

連小魚和另一個顫慄丫鬟給她洗刷紅色花紋時，動作有些重，她都沒有去眨一下眉頭，好似處於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的狀態。

在煙霧裊繞的浴桶之中。

小魚腦袋縮了縮，嘴唇囁嚅，「我……我不吃。小魚不會偷吃的……」

不一會兒，小魚抬手撓了撓腦門，然後兩手沿著臉的弧度捋了捋，露出了廋廋的臉蛋，顯得更精神了些。

「不是，是小魚，小不點的小，湖裡魚的魚。」小魚聲音怯怯。

她愣愣的左右張望，手裡捧著一碗純白魚湯。

這個奇怪的絕色少女是這幾日突然出現的，住進了她們醉仙樓頭牌清倌人羅袖的房間，使用起了羅袖的一切起居用具。

最大的一個圖案是一個似乎咧嘴在笑的大男孩，似乎蹲在某個窗檯之類的地方，https://m.hetubook.com.com他後方還冒出一個小女孩的腦袋，後者似乎正拜手打招呼。

而她用多了柴火，是會被管事訓斥的。

小魚眨了眨眼睛。

「可真遠呀，比小魚走的還遠……」

小魚轉身，又蹦跳著離開了天空廣闊、風景萬千的甲板，回去了狹窄卻溫暖安全的船艙。

小魚不傻的，知道肯定不是天上掉餡餅，那時被『幸運』選中后，戰戰兢兢的，小腿肚子都在打顫。

這世間王朝千千萬，風土人情各不相同，大多數地方的習俗，都或明或暗的約束著女子，難以根治，即使是在這個有賢后獨孤氏掌權的大離，即使樂坊司的權力空前絕後的大，純潔無比的弦月離女們受大離百姓們敬仰崇拜，但是那些無法進入樂坊司的離女們呢？

「我……我沒去過鎮上，沒有上岸過。」小魚保持著捂嘴的動作，低頭，指縫間的聲音柔柔悶悶，「我是醉仙樓的丫鬟，根據習俗規矩，除非被貴客男子選中，替我贖身梳攏，才可跟隨下船，否則一直都要在船上待著。我……我是船家女，船上人。」

況且這位『羅袖』仙子十分寧靜，壓根就沒有關注到她們。

「那位貴人，是叫小柴嗎？唔，好奇怪的名字，和小魚一樣……她也喜歡吃魚？」

嗯沒錯，小魚一時不注意，朝這個香噴噴的仙氣繚繞的赤白白的絕色仙子，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味應該還挺重的，因為這個仿若不同處一個世界、在雲端的『羅袖』仙子那時候都不由的神色微動。

然而下一秒，「叮——！」

腦後，是她熟悉無比的景物。

而且缺板牙小丫鬟發現，她確實是純潔乾淨至極，因為竟然……沒有毛呀。

小魚好奇之間，目光繼續向下一移，最後落在了那一行童稚又娟秀的文字上。

小魚小臉一紅，不過在白色的霧氣升騰籠罩之間，倒也讓人瞧不真切。

小魚親眼目睹了這輩子十二年來從未見到過的美食佳肴與零食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