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凜冽的北風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如此一個女人
羊樂天氣鼓鼓地坐了回去，卻不正眼去瞧父親，把頭用力扭向了另一側，兀自生著悶氣。
羊樂天胸中悲憤，又問道，「你只想著那個遼國的女人過的好不好，就沒想過你離家之後，母親過的好不好？她又受了怎樣的折磨？
羊父訝異，「你母親，她……過世了？」
「哼！」
從你離開家的那一天起，母親就再也沒有了笑容，只過了兩年的時間，她便鬱鬱而終了，是你！是你奪走了母親的快樂，奪走了她的生命！」
為了心愛的男人，為了自己的名節，她們願意做出任何的犧牲。
羊樂天不敢相信父親這些話，但他想起當年父親離開之後，母親每天都在村頭的一個土丘上眺望遠方的場景，忽然間又覺得父親的話合情合理了。
「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諒我，因為我確實對不起你母親，也對不起你。如果有機會能再見到你母親，我一定會好好補償她的。」
「當年，你妻子知道了韓三娘的事情www.hetubook.com.com，所以……是他讓你去找她的？」
你就沒想過我一個小孩子，沒有了父親，過的好不好，又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
楊懷仁忽然愣住了，難道……當年……他現在明白羊父為什麼這麼說了。
楊懷仁覺得羊父的話，聽起來有點奇怪，既然羊樂天的母親是個好女子，那你為什麼執意要離開她呢？
羊樂天嘆了口氣，低下了頭，他明白師父攔住他的意思，但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真的很難面對這個男人。
可如果是母親為了讓父親快樂起來，為了深深的愛著父親而讓他去遼國找另一個女人，便不是父親無情的拋棄了他們母子倆了。
畢竟往事已矣，已經發生的過往，已經沒辦法改變了，如今如果不能放下過去，無論羊樂天還是羊父，內心只能更加痛苦。
母親雖然沒有告訴他父親當年離家是為了另一個女人，但卻時常告訴他，父親有一天會wｗw.ｈe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m回來的，我們的家並沒有破碎，只是暫時的分開而已。
羊樂天憤怒地瞪了父親一眼，「你不想，可事實就是你害的母親悲痛欲絕，鬱鬱而終。你害的我很小的時候就成了一個孤兒，害得我不得不四處流浪，像個叫花子一樣！
我雖然並不愛她，卻把她當做了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一個可以信賴的家人。所以我把心中鬱悶的所有事情告訴了她。」
「我……對不起，我不想的。」
楊懷仁也很有感慨，如此一個女人，放到後世是絕對不會存在的，可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女人太多了。
而父親到了遼國，確實像他說的一樣，他就是一個平頭小老百姓，還是個漢人，在中京這種地方，又如何從一個契丹貴族的家裡，把人家的一個妾室輕易的帶走呢？
羊父對楊懷仁報以微笑，「楊郡公說的不錯，樂天的母親勸我，讓我去遼國找三娘，如果有機會的話，就把她帶回來，她m.hetubook.com.com可以接受三娘，並願意我們組成新的家庭，一起快快樂樂的生活。
羊樂天虎地站起身來，指著父親的鼻子罵道，「抱歉和補償如果能讓娘從新活過來的話，我就原諒你！」
只是村裡其他的孩子們時常嘲笑他是個沒人要的孩子，才漸漸覺得是父親拋棄了他。
羊父為難地點了點頭，「那時候我非常不開心，每一夜都輾轉難眠，樂天的母親非常體貼，猜到了我有心事之後，便用盡了辦法幫我開解。
兩行熱淚從羊父滄桑的臉上滑落，他的內心也很痛苦，作為一個丈夫和一個父親，他沒有盡到他應該盡到的責任，他內心裡一定是無比愧疚的，只是面對兒子的質問，他真的沒有辦法回答，只有抱歉。
既然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也只能繼續走下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懸崖峭壁，他也只能向前走，因為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楊懷仁說完，羊樂天和羊父同時呆住了，羊樂天不相信母親會這麼做
m•heｔubｏok.coｍ•ｃoｍ，而羊父驚訝于楊懷仁是如何猜到的。羊樂天怒道，「你只知道你想念韓三娘整日鬱鬱寡歡，就想不到你離開了母親之後，她也會鬱鬱寡歡嗎？
羊樂天突然開口質問，羊父痛苦地閉上眼，點了點頭。
就算你為了心愛的另一個女人非要離開，也可以告訴她，向她解釋啊，除非……
能娶到樂天的母親這麼一個世上罕有的好女子，是我前輩子修來的福氣。」
「所以她便勸你去遼國大定府來找韓三娘？」
若不是遇上了好人收留，遇上了師父，恐怕我已經死了！」
只可惜，我只是個小廚子，沒有錢，更沒有地位，說要帶三娘離開，又談何容易？」
他，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是在他心裏，這個男人為了另一個女人離家而去，便是間接地害死了母親，也害的他曾經流離失所。
這世上也沒有任何一份情感是完美的，一邊是自己摯愛的女人，一邊是自己的家庭，羊父無論怎麼選擇，他都會痛苦。
說完他便要甩手離和*圖*書開，楊懷仁攔住了他，卻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該如何勸慰他，只是搖了搖頭，想讓羊樂天給他父親一個機會。
羊父很慚愧，轉向楊懷仁表達了謝意，才緩緩開口道，「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為了一個我愛的女人，卻傷害了另一個愛我的女人。
羊樂天當年沒法理解母親這些話，也不理解母親為何每天傍晚還要在寸頭的土丘上苦苦等著父親回來。
楊懷仁很明白羊樂天眼下的心情，但他也理解羊父的做法，愛與家庭，本來是一體的，但如果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分岔，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很難做出正確的選擇。
「我……真的不想的。」
他曾經多少次幻想著父親當年拋棄妻子，有他的苦衷，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但如今他知道的事實是，父親只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便置他們母子的死活于不顧，這樣的苦衷，羊樂天又如何去原諒他？
而實際上，根本就沒法選擇，留下，是痛苦，離開，是愧疚。
「所以你離開母親去遼國找那個韓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