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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眼朦朧中，徐吟彷彿看到前世那個雍容華貴卻滿眼蒼涼的徐貴妃，向自己露出釋懷的微笑。

偽帝看著他的目光更加陰冷。

說到這裏，偽帝露出一絲笑意：「相比起來，你才叫人同情。先在京城當人質，后又領兵四處征戰，偏偏在功成之際死在這裏。你的大軍，你的功業，都要歸了你那什麼都沒做的兄長，當真是可憐哪！」

燕凌處理完那邊的事務，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對她說：「快入冬了，晚上也不知道多穿點！」

沒有了，禁衛們一個個倒下，直到偽帝面前空無一人。

「三小姐，末將幸不辱命！」

可惜，他們甚至沒能靠近那些強弩，林中已經衝出一隊軍士，將他們擋在了八牛弩前。

偽帝張開嘴，卻一個字也說不上來。他看著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看著余曼青驚慌的臉龐逐漸淡去，終至虛無。

偽帝隨他說，都到這個地步了，他篡位不篡位難道還重要嗎？

和*圖*書「護駕！護駕！」將領大聲喊著。

這麼多強弩圍攻，在如此地形之下，便是玄鐵衛再怎麼悍勇，都只有受死的份！

到了這份上，他們哪會不知道出了問題？禁軍將領拔出佩劍，大吼一聲：「拿下他們！」

「不過你也不枉了，有徐三小姐在此，死了也能做一對鴛鴦，黃泉路上不至於寂寞，是不是？」

偽帝冷笑不止，懶得與他說下去了。姓燕的嘴再硬，能硬得過強弩嗎？他們用這個法子殺了余充，害他落到這般境地，現在也該嘗嘗這種滋味了。

他們想跑開，想反擊，但是沒有用。紅林谷的地形太適合伏擊了，強弩居高臨下，他們盡在射程之內，一覽無餘。

他們安靜而冷酷地看著，就像他被誣殺余充時一樣，就像夢中徐思下毒害他一樣。

不過，沒所謂。只要這兩個人死在這裏，舍了這條命也值得。

……

燕凌笑了：「瞧您，這一身傷怪叫人心疼和*圖*書的！」

燕凌聞言挑眉，臉上先露出一絲詫異，隨即恍然大悟。

徐吟點了下頭：「做得好。」

「是。」他的身後，一架架強弩拉開弓弦。

「是。」燕凌再笑，目光移到旁邊的余曼青身邊，「有餘小姐相伴，殿下死了也不孤單。」

不過，這有什麼用呢？他這回帶出來的是八牛弩，

偽帝的屍首被放在地上，她垂頭看著，神情平靜而冷漠。

燕凌毫無防備，心裏有點慌。他悄悄往左右看了看，發現其他人知趣地閃開了，這才緩緩伸手回抱住她。

「原來這就是端王殿下的想法，怪不得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喪家之犬！

整整兩世，這個人都是她的夢魘。父親的死，姐姐所受的屈辱，她時不時發作的蠱毒，都因他而起。哪怕重活一世，他一日不死，她就沒法真正睡個安生的覺。

伏兵衝過來，偽帝身邊剩餘的那點禁衛，根本攔不住他們。

當然，現在的局面比ｗｗｗ.hetuｂｏok•cｏｍ•ｃｏｍ他想要的更好。圈套里不僅有燕凌，還有他此刻更想殺的人，徐吟！

確實是萬箭連發，可射中的不是那些玄鐵衛，而是禁軍！他帶出來的禁軍！

玄鐵衛里為數不多的盾衛立時上前，將兩位主子團團圍住。

弩箭再次發射，禁軍一撥一撥地被收割。

隨著弩箭一支支射出，一具具屍體倒下，鮮血給紅葉鋪就毯子染上更鮮艷的顏色。

最前頭的弩手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再次舉起手，咔嗒咔嗒的聲音不絕於耳，弩箭重新上弦！

姐姐，你看到了嗎？他死了，我們這輩子再不用受苦了，惡人終究遭了報應！

弓弦拉滿，將領高喝一聲：「射！」

他們穿著低調的灰甲，卻推著威力驚人的一架架強弩！

真正的戰鬥進行得很快。

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什麼不對？什麼錯了？偽帝愣了一下，集中視線，終於看到了眼前的情形。

萬箭連發，耳邊都是箭支破空的聲音，緊m.hetｕbook.ｃｏm•ｃoｍ接著響起接連不斷的慘叫聲。

不，他不能死！這兩個人還活著，他怎麼能死？

都到這一步了，偽帝也不會叫他輕易氣著了，淡淡道：「能讓你們兩個陪葬，這點傷算什麼？」

當屠殺結束，馮春草押著人過來複命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有人給她披了件斗篷。

可是沒有人了，他的喊聲只是讓現場更亂。

此時卻聽余曼青驚懼大喊：「不對！錯了！」

「沒事了，他死了。」他輕輕拍了幾下，低聲安撫。

「嗯。」徐吟低著頭，任由眼淚滾滾而落，滲入他的衣襟。

偽帝喘不上氣來，高燒令他頭昏腦脹，此刻更是神智昏亂。他只能伸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發出「嗬嗬」的聲音。

從御駕親征開始，他做的種種準備，就是為了這一刻——把燕凌調出大軍，射殺於此！

私兵！是偽帝上位前就養著的私兵！

阿吟，我們的仇報了。

下令的將領瘋了，猛地轉過頭，瞪視著這些灰甲軍士https://m.ｈｅｔubｏｏk.cｏｍ•cｏｍ，嘶聲吼道：「你們幹什麼？」

偽帝眼前發黑，猛然轉回頭，指著玄鐵衛重重保護下的兩個人。

禁軍毫無防備，還刻意與玄鐵衛分隔開，連弩之下，直接倒了一片。

待她領著人進入玄鐵衛的保護圈中，他才開口說道：「端王殿下，喪家之犬的滋味不好受吧？」

偽帝死了，端王死了，高桓死了。

「來人，上弓！」

她想大笑，但更想大哭。

現在他終於死了，原來他死後並不比那些人好看，一樣的面目猙獰，一樣的死不瞑目。

「陛下！」余曼青驚慌的聲音響起。

密集的腳步聲響起，玄鐵衛的將士猛然回頭，看到密林里湧出來數不盡的軍士。

偽帝抬手咳了聲，連日的高燒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尤其天色昏暗，只能靠火把照明。

徐吟對他虛弱地笑了笑，忽然伸手攬住了他。

燕凌平靜地招了招手，叫徐吟過去。

前世那個主宰她們命運，叫姐姐受盡屈辱的男人死了。

牆都能射破，何況區區立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