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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能看？是不是要買票？大胆隊長你帶的錢夠嗎？咱趕緊去買票，去晚了是不是就買不上了？」

大胆聽出他語氣中的得意，便看了一眼商標說道：「最便宜的大豐收啊？連過濾嘴都沒有能有啥好抽的？沒勁，王老師，給他開開眼——順便也給我來一支，嘿嘿。」

王憶嚇得哆嗦了一下子。

王憶頓時失望了，就是膝蓋上頭一巴掌處往下，這叫露腿？22年夏天去步行街隨便扔一塊磚頭砸到的姑娘露出來的也比這個多。

大胆的三姨幫他們安置下，說道：「你們歇歇腳，我給你們準備晚飯去，干豆角燉魚鯗，味道頂香！」

他們去了劇院後門，溫斌敲敲門出來個乾瘦的老漢。

難道——這是天命註定他要搞黃色？

王憶說道：「對啊，可是咱不看的話怎麼批判？領袖說過嘛，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沒有正確的調查也沒有發言權，走，咱們去調查一下子。」

老頭沒看王憶，他將煙捲放鼻子上使勁吸，讚歎道：「真香、真香！」

這也太巧了，姚當兵剛給了他六十塊。

「急什麼急？跳天鵝湖的姑娘剛來，」老頭呵斥他一句，「再說你們不能摻假？上次你們那班長給我送來的鮮族紅曬人蔘煙里就摻假了，一共兩盒煙，其中一盒裡的煙捲換掉了！」

於是他搖頭道：「這有什麼好看的？」

溫斌進來是要買干蝦片，他對兩人得意的說道：「現在都流行看戲看電影吃蝦片……呃，是吧，王老師？」

香煙是紅色軟包，上面有紅日初升、收割機勞作，寫著『豐收捲煙』四個和-圖-書字。

溫斌沖他擠眉弄眼：「露腿的戲！」

華子。

大胆終於找到了一個炫耀的機會：「這是我們隊上小學的校長王老師，他是首都來的，在首都念的大學，正兒八經大學生，不像你考了兩年都落榜的後進生！」

王憶隨口說：「差不多，首都流行的是吃爆米花。」

縣劇院是一座歐式建築，FH縣很早開埠引來過歐洲人，這建築是他們的商會，後來解放了便被人民政府接收為戲劇院。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戰天鬥地、其樂無窮；身在外島、胸懷祖國、放眼世界……

相比翁洲市，海福縣因為在外海的緣故，它發展比較慢，還保留著一些上個年代的特色，街頭牆壁上還有鮮紅的老標語：

狗腿起碼可以上手。

結果沒等他說話溫斌舉起煙捲露出個壞笑：「有這個不用花錢。」

「尼龍長襪？這還有白色的？」大胆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王憶頓時激動了。

這年代確實有喜歡收集火柴盒、煙盒的人。

他又從兜里掏出老花鏡戴上仔細看煙捲上的過濾嘴和標誌，繼續讚歎：「這做工，厲害了啊！確實是華子，我還沒見過這麼仔細的做工。」

「嚯，你們看這個煙絲，真勻稱、真好！」

溫斌遺憾的嘆了口氣：「行吧，那你們沒有眼福了，她們穿著白色尼龍長襪，那腿可白可直可好看了。」

另外還有時刻傳出香味的副食店、貼著手繪海報的老電影院、衛生所，窗戶上貼著『為民服務、憑票供應』的農產品供銷分站……

他問ｈｔtｐs://ｍ•hｅtｕbooｋ.com.ｃｏｍ道：「一張票便宜的也一塊，咱三個人三塊，你有錢嗎？」

他推開門，溫斌領著兩人進去。

炫耀了一下子他又想起人家王憶是在首都念過書的大學生，頓時尷尬了。

他解釋道：「咱縣劇院看門的老頭嗜煙如命，尤其嗜好煙，但他一個月開支不了十幾塊，抽不上好煙，所以只要能給他送上好煙，他可以偷偷把人放進去看戲。」

「別的不夠，華子絕對夠了！」溫斌伸手從大胆耳朵上搶下煙捲，連同自己的一起塞進了盒子里。

「什麼戲？」大胆摩挲著香煙問道。

要搞黃色？

母子兩人顯然理念有衝突，溫斌懶洋洋的說道：「媽你真是老封建，現在早就沒有插隊的了，知青都回城了。」

大胆覺得好看。

溫斌拿到煙捲后愣住了。

溫斌說道：「就這樣也一票難求。」

王憶說道：「不用塞回來了，你們抽吧，我這裏還有一包呢，不過煙盒不能給你，我答應給一個朋友了，因為他收集煙盒！」

店鋪裏面有櫃檯，櫃檯上橫著一根木頭，上面掛著一片豬肉。

可能是縣城戶口也可能是念過書的緣故，他對大胆這個鄉下哥哥並沒有多少尊重，進來掏出一包煙散出來略得意的說道：「哥，別抽你的煙鍋了，抽我的。」

煙盒也是軟包，也是紅色。

他看了眼王憶，又困難的說道：「那、那能看嗎？那東西不是資本主義小姐穿的嗎？看這熊東西是犯錯誤！」

到了供銷分站，溫斌跑了進去。

大胆和王憶下意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htｔps://ｗwｗ.ｈｅtｕｂｏoｋ•cｏｍ•cｏｍ到了老渋夶的樣子：

可他是民兵隊長，有紀律有覺悟，王憶一表態他只能吞著口水說：「對，咱是社會主義接班人，看那熊東西做什麼？」

大斌就是大胆的表弟，名叫溫斌，戴著眼鏡一副秀氣的樣子，一直在念書，家裡想讓他考大學。

供銷公司為了便於裝卸貨設置在了碼頭附近，溫斌家裡也在縣城外面，屬於縣城郊區。

這是王憶第一次進縣城。

搞快點搞快點。

「而咱現在手裡有華子！這可是華子啊，幹部才能抽的煙，我看這大哥一包煙沒怎麼動，嘿嘿……」

大胆伸手指點了點他：「噢，有道理有道理，但門票多少錢一張？」

溫斌說道：「分前排座、中間座、後排座還有邊角座，最貴的一塊五一張，便宜的是一塊錢一張。」

王憶說道：「對，穿白色絲|襪還露出來這就是資本主義作風，是應該受到批判的！」

溫斌對著王憶頓時肅然起敬。

他三姨家裡三個孩子，兩個姑娘已經出嫁，還有一個兒子是大胆的表弟，一家人很熱情，讓他們住自家閨女以前的閨房。

不過這年代的華子也不至於很貴，他問道：「既然那老頭嗜煙，那他還買不起華子？這煙不貴呀。」

大胆更加得意：「識字就是好，能認貨！」

王憶下意識摸了摸衣兜。

溫斌不理他。

三人正要走，老頭拉住他們一人遞給一個牌子：「掛胸口，有人碰見查你們票，你們就說來抽糞的。」

雙方顯然認識，溫斌見了他不客氣，直接掏出煙說道：「老頭，二十根整的華子，趕緊開門讓我們仨進去和圖書！」

他盯著煙捲仔細看了看，忽然興奮起來：「哥，你倆運氣好，今晚咱有好戲看，縣劇團有好戲！」

「多少？！」大胆的嗓門一下子提起來了，「一塊五？一斤豬肉才一塊五！一斤麥子才兩角、一斤玉米才一角二分，一斤稻米才一角八分，它們一張票就要一塊五？」

「露大腿？」

他抓起外套拔腿要走，大胆和溫斌表兄弟兩個一時沒反應過來：

溫斌說道：「怎麼可能，那是犯了流氓罪，露膝蓋這塊，膝蓋上面這裏然後再往下，往下這些露著。」

「走，咱開路一馬斯！」

「這下好了，咱有華子，嘿嘿，老宋上次在縣委會議室撿了一根就來跟我現眼，這下我有一盒！」

溫斌不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還能往裡摻假貨？」

「幹什麼去？」

老頭正要呵斥他，一聽這話愣住了，他上手一看倒吸一口涼氣：「你娘！從哪裡搞來的？別是偷的！」

溫斌把王憶拉過來：「這是咱首都來的大學生同志，同志聽說咱這裏跳小天鵝，想來看個新鮮景，煙就是他捎來的，是五十根一包的大盒煙，我們從中拿了二十。」

王憶這次來縣城自然也是帶著香煙，他是給供銷公司供貨員準備的。

於是他順著大胆的話說道：「好，溫同志抽我的吧，我這個煙不錯。」

進入縣城城區后開始繁華起來，街道上有方方正正的公交車行駛，偶爾也有自行車穿梭。

他回去帶出來個鐵質的紅煙盒，也是華子的煙盒，然後一支支煙聞了後放進去。

大胆悻悻的想把煙塞進嘴裏，猶豫了一下又給夾在了耳朵上。

他這包煙確實沒和_圖_書怎麼動，就之前給徐經理兩人各上了一支，另外考慮到來支取柴油可能要求人辦事，他另外帶了兩盒沒拆封的。

再旁邊是一個水泥櫃檯，後面站著個穿著藍色中山裝、帶藍帽子的乾瘦中年人，在他身後是一排手工木架子，上面擺放著老水壺、搪瓷杯、印大花的臉盆還有紅紅綠綠的花布之類的東西。

他給王憶甩了個媚眼。

大胆得意洋洋的說道：「老弟，怎麼樣，認識這煙嗎？帶過濾嘴的……」

「買什麼票？看大腿的票？不是資本主義作風要被批判嗎？」

溫斌帶路，他們正式進入海福縣城。

溫斌說道：「不貴？這還不貴？再說不管貴不貴買不著呀！對了，你從哪裡買到的？」

「大斌，你來招待你表哥，跟你表哥多聊聊，再不好好念書考學讓你去你哥隊里插隊去！」

他滿意的看著手中香煙說道：「沒吃過這個煙吧？嘗嘗吧，首都專供領導的大華子，讓你跟著我沾沾光。」

王憶低調的擺擺手說道：「現在先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咱們怎麼去賄賂老頭？一包煙夠嗎？」

這次的香煙自然全是真的，老頭裝入盒子里后蓋上蓋，露出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華子啊？」溫斌的驚嘆聲響起。

正好大胆帶著一包魚鯗，有馬鮫魚有黃花魚有鯧魚，曬的透著油光，腥味中帶著香味，都是漁家的好貨。

但沒有小轎車，起碼王憶一路走來沒看到小轎車。

他比劃了一下子。

溫斌沒多想，說道：「不要緊，老頭我認識，他就收集煙盒，他那裡有華子的煙盒，還是鐵盒呢，他缺的就是華子這香煙。」

他這樣還不如回去看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