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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一黍

作者:無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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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簾下盡矯飾

第029章 簾下盡矯飾

這時王郡丞也插入話來:「梁公子,下官知曉崇玄館為了擊退賊寇妖人,使得落腳院邸盡摧,下官目前正在尋訪適合場地,洒掃之後崇玄館便可移駕前往。」
「這樣……太孤獨了。」趙黍不禁仰望天空:「有時候我感覺,天地雖大,卻悶得喘不過氣來。」
那名奉茶侍女早有準備般,將一個精緻木匣端來,內中整齊碼排了二十四枚白玉丹丸,蘭麝噴鼻、沁人心脾,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只是不想失去這個朋友。」趙黍心中抑鬱不平。
這等仙家妙法自然不是尋常術者修士能夠施展,但世上也有推演流變,比如能盛納諸多外物的乾坤袋、百寶囊,外表看來不過是隨身袖袋。可這等法寶,以趙黍的本事還打造不出,放眼世間也是稀世罕見,想買也無處可買。
「這是告知,並非商量。」梁朔甚至沒有多看王郡丞一眼。
心中比較衡量,趙黍知曉哪怕自己當時在場,估計也是無能為力,若非自己前段日子「實心辦事」,在韋將軍和王郡丞面前稍有臉面,估計梁朔根本不會和自己多商量。
「能說出這話,你近來確有所悟。」靈簫言道:「只是我見你先前再度萌生退意,竟然想要返回懷英館。可見心中有悟,言行上尚不能實證。」
趙黍點頭致謝,藏於腦宮之中的神虎真文符篆微微一動,感應到這名奉茶侍女身上有一絲熟悉鋒芒,不由得多瞧了兩眼。
「這雲輦確有幾分妙處。」靈簫說道:「托起上方金頂巨輦的雲氣,乃是以仙家法力積雲成霄,履之如綿、可支萬鈞。」
趙黍聞言沉思,他懷疑梁朔就是故意派梁仲緯這人來鐵公祠挑釁,說不定他也算準了羅希賢會暴怒傷人。可他這麼做的原因又是什麼?單純把自己看不慣的族中子弟扔出來送死嗎?
「仙官將吏久處洞天福地,降臨凡塵濁世,大多厭棄污穢。」靈簫言道:「何況要讓https://m.hetubook.com.com仙將真形法體在塵世顯現,與生來受其庇護,兩者大為不同。仙將之威越盛,所需之功越深。雲座法壇想來就是梁氏仙祖之遺寶,氣韻上達仙真,得其祖布蔭,召請仙將自然輕易許多。」
真正進入雲輦宮室后,趙黍才發現內中別有洞天。殿室重重,比外面看上去要更為寬闊深邃,咫尺之地綿延伸展,玄妙難測。
王郡丞輕輕擺手:「不必在意,我第一次來到這雲輦前拜見梁公子,也是挺緊張的。」
「呃……好像是不太行。」趙黍這話還是往回說了,如今自己面對羅希賢的劍術,靠著神虎真形多少還能牽制一二,不至於毫無抵禦之力。像梁仲緯這種本事不大、口氣不小的人物,估計是習慣了世家子弟的頤氣指使,撞見羅希賢這種脾氣莽撞的,當場就被剁成兩截了。
旁邊的王郡丞當然不知道趙黍在腦海中有這麼一番對話交流,他瞧見趙黍雙手緊張地揪著袖口,臉上皺眉變色。
趙黍與王郡丞兩人先是經過一輪熏香撣衣、凈手漱口,然後沿著長長過道,兩側站滿了佩劍侍女,最終才來到梁朔的殿室中。
趙黍當然不是緊張,他抬眼望向雲輦,心中也有幾分埋怨,暗道崇玄館梁公子還真是一大堆破講究。本來都準備好請帖了,結果派來傳話的梁仲緯毫無禮數,惹出後面一堆破事。而現在趙黍與王郡丞前來,梁公子還要縮在雲輦中,把客人晾在外面等半天。
趙黍大致明白,如今華胥國朝廷之中,國主與公卿權貴明爭暗鬥,要真是把事情捅到國主王上面前,恐怕不會偏袒崇玄館。
考慮到梁朔此前面對赤雲都修士來襲,召請仙將出手破敵,居然毫不留情地將大片民居一併掃平,恐怕他早已習慣將旁人性命視為草芥。
趙黍猜測說:「莫非那位梁公子必須依賴雲座法壇,才能召請m.hetubook.com.com仙將下凡?這也難怪他幾乎一直呆在雲輦中不露面了。」
「趙符吏一片公心,倒是我顯得偏狹了。」梁朔輕搖麈尾:「也罷,梁仲緯無能自大、言辭輕慢,連我囑託的事情都辦不好,也是合該伏劍謝罪。這便權且當做懷英館為我代勞了。」
趙黍在靈簫面前沒有秘密,坦白說:「我是真的害怕了,倒不是怕什麼賊寇妖邪,而是害怕徹底跟羅希賢斷了朋友情義。」
「是。」
「代勞談不上。」趙黍又問:「那我還想請教,為何梁仲緯傳話說,要我們懷英館讓出鐵公祠?」
「我沒有說笑。」梁朔言道:「為保後續剿匪戰事不失,我明天會讓九天雲台飛臨鐵公祠,底下之人生死不論。」
靈簫言道:「修仙之人、無偶無朋,蕭然獨處、自覓清靜。」
「在下失禮了。」趙黍一拱手,開門見山說:「想必梁公子已經知曉鐵公祠外的事故了。」
靈簫言道:「煉云為座、裁霞成衣,正是仙家化物之功。不過這雲座別具玄奧,當中自備法度,我可斷定其必是行法召遣之壇。」
我原以為崇玄館梁氏乃仙系血胤,族中子弟言行舉止理應端莊有禮,讓人一見便心生敬仰,孰料卻是這般目空一切。梁仲緯更是屢次造釁,最終受劫而亡,怨不得旁人。」
趙黍是真的沒有辦法了,等下回去恐怕還要面對千夫所指,現在只能多爭取一點是一點了。
趙符吏一片公心,想必不願見到剿匪之事因此延宕,所以還請懷英館讓出鐵公祠一地,否則法寶不靈、仙將遠離,來日再遇賊寇妖人,我崇玄館也無力禦敵了。」
「日前破敵之後,吾家仙將便已覷得城中鐵公祠乃神真蔭佑之地,清氣盈積,正合九天雲台溫養。」梁朔望向趙黍:「趙符吏應該知曉,仙家法寶最忌塵世污濁,若是不得清氣養護,天長日久便有靈韻遲怠之虞。
趙黍跟m•hetubook.com•com羅希賢不太一樣,他對於梁朔不男不女的儀錶容貌並無苛責,但是對於這種矯飾虛偽,真的厭惡至極。
「羅希賢?」梁朔輕笑一聲:「趙符吏也有口是心非的時候。如今鹽澤城內外人人看得分明,羅希賢不過一武夫耳,懷英館真正主事之人是你趙符吏。」
王郡丞聽到這番話,手上一抖,茶杯都差點摔了。他初時以為趙黍是來替羅希賢賠罪,希望兩家館廨暫罷紛爭,完全沒料到趙黍一上來便是這般硬氣話語。
就見這位梁公子在紗簾之後盤坐調神,殿室中靜謐非常。趙黍與王郡丞剛在蒲團上落座,一名侍女腳步無聲地走來,端上溫熱香茗。
傳說東海之中有仙山,其上仙家擅御蛟龍,天夏皇帝曾三番五次派人出海尋訪。仙人不勝其擾,直接將仙山收入壺中,自此遁隱無蹤,留下一段令人驚嘆神往的記載。
「其中緣由,辛舜英說得很明白了,無需我多言。」靈簫道。
「事故?」梁朔緩緩抬眼,氣定神閑:「趙符吏真是雲淡風輕,一句事故就打發過去了?」
靈簫說道:「那就別再糾纏這等無用念頭,有事做事、無事修真。」
「梁公子,這件事我不能做主。」趙黍說:「懷英館在星落郡的主事之人是羅公子。」
趙黍運足英玄照景術,再三確認丹藥無差,這才表情凝重地收下。
「矯揉做作。」靈簫一點也不客氣:「天地之大,你遠未真正見識過!明明就是井底之蛙,偏要學那等無能庸碌之輩故作哀愁!」
趙黍與王郡丞幾乎是同樣心思,都在心裏痛罵梁朔。他完全是乘勝仗勢而凌人,還偏偏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無可奈何的模樣,簡直虛偽到骨子裡。
「我可以去勸。」趙黍說:「但我也只能是勸,梁公子此舉若無補償,我就算有千張嘴,也難以服眾。」
趙黍打了個激靈:「我、我錯了,抱歉。」
梁朔笑道:「趙符吏哪天若是無https://m.hetubook.com.com心修鍊,在市井中行商坐賈也是一把好手……也罷,我這裡有一匣玉蕊丹,服之能使五藏氣足、體生異芳,對鍊氣大有裨益。」
趙黍端正面目說:「梁公子,明人不說暗話,你若是想請我會面商談,便不應派梁仲緯那等輕浮之人前來。此人作態跋扈至極,並非邀人做客之道。
趙黍臉上沒有笑容:「梁公子莫要說笑。」
「你是說,下面的雲氣才是仙家法寶?」趙黍問。
奉茶侍女低眉垂目,未與趙黍有任何目光接觸,步伐輕盈地站到梁公子一旁。
而這回趙黍算是大開眼界,沒想到雲輦宮室內中也施展了這等術法,可見崇玄館底蘊傳承是何等豐厚。
只是趙黍這話純屬恫嚇,他也沒見過當今華胥國主,朝堂爭鬥他是一概不懂,也不清楚這麼做的具體後果,就是想試探梁朔的態度。
趙黍並未答話,王郡丞見情勢緊張,問道:「梁公子,這是否稍顯匆忙了?這一切都可以再商量。」
趙黍藉助英玄照景術僅能看出個大概,那宮室巨輦下方的雲團玄妙異常,氣機靈韻道一句渾然天成毫不為過,實在難以辨析透徹。
兩人在雲輦外等得日影西斜,這才有一名佩劍侍女走出,將趙黍與王郡丞迎入其中。
趙黍忽然想起古籍上記載了一種叫做「壺器盛天地」的仙家妙法,乃是以升斗之器容納天地萬物,法自然造化之功。
「這便是了。」靈簫言道:「不論如何,若要召請仙將,鍊氣存神之功皆不能少,藉此雲座法壇,無非是省卻諸多繁難咒訣、法物置辦。修鍊之功不足,縱有仙將陰護在旁,照樣無從感應驅遣。」
「歸根究底,還是要看自己修為啊。」趙黍暗自嘆氣:「這雲輦雖好,排場也足,但梁氏子弟未免太過倚重這東西了。我看他們反倒像是被關在華麗鳥籠里的金絲雀,漂亮是漂亮,可也就剩個漂亮了。」
當趙黍跟著王郡丞來到崇玄館雲輦之外時,發和*圖*書現周圍一片殘垣敗瓦。赤雲都與崇玄館兩方修士的鬥法餘波,將普通屋舍牆壁震倒轟塌,唯獨宮室一般的雲輦完好無損。
可之前從王郡丞和韋將軍了解到,那些突襲鹽澤城的赤雲都修士實力高強,術法施展起來,半座鹽澤城被烏雲籠罩,雷火飛隕震撼大地,凡人將士完全沒有一戰之力,當時真就全靠梁朔召出仙將擊退赤雲都修士。
趙黍苦悶無奈,人家擺明了要搶地盤,自己也確實敵不過,懷英館眾人總不能任由這麼一座宮室雲輦壓下來吧?
「我沒事。」趙黍警醒過來,察覺自己略顯失態。
「趙符吏身子可有不適?」王郡丞問。
「梁公子若要追究,那就不宜在此地商談了。」趙黍說:「此事關乎崇玄與懷英兩家館廨,尋常衙署不便受理,不妨各自上書朝廷,交由國主御覽,否則彼此都認為無公平可言。」
趙黍在祖父去世之後進入懷英館,那時候他幾乎是舉目無親。幸好結識了羅希賢,兩人交情漸篤,經常是羅希賢闖了禍,然後跑來找趙黍幫忙,若是有不開眼的傢伙敢找趙黍麻煩,羅希賢也會毫不客氣地飽以老拳。
「別給我道歉,這等作態當真令我厭惡!」靈簫少有地直接呵斥:「居然還想著回懷英館避事不出,我讓你去崇玄館找回真元鎖這事,你忘得一乾二淨了?」
「沒忘。」趙黍趕忙回答。
可趙黍還是略有不解:「但梁家子弟總不能一輩子縮在這個雲輦里不露面吧?搞得我們來拜見這位梁公子,好像還要杵在外面等他梳妝打扮一番。」
這情況顯然也超出梁朔預想,不過他涵養極佳,臉上不露半點情緒,淡然笑道:「趙符吏莫非是覺得,殺了我永嘉梁氏的子弟,還能輕拂衣袖,把事情隨意揭過?」
靈簫並未被逗樂,反問道:「之前被羅希賢一劍劈死的梁仲緯,論法位比你還高,術法本領如何?」
「趙符吏似乎對我身邊這位侍女頗為在意?」梁朔主動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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