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不可能的，人性一旦麻木到一定地步，就沒有人性可言了。

二丫頭是向來喜歡仗著哥哥的疼愛胡鬧的，蘭若心雖然表面上冷若冰霜像是個冰山大美人，可實際上她外冷內熱，頂多就是喜歡吃些乾醋發發牢騷罷了。

二丫頭的脾氣原本很內向，楊懷仁依然記得她第一次跟著母親進京的時候那一副見了什麼都戰戰兢兢的可憐樣子。

楊懷仁也只能嘆氣，自己的妹妹，幫她呢怕她不知悔改，不幫她呢，又說不過去。

「你們以後就是家裡的丫鬟女使了，好好做活，我們做主家的也絕不會虧待你們，快起來吧。」

蘭若心看見這些可憐的女孩子們，火氣也就難發出來了，再說平時家裡女眷相處的也不錯，也都知道各自的脾氣。

楊懷仁也不是沒犯過錯，甚至是可能要了他性命的錯誤，好在他運氣足夠好，才活了下來，還有了現在的地位和家業。

可時間久而久之，他也開始習慣了，也不再又那麼多httｐs://wｗw•hetuｂook•cｏm.cｏｍ腹誹了，似乎已經完全融入到了這個社會當中。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楊懷仁發覺他的性格和價值觀，也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融入到大宋的生活環境中。

或許跟人出生和成長的環境有關係，出生在現代，在現代的道德體系和文明環境中長大，並不是那麼容易融入古代的道德體系和生存環境的。

現在在楊家是這樣，將來嫁給羊樂天，怕也是個被慣著的媳婦。

不過她也機靈，趕緊又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來給楊懷仁這個哥哥看。

甚至心裏沒有少腹誹過，封建社會糟蹋人，也糟蹋了人性。

這個妹妹是他從小從當孩子抱著開始，漸漸長大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可以說他這個當大哥的是既當爹又當長兄的看著她長大的。

事情總算是了了，這種家中的瑣事，楊懷仁不在家也不用去煩，可這種煩惱呢，又帶著些許趣味和快樂，還和圖書真是有點幸福的煩惱的意思。

但若是這件事讓楊母知道了，二丫頭的一頓背書是少不了的，二丫頭想到這裏，就開始頭皮發麻。

可這才過去幾年光景，便被他給慣壞了，一點兒姑娘矜持沒有，偏偏成了個鋼鐵女漢子。

雖然有些傳統是相似的，基本的道德概念也沒有太大的差別，但細化到生活和社會風氣等細節上，要適應這些真的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

這又能怪誰呢？窮養兒子富養閨女，這話傳了幾千年，總是有道理的，總不能家裡這麼有錢，還要虧著這個親妹子。

等她們又拜了一遍，這才起身弓著身子跟著家裡丫鬟走了。

幫自然要幫，可也要讓她吃個教訓。

回憶起他剛來到大宋的時候，那叫一個呆瓜傻愣，或許有些小機靈可以扮出一副如魚得水的樣子，但他自己內心是里清楚的。

護衛不方便進后宅，這些女孩子便由一個年長些的丫鬟帶進了後院，去請示大婦何之韻要如何安和*圖*書排她們。

她人要是沒有那麼善良，估計也入不了楊懷仁的眼。

家裡憑空填了十幾個丫頭，不用我這個當嫂子的多嘴，娘那裡早晚也能知道，我倒要看看你到時候如何躲過娘的責罰，是不是也能像現在一樣笑得出來！」

剛來的時候弔兒郎當，可看見人牙子給苦命的孩子們頭上插了草的叫賣，還有青樓的小姐兒們肆無忌憚的沿街搔首弄姿招攬客人，以及奴僕們動不動就下跪，他很不適應。

蘭若心佯嗔道，「你個丫頭片子，別以為插科打諢這件事就能混過去！

這時候家裡護衛也帶著那十幾個從青樓里贖回來的十幾個半大丫頭帶了回來。

二丫頭樂呵呵地瞅著蘭若心，擠眉弄眼似的笑道，「嫂嫂這不沒覺得賠了錢嘛，我看嫂嫂對她們，也是挺好的嘛，嘻嘻……」

二丫頭臉上笑意立即沒了，一想到母親生氣的樣子，她也是真心害怕。

人性都是脆弱不堪的，這一點在後世和現在並沒有什麼本質www.hetubook.com.com區別，和後世看見跌倒的老人沒有人敢去扶一把類似。

楊懷仁用眼神答應了二丫頭，二丫頭便樂了，她自然知道有了危險遇到災難，哪裡是她避風的港灣。

十幾個女孩子從楊懷仁面前走過，看見了蘭若心和二丫頭，也看見了楊懷仁，知道后宅里的男人應該就是家主了，忙跪下來給他們三人磕頭告謝。

當他上了戰場見慣了殺人，在官場上見慣了各種爭鬥和傾軋，在市井裡見慣了各色的仗勢欺人，難道真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偏安一隅獨善其身嗎？

只是從蘭若心絮絮叨叨的家常話里，楊懷仁忽然發現一件事，到頭來妹妹其實是對的，反而是他被這個社會漸漸給同化了。

楊懷仁知道她是好心，也是個懂事的女人，從蘭若心甘願放棄了一個江湖大幫派給他生兒育女足不出戶，就已經說明了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心意了。

最近娘沒有騰出空來管她，那是因為家裡孫子輩的孩子多了，楊母雖然樂和*圖*書在其中，卻也明顯是有點忙不過來，所以才沒怎麼顧得上二丫頭。

即便是開了隨園之後，他內心裡也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爽的。

哲人們總是不斷的在論證，是社會改變了人，還是人改變了社會，並因此產生了很多哲學性的思想和認知。

送蘭若心回房，蘭若心也知道家裡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不該去煩官人，官人那是辦大事的，沒理由為了家裡這些瑣事煩心，於是又開始勸慰楊懷仁。

是啊，他變得圓滑了，也有了地位了，基本上不會把什麼人都放在眼裡了，可他的本性，也漸漸遲鈍了。

楊懷仁倒是沒有細細去研究過這些，只是一個人偶爾靜下心來的時候，也會捫心自問，然後狠狠地告訴自己，勿忘初心。

女孩子們穿著倒是比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鮮艷了一些，可眉眼裡還露出不少青澀之感，教人看見了著實覺得她們可憐。

蘭若心本來又起了火頭，可看見這十幾個可憐兮兮的丫頭們，火氣立即便下去了，換了一副慈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