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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先生。」

他撓了撓腦袋，「昨夜御書房夜讀時，聽張先生說，你今日便能回來，於是就悄悄溜出來，接先生你了。」

氣質十分傲然冷淡，然而此時卻是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前方下船口。

這趟雲海渡船並不只是在寒京停靠，早晨時已經進入大離境內了，趙戎返回的消息逃不過有心人，他此時一舉一動，都是整個大離的焦點。

這時，一個趙戎熟悉的正義堂走上前來，朝趙戎笑語：

之後也不知道青君是怎麼處理的。

「嗯很有道理，陛下要微臣怎麼幫？嗯，咱們讀書人講義氣歸講義氣，但也不能太為難人對不對？」

「好嘞！咱們坐車出發！」

去見孟正君時，她雖然對他沒啥好臉色，不過卻公事公辦的給了個差不多的答覆，說大典開始前自然回來，叫眾人勿要偷奸耍滑……

她咬唇，朝後面的趙戎道：

眼下他最重要的事情，是處理完大離事物后趕緊返回。

這時，蘇青黛率先上前一步，然而下一秒，卻被某個小身板給擋住了。

「這是當然！趙先生，我想帶你一去趟廣寒宮，去母后那兒，咱們一起吃餐午飯，母后很想親近你，只是你大官也不做，前幾日的宴請也推拒……所以，我若是能帶你一起去吃飯，母后一定很開心，說不定就不罰我跪了。」

說著，他垂下眼帘，看著腳下石子。

趙戎環視一圈眾人，帶頭離開渡口，一路下山去。

「不過母后不放心大典，我卻也有些理解，畢竟真的事關重大，她說……很多人想至我們母子于死地，明處暗處都有，特別是要注意……兩個武夫……」

「唔，真厲害，這樣的女子，那這樣的女子真是誰娶回去誰享福……等等，你是不是認識，說的是那位魚姑娘嗎？還是說……朱先生？抑或是蘇姑娘李姑娘？」

「哦？」

「什麼披風，和床單一樣，有什麼好披的，也就你們這北邊的離人花里胡哨，我和戎兒哥是南人，才不興這套嬌貴玩意兒。」

「額，咱們該不會要用腳走過去吧，等徒步走到廣寒宮，估計菜都涼了。」

小皇帝贊同的點頭，「趙先生，張先生他確實是面冷心熱，有時候上課雖然對朕嚴厲，私下相處時卻也十分和藹。」

趙戎輕吐一口氣。

另外，趙戎還帶回了三杯正冠井水，和……屬於某隻小狐妖的香囊。

「趙先生，朕……我是逃課跑出來的，那些樂坊司的大姐妹們肯定會通稟母后，母后最近脾氣不好，肯定又要罰跪heｔuｂooｋ•com.ｃoｍ我了。咳咳，我是為了接先生你才跑出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嗯，書上管這叫……這叫……」

「子瑜，昨夜是有位姓張的御史來府上找你，好像是說他府上設了場酒宴，想要邀請你前去，說是還有一些其他的書院師兄們也參加，喊你一起去熟悉熟悉。」

所以後者昨日便早早得知了趙戎今日回返一事。

年輕儒生安靜了會兒，忽道：

「對了，你姓李，那名什麼？一直沒聽說過。你喊了我這麼久的先生，我還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

這次回來，他按計劃算是如願辦完了該辦的事情。

某隻袖子里，握著香囊的手猶豫的伸縮了會兒。

都沉默往前走。

小皇帝歪斜腦袋，看見這一幕，略微出神。

「蘇大黃？不認識。」小芊兒嘀咕句，看了他眼，「我還以為是那位狐女蘇姑娘呢。」

「蘇丫鬟，到我後面去，別擋在前面，戎兒哥趕了一天的路，你別一上來就粘著，牛皮糖似的，煩不煩人，哼，太不懂事了，咱們老趙家沒這種女子。」

他小聲的語氣也不由的變的昂揚起來，笑容和迎面的風一樣輕快：

「李望闕。望闕的望，望闕的闕。」

趙戎抄著袖子，微仰頭，看著前方燦爛的秋陽，陽光落在他的臉上，鍍了一層潔白的輝光。

清秀少年仰頭問道：

「你……」

「哦，沒事。」趙戎隨口，眨眼道：「只是突然想起了……想起了昨夜看過的某位大才女的詩詞，嗯，大才女。」

趙戎瞬間成為了渡口處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嘶，霸氣側漏。」

趙戎笑了笑，那天的事也不再提。

他看了眼停留不走的小皇帝，主動道：「陛下蒞臨，除了接臣，可還有其他事情？」

少年心裏暗道……還是趙先生厲害，想牽誰的手，就能牽誰的手，隨心所欲。

一個清秀少年，穿明黃常服，站在前者不遠處，像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另外，去了估計也沒什麼意思。

下樓梯的趙戎不禁失笑，咳嗽兩聲，一本正經道：「是啊，眼下看來，不僅詩詞一絕，聽人說繡花活做的也挺好，真是才藝雙馨。」

清秀少年轉頭，左右看了圈這山清水秀、秋高氣爽的郊外景色。

「張兄？」趙戎微微皺眉，轉目看了眼身後的蘇青黛。

趙戎失笑的搖了搖頭。

「朕也想念趙先生，昨日好不容易在母后那兒請天假，去府上找您，可是從蘇仙子那兒得知您回山上去了，只和圖書好失望而歸。」

趙戎搖搖頭，沒加入小芊兒和青黛二女的交鋒。

「趙兄，顧大哥讓我來接你，他和其他同窗們還在禮部忙，今天事多，就只有我來了，你且勿怪。」

隨後，他讓這個秦姓正義堂學子別等他，先行回返禮部。

他打量了下小皇帝的表情。

「雖然我不太贊成她的做法，畢竟這樣做也太不相信趙先生了，偏要刻意來籠絡感情，多此一舉，還是大人們人情往來、利益交換的麻煩一套，我在書上見到過。」

蘇青黛咬唇，略微哀怨的看了眼他，不過卻立馬乖巧點頭，去到了趙戎身後。

「嗯，外人很少知道。是母后給我取的，她說……以後想送一件禮物給我。」

他看了眼船下擁擠人群。

後者應聲先走。

「張師兄剛認識還以為性子冷淡高潔，現在看倒是挺熱絡的，這麼快就來找在下喝酒……」

某隻姓蘇的傻狐妖休想悄悄跑掉，乖乖等本公子回來。

「好的。」

趙戎想了想，點頭，「事情是有，不過不急，可以往後稍稍，陛下若有要事，可以說。」

蘇青黛和小皇帝趕上前來，以他們為首，後面還帶著一大群人。

只剩蘇青黛，還有小皇帝帶來的一種隨從們沒有走。

建在山崖上的渡口，並沒有因為大多數船客下船離去，而馬上冷清下來。

小皇帝搖搖頭，想了想，抬頭認真道：「母后沒叫我帶你去，不過我也有點私心，只是前幾日她的示好，一直被你推拒，我不想母后傷心，正好又能免罰，覺得趙先生應該會答應。」

趙戎哪裡知道他在某些方面，突然成了小皇帝的偶像。

獨孤氏百分是不會露面的，一起吃飯也是戴面紗和掛珠簾什麼的，比傳染病隔離還要誇張。

口齒伶俐很快的報出昨夜餐桌上的幾個女子。

「子瑜，你走的這兩天，我夜裡無事，為你織了件禦寒的披風。」

趙戎帶著芊兒邁下樓梯，便聽到了熟悉的呼喊聲。

少年手舞足蹈，努力的試圖想記起某個霸氣帶感的詞語。

而後者，嗯，現在是他的香囊了……

趙戎回眸，輕輕點頭。

趙戎目不斜視。

「母后親近你，難道不是希望你能完完整整公公正正的舉辦大典嗎？你負責的是大典儀式。」

年輕儒生眉頭鬆開。

某刻，他嘴裏悄聲嘟囔：「妾本淺棠山上住。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

趙戎直接前邁一步，單獨走出，帶著小皇帝走在了前面，與後面的趙芊兒、蘇青黛還有弦月離女們拉開了些距hetubook.com.com離。

「對！這叫講義氣！書上的英雄豪傑、男子大丈夫都是這樣，咱們讀書人也要講義氣。」

清秀少年看了看左右的人。

至於今日渡口各方勢力派人來接船，趙戎倒是沒有奇怪。

趙戎朝小皇帝行禮道：「陛下前來接船，微臣不勝惶恐。」

特別是人群最前方，有兩道身影最為顯眼。

路上，蘇青黛眼睛明亮的看著趙戎，轉頭，左看右看，目光全在他身上。

「沒事，秦兄，等會兒我安頓好后，下午去禮部幫忙。」

旁邊就有個『眼尖的二娘子』，還是別頂風作案了……

小皇帝點點頭，松垮著肩膀，語氣輕鬆歡快。

甲板處，年輕儒生和俊俏丫鬟站在人群靠後的位置。

年輕儒生略微詫異，語氣好奇，「哦？那你就沒想過求我幫忙？」

二人帶頭走在官道上。

人數不下數百人。

趙戎的目光從頭頂的南飛雁陣上收回。

年輕儒生微微側身，看向不遠處的皇城建築，似在眯眼仔細打量：

小臉上露出些艷羡仰慕之色。

「那你為自己想過沒？你只有贏了封禪大典，有祥瑞出世，以後才能有機會……報斷手之仇。」

不少路人船客目光一肅……

小皇帝認識蘇青黛，聽身邊下人們經常說過，她是紫薇閣的天之驕女，在大離北部山上仙家中，是出的名的冰山仙子，如今看來，卻也是在趙先生面前冰山融化，芳心淪陷，和趙先生身邊的另一個漂亮姐姐爭奪了起來……

如此這般，走出十數步，年輕儒生突然停步，清秀少年愣愣回首。

等到了山腳處，眾人紛紛告辭離去。

「母后……很想我就是先民們選中之人，大典能有祥瑞出世，雖然我也不知道我有什麼值得九天寒宮裡的先民們，看的上眼的地方。我……我只不想看見母后傷心，父皇走後，我只有她一個親人了。」

「青黛，謝謝。」

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將當初那句要殺某人的話藏進心裏，還是說，只是少年氣話。

趙戎聞言，沒有回答，也回頭。

脫下龍袍的他，很像一個普通寒京人家的少年。

少年誇了他老師一頓。

趙戎微笑轉頭，毫無停頓：「竟然猜對了，是蘇姑娘，不過她卻是叫蘇大黃，嗯，芊兒你認識嗎？」

雖然只是暫時身份，不過眼下他確實是大離禮部官員。

正在他人暗暗乍舌之際，這一女一少年兩個焦點，突然幾乎同時面露欣喜之色，快步朝前迎去。

只見這黃服少年滿臉笑容，心情似乎不https://m.hetubook.com.com錯，臉上看不見那一日的情緒殘留。

只見那儒生笑若春風道：

因為還有某人未下船。

黑裙長發如瀑的絕色女子這副表現，讓不少人側目。

你確定沒有藉此出來貪玩解悶的想法？

……

「咦，竟然能被戎兒哥你誇獎，這女子肯定很厲害。」

年輕儒生轉頭注視他，沉默了會兒。

「趙先生，為什麼要你幫忙？封禪大典難道不是上天之意嗎？是離地先民的英靈在天上選出大離真正的君主？」

趙戎忍不住轉頭，瞧向身後獨幽城的方向。

像是一個熱戀中的女子，與情郎隔別兩天，怎麼看也看不夠。

趙戎點點頭。

趙戎笑著搖頭。

少年啊了啊嘴，怔了片刻，驀笑：

後者正趴著旁邊欄杆上，和下方渡口處接船的蘇青黛大眼瞪小眼，並沒有看他。

「……好名字。」

船隻已經停穩，二人沒有搶著下船，靜靜站在後面，看著前面著急的乘客先下。

「講義氣？」

趙戎頷首。

他伸手做傘，遮了遮陽光，遠眺遠方宏偉且氣極新的寒京城牆。

「是封禪大典的事情，母后說過，成敗在此一舉，我只有贏了這場封禪大典，才能走出父皇的陰影，成為腳下這塊土地真正的主人。」

最後，香囊被他五指捏了捏，重新放回了須彌物中。

「子瑜。」

後者搖搖頭，想了想，脆聲道：

然而某趙姓儒生卻是沒有去瞧她，他垂目看著地，路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一會兒，渡船的甲板處，空蕩了下來，前方的乘客已經大多下船。

「那你知不知道，你母後為何急著要親近我？」

小丫頭老氣橫秋的教訓道，全然忘了她自己其實也沒有做到這點。

然而此時，他身後卻是靜立著幾位弦月離女，將其隱隱保護，除此之外，後方還有一大群帶刀侍衛。

前幾日，獨孤氏她們確實有過私宴的要求，不過他要執行『曖昧不明反覆橫跳』的牆頭草戰略，所以一直沒有答應。

趙戎不動聲色收回目光。

年輕儒生平靜點頭，與二人打了聲招呼，隨後又與各方勢力的人寒暄了一番。

「戎兒哥，你在念什麼？」

「走了，笨丫頭，別瞪了，咱們該下去了。」

一個是黑裙絕色仙子，三千青絲如瀑般筆直披下，身穿漆黑如夜的修身裙裳，上面有星辰流轉，帶著神秘優雅的紫色面紗，露出一雙長眸冰冷高傲。

他和她兩個人和傻缺一樣坐的那麼遠吃飯，中間一條長長的桌子，菜都不方便夾，嗯，二人還不能夾同一碗菜，是在和圖書眾目睽睽下，要守禮什麼的……

夏蟲齋飯局上，那杯不屬於夏蟲、井蛙和曲士的酒，被青君喝下后，讓竹馬劍回半步甲等，覺醒了罕見的時空領域的本命神通，後來似乎那道非同凡響的劍吟也引起了城內外的不少震動。

眯眼看了幾息，他搖搖腦袋，回過了頭來。

少年聲音有些低沉。

所以過去學習學習皇家禮儀嗎？

他回來的日期與路線只與顧抑武和蘇青黛他們透露過，現在想來，應該是顧抑武他們告訴張會之的。

「知道的。」

趙戎伸手，摸了摸袖子里藏著的香囊，瞥了眼身邊的小芊兒。

說著，趙戎抬步，帶著小芊兒下船。

「先生快平身，千萬別多禮。」面容清秀的小皇帝連忙扶住他，笑語：

小小的事，青君的半成品竹馬，還有那座古怪夏蟲齋和趙掌柜所藏著的隱秘……這些都等著他回去再處理。

他們身後，有一大群人安靜的跟隨。

前兩天往返獨幽城和大離，昨日白天處理完了書院的事情，還有十分要他老命的青君小小的事情，然後夜裡在夏蟲齋吃了餐神奇的晚飯，便坐了一夜的雲海渡船返回了。

「陛下現在可以說了。」

說不得，那位獨孤氏太后每天睡覺前，都要聽雪蠶等離女仔細講述完趙戎一日的所有行程后，才安心就寢……

她看了眼趙戎臉色，小心道：「不過當時你不在，我沒與他多說話，後來這位張御史就去找顧先生他們了。」

後方的小皇帝忍不住多瞧了兩眼這一對為了趙先生爭風吃醋的佳人。

小皇帝臉紅了紅，有點不好意的點點頭，小聲道：「趙先生，您現在可有空？」

趙戎笑而不語。

他看了眼後面的小皇帝，隨口道：「青黛，有事等會兒車上說。」

清秀少年安靜了會兒，忽道：「趙先生，你不是說過，這些只能靠我自己嗎，難道要全寄託于上天的旨意？去求先民，求……求……求你們暗中幫忙？」

他語氣隨意道：「這吃飯的要求，是不是你母后交代你的？」

……

蘇青黛俏臉一冷，瞪視她，張了張嘴，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回她話，嘴閉上了。

二人腳步不停，一時間無言。

廣寒宮便是皇城之中，太后獨孤氏的寢宮。

年輕儒生聞言，沒回頭看他，也沒再做聲回答。

另外，還有昨夜的事情。

不少船客忍不住駐足不遠處，回首打量著依舊擁擠在渡口的接客隊伍。

前者，等他成功的見心明性后，修鍊那套他現在都不知道該叫什麼名字的功法后，會用的上。

小芊兒突然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