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月秋節這天，是寧蘭單曲宣傳資源投放最重的一天，佔了五成左右。

兩人一唱一和先來了一段開場白，然後進入到詩詞鑒賞環節，苗甜將舞台上大大小小十幾塊彩幕的頭一塊掀開，露出一塊題板，上面是一首名叫《月惜》的四言古詩，是西江省文聯一個詩人的作品。

寧蘭閑靜地坐在一張椅子上喝水，一身青花色旗袍，將她圓潤修長的身段突顯了出來，她本就長的漂亮，再加上專業化妝師的修飾，長發秀美如雲，五官精美而大氣，別看已經實足三十歲，整個人卻猶如出水芙蓉一般，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她放下話筒，依次朝著左側，前方，右側鞠躬。

「蘇姐。」

現場突然炸了！

兩女又場面化地笑聊了幾句，蘇雅箐離開后，寧蘭又坐了回去，李霞迫不及待問：「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任總也知道合久必分的道理，卻一直拖著，是想讓SHF出一張專輯，一來可以穩固一下三人的人氣，二來可以有個過度，三來公司也能多賺一筆。

辰光低頭不吭聲。

「我能不能回到十二點的溫度，你可以拭目以待。」

「雅箐姐」

任總冷笑一聲，指指洛副總監，又指指辰光，想要譏諷幾句，想想還是算了，只淡淡道：「公司最大的經銷商來電，就今天一個上午，京城各音像店，商場，書店等，寧蘭的單曲《但願人長久》銷售一空，這還不止，沒貨預定的有一萬多張，《但願人長久》這首歌的詞曲作者是誰，你們應該知道吧。」

晚會是室外場，望著台下幾千名觀眾，追光燈照樣下的寧蘭忽然鼻子湧上一陣酸澀，從退隱到現在已經三年多，復出后她忙於錄製專輯，跑宣傳，再錄製單曲，再跑宣傳，還沒有參加一次正式的演出。

一個風姿卓越的女人走進休息區，濃密的睫毛，魅惑的眼神，性感的雙唇，一襲收腰的粉紫色長裙，襯托出她一等一的絕佳身材，隨著她步履款款，一頭大|波浪的烏黑秀髮猶如浪濤般微微起伏。

散夥單飛成了唯一的辦法。

李睜呆了一下：「爸，你確定？」

後台，休息區。

掌聲如潮。

「今晚的這些月秋詩比起那個東坡隱士的《ｗwｗ•hetubook.cｏｍ.ｃoｍ水調歌頭》差多了。」

任總沒理他，盯著辰光道：「你一個人抗，你拿什麼抗？以為自己有點人氣就能隨性而為，公司明確規定，藝人向媒體放聲，必須經過申報批准，你把公司的規定當什麼，一張草紙嗎？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撕？嗯？」

藝人們各自做著登場前的準備。

「寧蘭，寧蘭，寧蘭...」

接著，也不知那頭說了什麼，任總雙眼陡然大睜，滿臉的不可思議，吸氣道：「你確定？好，我知道了，我會儘快安排。」

李霞壓在心頭的火一下子冒了起來，寧蘭如畫的黛眉一蹙：「別說了。」

寧蘭本來只是點頭示意，蘇雅箐主動過來，她也不能託大，起身迎上幾步。

第二天，中午時分。

題板上正是《水調歌頭》。

寧蘭復出這半年多，練聲一天都沒拉下，唱功不輸當年，嗓音中更多一股成熟的韻味，搭配歌詞的意境，簡直是相得益彰。

......

只要她不辜負他們的期盼，不再讓他們失望，他們依舊會不離不棄，眼前的一幕，正是他們對她今晚演唱的肯定。

不過，要是有心人額外觀察一下兩女經紀人，就會發現一些違和之處。

「寧蘭，我要是你就抓住僅省的人氣多跑跑商演，多賺點退休金，夕陽想要重回中午十二點的溫度，你覺得可能嗎？」

朝陽，樊星明確表示，辰光招惹的污點，他們不想沾。

李霞也是知道場合不對，吐了一口氣，默然點頭。

李睜傻眼。

「是啊。」李父看看李睜一臉很意外的表情，扭頭對李冉道：「冉冉，去我房間把我昨天買的那本翼飛鳥雜誌拿來。」

幾分鐘后，電視里的詩詞歌會開始了。

......

李冉烏溜溜的眼珠子直轉，伸手在李睜臉上拍了幾下。

李霞與馬倩一左一右陪在她身邊。

這個獨唱的機會，相當於寧蘭宣傳資源的四分之一。

「寧姐，好久不見。」蘇雅箐張開雙臂，寧蘭淡然一笑，雙臂微綻，兩女抱在一塊。

任總接起來喂了一聲：「我任全發。」

李霞撇撇嘴，說了一句什麼，雖然聲音很輕，但寧蘭還是聽到了，低喊了一聲：「李姐ｗwｗ•ｈｅｔｕｂook.ｃoｍ.ｃom！」

晚會從七點十分開始，一直到十點結束，總共二十幾個節目，唱歌佔一半，其中六個獨唱，三男三女。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寧蘭抬頭望月，慢慢將情緒從歌曲中抽離出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種熱情，一如當年她巔峰時演出。

任總掃了兩人一眼，微微皺眉，沒有急著表態，從抽屜里取出一包煙，正要拆開，桌上的電話震響了起來。

寧蘭退後一步，看著她道：「第一點我不否認，第二點我只能說，玫瑰與百合各有所好，至於第三點，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你也聽得很清楚，歌曲成就歌手的道理，你我心知肚明。」

一瞬間，寧蘭模糊了雙眼，拿起話筒情不自禁地喊道，聲未落，已然泣不成聲。

寧蘭輕輕搖頭：「沒什麼。」

她容顏姣好，體態輕盈，青花色的旗袍又是量身定製，在舞台上蓮步輕移，清風吹來，秀髮飄逸，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猶如歌詞中「我欲乘風歸去」的感覺。

時光唱片，總經理辦公室。

掛了電話，任總神色有些恍惚，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包括他的助理，五人都是定定地看著他。

之前歌唱節目中，勁歌熱舞自不必說，就算是舒緩的情歌，觀眾都是保持了一定的熱情，手中熒光棒揮舞，不少人跟唱。

「雅箐。」

「就憑李睜的才華更勝羅雨生。」

現場觀眾，幾千雙的眼睛聚焦著她，聽得入迷，看得痴醉。

十來分鐘后。

李冉捂著臉頰，有些興緻缺缺，她的話音剛落，最後一塊彩幕掀開，李冉眼神陡然一亮，拍手道：「我說嘛，怎麼可能沒有，果然是壓軸！」

她忽然想起李睜說的，她只是隱退三年，歌迷就算流逝一些，大部分還在，她的首張專輯銷量欠佳，是沒有達到他們的期盼值，讓他們失望了。

私下裡過節恩怨，場面上親如兄弟姐妹，這不是虛偽，這是生存的需要。

滿場觀眾揮舞著手中的熒光棒，儼然一片起伏的藍色海洋，超過三分之一齊聲喊著寧蘭的名字，聲浪滾滾，連綿不息。

現場三位特約嘉賓，都是文學界請來的知名人士，居中最年長的一個老人，拿起話筒，對這首詩開始講解和-圖-書點評...

藝人們紛紛側目，不約而同地露出親熱的笑容，好幾個還迎上去，女人正是天後，蘇雅箐。

李霞看看她，又環視了一圈，輕嘆道：「知道知道，人多耳雜，唉，我就是為你不平，你要是不退隱，哪有她出頭的機會。」

蘇雅箐反視寧蘭的眼睛，眸光微微閃爍，片刻后，嫣然一笑：「那就拭目以待。」

「詞曲人要比那就比作品，而不是睜眼說瞎話以圈內輩分壓人，要是再有下次，我這張嘴不會再保持沉默，當年羅雨生還夠不上咖位，他的作品備受爭議，是我將他的兩首歌作為第二張專輯的一二主打為他正名，當時我是有更好的選擇的。」

當年滾雪唱片是鐵心要捧一個天後出來，寧蘭是不二人選，結果寧蘭忽然退隱，李霞口中的「她」這才頂替而上。

寧蘭沉默了一下，輕聲道：「都過去了。」

「我回來了，我不會再讓你們失望...」

一旁，李睜看看電視里那個滿頭白髮的嘉賓對《水調歌頭》一連串的稱讚，再看看一臉理所當然的父親，妹妹，一下子明悟了什麼叫眾望所歸，什麼叫沙子埋不住金子的真諦。

晚會六個獨唱，只有蘇雅箐是連唱兩首，由於是第三個出場，之前一直在候場區。

李冉應了一聲，起身去了爸媽房間，又很快出來，手裡拿了一本雜誌，左上角一片淡藍色的天空當中，一隻活靈活現的展翅飛鳥，赫然便是翼飛鳥的圖標。

詩詞歌會接近尾聲，之前的十幾塊題板上，有詩體不一，有古詩，有近代詩，有現代詩，都是西江省文學圈裡的人的作品。

可寧蘭的歌聲響起，不過幾句歌詞，現場一下子變得靜了下來。

李父緩緩點頭，臉上稀罕地浮現一抹笑容，贊同道：「沒錯，要是沒有這首月秋詩，今年的詩詞歌會都要低一個檔次。」

除了兩榜新歌推薦同時晉級第三輪，寧蘭登上京城電視台月秋節晚會現場之外，當夜九點半至十點半之間，十六個地方音樂台在各自節目中，播放了《但願人長久》這首歌。

洛副總監頂著壓抑的氣氛開口道：「任總，辰光惹了眾怒，他也願意一個人抗，你看，要不？」

旋即直奔寧蘭而去，和_圖_書頓時一雙雙眼睛猶如跟蹤器般隨她而動。

舞台上，寧蘭不禁有些失神，登台演唱前，掌聲有些稀落，零星幾聲呼喊，觀眾手裡拿著熒光棒，同樣是藍色海洋，卻只是盪起微瀾。

李父順手接過來，隨手翻了兩頁，便是點著道：「這不是？」

李霞的臉色硬邦邦的。

主持人一男一女，男的叫曹述，胖乎乎的，很有親和力，女的叫苗甜，人如其名，身材苗條，長相甜美。

「滾雪在我身上砸了千萬資源，輪嗓音形象我完勝你，雨生為我度身定製八首歌，就這樣我還熬了兩年多，靠著去年那張三白金唱片才成功封后，你告訴我，你憑什麼？」

現場一片安靜，直到寧蘭吸了一口氣，向現場觀眾鞠躬，對著話筒道：「但願人長久，謝謝大家。」

「什麼什麼情況，哥，你中邪啦？」

今天，闊別三年多的舞台，她寧蘭回來了！

「可人家心裏沒過去啊，那些報紙上的評論，一篇篇的拿她和你比，要背後不是滾雪那些人運作，要不是她沒份參与，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與此時此刻側場景截然不同。

「你再說一遍。」

原本，寧蘭只當是將信將疑，但這一刻，她信了。

「沒大沒小。」李睜拍掉她的手，反過來捏了一下她的臉肉，甩了甩頭，心中道了聲管他呢，反正《水調歌頭》的名氣越大，《但願人長久》這首歌就會越紅。

SHF要單飛，這個事洛副總監不光和任總提過幾次，還在高層會上提了出來，理由很簡單，SHF內部不合，已經到了破裂的邊緣，此外，SHF雖為一線，但無論唱片分成還是走穴，一份錢要三個人分，個人來說收入也就是相當二線歌手中游水準，三人都覺得低了。

蘇雅箐擺手，微笑著與大家打招呼，妙目流轉，與寧蘭的目光對上，有些誇張地驚呼一聲：「寧姐。」

大家呼喊起了寧蘭的名字，起初只是零零散散的一小片一小片，一會兒工夫，猶如溪流匯海般合在一塊。

......

這幅畫面，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滾雪唱片曾經的女一號歌手，與現役的女一號歌手私交極好。

「這是什麼情況？」李睜摸著鼻子，表情似哭似笑，如果將國內文學雜誌比作足和圖書球賽，翼飛鳥與另一本竹青藤可並稱世界盃，自己沒報名參賽，居然拿了冠軍，這事想想就挺荒唐的。

蘇雅箐的經紀人與李霞年紀相仿，一臉不冷不熱，皺起的眼角透出一絲玩味。

觀眾掌聲雷動，一聲接著一聲地呼喊著寧蘭的名字，響徹全場，朝著夜空擴散開去，夜空中，如盤的滿月，在這聲聲吶喊中，也似變得更明亮了些。

不是冷場的那種靜，而是身臨其境的靜，還有好多人面面相覷，從彼此眼中都是看到了一抹錯愕之色。

忽然，從前台傳來一片熱烈的掌聲，還夾雜著歡呼聲與尖叫聲。

「...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

伴奏響起，寧蘭穩了穩情緒，抬頭望著當空的皓月，以甜糯中帶了幾分空靈的嗓音吟唱：「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

辰光咬咬牙，抬頭道：「沒錯，我就是看李睜不順眼，盧彬也是被他逼得犯糊塗，任總，你怎麼罰我我都認，但李睜必須一塊罰。」

李父理所當然道：「當然，怎麼可能沒有。」

與此同時，京城電視台，月秋節晚會也開播了。

洛副總監嘆了口氣，道：「任總，辰光是有錯，但我覺得這個事源頭還是喬莉沒管好手下，盧彬那是作死，而李睜是持寵而嬌，他的單曲大賣是沒錯，但他還只是一個新人，就這樣肆意妄為，在記者會上口無遮攔，我覺得不能慣著他，必須給他點教訓，否則尾巴真的翹到天上去了。」

而現在，辰光擅自站出來力挺盧彬，既然陪綁成了靶子，由此成了撕裂SHF的最後一條裂縫。

另一邊。

兩女微笑著在對方耳畔低語，寧蘭說完這一句，主動放開了擁抱。

她的歌迷真的還在。

父親指著的一頁，是專門為月秋詩徵集活動加出來的彩頁，最上頭的一首赫然便是《水調歌頭》，名字邊上還寫了一個大大的「冠」字。

任總背靠大班椅，臉色陰沉地看著辦公桌前的三個大帥哥，他們正是SHF組合的朝陽，辰光，樊星。

寧蘭的演唱是第九個節目，半小時后，她去了候場區，又等了十分鐘，聽到主持人報到她的名字，她吸了吸氣，拿著話筒，不急不緩地走向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