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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一黍

作者:無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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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真心破獨私

第223章 真心破獨私

「好眼力。」梁韜讚許道:「她那條紫雲飛綾就是我早年間模彷九天雲台煉製而成,後來又融匯了明霞派的采霞之法,這等煉器手法,與你們懷英館相比,孰高孰低?」
「咒禁生的術法手段大多是針對個人,鍊氣修真之士揚清抑濁、喜凈厭穢,若是反其道而行之,最能動搖術法修為。」趙黍言道:「比如廣集男女便溺穢物,倒入池中熬煮成金汁,取癘風病人身上膿血、與下體惡症的婦人癸水,再取墳墓陰土,幾樣調合成符水,足可破去多數仙家術法。」
「我要報仇,會在你面前提及此事嗎?」趙黍說:「刀劍無眼、水火無情,既然上了戰場,就無法保證全身而退。我父親當年充其量是一名軍中校尉,修為還不如現在的我,他與你並無舊怨,這裏面的是非對錯,我自己能夠分辨!」
「當真醜陋!」趙黍滿是厭煩地按著額角:「按照丁沐秋的年紀算,加上明霞派主動改為館廨……你是不是早就利用丁首座,暗中控制了明霞館?」
只是據趙黍所知,天夏朝傾覆時,咒禁生並未選擇堅守帝下都,而是早早逃散,有些咒禁生乾脆淪為江湖術士。
「崑崙板蕩,不是誰都能守住本心。」趙黍言道:「有些事一旦縱放,為禍無窮、害人害己。」
「你話裡有話。」梁韜面無笑意。
這還是趙黍頭一回聽梁韜提及他的兒子,於是問道:「他……因何殞命?」
相比起需要皓首窮經鑽研科儀法事的贊禮官,咒禁生下手入門簡便許多,以祝咒禱告、布氣行禁為本,粗淺者可禁蛇蟲鬼魅、禁犯體邪氣,高明者可禁虎豹豺狼、出入水火無礙,也能夠禁刀兵之傷、瘴癘瘟毒。
趙黍臉色微變,不禁後退半步。梁韜起身與趙黍擦肩而過,說道:「經此一事,我明白你真心想要開創人間道國……我向你保證,一定掃除所有阻礙,前方一片坦途!」
「你其實不用這麼和-圖-書照顧別人。」梁韜笑道:「看到丁飛綾如此羞愧,反而增添三分動人春色,真令我食指大動。」
得到明確答覆的趙黍,臉上沒有絲毫釋然之色,反而眉頭緊皺,他按捺不悅,說道:「丁首座,還請你把令愛帶走,我跟國師大人有話要說。」
「你就這麼不在意?」梁韜問道:「那可是你的父親。」
「我勸你最好不要有。」趙黍表情認真:「越是這種關鍵時候,任何偏私之念,都可能導致法事不彰。你這個時候最應該齋戒沐浴、檢束身心,該閉關就好好閉關,不要自以為是地到處亂跑!」
趙黍聽老師提起過,懷英館當年有幾位擅長劍術的修士,在一次夜襲敵營之後,回來便七竅流血、劍氣破體而亡,死狀極為慘烈,事後才知道他們中了咒禁生的術法。
「正是。」梁韜不再掩飾:「我很清楚,那位國主一直希望拉攏各家館廨,打算以此孤立崇玄館。那我就不妨將計就計,將明霞館安插其中,從而知悉他們的各種舉措,甚至反過來干涉他們的謀划。」
「哦?」梁韜問道:「現在說起這事,你是打算替父親報仇雪恨?」
「我當年掃平華胥國各家宗門,奪取福地道場,也不是一味結仇殺戮。」梁韜坐到一張竹榻上:「有心歸順的,如飛廉、雲珠,我便准許他們保留宗門傳承,改為館廨之制、聽從號令便可。而像明霞館這樣,我則是扶持丁飛綾坐上掌門之位,至於代價嘛,自然是要她為我獻上身子。」
趙黍冷笑一聲:「有賴於國師大人行法引洪,家父葬身伏蜃谷,家母幾年前也已病逝。」
「我更在意人間道國未來能否一統崑崙洲。」趙黍乾脆說:「只要五國並列如故,似我這般際遇便無有斷絕之日。唯有崑崙一統,才能平息仇怨、安頓萬民之心。」
梁韜笑道:「你不止涼薄,而且多疑。你總覺得我的一舉一動有什麼和_圖_書高深用意,卻沒想過我的確就是想趁這個機會與女兒相認。修仙之人並非無情木石,了斷塵緣也有講究,可不是就此拋棄斷絕……我差點忘了,你的家人好像都不在世了?難怪如此涼薄無情。」
趙黍心下發冷,梁韜對於華胥國局勢的掌控,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他不由得問道:「飛廉、雲珠早就是為崇玄館馬首是瞻,明霞館也是你暗中掌控,降真館呢?難道也有你安插的人手?」
不知為何,趙黍心中生出一絲絕望,他此前懷有幾分念想,或許能夠假借大勢,以此嘗試製衡梁韜,不能讓他的獨欲之心無止境地膨脹,以至於禍國殃民的地步。
但有一批本領高強的咒禁生,選擇投靠了有熊國的開國皇帝,後來更是協助有熊國東征西討,華胥國的館廨修士在他們手上吃了不少虧。
「對啊,不然呢?」梁韜環顧草堂內中:「你是沒見識過,如今看上去端莊矜持的丁飛綾、丁首座,當年為了奪得掌門之位,逼得同門亡命、師長解化,什麼陰險手段都用的出來,而且不遺餘力地討好我。當年就在這張竹榻上,叫聲比龍藏浦的花魁還要浪。」
梁韜搖頭感嘆:「當年我的兒子梁少熙死在死在戰場上,我可是花了大力氣去報仇的。」
「恕我直言,你這不過是仗著修為境界,施展凝雲結形的仙家化物之功。」趙黍也不客氣:「既言煉器,首要辨識天材地寶物性屬氣,然後依其物性調攝祭煉。你這做法,放眼天下也沒幾個人能做到,再高明也無用。」
「要不然呢?」梁韜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
丁飛綾被外人察知私情,臉上羞愧萬分,只得匆匆將丁沐秋抱起,遁入夜色之中。
「我也只是剛剛猜到。」趙黍板著臉說:「丁沐秋眉眼與你有幾分相似,而且我感應到她的紫綾法寶,與九天雲台異曲同工。」
梁韜笑著說:「既然是干大事,之前就不准和圖書我看看自己的女兒了?」
天夏朝的贊禮官借壇場策動天地之氣,咒禁生偏好多人聯袂施咒行禁、移變氣機,一旦發動起來,其能詭變難測。
梁韜撇嘴道:「嘖,還不如不問。」
趙黍見梁韜說這番話時,一副洋洋得意,冷澹問道:「你覺得這種事很值得誇耀么?」
梁韜借趙黍來鉗制崇玄四姓,趙黍便要借各家館廨反制梁韜。因為不論怎麼說,未來的人間道國,梁韜不可能只靠自己一人削平天下。
「不不不,你只是以為自己在濟物利人罷了。」梁韜晃了晃手指:「我也是近來才看明白,你的濟利之舉,無非是滿足自己所好,甚至以此做為標榜。」
梁韜一副玉樹臨風之姿,抬手輕摸下巴,臉上笑意微妙,先是瞧了丁沐秋一眼,然後望向趙黍:「怎麼?貞明侯看中了明霞館的女弟子了?特地在深夜幽會?」
「你還要繼續言辭掩飾嗎?」趙黍近乎逼問一般:「連丁沐秋都不知道你是他的生父,難不成還要這種緊要關頭搞什麼父女相認的戲碼?」
趙黍臉色陰沉,沒有半點笑意,他望向一旁明霞館首座丁飛綾,對方將臉別過去,躲開趙黍那逼人目光。
而所謂上古治病,藥物不足,多有祝由之方。後世符印祝咒,兼取並用。到了天夏朝設咒禁生一脈,已然不局限於禁制祝咒之法。
「我沒心思說笑。」趙黍宛如拷問犯人般問道:「丁沐秋是你們的女兒?」
「過關?過什麼關?」趙黍問。
梁韜原本準備好如何跟趙黍解釋當年之事,不料趙黍早已看破,這反而讓他用心落空。
而對外攻伐時,移變天地陰陽四時之氣,運用生克之理,伐其根、壞其理。
「壇場地盤即將完成,你不留在地肺山閉關清修,以備大事,來這裏做什麼?」趙黍問道。
「還真沒有。」梁韜兩手一攤:「我也不妨跟你說實話,在見識到你之前,我不認為有誰的科儀法事hetubook.com.com能夠助我開創人間道國。至於降真館,本就不是什麼正宗傳承,一群江湖術士罷了,我要捏死他們,不過隨手為之。」
「上一個說我性情涼薄的人,被我親手所殺。」趙黍說道:「我想國師大人不至於如此昏昧,身為贊禮官傳人,以濟物利人為心性根基,我要是性情涼薄,如何能發揮法事效驗?」
趙黍雙眼眯起,冷冷道:「你是故意引我前來?以你的修為,想要避過丁沐秋,再簡單不過,她能見到你,只能是你故意為之。眼下這種時候,不宜節外生枝,丁沐秋是你女兒又如何?待得大事已定再認親不行么?非要在這種時候?」
「如果在天夏朝,這一類穢惡術法都是被嚴格封存,絕大多數咒禁生根本不知曉。」趙黍說:「若非萬不得已,不會施展這種手段。何況以天夏朝的國力,還有各路術者聯手,自然也用不著這些術法。」
可是當趙黍知曉丁飛綾與梁韜的關係,自己的盤算便全然落空,搞不好還是為別人做嫁衣。
「你過關了。」梁韜沉默良久後言道。
咒禁生能夠移變氣機、驅邪輔正,但反過來也完全沒有阻礙。甚至在五國大戰時,為了戰事順利,有熊國准許咒禁生施展各種惡毒邪咒、魔鎮巫蠱等手段,危害不淺。
趙黍大失所望,他原本以為丁飛綾是那種性情高潔、不陷流俗的修仙之士,不曾想竟有此等過往。
梁韜則說:「可現在用了。」
趙黍打算讓明霞館設立濟養院,除了照料孤寡婦孺,也是希望讓明霞館能夠藉此機會逐步壯大,只有將財賦人力握在手中,廣收門徒,才有可能養成大勢。
「這是我最後一次試探你。」梁韜毫不諱言:「原本我想,若是你表現不合我意,在你布置完壇場地盤后,就要取你性命。」
天夏一朝,供奉最多的術者並非贊禮官,而是咒禁生。
梁韜信手揮袖,被摧毀的草堂竹木翻飛,自行還原如初,他和-圖-書示意趙黍進入內中,還順便倒了一杯酒品嘗起來。
「我是勸你,莫起獨私之心。」趙黍言道:「你要登臨神道尊位,掌握天地氣數,就不可有半點獨私之心,無我無欲方可生生不息。你如今修為法力已經漸漸勾連洞天地脈,萬一你失敗了,恐怕不光是你身死道消,就連整個華胥國都要受到波及,我不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
「原來如此。」趙黍立刻想通許多事情:「難怪瀛洲會上,丁首座主動示好,還助我能夠奪得神柯仙果。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對不對?」
「久?其實也沒多久。」
「荒謬至極!」趙黍懶得反駁此等邪說。
梁韜盯著趙黍,笑容中似有別樣意味:「剛才見你弄暈小秋兒,出手果斷、不假思索,莫非你早就知曉我是她的父親了?」
聽到這話的梁韜也忍不住露出嫌惡表情:「怎麼都是這種骯髒伎倆?」
而要達成這點,就要聯合華胥國各家館廨,就算不能在武力上逼服梁韜,起碼也要在未來道國的方方面面佔有一席之地。
咒禁生所追求的,並非濟物利人的心性境界,而是精神與天地流動,從而移精變氣,成祛邪輔正之功。
對患者施救時,移變人體寒熱燥濕之氣,斷絕受病之由,拔其本、塞其源。
梁韜坦然點頭:「不錯。」
「咒禁生。」梁韜隼目銳利,令人感覺如利刃加身:「有熊國收留了天夏朝的咒禁生,他們的手段,你或許比我更清楚吧?」
梁韜盯著趙黍許久,說道:「我最初以為你不碰姜茹,是嫌她臟。後來我以為你是志向遠大,直到大事底定之前都不願涉足男女之事。現在我明白了,你骨子裡其實是一個涼薄之人,你誰都看不起。」
「什麼叫丁沐秋是我女兒又如何?」梁韜笑了:「趙黍,沒看出來,你居然是如此涼薄無情之人。自己的兒女還不夠重要麼?將士出征之前,尚且要跟家中妻兒老小道別,我就不能有半分私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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