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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時寒涼，秋播進入尾聲。

兩人坐了一會兒，便啟程回城了。

「確實，盧太傅拒絕了。」

徐吟點點頭：「我覺得是大事。」

說著跨進門，看到徐煥剛剛擱了文書，神情沉重。

「不排除這個可能。」徐吟冷靜地說，「盧太傅門生遍布朝野，他若投效，對偽帝自然是大大的利好。」

還是沒能逃過這個結果，可惜了盧太傅……

徐吟扯了他便往裡走：「我估摸是大事，京城那邊也沒你不能聽的。」

徐煥看到他們相攜入內，只點了點頭，說：「你們來得正好，京城出事了。」

農夫三三兩兩在地里忙碌著，負責的小吏殷勤地為她引路。

燕凌點頭，想想又道：「可盧太傅不會答應吧？」

小吏喜不自勝，連道不敢。

徐吟看他蠢蠢欲動的樣子，笑問：「閑不住了？」

「今兒天氣真好，太適合打獵了。」燕凌坐下來說。

待她巡完，樹下已經備好了瓜果茶點。

徐吟怔和_圖_書了怔，最終嘆息一聲。

路上，燕凌一邊騎馬跟在旁邊，一邊跟她閑話：「秋播結束，流民你要如何安置？整個冬天不能叫他們閑著吧？」

徐吟也是隨口說說，擺手讓閑雜人等退下，低聲跟他說話：「今天早上，我們收到了京里的情報。」

盧太傅學識淵博，桃李滿天下，如果能不死最好還是不死。

徐煥嘆了口氣：「偽帝強行下旨立盧氏女為後，盧太傅假意奉詔入朝，當著偽帝的面摔了詔書，一頭撞死了。」

可惜，她叫人撞折了盧太傅的腿，沒能撞掉他殉死的心。

燕凌理解她的感覺：「盧太傅必不可能應，偽帝可不是個好說話的性子。」

燕凌想來想去都無解，決定回去再問問父親。

「……」

燕凌「啊」了一聲：「他想幹什麼？收買盧太傅嗎？」

徐煥點頭：「不錯，偽帝勃然大怒，下旨抄家。盧氏子跪于宅門前，被禁衛全數斬首，門前https://ｗｗｗ.hetｕbｏok•ｃoｍ•ｃｏｍ青石血流成河，女眷懸樑自盡，無一倖免……」

「徐刺史。」

徐吟原本就提著的心抽得更緊：「什麼事？」

他們跟盧太傅讀了大半年的書，深知這老頭骨子裡頗為忠直，偽帝奪位登基，他必不可能附逆。

徐吟也笑：「我是現學現賣，接手的時候才跟府里的師爺學的。」

燕凌想，如果成婚後她去了潼陽，最好父親能允她一個職務。就是這麼做的話到底不符合世俗觀念，就算父親大哥都同意，也會有外在阻力。

反正她說要晚點成婚，總能找到兩全之法。

她停頓了下，說：「偽帝下旨選妃，相中了盧太傅的孫女，意欲立后。」

她扭頭跟燕凌對了個眼神，雙雙調轉方向去議事廳。

她這才點點頭，向小吏道一聲：「辛苦了。」

亂世死的人太多了，能人才子前赴後繼，死了一批又一批。待到亂世結束，重拾山河之時，就很難填上人才的hｅｔubooｋ.cｏm.ｃｏm缺口。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衣, 金冠束髮，玉帶圍腰，十分俊朗英武，看得小吏眼睛發直，心中暗道，怪不得大人瞧中了燕二公子，和三小姐站一塊真是一對璧人。

燕凌越發感覺到未來岳父殷切的愛女之心，便在心裏琢磨，要怎麼樣才能不辜負他們呢？

倒不是說她一定要留在南源，徐煥正當盛年，還不需要繼任者。只是，她這份才能，最好能有發揮的空間。

「三小姐您瞧，這些田都種好了。卑下請老農看過，活兒幹得很漂亮，明年定然是個豐年！」

徐吟想, 眼下如此亂局, 他回去以後想見面就難了, 也就由著他。

「然後呢？」

徐吟從馬車下來，拒絕了竹轎，徒步走在田壠上。

生辰宴過後，他一直賴著不走。她每天不管幹什麼，他都要跟著。在府里的時候，她在議事廳旁聽，他就在外面書房蹲著，出了府更是寸步不離。

是啊，端王裝了十幾年的純ｈtｔｐs://m.heｔuboｏk.ｃoｍ.cｏm良，其實殘暴不仁。他覺得盧太傅可以利用的時候，願意做做戲，要是盧太傅一直不肯配合，那他的真面目就要露出來了。

「新的消息還沒傳過來。」徐吟停頓了一下，皺著眉頭說，「我心裏很不安，總覺得要出事。」

而且他不是世子，大哥當然信任他，但別人總會疑心他這麼做是想分大哥的權……

僅僅對她好是不夠的，能夠打理政務的人，日後只給他打理后宅嗎？這是一種浪費，也是一種拘束。

燕凌立時問道：「然後呢？偽帝不可能咽下這口氣，他是不是抄了盧氏全家？天下如何反應？」

燕凌不由發怔。這些日子他跟著東奔西跑，越發理解了徐煥的心思。這樣的女兒，不留在家裡頂門立戶可惜了，可他硬是同意了出嫁。

但是留在南源的話，眼下這個時局，他必不可能離開啊……

燕凌向她看去：「有大事？」

她剛坐下, 燕凌過來了。

徐吟朝後看了一眼, 她帶來的吏員上前，和*圖*書仔細抽查了幾畝田，回來稟報：「三小姐，沒問題。」

徐吟嘆了口氣，在前世的記憶里，盧太傅在端王登基大典上破口大罵，最終觸柱而亡。她離京的時候想著這個事，便叫人留意，最好能保他不死。

這會兒聽她這麼說，燕凌機警地看了看她臉色，回道：「哪裡閑了，這不是在做正事嗎？我就隨口說說。」

徐吟說：「怎麼會閑著，事情可多了。堤壩要修，這是現成的勞力。冬衣要置，婦孺都能幫上忙。而且我們這裏冬天不算冷，還能種一些菜蔬，叫他們都動起來。大家一起動手，才能吃飽穿暖。」

到了門外，燕凌停下：「我在這等你？」

燕凌透過車窗，看她神采奕奕的樣子，不由微笑：「瞧你，說的一套套的，真像個經年老吏。」

徐吟下了車，剛進府門，就看到有吏員飛奔入內，手裡捧著文書，口中喊道：「大人，急件！京城來的急件！」

兩人一路走一路閑話，也不覺得時間長，就到了刺史府。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