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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小學不是一支游擊隊嗎？怎麼穿的這麼正規軍？

他看了王憶的介紹信后確認了隊伍的身份，心裏更是詫異。

白梨花笑了起來，眼睛眯成彎月芽。

王狀元看他笑跟著傻笑，他指著面前的人說：「你們看不見自己，哈哈，跟吃了死孩子肉一樣，滿嘴通紅。」

秋渭水平淡的說：「嗯，在這裏。」

車頂站著的是領導們，領導入場了，從街頭開始學生隊伍往前跑，發出山呼海嘯的歡呼聲。

秋渭水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你是老師呀？他們都是你的學生？不、不好意思，我跟太多陌生人靠近了，就會感到喘息不順暢。」

這麼剛烈的嗎？

王憶更高興！

他打眼看清跳下這姑娘的面容——是秋渭水！

秋渭水笑道：「我看到你很高興！」

更nice了。

哪裡來了這麼一支精神面貌昂揚、穿著打扮一致的學生隊伍？不記得城裡哪所小學有這樣的服裝了，瞧人家男學生扎的小腰帶，看起來光亮亮的可真扎眼。

姚當兵努力回頭喊：「那個那個，錢！錢錢！」

全世界人民大團結萬歲。

後面不斷有隊伍入場，但再也沒有像他們一樣是統一服裝的了。

直接凌空從行駛的花車上跳了下來！

這妝也太花哨了。

他們位置換了一下，身後的店鋪由棉廠服務部改成了一家印刷廠，廠門兩邊牆上有紅底大木牌，左邊是『獨立自主、自力更生』，右邊是『艱苦奮鬥，勤儉節約』。

秋渭水說：「是的呀，我打聽你是個抽糞工，可是去環衛局問，他們說沒有你這樣的人。」

王憶說道：「你害怕跟陌生人打交道是吧？這是社交恐懼症。」

王憶揮揮手，隊伍齊刷刷的往裡走。

王憶看著他們這德性真是生無可戀。

「你當然不知道，你又不是算命的。」秋渭水笑嘻嘻的說，「所以今天我看到你后很高興，趕緊跳下來找你！」

結果女老師猛然問：「呀，你是不是叫王憶啊？」

自卑！

後面又有一支隊伍進入街道，這支隊伍的學生穿著也統一，上身是白襯衫、下身為藍色長褲，腳上統一的小白鞋。

「就像潮湧一樣。」王憶點頭。

遊行慶典結束，但勞動節慶典還沒有結束，要一直持續到中午時分，只是地點轉移到了縣體育廣場。

只有王狀元和一些人來瘋不在意，他們反而更誇張的甩起了手臂、邁開了腳步，圖的就是吸引更多眼光。

這樣進入街道再被萬眾矚目，他們多數就習慣性的低下了頭。

路口位置的店鋪前都被清空了，留下大片空地，這算是街道兩側站位中的C位了，一般都留給城裡的好學校。

其他攝影師開始拍照，先從不同角度拍了幾張，又讓王憶把學生們收縮起來，按前排坐、二排蹲、三排半跪、四排半站、五排全站的姿勢列隊和_圖_書，最終給他們來了一張合照。

隊伍簇擁著他往前走，王憶疑惑：「把哪個給我？」

王憶愕然回頭，看見了縣供銷公司的採購員姚當兵，姚當兵人模狗樣兒的混在隊伍里沖他使勁揮手呢。

王憶說道：「我們是外島來的，天涯島你知道嗎？」

確切來說她是對藥物產生依賴了，而她知道這種藥物只有王憶能提供，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把王憶當藥物。

這人詫異的看向隊伍。

攝影師到了天涯小學這邊的時候愣住了。

國際勞動節遊行活動還沒有開始，街道也沒有進行封閉，現在街道上還有行人、自行車、汽車來往。

王丑貓淡定的說：「狀元，你的嘴也老紅了，你吃死孩子的時候比我們吃的多！」

不過著實有時代的風采。

「天涯小學？」這人茫然的問，「不是我們海福縣的學校？你們是市裡過來的嗎？」

毫無疑問，他們整齊的隊容、嶄新的衣裳讓活動組織單位大感亮眼，給他們調整了定位。

這就是島上閑聊時候大人說的城裡人跳樓自殺？

王憶一愣：我很有名嗎？！

王狀元嚇一跳，王憶繼續說：「滾快點，麻溜點！」

「對，王老師是醫生，他可會治病了，還把縣裡的徐大伯治好了。」王狀元又湊了上來。

秋渭水沖王憶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她的高興能從臉上看出來：「咱們上次一別太突兀，你怎麼也不留下點信息？我找你找的好苦！」

文明的城市、歡慶的佳節、熱愛的生活。

王憶看見了水花小學，學生們走在大街上多數使勁低著頭，恨不得將腦袋塞進褲子里再用腰帶把褲腰給緊一緊。

帶隊的年輕女老師見此沖王憶點頭微笑表示謝意。

……

趙同志熱情洋溢的想邀請秋渭水同去，秋渭水已經背著手走開了。

攝影師恍然：「噢，這樣呀，你的意思是你不會離開縣城？」

前面領導紛紛回頭，但有人沉著的說：「沒事沒事，允許同志們看到熟人下車，不過要說一聲的嘛。好了，活動繼續、大家安心，活動繼續。」

王狀元吼道：「誰再動彈回去揍他！」

他對王狀元點點頭。

王狀元又積極的說：「體育廣場當然知道，我可以帶隊！」

這是遊行隊伍來了。

姑娘停下腳步，豐腴的胸口一個勁的顫動：「換到路口這邊了，您讓學生們轉回來吧。」

這把學生們臊的夠嗆，紛紛往後退。

青年大街很開闊，路口有身穿綠軍裝的士兵在站崗。

等他回過身，秋渭水樂呵呵的笑：「呀，原來我那天沒有介紹錯，你真的是醫生呀？」

本來跟秋渭水一樣待在隊伍後面的王憶走上來，秋渭水跟在他後面走了上來。

正在往前沖的天涯小學的學生們硬生生剎車了，他們被秋渭水的動作嚇到了。

秋渭和*圖*書水也在裏面。

這人一愣，進一步問道：「不是，我是問你怎麼會在這裏？你們不是在廣場有表演嗎？」

一名攝影師笑道：「這個月會給的，會讓郵遞員叔叔給你們送到學校去。」

他正嘖嘖稱奇，有人上來攔住他：「同志，你們是哪所小學的呀？」

很nice的女老師無聊之下過來找王憶聊天：「你們是哪個小學的？這衣服真板正、真漂亮，海魂衫配軍褲，一群小海軍哦。」

秋渭水看到這麼多人圍到自己身邊，下意識雙臂抱在胸前往後退了兩步。

這是什麼情況？

姑娘笑了起來，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對對對，您理解的太正確了，就是要看上去像是一道寬闊的潮水湧上來。」

其他攝影師問：「趙同志，咱們得趕緊給學生隊伍拍照，還要趕去體育廣場呢。」

姑娘領著他們走到一家掛著棉紡二廠服務部牌子前的位置，讓他們散開：「王老師，隊列不用很長，一列六到八個人吧，然後主要是讓學生們橫向分散……」

王憶訕笑道：「確實是這樣，我不知道你找我了……」

姑娘誇獎他一句，從背包里摸出來兩塊糖送給他，這把他高興壞了。

花車上的人驚慌不已，白天鵝中甚至有人尖叫。

王憶明白，她現在對自己有依賴性了。

臉上有敬仰的表情。

由此可知，秋渭水過去的生活給她製造了多大的陰影！

「我又聽人說劇院看後門的大爺會放沒票的人進來看表演，還給他們一些假身份，於是我去找大爺打聽，大爺倒是承認是他把你放進來的，但他說他不認識你，只是你給了他一些香煙！」

王憶抓住他肩膀湊到他耳畔低聲而堅定的說：「滾隊伍最後面！」

王憶詫異的問：「換到哪裡去了？」

王狀元積極的問：「叔叔，什麼時候給我們照片？」

王狀元挺身而出：正是在下！

王憶一心想看看這旗袍開衩到什麼位置，沒去注意這些姑娘的面容，也沒看見她秋渭水。

偏偏有人把他們聯繫起來，有一個穿白襯衣、白棉裙的姑娘追上來喊：「天涯小學的王老師，您等一下，您學校的站位換了。」

王憶讚歎道：「可比梨花更美麗、更大方，梨花雖然白卻未免小家子氣。」

不過這一招很有用，學生們飽受王狀元的暴力之苦，他們相信這貨說得出做得到。

王憶安撫她：「太好了，藥物有效就好，我就說你一定會被治愈，因為我以前跟你差不多，我就把自己治愈了！」

她興緻勃勃的給王憶擼起袖子。

雪白的肌膚上有疤痕，但沒有新傷。

這個彩車是公交車改建的，外面有木板做成船的樣子，車頭有大紅的國徽、圍著大紅的緞子，上面用紙板裁剪出一行字：勞動人民勞動節快樂。

秋渭水說道：「我本來就是被借和_圖_書調去文工團的呀，咱們文工團是海軍軍區的隊伍，為了豐富人民群眾文化生活，所以每年會在翁洲每個區、縣進行輪轉。」

不對！

他屢次勸告無用后，便果斷拉開距離表示自己跟這些呆逼沒有什麼關係。

街道兩邊已經有一些學生和工人站定，這都是城裡的學校和單位，能夠提前到來，裏面要麼是學生要麼是帶著孩子的工人，都是城裡人，外島的孩子面對他們有天然的自卑。

隨著隊伍走過，又有隊伍走來，這次是群眾隊伍，人很多，聚集在一起用竹竿挑拉著一些橫幅：

王憶吃驚的問道：「你找我來著？」

等到他們忙活完了，一名攝像師快步走上來，蹲下就給他們來了一張速拍。

有攝影師問道：「這個學校的帶隊老師在哪裡？到前面來、到前面來，你要配合我們安排學生擺隊列。」

她穿了一件紅襯衣配白裙子，裙子是收腰形的，不知道是臀翹還是裙窄，反正出了比筒裙的效果，這樣在一雙白色高跟鞋的帶動下，比筒裙向上翹起了一個優美的弧線。

是個眼鏡妹，很有氣質，眉毛細長彎彎如春日柳葉，鏡片后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含著笑意，白皙小巧的鼻子，潤紅飽滿的櫻唇，微微一笑讓人滿心歡喜。

王憶摸摸他的頭誇讚道：「爆孝如雷了同學，你可真是個大孝子啊。」

隊伍前面還有人舉著旗，海福縣第一中學。

這是天涯小學？

王狀元說：「王老師你人也很好，你總是鼓勵我，不跟我爹一樣老是打我，你要是我爹——算了，做夢都不敢想這麼好的事！」

姑娘將列隊規矩給他詳細講解了一下，然後對王憶說：「待會會有人給您的學生們送來花，一人一束花，等到彩車進場的時候你要指揮學生們往街道前湊上去——注意，不要一窩蜂的往前湊，要隊列向前……」

之前帶王憶來站位的姑娘又找來了：「你們知道體育廣場怎麼走嗎？如果知道我就不帶你們過去了。」

花車行駛很緩慢，而秋渭水常年跳舞有很好的平衡感，落地后踉蹌了兩步但沒有摔倒，而旁邊的王憶反應很快上去攙扶了她一把：「你這是幹嘛？」

王憶知道。

王憶又生無可戀。

「不危險，」秋渭水搖搖頭，「我小時候是學體操的，跳馬是基本功，這個雖然高一些但也正常，我練高低杠時候也跳起到過這樣的高度，要不是事發突然，我可以來一個Muchina轉體180跳。」

走過來后看清隊伍的打扮他也挺詫異。

這不是抑鬱的表現，這應該是情感紊亂，不能良好的控制、正確的表達自己的情感。

這攝影師也是年輕人，估計跟王憶差不多是個老渋夶垂涎人家秋渭水，一聽她轉二線了便義憤填膺的問：

姚當兵趕緊縮頭，混進人群里不見蹤影。

說著她和*圖*書再次高興起來：「所以我特別感謝你，你真的是醫生呀……」

照常有好些目光盯上來。

他在路上不斷的說：「這個阿姨人真好，她要是我媽就好了！」

但王憶看出她的情緒處於一種異樣的亢奮中。

他們想看看自己穿著這一身新衣裳出現在照片上的樣子。

攝影師們納悶的看向她。

王憶抬頭準備看看領導，結果第一眼看見了車上美麗的姑娘。

這也是秋渭水做出花車突然跳下動作的原因。

這是幹什麼？

「天涯小學是咱縣裡的，是外島天涯島的小學嘛。」一名頭髮梳理一絲不苟、穿著中山裝和黑皮鞋的中年人急匆匆走過來。

她漫無目的掃視著街道旁，偶爾間一瞟，正好瞟到了正踮著腳尖瞪著眼使勁看的王憶！

姑娘目瞪口呆。

他也揮手回應，姚當兵擠到人群邊上喊：「你來了正好，待會在這裏等等我，中午頭、中午頭等等我，我請你吃飯，然後把、把那個給你！」

學生們很期待。

隊伍前面是個方陣，有海軍戰士列隊扛旗，最前面的戰士拉著一張紅色大橫幅，上面寫著：江南海福縣各界人民慶悅五一國際勞動節大遊行。

王憶拿出介紹信給他看：「我們是天涯小學的。」

王憶回以微笑：這妹子真nice，可惜這麼棒的小東西竟然要吃喝拉撒。

又有人急匆匆走來，姑娘對他們招招手，他們走來后從包里掏出胭脂、口紅給學生們抹了起來。

「哎哎哎，同學們注意、同學們注意，請大家按照體操隊形散開，高低個要有序排列，那個體育委員是誰？能不能出來一位組織一下？」

一時之間隊伍有些亂了。

「其中輪轉到咱們海福縣的時間是去年七月一號到今年六月三十號，還有兩個月時間結束。我不屬於文工團編製，也不打算跟隨隊伍輪轉離開FH縣，這樣我肯定要退二線，讓一線的戰友們進行重新磨合。」

「你跳舞那麼好，為什麼會落到二線？是不是其他人合夥欺負你、故意打壓你？」

島上學生沒見過世面，內向，隨著穿上新衣服的興奮勁過去，他們開始害羞起來。

王憶說道：「你說一聲呀，說一聲我會在這裏等你，你這麼跳下來多危險。」

姑娘趕緊說：「王老師您去跟學生們說一下，這是給大傢伙化妝，為了顯得更精神一些。」

又有工人隊伍走來、漁民隊伍走來，斷斷續續的，後面響起發動機的聲音，是彩車出現了。

看到這麼多人呼啦啦的走來，而且還有軍容整齊的解放軍叔叔，學生們很激動，王狀元一揮手要帶頭往前跑。

秋渭水露出無所謂的表情：「嗯，是這樣。」

秋渭水沒說話。

時間過的很快，道路封閉，遠處傳來潮水一樣的歡呼聲。

縣劇院跳《天鵝湖》的白天鵝們！

秋渭水吃驚的看向他：「啊？這也是和_圖_書一種疾病嗎？噢，你上次給我的藥物是有用的，我吃了以後慢慢的就能睡下了，睡醒之後也不是那麼慌張、那麼難過，也不怎麼做那些噩夢了。」

女老師看他表情便笑了：「你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你吧？哈哈，小小的保個密吧，我們用不了多少天還會再見面的。嗯，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白，叫白梨花。」

王憶轉著看了看，一邊看一邊笑。

迎嘉節、講文明、樹新風、求奮鬥。

他們看到了隊伍後面的秋渭水。

王憶看到了一輛三蹦子，純綠色的三蹦子，樣子很可愛，兩個大燈像兩隻卡芝蘭大眼睛，車頭迷你而曲線流暢，這樣式即使扔到22年也毫不違和。

王憶也被嚇到了，這是有姑娘發現我偷窺人家大長腿結果一怒之下要來捶自己？

其中有人認識她：「小秋，你怎麼在這裏？」

王憶趕緊上去攔住：「跑什麼跑？是花車來了再跑！一個個沒見過世面啊，都老老實實的站著！」

越來越近。

「不盲目。」秋渭水說，「我是看到你了很高興，要是找不到你，可沒人能給我開藥了。你不知道呢，以前我日子很難過，現在好一些了，你看、你看。」

王憶揮揮手讓學生們趕緊後退。

花車上有漂亮端莊的旗袍姑娘們在揮舞花束回應歡呼的學生，王憶一眼都挺眼熟。

這時候隊伍里有人沖他喊：「嘿，王老師、王老師！」

王狀元愣住了。

心血來潮之下他們什麼都能做出來，包括自我結束生命。

王憶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說道：「你先冷靜一下，你的情緒波動太大了，現在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緒了對吧？你特別高興，但不知道為什麼高興，就是盲目的高興……」

秋渭水站在角落裡微笑著揮花束，大紅旗袍將她頎長玲瓏的身材包裹的天衣無縫、展現的淋漓盡致，曲線優美，波瀾起伏。

給學生們上的妝很有時代感，紅腮、紅唇，一年級和二年級的額頭上還點了個紅點。

他後面的人激動了，紛紛問：「錢在哪裡？」「誰掉錢了？」「啊？有人掉錢了？在哪裡？」

秋渭水握住他手腕看著他重重的點頭。

學生們好奇的圍上來，王狀元撓撓屁股問：「王老師她誰呀？真好看哈哈哈，是我姐就好了。」

隊伍前面有領導，回頭喝道：「誰在搗亂？」

他們隊伍相當大，散開之後空間不足，王憶便主動帶學生往旁邊撤了撤。

秋渭水又說道：「是，我在這裏，表演沒有我，最近我在團里轉二線了。」

然後又沒有回答了。

但他臉上嘴上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客氣的說道：「你們往裡走吧，我馬上找人帶你們去你們學校的站位上。」

這姑娘的心理情況堪憂。

隊伍要進行轉移，從普通隊伍開始轉移，東西兩處街頭的隊伍先等待，有攝影師過來給他們進行攝影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