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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一黍

作者:無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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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火煉雙金睛

第133章 火煉雙金睛

懷明先生深吸一口氣:「是我過激了,既然這麼說……于掾佐,你來負責此事,如何?」
「但是……」於二哥還是說:「趙黍甚至提醒僑張村朝廷將要征丁,若不是有關懷百姓之心,他完全沒必要這麼說。」
於二哥神色茫然,一旁景明先生則說:「懷明,你這番話未免苛責太過。沒必要強求世人個個與我們同道。朝堂為官無非清廉、賢能為上,能做到如此便已是有利一方。
……
「他這種身份的人,要加入赤雲都,不可能只憑樂意二字!」懷明先生直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能因為趙黍曾經有過誅邪伐廟的舉動,便忘卻他仍是華胥國的朝廷官吏,何況他還有爵位在身。」
於二哥低下頭去,發現自己還是有些天真短視了。
「我在跟蹤趙黍時,曾經遭遇暗襲。」於二哥表情認真:「對方施展一種以氣化墨的術法,掩藏身形之餘,還能發出劍影傷人。我未能看破對方形容,不想引來注意,只能匆忙土遁離開。」
懷明先生給於二哥幾句囑託,在他告辭離開前,拿起手中剛剛編好的背簍:「你路過山下東田村時,把這背簍送給劉小妹,她剛生了孩子,又要忙著下地幹活,不好照顧孩子。送個背簍,也讓她省心。」
懷明先生闔眼嘆氣:「我只是不想重蹈覆轍了。上一次軟弱疏忽,赤雲都付出了多少代價?」
常人肉眼無法洞悉明察,趙黍此刻正在召遣籙壇吏兵搜查鬼神,然而花了半天功夫,仍然沒有發現青岩郡治所石英城一帶的鬼神精怪。
如此一來,韋將軍就能讓兵士們心安理得查抄這些神祠廟宇,將妖邪尚未帶走財寶一併充公,那些廟祝也被統統下獄,等候發落。
懷明先生不掩謗斥言語:「在我看來,這幫天上仙家不過就是一群冷眼冷血的非人異類。那位洞丹元君放著赤雲山傳承衰敗不管,偏要指引我們這幫離棄傳和_圖_書承法脈的旁門左道。
「沒那麼簡單。」景明先生搖頭說:「那種氣象格局,我只在天夏朝贊禮官身上偶然窺見過。」
如今想來,我們赤雲都落得如今下場,皆與他息息相關,我是否要質疑一句,張端景從一開始便不懷好意。」
「這說明除了你,還有人跟蹤趙黍。」懷明先生言道:「我先前收到消息,不少地方豪強大戶私下懸賞趙黍,華胥國的妖邪之輩都盯上了他。加之他如今在興隆縣誅邪伐廟,蒹葭關周圍郡縣的鬼神精怪恐怕都要躁動不安了。」
「當真諷刺。」景明先生輕撫蒙眼布條:「我們三個當年見證宗門衰敗、蒼生苦難,對仙道生出厭棄之心,認定成仙得道俱是歪理邪說。偏偏在危難關頭,讓我看到了丹陵火府,受洞丹元君點化。」
景明先生則笑道:「于掾佐你不用聽他胡說,以前多少人給他送草鞋,結果他轉手就送給巡山的軍士,說他們才是靠腿走路的。」
於二哥笑著說:「興隆縣令在趙黍召雷伐廟的同時,立刻就被兵士拿下了。」
懷明先生笑道:「也許是在蒼梧嶺呆的久了,你們不曾見識過公卿貴胄邀買人心的手段。略施小恩小惠,以此討好民心,古往今來不乏此輩。
「我回蒼梧嶺之前還多探聽了一些消息,得知武魁軍目前正在處置青岩郡一帶的地方官長。」於二哥補充道:「趙黍不光扣押了縣令,在離開興隆縣時還遇上了前來問責的青岩郡守,一通鬥法過後,郡守本人也被趙黍拿住,帶著兵丁押回郡治。」
懷明先生沉默不語,景明先生話中帶有笑意:「于掾佐,你莫非覺得趙黍此人可以延攬入赤雲都?」
倘若趙黍確實懷有愛護百姓之心,我們也不宜將他遠拒千里之外。這種人確實未必會贊同我們赤雲都,卻不妨礙我們與他結交,哪怕多一個探聽消息的路子也是好www.hetubook•com.com的。」
於二哥接過背簍,笑道:「懷明先生手藝真好,什麼時候給我也做一個。」
「如今武魁軍接管蒹葭關,我們也需要有人摸清他們的狀況。」懷明先生言道:「雖然關城之中有我們的人手,但一直缺乏能夠接近軍中高位之人。」
「你又看到什麼了?」懷明先生不免懷疑:「十年前遭逢劇變之際,你自稱看見了丹陵火府,雙眸受到點化,從此不屬凡胎。兩顆眼珠子奪眶而出,化作炎精打入蒼梧嶺地脈,成為封山召雲法的根本靈文,這才能擋住梁韜。」
「我聽說過趙黍,他是張端景的學生吧?」懷明先生言道:「張端景當年巧舌如簧,勸我們歸附華胥國,後來又是他暗中協助楊柳君在星落郡舉事。
懷明先生一挑眉:「動作倒是沒有半點拖泥帶水,這等凌厲路數,不像是那些高門大戶養出來的世家子。」
「不過除了伐廟誅邪,趙黍主要公務應該是籌集軍需錢糧, 據我所知, 興隆縣內的大戶甚至被趙黍扣押在府衙中, 要求拿出錢糧才肯放人。」於二哥說道。
景明先生言道:「于掾佐,你好像還有話說。」
等於二哥離開后,景明先生言道:「你太激動了,小心又教出一個楊柳君。」
「天夏朝贊禮官?」懷明先生若有所思。
「不必遷怒。」景明先生言道:「當初瞻明在東勝都遇劫,還是他最先暗中傳訊,這才能讓我們及時帶人撤離,盡量減少傷亡。他要是不懷好意,當初就會與崇玄館聯手圍剿了。」
「看來是捨棄神壇,逃之夭夭了。」趙黍不得已召回吏兵,撤去壇場。
「命數之事玄妙難測。」景明先生穩重言道:「在你看來是仙系血胤與崇玄館初現衰敗,焉知這不是梁韜要割捨的塵世牽累?而且我察覺梁韜正在醞釀一場大動作,為此可以在表面上主動示弱。」
於二哥撓頭問:「難和_圖_書不成對方把我當成爭搶懸賞的妖邪同黨了?」
而後又養出下一批豪強大戶,等瓜熟蒂落,再派人收割。趙黍無非就是這麼一位摘瓜之人,至於他自己是兩袖清風抑或滿嘴流油,這根本不重要。
於二哥無言以對,懷明先生言道:「說到底,華胥國滿朝公卿只想做那天上人,捨不得讓手腳沾上塵土,若是百姓沒有錢糧,便從豪強大戶手中抄掠。
白杖公是青岩城隍,但情況跟勞三千不同,早在天夏朝便已是祀典正神。
趙黍站在壇場中,高舉令牌。
即便赤雲都中不講究尊卑位份,但在術法一途上,無人會質疑景明先生。
他趙黍提前告知要征丁,可最後不還是要征丁么?我們這些年對蒹葭關一帶的軍備兵事也摸出個大概,真要論人數,高平公鎮守這些年,麾下兵馬可曾少過?
壇場內外風勢不定,使得四周降真館修士必須要扶穩旗幡,以免往返的籙壇吏兵失了路引道標。
於二哥說道:「別人怎麼做我不好說,但我暗中觀察趙黍的做法,發現他籌集錢糧,並非朝著平民百姓下手。」
「可是楊柳君的結果如何?盲目冒進,又牽累了多少人?」景明先生按著蒙眼布,有絲絲血液從縫隙滲出,見風頃刻如沸水蒸騰消散。
「飛龍在天?」懷明先生笑出聲來:「鳩江鄭氏敗落,現在國主借武魁軍清掃南方郡縣的崇玄館門人子弟,你管這叫飛龍在天?」
「你不用親自上。」懷明先生言道:「武魁軍不是要徵募兵丁么?那肯定要從各地村寨下手,我們的人便能趁機加入其中。你挑選幾個適合的,試著接近趙黍,探探他的口風。」
「召遣之法,不足為奇。」懷明先生言道。
於二哥也忍不住說道:「世上研習科儀法事的修士術者不少,我還沒見過幾個能做到這樣的。當時我看不分明,卻也覺得天地間氣機皆被壇場所牽動。尤其是那誅邪雷霆,堂和_圖_書皇煊赫,在殄滅邪祟妖氛上有旁人難以比擬的威勢。」
「這動作可真快啊。」趙黍大為感嘆。
「啊?」於二哥沒聽明白。
可是等趙黍押著楚孟春來到石英城后,發現城隍神祠之中並無一方地祇降附的氣息,幾次做法勾招都毫無感應。
等趙黍回到落腳之處時,就看到韋將軍讓人送來的兩個大箱,一個裝著金玉財帛,一個裝著各色靈材法寶,都是從石英城本地查抄獲得,其中有一部分還是直接從楚孟春宅邸莊園中抄出。
「青岩郡守楚孟春?此人本事平平,無非是仗著父祖留下的法寶。」懷明先生眯起火光炯炯的眼眸:「我明白了,他們武魁軍是借籌集錢糧軍需的名義,替國主掃除本地崇玄館勢力。」
見趙黍未露愉悅神色,賀當關問道:「趙執事沒找到那位白杖公么?」
赤雲三老之中,景明先生年壽最長、閱歷最多,赤雲都內傳承的玄功術法,大多是由景明先生推演創製。
在我們最絕望時,落下一絲救命甘露,彷彿就是好奇我們還能掙扎多久,完全就是頑童耍鬧之心!若真是頑童還則罷了,得道仙家仍是如此玩心,可見他們卑劣到何種程度!」
「于掾佐所言不差。」景明先生點頭說:「我便是感應到山外陰陽之氣受到催動, 於是運起燭照之功,隱約窺見雲中有將吏兵馬羅列,格局嚴整。」
「去去去!以前我讓你們每人至少學兩三門手藝,結果都是敷衍了事,我還等著你給我打草鞋!」懷明先生不耐煩地晃著一對赤腳。
懷明先生問道:「當地縣令呢?他會准許趙黍如此行徑?」
懷明先生接著說:「還有,你說趙黍跟縣城大戶籌集錢糧,那我要多問一句,這些大戶豪強,又是從哪裡掙到這滿倉錢糧?」
「興許只是某些厲害人物的手下。」懷明先生揉搓茅草,目光望向南方:「如今九黎國的各路妖邪也在蠢蠢欲動,趙黍身為武魁軍長和圖書史,如果能夠將其斬殺,對九黎國進軍也有好處。」
「我還是相信他。」景明先生語氣堅定。
何況如今趙黍種種舉動,背後皆是他們華胥國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又有多少出自他的本心?你真能了如指掌么?」
現在派自己學生來到蒹葭關,裏面又存了怎樣謀划?這種緊要的事情一句不提,我們還能夠信任他嗎?」
於二哥略有遲疑:「懷明先生是希望我去趙黍身邊探聽情況么?只怕趙黍不會信任我這個外來修士。」
於二哥表情謹慎:「像這種人,恐怕不會樂意。」
懷明先生沉吟片刻,扭頭問:「景明,你怎麼看?」
趙黍其實有些無奈,畢竟這麼做還是讓妖邪得以逃脫,可韋將軍卻對趙黍十分滿意。
顯然趙黍在興隆縣的舉動,對青岩郡一帶鬼神精怪帶來極大震懾。他們沒有與趙黍硬拼到底的打算,而是毅然捨棄神壇法座,讓趙黍無處可尋。
但最終這些兵丁又到了何處?不還是去給高平公和地方豪貴務農做工!如果趙黍他們真的有心,不妨讓高平公和各地豪族獻出部曲、繳還兵丁,然後再嚴加操訓,何至於戰事臨頭才額外徵募?」
「你有沒有想過,張端景只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同時還要裝作好人?」懷明先生話中帶有幾分怒意:「星落郡一役,神劍分明已經鑄成,但他私藏不用,到底懷有怎樣目的,我們一概不知!
「你少說兩句會啞巴嗎?」懷明先生朝著於二哥擺手驅趕:「走走走!該幹嘛幹嘛去!別成天杵在我面前,我不是富戶老爺,沒錢打賞你們!」
「我不認為洞丹元君的點化是隨意耍鬧。」景明先生言道:「我雖失雙目,卻深感過往盲目短視。張端景得神劍而不用,並非藏私,而是不願孤注一擲。梁韜命數如飛龍在天,眼下正是最鼎盛強旺之際,僅憑神劍沒有十足勝算。」
於二哥不住微笑,朝兩位先生行禮后,帶起背簍離開白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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