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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沒有把漁網給滑脫更沒有被墨魚群給掙入海里去。

被換來拉網的王東峰說道：「一起使勁不好維持穩定，其他人要壓住船，另一個沒那必要，連續換上幾次人，總能把墨魚給拉上來。」

船上的王祥清喊道：「還行，碰上一群海鱸魚在搬家，下去一網上來得有七八十斤，另外弄到幾回白姑子，估計也能有個七八十斤。」

結果這一網拖上來只有那麼一坨。

他們這邊不是豐產漁場，海里的魚蝦蟹不多，所以社員們賺的工分也不多。

很快換到王憶了。

但這一次漁網收貨就少了。

王東峰說道：「咱當然會吃，城裡人不會吃，一不小心就被扎的手指出血，所以他們不愛要。」

這時候吆喝汗足是什麼意思？汗足不是汗腳嗎？

他也抬腳把皮皮蝦踢下水：「留點回去餵雞。」

他記得22年城裡頭在清明節后的皮皮蝦能賣到四五十塊一斤，這年頭竟然只配餵雞鴨。

王憶有些擔心起來，那這樣會不會是人家不小心丟了狗，他以後還得給人家還回去呢？

但是想想也是，22年大家吃皮皮蝦是因為閑暇多了，吃飯成為享樂，現在的人沒心思也沒時間去剝皮皮蝦殼慢慢吃。

「三拉一隻聚寶盆，辛苦不負捕魚人啦！」

王東美嘆了口氣：「沒多少，咱靠人力，多了也拉不上來，我聽說水花島那邊油船上有機器，機器轉動能拉起一千斤漁獲。」

大胆搖搖頭說道：「先不說這些了，王老師，你剛才表現還和-圖-書挺好。」

王憶問道：「這一網的墨魚能有多少？」

他問道：「為什麼不是大傢伙一起上手把漁網給拉上來？」

這一刻海上的空氣再沒有腥味兒，反而甜滋滋的。

兩艘漁船靠近他問道：「你們今天收了多少貨？」

烏賊群受驚，已經四處逃竄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而且裏面不只是烏賊，還有一些海藻海草和其他東西。

王東美說道：「王老師你看，我就說你家老黃是水獵犬，這是給人訓出來的一條狗。」

很沉！

一彎月牙恍恍惚惚的出現，依稀已經有繁星開始追隨了。

漁船慢慢悠悠的回返，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餘暉灑在水裡水是橙色、撒在島上山是橙色。

他這是自謙。

他們是掐著時間返程的。

然後王東峰耿直的說：「沒有，頂多半個半分鐘。」

王憶倚在船後頭枕著老黃抬頭看。

王憶趕忙攔住他：「這時候的皮皮蝦多好吃，滿黃呀，為什麼不要？」

拉網的漢子咬著牙喘著氣從牙縫裡吐字給自己打氣：「汗足，汗足，汗足，汗足……」

王憶以為的是收網時候大傢伙一起上，一口氣把漁網拖上來。

這時候第一個拉網的漢子開始使勁了，身上肌肉綳的很結實，挽起的衣袖前是鋼筋般的線條。

烏賊上船立馬按照個頭裝竹籠裡頭。

老黃見此立馬跑過去張開嘴咬住網子開口幫忙拽。

如果一次出海能撈上個幾千斤魚，哪怕魚一毛錢一斤那也是幾百和_圖_書塊，生產隊也就富裕了。

船頭轉向，他們再次下網。

王憶排隊去等待。

「別說一千斤，兩千斤也能。」大胆擦了把汗水，「漁業大會戰時候我看見過海產公司的大捕撈船，那才叫帶勁呢。」

「沒碰到墨魚？」

王憶笑：「是鐵板不是鐵拌！行了，你們到時候吃就行了，味道很不錯的。」

見此王東峰大為心煩，直接抬腳把它們往下踢：「什麼破逼爛銱也上來了！」

一個漢子嘀咕道：「先別急著想油船，先能做到分船到戶吧，我聽我內地的親戚說他們那裡早就大包幹了，地里糧食哇哇的出。」

大傢伙也沒有什麼太大念想，每天就是努力上工然後回來老婆孩子熱乎飯。

半個半分鐘……

王憶笑道：「那是你這個老師教的好，對了，你教教我喊號子吧，剛才你那個拉金、拉銀……」

如此已經滿足。

然而並不是。

漢子拉了一陣大胆接上，換成另一個人過去喊上號子：「一拉金啦，嗨唷！二拉銀啦，嗨唷……」

他坐到旁邊猛的大口喘氣，新鮮的海風灌入他嘴裏鼻子里，沉悶的胸膛一下子打開了，好像停止流動的血液又流了起來。

上次看到這樣的日落與月升，可能是很小時候的事情了，他記不清楚時間，只是感覺自己曾經也看到過。

這時候不能逞強，一旦漁網脫手或者人被拽的落水就麻煩了，於是他感覺兩眼發黑、雙腿發軟頂不住的時候便果斷點頭。

王憶尋思這一網怎麼也得有和_圖_書個幾百斤上千斤，剛才他可是連便秘的勁都使出來了。

漁網下去要收了，有一個人先上去往後拖網，網繩收縮綳得很緊。

儘管渾身疲累，可他精神上卻很輕鬆。

他很快又不擔心了。

他當時在市場買了許多成品菜調料，其中最多的是酸菜魚、椒麻魚的料，另外也有鐵板魷魚醬料。

「那個還有一段故事呢。」大胆說道，「大美，你給王老師講講，今天咱給他說一段評書。」

因為他有心思也有時間，而且椒鹽皮皮蝦挺好吃的。

王東峰詫異：「有什麼好吃的？清明后爬蝦確實肥，可是這東西啥時候都不好吃，肉不多黃不多，吃起來還那麼費勁！」

王憶頓時生無可戀。

漢子深吸一口氣開始往後拽。

王憶服了。

它們在漁網裡掙扎的時候已經把墨汁都吐乾淨了，上船后並不臟，但收拾起來挺費勁，一不小心就把人手臂纏住了。

他說著比劃起來：「那網大、船大、機器也大，一網上來能把六隻艙口的漁船填滿，艙艙都盛滿漁獲，當時領導來視察看到后還誇獎咱海里東西多，說這叫一網拉進六艙平！」

皮皮蝦不少。

「王老師表現確實不錯了，不愧是有功夫的人。」其他人也讚歎。

看到天涯島的時候，天色已經臨近傍晚，艷陽化為夕陽緩緩西斜，橙紅的陽光照在海上，海水瑟瑟半片紅。

大胆伸出粗糙大手換下他來。

「就這樣，咱漁民拉網時就唱拉金、拉銀的號子，咱是在拉金銀致富和*圖*書呢。」

「黃帝老祖用箭射破了百寶袋，袋中的金銀珠寶紛紛掉進咱東海大洋里，然後金子變成了黃魚，銀子變成了帶魚、鯧魚、鰳魚，珠寶變成了珊瑚。」

沒事，大不了自己花錢或者用糧食直接買下老黃，他給一百斤乾麵條，這別說換一條狗，就是換個媳婦兒都沒問題！

又過了幾分鐘大胆突然大喊一聲：「開始拉網！」

王東美拍拍他肩膀笑道：「你第一次出海，能一直堅持下來已經了不起了，以前城裡有知青來咱外島下鄉，一個個來的時候人五人六、吆二喝三，出海一趟就軟的跟麵條魚一樣了。」

海水瀲灧起波瀾，斜陽孤影漂水上。

他要了一批。

本來疲憊不堪的眾人頓時來了精神：「行，今晚又有好飯吃了。」

「二拉銀啦，嗨唷！」

大胆看看天色，然後匯合另一艘漁船開始返程。

實際上他們一艘船出海一趟能撈個二三百斤的魚蝦已經了不起了。

大胆說道：「第一次出海能做到這樣就了不起了，而且我們都看見了，你捨得使力氣，不是喜歡玩心眼的人，這更了不起。」

其他人壓住船的四角，王東美繼續把持大櫓，王憶上去幫大胆提網，就這樣終於把一網海貨提了上來。

「鐵拌魷魚是啥？」王東峰茫然，「鐵還能拌魷魚吃嗎？」

「咱有的是大蝦吃，幹嘛要吃爬蝦？」大胆也搖頭，「它的肉又沒多鮮，吃起來那麼費勁，不爽快。」

王東美扶著大櫓笑道：「行，就是古代咱黃帝老祖與蚩尤打仗和-圖-書，蚩尤輸了不甘心，就偷了黃帝的百寶袋想往東海大洋逃，卻被黃帝老祖發覺了。」

「沒，但撈到了一些魷魚。」

每個人只上去維持半分鐘到一分鐘立馬換人。

這時候大胆一聲大喝，漁網終於露出頭來。

漁網『嘩啦』一下子被拖到船上，皮皮蝦從漁網裡漏出來，立馬在船上胡亂攀爬起來。

後面他們繼續轉，又碰上一個滑皮蝦群，裏面的蝦不算多，一網只撈上來幾十斤，大胆覺得挺滿足了。

王憶一聽精神振奮：「有魷魚？魷魚好呀，留下兩條帶我那裡去，我給你們做鐵板魷魚吃！」

「生產隊養不起大捕撈船，可是能養得起油船，要是咱隊里也能買得起就好了。」王東峰暢想了起來。

大胆揮手喊道：「一拉金啦，嗨唷！」

王憶陷入懷疑中。

王憶問王東峰：「我剛才拉了得多久？好像有點短，恐怕剛滿半分鐘吧？」

大胆帶著人歇了歇，說道：「再下一網，這邊水下是墨魚老窩。」

王憶用腳蹬著船木往後拽。

「咱漁家人還不會吃爬蝦？」王憶問道。

這時候大胆將手搭在了網繩上，他就跟中醫把脈一樣，時而說『放一下』、時而說『緊一下』。

他咬牙堅持，老黃也在儘力幫忙。

這個時代漁家的節奏感太好了，儘管貧窮可大傢伙積極向上，儘管努力可不管島上還是海上都慢慢悠悠。

王憶訕笑：「諷刺我呢？」

白雲悠悠，被海風吹著從島上飄過，隊里已經下工了，婦女和孩子們說笑著、吆喝著，人聲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