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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道曼妙的身影。

七州域之中許多年輕人都曾是書院學生，川字門小師叔祖這張容貌在軍營里不排除被認出的可能。

洛長風說道：「你有你的立場，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可書院，最終還是葬于天東手中，我親手埋了師兄與師父，這是事實。」

雪夜入天東那夜，師父無相道宗也只是將其重傷。因為襲殺集大燕帝國氣運於一身的尊皇所付出的代價，那時的無相道宗承受不起。

這真是一種嘲諷！

她是阿狸。

……

洛長風鬆開了手，任憑那空杯墜落。

君澤玉長嘆了一口氣。

對洛長風來說，活著，本來就是一種嘲諷！

洛長風轉身離去。

營帳里有剎那的劍光閃爍。

天東八百宗三代弟子為世間所稱奇才，經天十二星座下傳人尤其光芒耀眼。智慧無雙的君澤玉天生株蓮相，無論是才學智慧還是風範氣度亦或天賦修為無不同代上佳。

他終於端起了早已冰涼的杯盞，敬著君澤玉說道和-圖-書：「最後一杯了。」

可寺中紅葉禪師座下一十八位手持羅漢棍的僧眾將她攔在了山下。

「所以書院覆滅，你想說與天東無關？」

大雪中，有人靜立山腳。

洛長風諷笑：「將化劫境修為的尊者變成一個廢人，然後帶到我的面前嗎？」

「我可以助你報仇。」

洛長風看得出來，這位昔年同袍真的很怕冷。

他沒有摘下銀狐臉兒麵皮。

君澤玉搖頭：「不，是公平的對決。」

如今他卻要用這顆心賦予他的生命去殺雪兒的父親，那個給予雪兒生命與心髒的人。

紅葉山下，黑衣白雪，靜默等到了黃昏，然後凄然轉身……

洛長風手中出現一把劍，一把浣花洗劍圖之中的古老名劍。

君澤玉不自覺攏了攏衣袍。

因為他可以算盡人心。

君澤玉瞥了那劍一眼，兀自笑道：「我是在幫你。」

他的血仇，不能不報！哪怕不惜墮入魔道……

他又想起了雪兒。

割袍在爐火www•hｅtｕbｏｏｋ•ｃｏm.com中燃燒。

洛長風承認自己被君澤玉說服。

帳前都尉領著兵卒甲士送來午間飯食，除了禦寒的兔肉外都是些普通的下酒菜。那都尉將爐火移開了些許，搬來食案，擺放之後便是默默離去。

他需要報仇。

那女子一襲黑衣，手中握著鋒利的短刃。

他會攻破江都，然後手刃燕白樓。

君澤玉默然：「大人物們之間的較量，我便是想插手，也說不上什麼。」

「總不至於是來殺我的。」

洛長風不想多生事端。

他擅長人間算。

那一瞬，君澤玉感受到殺意，真真切切的殺意。

可絕不會殺淪為廢人的燕國尊皇。

她不知這般陣仗是否是書生的意思。

他曾為無數俊彥敬仰。

五年的時間，他在一步步縮短著與燕白樓之間的差距。他曾在書院借刀殺人，殺了白樓神將。

洛長風彷彿又看到洛河郡洛家滅門的那一天，他跪在大雨磅礴中。

他將那無劍鞘的名劍橫放桌前：「這和-圖-書個理由，你找到了嗎？」

割斷的衣袍飄然在兩人的眼前而落。

洛長風忽然笑道：「是虧心事做了太多？」

「殺歡喜菩薩的，是我。」

她一動未曾動。

他靠著這顆心呼吸與生存。

洛長風的手微微顫抖，不願讓君澤玉看到，他握了握拳。

「的確，殺我的理由很多。可不殺我的理由，只一個需足夠了。」

阿狸靜靜地在紅葉山下等待。

她只知道自己無法闖羅漢陣。

洛長風由始至終不為所動：「你感覺很意外？」

他曾被天機閣破例點評。

營帳外滿天飄落的雪花有剎那的靜止而無人發覺。不知是來自洛長風的殺氣，還是軍營之中隱藏著何許高人。

她想見南山鐘樓里的書生。

洛長風抬了抬眼。

沒有人知道當真正提及這些的時候，他的內心有多麼掙扎。

顯然是對君澤玉言語中的內容始料未及。

洛長風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君澤玉。

君澤玉親自煮酒：「如果是指桃林那件事，我不會辯解和*圖*書。」

「或許，就是來殺你的呢？」

洛長風盯著杯盞里的溫酒，眯了眯眼，周身釋放些許殺氣：「你自稱算盡人心，可知我此行所為？」

從四足空腹小爐翻滾的沸水中取出耳杯，君澤玉的手頓了頓：「駱冰王違反軍令，半途截殺自己人。便是戰無不勝的常勝將軍，又豈能留？」

洛長風持劍起身。

洛長風爐火旁席地而坐。

君澤玉將杯盞置於洛長風面前，他也不自討沒趣與洛長風共飲，便喝了一口暖胃：「所以你來了。」

報仇，這兩個字眼在他腦海里回蕩了五年。

他的眼眶腥紅。

他曾是公子世無雙。

洛長風進入正題：「那麼這一次呢？」

說完一飲而盡。

君澤玉不動聲色繼續說道：「你可以將這當做一場交易。你助我破江都，明年開春定鼎之戰，我可以讓你親手殺了燕白樓。」

白雪已覆蓋三千青絲，雙腳已埋入深厚的雪中。

營帳內鋪著柔軟的毯子，不知是七州域世家顯貴均有的待遇，還是這wｗw.heｔubｏok•ｃｏm•ｃom位畏懼嚴寒的軍師獨享。

君澤玉苦笑：「確實很怕死！怕死得輕如鴻毛。」

後者解釋說道：「以你目前靈竅下境的修為，即使擁有諸多手段位列天闕第二，可若想尋那燕白樓報仇，仍舊是天方夜譚。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你見過哪個君子報仇，真的等了十年？」

他身體里是雪兒的心臟。

月相期如今是天機閣閣主之女，洛長風想要知道七國盟軍神秘軍師的身份，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確實沒想到。七國盟軍何止百萬，知道我軍師身份的人並不多。」「神秘兮兮，是因為怕死？」

「起碼，與我無關！」

他忽然笑道：「你不會的。殺了我，駱冰王的罪名依舊無法清洗。軍令如山，不是將下令之人抹殺，就可搬走這座山的。」

可如今洛長風看來，他似乎只剩下那些昔年名聲。

然後飲盡了杯中酒……

「殺你的理由很多，不見得一定是為了此事。」

可聽信讒言縱容秦翼行兇的燕白樓，始終都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