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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氣氛一時間有些沉凝與尷尬。

而不遠處，連接前殿的行廊上，每隔十步也有侍衛把風。

她輕輕一嘆，似是低頭抹淚。

獨孤氏之前還覺得趙戎可能禮貌正經，不過經歷了剛剛那一番談話，再加上木槿與雪蟬和她彙報過的事。

獨孤氏又恭維了一番林麓書院與趙戎這些儒生們，言語親近。

他瞧了幾眼，想了想。

「咳咳。」

如此這番，趙戎看好戲似的，觀摩了一會兒這嫂慈叔睦的一幕。

趙戎點點頭，掃視場上一圈。

魁梧儒生心裏灑笑，暗嘆了一番。

「當然……」獨孤氏剛要應聲，便心中忽然警覺，卡住了話頭。

這世間的男子都一樣，她早已看淡，漸漸無感，不再為其影響心情與理智。

不多時，大殿內心思各異的四人，默契安靜了片刻，終於說起來正事。

他心裏玩笑了句。

趙戎微微垂目。

未央宮後殿。

趙戎搖頭，「不辛苦，分內之事罷了，吾等在書院讀書，也當為書院解憂，何來辛苦一說。倒是太後娘娘辛苦了。」

獨孤氏目光露處欣喜色，「如此甚好。趙先生，封禪大禮的事情，哀家和攝政王，還有朝廷諸公一定全力配合你操辦，在封禪大禮結束前，這大離一切……」

獨孤氏暗暗皺眉，不過眼下有求於人，她也不是那種喜形於色的率性小姑娘。

額，比如你的寢宮？還有先帝那些妃子們的寢宮？你不拐著彎強調，本公子還沒想到這茬呢。

趙戎與顧抑武二人亦是客套回復。

趙戎頷首。

「皇嫂這是何話，折煞本王。」李明義輕輕搖首。

「在趙先生來寒京之前，禮部也盡全力做了些準備，相關典籍翻遍，各種大禮道禮器祭祀物都準備妥當了，只是也不知符不符合趙先生的計劃，趙先生可否……說說。」

寬敞的大殿內，只有四人，卻門窗大開，顯得冷清。

不過她們卻可以瞧見後殿內孤獨太后和趙戎一行人的情景，雖然殿外的這些人都是目不斜視……

她聲音雖然端莊冷疏，有種久和_圖_書居上位者的語調習慣，然而此時的語氣，卻也是儘力緩柔，帶著些關懷。

趙戎哪裡知道他誠懇老實的目光被人誤會了。

這儒生的眼神為何這麼討厭，直直的看著哀家，不是有珠簾擋著嗎，他看什看……是了，這姓趙儒生好色且貪婪，在星子鎮就已經收下了兩位絕色離女，但收禮卻不鬆口辦事，態度模凌兩可，今夜又輕佻傲慢，著實可惡。

旁聽的趙戎挑挑眉，忍不住瞧了眼這位大離攝政王。

「多謝太後娘娘。」這是真話。

大殿最高處，珠簾后的白服女子開口道：

紫珠簾后的白服女子抿了抿不抹胭脂，卻粉|嫩欲滴的唇。

她善解人意道。

只覺有趣。

不過下方的趙戎等人瞧不見，而且旋即她也鬆開眉頭。

顧抑武出聲道：「太后客氣了，大離先帝的事迹，我書院儒生在山上亦有耳聞，未能見一面，也是吾與子瑜之遺憾。」

隊伍里眾人這種鹹魚心態，趙戎是頗為憂鬱的，不過他也沒有灌什麼雞湯鼓氣，只是後來主動挑起了制定封禪大禮方案的重擔。

並且未央宮前大殿，正在舉辦盛宴，影影約約一些歌舞聲、詩唱聲飄來，添了分煙火氣。

不過雖是如此，顧抑武和正義堂學子們對那日自己上台的行為並不後悔，如今想起，猶然覺得暢快解氣。

此時微愣。

「趙先生可是有不便之處，嗯，是哀家心急了，趙先生按照自己的安排去做即可，不用顧及哀家。」

「嗯，就那兒了吧，瞧著風景不錯。」嗯，雷也挺響的。

趙戎，顧抑武和李明義，分別坐在獨孤太後下首的左右。

而且眼下不還得仰仗他們嗎？

她凝視著下方這個微笑儒生。

不過這『為所欲為』的權力確實可以讓趙戎藉此做些事情，當然了，當下他最重要的事情還是籌備封禪大禮，不是胡鬧。

「聽說大離境內，有座最高的山。」

獨孤氏似是破涕而笑，欣慰連連，「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哀家與陛下苦命，以後就仰仗皇ｈｅｔuｂｏｏk•coｍ•coｍ叔了。」

所以眼下被孟正君『罰』來大離操辦封禪大禮，他們大多對於最後的考核結果與分數，帶著悲觀態度的。

「祭月山……自是都聽趙先生的安排。」

其實對於這次封禪之禮，隊伍里的大多數正義堂學子是不看好的，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帶抑武兄和眾學子們下山的，他便要負責。

趙戎點頭，氣定神閑。

剎那間，思慮念頭極多。

瞧不清面容。

就是這個趙子瑜？

獨孤氏哪裡知道趙戎心中的吐槽，這時有些放心的頷首。

此時，大離皇太后獨孤氏，端坐在後殿首座的珠簾後方。

一位趙戎熟悉的宮裝婦人，從大殿某黑暗處垂目走出，將一枚古樸銀牌遞給了他。

「這樣吧娘娘，這幾日我與同門一起去禮部走一走，將該準備的東西說一說，給些小意見，如何。」

趙戎還是輕輕點頭，不置可否，只是笑語了句：

把獨孤氏和李氏皇族分別摘了出來說……

紫色的珠簾后，蒙面紗的獨孤氏，秀美微微皺起，頓時有種不怒而威的上位者氣勢。

李明義平靜接話道：「趙先生說的，是祭月山？」

年輕儒生一邊收起銀牌，一邊面色誠懇的朝那女子確認道。

「趙先生和顧先生千里迢迢趕來寒京，一路辛苦了。」

獨孤太后頓了頓，一嘆，「望闕北部諸國，除了那幾座古老舊王朝外，對於封禪大禮方面也是一片空白，而前者也定是不會輕易將這種涉及國勢氣運的重禮儀式，告訴我朝的。」

她看了眼趙戎，垂下眼帘，嘴裏繼續道：

她心裏輕語，泛起些厭惡感，只不過很快便淡去了。

趙戎頷首，「承蒙同僚不棄，封禪之禮確實是大多由我定調，不過最終的流程與細節，還是要在下拿出個方案后，再與抑武兄等同門仔細商討，再最後一起拍板。」

李明義一身蟒袍，背手而立，一番話語鏗鏘有力。

當初在孟正君的眼皮子底下，他們紛紛上台，除了講了講義氣，力挺趙戎與顧抑武以外，和*圖*書還有對那位古板學正壓迫的反抗心氣。

珠簾后的白服女子，似乎在仔細瞧著下方的年輕儒生，安靜片刻，搖首：

某一刻，趙戎忽點頭道：「其實，在下這封禪的計劃安排，眼下倒也不是全不能說。」

幾人隨後又聊了會兒關於封禪的事宜。

似是山人只有妙計，但就是不說。

「嗯，在下真的調用大離的任何人或物，查閱任何典籍，去寒京任何地方這些都行嗎？」

「只是命苦罷了，先帝一走，就獨留哀家與陛下孤兒寡母，這大離王朝的偌大家業是先帝辛苦打下的，哀家與陛下怎敢掉以輕心……」

就當是下山一趟『帶薪』旅遊。

一旁，顧抑武忍不住看了眼子瑜，只見其一副『你教我做事啊』的霸道儒生的模樣。

只不過，林麓書院怎派了這樣一位輕佻儒生來，那位守禮的孟先生當時不是說，要派來一個十分看好且與她很像的正直後輩，來主持封禪嗎。

獨孤太后詢問道：「趙先生，聽說這次封禪大典的具體流程事宜，都是由你來安排指導……」

獨孤氏轉頭輕喚：「木槿。」

「嗯，有勞太后，與禮部的兄台們了。」

這儒生……哀家剛剛還覺得他挺正經的，還道是木槿和雪蟬描述的有些差落……獨孤氏前傾的柔軀微微恢復，心裏暗啐一聲。

紫珠簾后，蒙面白服女子眼眸閃了閃，隨後眼帘垂下……

「當然都是隨趙先生安排，哀家信任先生，能夠合理安排大離的人力物力，籌備好封禪大典，至於去任何地方……想必守禮如先生，一些不合適或不合禮的地方是不會踏足的……對嗎，趙先生？」

趙戎略微意外，嚯，這給的權力可忒大了些，那強搶民女什麼的，豈不是隨隨便便，嗯，到美人云集的樂坊司去搶都可以。

趙戎接過這枚他還沒完全意識到權力有多大的銀牌。

他心裏吐槽了句，臉上一本正經道：「這是當然。」嗯，除非忍不住。

趙戎微笑點頭。

這也是當初顧抑武看見自家學堂學子一起胡鬧上台後和-圖-書，生氣的原因。

面紗下，她的俏臉努力綻出一些洽淡的笑容，繼續道：

「……」

不過他也沒覺不妥，子瑜與他們本來就是書院儒生，不歸這大離管，哪怕眼前這位不露容貌的女子是站在大離權力最高處的存在。

趙戎瞧了瞧她，微笑不語。

這些年來，又不是沒有見過這些男子們的目光，收到過太多了，比這還惹厭惡的目光多的是，只不過這個趙子瑜似乎更加明目張胆肆無忌憚而已。

隨後，獨孤太后巧妙的轉開了話題。

此時，她臉色不變，玉音緩了緩：「不瞞趙先生說，對於封禪大典，朝廷上的諸公與禮部官員們都是一頭霧水，沒有經驗拿不準……在大離之前，前面幾個朝代，都未有類似的大禮可以參照。」

「哦？趙先生可有願意說的，哀家願聞其詳，替先生參考一下。」

珠簾后的女子眼眸古井無波。

趙戎和顧抑武對視一眼，一齊拱手行禮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太後節哀。」

殿內有幾把椅子。

而顧抑武和正義堂學子們對此，亦是欣然同意……

紫珠簾后的蒙面白服女子，貝齒輕咬，突然有點後悔直接給他弦月銀牌了。

「說起來，若是求賢若渴的先帝還在的話，能見到趙先生和顧先生這樣厲害的讀書人，定會開懷大笑，掃榻相迎。」

趙戎發現，這後殿似乎被人用仙家手段布下了法陣，那些殿外之人，無法聽見殿內的話語聲。

惹趙戎與顧抑武側目。

趙戎沒看他，不過隨後卻點了點頭：

他笑了笑，最後一句話一語雙關。

然而幸好，燈火通亮，倒也沒有那種深宮冷殿的陰氣。

其實咱們那裡有什麼好的方案和妙計，昨日問子瑜，他還是苦笑聳肩，不過眼下，先配合子瑜把這兩人震住了再說，嘶，子瑜這從容不迫的演技可以的……

心裏有了些思量，趙戎點頭承情道：

她忍不住瞧了眼台階下方那個年輕儒生的真誠笑容。

雖然不知道這李明義的話語是潛意識的，還是故意的，不過趙戎覺得這都已經能說和_圖_書明很多問題了。

她頓了頓，「一切合適的事宜趙先生都可以便宜行事，官員與仙家的遣派，寶物與資源的調用，都聽從先生的，若是有人從中搗亂作梗，或是不配合，趙先生與諸位先生們，可以直接來找哀家，哀家來替你們出面解決。」

年輕儒生心裏撇嘴，難不成你宮裡還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不成。

你這些話說的可謂是耐人尋味啊。

一旁，李明義面色正經，搖頭，「皇嫂太多愁善感了些，皇兄雖仙逝，但本王還在，皇嫂嫁入我李氏皇族，豈能讓外人欺負了？那些接機造反的亂臣賊子，本王定會一一收拾，竭力為皇嫂和皇侄分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同時，二人也主動提出了，明日先去大離先帝目前停靈的宮殿祭奠，獨孤氏頷首應許。

獨孤太后和李明義紛紛頷首，目光都落在這個年輕儒生身上，心裏瞭然，主事人……就是他了。

殿門外，一些趙戎頗為熟悉裝飾的弦月離女們，靜立守著。

「是哀家要仰仗趙先生才是，趙先生，哀家這兒有一枚弦月銀牌，你且收下，在這大離境內，見這銀牌如見哀家，望趙先生妥善使用。」

除了封禪大禮等難度外，還有孟正君可能會有的吹毛求疵。

不過子瑜還是厲害的啊，能把這大離太后和攝政王的心態拿捏的死死，這兩位可不是心智尋常之輩……顧抑武暗道。

賣著關子。

獨孤氏明知他在賣關子，卻還是不禁柔軀再次微微前傾。

下一秒，一道咳嗽聲在大殿內回蕩，獨孤太后、李明義而人移目看去，只見顧抑武面色正經，認真喚了句：「子瑜。」

「正是。」

他語氣輕描淡寫。

這時，獨孤太後身子微微前傾，凝視趙戎：「那麼請問趙先生，是否已經有了大致方案，可……可否一說？」

與那位孟先生很像的正直後輩？

所以獨孤氏以前是外人，至於現在嗎，可能是外人也可能不是外人，不明說，但是你李明義肯定是代表李氏皇族的，而小皇帝也姓李，這座王朝也是李氏皇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