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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一黍

作者:無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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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聚眾赴星落

第010章 聚眾赴星落

趙黍打蛇隨棍上,直接躬身揖拜:「若能得辛學姐指點一二,學弟我必定受用終生!」
趙黍趕緊躲開:「掉我嘴裏的肉你還指望能搶走?」
趙黍站起身來對羅希賢說:「你也不用給我各種封官許願,先把星落郡料理清楚再說。」
趙黍與羅希賢兩人來到館廨庭院之中,那幾名女子還在迴廊邊上閑聊,看見兩人前來,其中一位身披狐裘、嬌小可愛的女子說道:
辛舜英這話說對也對、說錯也錯。行持術法的修士並非皆是能征善戰。華胥國各家館廨中,都不乏皓首窮經的白髮生,一輩子埋首故紙堆。指望他們上戰場廝殺,怕是咒訣未畢就被不識字的莽夫一棒槌敲倒。
換做是過去,趙黍估計還有些困難。但他得到靈簫所授的日月鍊形法,半年來晝夜修持,對日月星辰運轉與人身真氣循行之間的關聯,也有幾分獨到領悟。
趙黍這番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像在說剿匪除妖、安定邊地。考慮到辛舜英家中雖非公卿豪門,可是跟朝堂貴人往來不絕,應該清楚如今局勢。
趙黍轉而說道:「我只是擔心,真元鎖會不會在這段日子里被折騰出毛病,或者被別人帶走。」
趙黍再蠢,也看得出華胥國朝堂之上風波將起,這也難怪身為公卿庶子的羅希賢,打定心思要在星落郡干出一番事業,自立門戶。
經歷過成陽縣一遭,如今趙黍也回味過來,張端景以前就是有意將他限制在懷英館。哪怕趙黍前往成陽縣辦事,張端景也同時保持著對自己的留意。
其中煉製法寶的百器院位於東北方,還未進去便看見五根高大銅柱立在內中,銅柱表面刻有符篆,將天地間精微氣機采攝其中,以便隨時取用。
如今華胥國的后戚周家繞開崇玄館,單獨與某家東海水府達成聯繫,這背後恐怕就折射出王室與世家公卿的較量。
「你是當局者迷啊。」羅希賢嘆道:「首座就是怕你www.hetubook.com.com去到崇玄館,被那些世家子弟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你父親在伏蜃谷立了大功,就算因此犧牲,你這個做兒子的理應受蔭封爵。結果呢?屁都沒有!我要是你,早就恨上崇玄館那幫貨了,偏偏你還興沖沖地往裡鑽,首座能不生氣嗎?」
辛舜英眉目如畫,頭上綰了一個墜馬髻,顯然成熟穩重,手捧書卷輕輕敲了一下歡歡妹子的小腦袋。
「好吧。」
辛舜英點頭道:「當然,就是不知道趙學弟可有妙法?」
而在崑崙洲東海深處,有不止一座水府,其中的龍族血胤、水府世家,各占海疆,如同列國相爭,形勢跟如今崑崙洲有得一比。
「我可以嘗試。」趙黍忽然也動了別的心思:「只是唯恐自己修悟短淺,有損辛學姐法寶分毫……」
「這是……東海水府所產的含光珠?」
「撒手撒手!再不撒手我可咬了!」
羅希賢微笑著解釋:「最近星落郡匪患猖獗,而且與當地妖物勾結。朝廷下令各館廨派遣人手前往剿匪除妖,我在趙黍的提議下,打算邀請辛學姐一同隨行。」
「周王后她家?」趙黍問道:「可鹽場經營所得,都要上繳朝廷府庫,他們竟然敢倒賣私鹽以牟利?」
趙黍震驚于辛舜英的洞察力,按說自己此刻不是在吐納鍊氣,也沒有行持法術,周身氣機應當自然斂藏不發的,卻還是被辛舜英一眼看破。
「我是為了研習仙家妙法!跟你能是一回事嗎?」
趙黍的父親戰死沙場,母親早早改嫁,他幼時跟著祖父顛沛流離。祖父病逝之後,便一直在懷英館隨張端景修法鍊氣。與其他來來去去的館廨生不一樣,懷英館幾乎就是趙黍的家,張端景就是這個家的長輩。
靈簫倒不太著急:「真元鎖最初乃是我推演洞天開闢的法寶,後來又與洞天運轉相契。我在其中施加的禁制,縱使仙家耗費百年和*圖*書也難以破解。哪怕崇玄館中有幾近仙道的當世高人,充其量只是察覺真元鎖別具玄妙。」
貴人們已經開始紛紛動作,各自押寶下注,星落郡估計要有大動靜了。
兩個大男人扭打耍鬧,趙黍一聽這話,忽然安靜下來。
辛舜英沒再捉弄下去,正經問道:「星落郡的形勢已經到了要調動大軍征剿的程度了?」
「這種事情,按理應是由張首座直接告知館廨眾人,並下令安排調度。」辛舜英眼眸一轉,看見羅希賢,立刻就想明白了:「哦,看來是張首座把此事託付給羅公子了?」
「這樣一來,恐怕不是短短時日內能去到崇玄館,你等得起嗎?」
羅希賢伸手過去:「你不要就算了。」
……
「那你是說,我的眼力不行咯?」辛舜英的眉眼露出狡黠笑意:「既然如此,我就不必去星落郡拖你們後腿了。」
趙黍則更為震驚:「這麼一袋含光珠,居然是鹽場斬妖報酬?公家能這麼闊綽?他們手中要是沒有現錢,估計一張蓋印條執就能對付過去!」
「是我傻了。」趙黍反應過來,靈簫在真元鎖中藏了幾千年,一代人的時光對她來說根本不算漫長。
趙黍解釋說:「目前從首座那裡獲悉的情況,當地妖物可能與玄冥國有往來。雖說蟠龍山是飛鳥難渡的險阻,但事關邊地安定,這種內外勾結的事情,必須嚴力斷絕。放縱日久,國將不國。」
「哦?那可真是非同尋常的法寶啊。」趙黍看得清楚,辛舜英這話沒有託大。只是他發現,這重暉渾儀似乎還能作為布置禁制陣式的樞紐。
一些龍族與凡人苟合,誕下帶有龍族血脈的後裔,大多也會進入水府中安居,久而久之形成水府世家。
趙黍心念一動,他感覺自己落入了辛舜英的誘導,就聽對方言道:「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星落郡,但眼下正在煉製一件護身之寶,不便抽身遠行。若是趙學弟可以幫忙,自https://m•hetubook.com.com然事半功倍。」
這下趙黍算是開了眼界。所謂水府,大多是水族妖物棲居之所。與陸地山林的精怪巢穴不同,水府往往是由修成龍形的水族妖怪營造,藉助天生御水奇能所開闢。
「趙學弟眼下若有空閑,便隨我一同前來。」
何況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術法高明不代表深諳殺伐,像王廟守那種武夫,什麼劍氣提縱一概不會,照樣能把朱先生一棍捅個對穿。
崑崙洲比較常見的便是崑崙玉,而東海之中就是這種含光珠。但說到底,這些東西也不是真正的錢幣,並且在各路術者修士手中也有用處,能夠拿出一袋含光珠作為報酬,那絕對不是凡夫俗子。
「我不是高人!這回去星落郡,肯定要出大事,我還不如抱起含光珠就跑路!」
「趙大法師,要點臉行不行!別的修士高人被擒拿制服,都是手不掐訣口不念咒地施術反擊,哪有像你這樣用牙咬的?」
「大事就大事!我可不願意縮在館廨里一輩子窮酸下去,你不也盼著去崇玄館嗎?」
羅希賢拍著他的肩膀說:「花費心血培養的學生,誰樂意隨便往崇玄館送?旁人我不知道,以你的水平,精通符咒,又擅長點化法物器具,還會調製香葯,早就夠得上散卿之位了。你根本沒必要學我這樣,靠著外出處理妖邪作祟來積功,只要在懷英館里好好獃著,沒準日後連首座位置都能爭上一爭!」
懷英館佔地不小,但其中建築並不富麗堂皇,一概以實用整潔為重,牆高壁厚,隔絕嘈雜。並且從高空俯瞰,隱含陣式格局,便於不同院落采攝氣機光華,各取所需。
趙黍嘴上沉默不言,卻在腦海中跟靈簫交流起來——
「哦?」辛舜英用書卷掩住半張臉,饒有興緻地望向趙黍:「趙學弟神姿氣度多了幾分超然玄妙,我就說為何近來後山常見仙靈清氣流注下接,原來是趙學弟又有進境。」
「那你幫不幫忙?和圖書」羅希賢上去就是一通擒拿手,笑罵道:「你也不要太貪心啊!一整袋含光珠,我也肉疼得很!」
羅希賢笑而不語,算是默認。辛舜英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應執意迴避。只是我不像你們這樣擅長鬥法,將我放到星落郡那種兇險境域,恐怕你們尚未見功,我就要被不知何處射來的流矢擊斃了。」
「羅希賢,這回又打算送什麼東西啊?」
「有沒有倒賣私鹽我不知曉,但含光珠不是這麼來的。」羅希賢笑道:「鹽場不過作為掩護,周家真正的生意是繞開崇玄館,跟東海其中一家水府往來貿易。」
「那是當然!」
趙黍指尖輕撥,隨著珍珠晃動,上方飄忽不定的靈光纏繞變幻,還隱約折射出趙黍的手指。
靈簫反問道:「凡夫俗子,在我面前談歲月時日?」
「來星落郡幫我吧。」羅希賢說道:「來日朝堂有變,將那群仗著父祖餘蔭的無能蟲豸一掃而空,你也不用靠什麼薦書了,直接把崇玄館當成自己的。」
旁邊憑欄而坐的辛舜英輕輕搖頭:「歡歡妹子,你這話未免太失禮了。人家羅公子已升授散卿,事務繁忙,怎可與過去一般陪你耍鬧?」
「祭煉方式沒有問題,辛學姐是希望我加快進程嗎?」趙黍很快就發現關鍵,渾儀的運轉完全是按照日月星辰的移動速度,這樣吸納周天星氣肯定遲緩。
「你還不懂嗎?首座可不想你去崇玄館!就算成陽縣的事情辦好了,那份薦書他也不會給你的!」
「可是老師一直壓著,不讓我冒頭。」趙黍有些無奈地蹲下,在雪地上畫圈圈。
「這就是我要煉製的重暉渾儀。」辛舜英介紹起來:「此器能助我驅動星氣行布護身,也可以借星辰之力測定某人某物的方位。」
「你這是把我綁上賊船啊。」趙黍看著手中一袋含光珠。
「辛學姐謬讚了,哪裡有什麼仙靈清氣。」趙黍擺手搖頭。
趙黍跟著辛舜英來到百器院中一座法https://m.hetubook.com.com壇前,上面安置了一尊渾天儀。
羅希賢誇獎說:「好眼力。」
渾天儀通體銀白材質,也就雙手十指合抱大小,工藝精巧非常。看似靜滯不動,但在英玄照景術中看來,此物居然在緩緩吸納周天星氣。
可趙黍不相信辛舜英真如她自己所言那樣弱小,真正高明的占候師,厲害之處就在於別人不知他們有多厲害。因為精於卜算前知,往往可以在敵人預料之前做好布置。更甚者,會陷於面對面廝殺的占候師,本身就不夠高明。
雖說天夏朝的金餅銀餅仍舊通行於世,但是終究分量沉重,不便攜帶。而如同布帛在市井民間也能充當度量,一些較受認可、又輕便貴重的天材地寶,便成為修士間的通財之物。
羅希賢低聲解釋:「我去的那片鹽場,是周家的產業。」
辛舜英說完,趙黍與羅希賢對視一眼,對方說道:「去吧,我先去找其他人。」
並且由於海中奇珍異寶無數,各家水府累世經營、富可敵國,自古與崑崙洲有往來貿易,海中甚至設有坊市。就趙黍所知,華胥國內便是由崇玄館把持著與東海一眾水府的互市交易,不時派出使者船隊遠赴東海。
辛舜英掩嘴輕笑:「趙學弟莫非是想要討教渾儀煉製之法?」
這幾根銅柱組合起來的陣式,效驗跟趙黍手中青玄筆類似,但規模格局自是雲泥之別。想要驅動陣式運轉,使得氣機凝注於法物器具上,也要多位修士聯手施為。
羅希賢有著自己的功業追求,這並不稀奇。然而在外人看來,趙黍盼著離開懷英館,前去投入崇玄館,多少就顯得有些卑劣難看了。
「原來這等著呢。」趙黍心裏嘀咕,嘴上只能應承:「那不知辛學姐正在煉製何物?」
「二位是有什麼事情嗎?」辛舜英望向趙黍與羅希賢,目光在趙黍身上有意無意地停留一瞬。
趙黍被羅希賢推了一下,他只得挽回道:「哪裡的話!辛學姐法眼如炬,我這點本事哪裡能瞞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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