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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題，李襄屏雖然敬重對手的人品吧，但是對他的實力……不能說完全看不上，但是和這樣的對手交手，卻已經無法讓李襄屏興奮這是事實。

老施的每一招，看似都輕描淡寫，然而每一招，卻又是那樣的寫意無比，寫意到全局剛過50手，李襄屏其實已經不關心勝負了，他只在那關注老施的表現。

在這插一句題外話，李襄屏認為像圍棋這樣的小眾項目，如果真引進博彩業的話那真的是作死。

「啊！為何？」

「哦？那你說幾條理由來聽。」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外掛這回說的是實話，並且對於現在這種情況，李襄屏自己其實也有預見——早在他當時準備推出「神秘序盤」，他就已經預見到今天這種局面。

老施一盤棋能有五到六手讓自己感到十分為難的感覺！

既然這樣，自己在偶爾一兩盤比賽中，被高尾這個級別的棋手逼入絕境，這當然也是可以理解。

可以參見一下同為小眾項目的斯諾克，當年英國小報設個局，區區30萬英鎊就能收買最頂尖的球手之一「巫師」希金斯，所以完全可以想象，小眾項目真的是經不起博彩業衝擊。

尤其是在全局總共才88手，就有這麼多著手讓自己感到為難，這在之前更是從未有過。

而施大棋聖在這盤棋中的表現……李襄屏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

只不過話要說回來，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李襄屏不僅理解這個道理，甚至還預見到今天這種局面。

將近6年時間研究400盤棋，先不說那些深奧無比的「高階狗招」，但那些有明顯外形特徵的，和人類下法有很大不同的「低階狗招」，確實已經被兩人研究得七七八八。——

而另外一半，卻說李襄屏好像失去了以往的震懾力，尤其是他前半盤的統治力已經大不如前。這就如同程咬金的前三板斧。

換句話說：自己的天賦可能是比吳黃道他們三位還高，但依然是在一個級別，自己並沒有高出一個檔次。

老施卻像是完全沒注意李襄屏的情緒一般，他按照自己的節奏說道：

「嘿嘿，過獎過獎，襄屏小友此話卻是過ｈeｔｕｂｏok•com.com獎。」

老施笑道：「襄屏小友你看，我也有些日子沒下正式對局，要不下一輪比賽你就讓我來吧。」

這不明顯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好像有點諷刺的意味嗎？

「優勢沒那麼大了……」李襄屏輕聲重複一句，然後陷入了思考——

「啊？」

今天的他和以往不同，以往老施在打比賽，他只會站在老施的立場，然而在今天，從全局40多手開始，他就已經站在對手的立場，設想如果今天是自己和老施交手，自己要如何如何應付。

「襄屏小友，你還記得兩年以前，你我二人當時談論斗狗，你和我說過斗狗的步驟嗎？」

「襄屏小友果然不同凡響，連自身問題都能看得如此清楚，不過襄屏小友，關於已經答應別人之事，我勸你還是別輕易反悔才好。」

在一年多以前，李襄屏的前三板斧斧生威，讓各路高手聞風喪膽，他主要也就是憑藉前三板斧，才奪得前年的「金滿貫」。

88手！

「當然還有，」老施笑笑繼續說道：

一天休息時間很快過去，到了第3天，本屆「豐田杯」16強戰正式開始。

老施忍不住出口讚歎：

可是就在剛才，老施突然說這盤比賽讓他來，這讓李襄屏有一種莫名的期待，他非常想看看自己的外掛，這次能有什麼樣的表現。

實話實說，李襄屏其實很敬重趙漢乘的人品（08年四川地震他是第一個捐款的外國職業棋手，另外當年韓國圍棋作死，竟然想將博彩業引入職業圍棋，遭到趙漢乘趙惠蓮等人的強烈反對才作罷）。

大家要理解一下李襄屏的心情，因為老施這話明顯是時機不對呀，李襄屏剛剛差點輸給一個高尾紳路，老施卻跟他說什麼斗狗步驟。

「哈哈言過其實，襄屏小友此話卻是太過誇張。」

李襄屏有點生氣了，他加重語氣打斷道：「定庵兄！」

有一半媒體在表揚李襄屏最後那步「年度妙手」，盛讚他敏銳的棋感和超強捕捉戰機能力，感慨和李襄屏下棋那真是一點都鬆懈不得，只要給他一丁點機會，他就有可能翻江倒海。

而這個，就是李m.hetubook.com.com襄屏驚訝的主因了——

然而從去年開始，尤其是從和古大力的「LG杯」決賽開始——李襄屏的前三板斧固然還是很強，但不少棋手已經逐漸適應了，像古大力這樣的甚至已經能和李襄屏相抗衡了，這就導致他的統治力和威懾力可能會逐漸降低。

李襄屏突然大笑——因為若是以往，李襄屏只會以為自己的外掛想過棋癮，但是今天卻不同！

而世界上絕大多數小眾項目的立身之本，往往依靠自身的形象，口碑，一旦這些項目被廢掉，那這些項目別說是發展了，連生存都會有問題。

「啊？定庵兄且說。」

就是在這樣的議論紛紛當中，李襄屏迎來了和趙漢乘的比賽，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因此儘管對手還稱不上頂尖，李襄屏的表現依然受人關注。

「行，這勉強算你一條理由，不過僅這一條可是不夠。」

因為現在並不是真正的「狗時代」，李襄屏掌握的信息及其有限，他和老施對狗招的學習，其實就以谷歌推出三代狗400盤狗狗打架的測試棋為主。

「啊！……啊？」

因為李襄屏心裏清楚，自己只是個人類棋手，是人類的一份子，自己可能確實有不錯的圍棋天賦，甚至可能真像老施說的那樣，自己的圍棋天賦極高，高到已經超越了吳清源先生，達到拳打黃月天腳踢道策的地步。

李襄屏終於笑出聲來：

兩人既然談到這個話題，那李襄屏卻是相信，自己的外掛一定有新的想法，沒準他已經先一步開始「會其意」都不一定，所以想展示給自己看一下。

兩人在進行以上這番對話的時候，其實第二輪抽籤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李襄屏將和韓國的「98%先生」趙漢乘交手。

「襄屏小友，其實一言以蔽之，和一年前相比，你現在的優勢沒那麼大了。」

「定庵兄，你說我現在卻是怎麼了？為何一個高尾紳路，就能把我逼入如此窘境？」

聽到老施這話，李襄屏的氣當時就順了很多，這主要是因為他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所以剛才那點「意難平」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卻覺得https://m.hetubook.com.com並不誇張。」

「沒問題呀，襄屏小友下得極好，尤其那最後一步，卻是連我都沒有想到，定庵佩服……」

見到李襄屏的表情如此豐富，他一會愁眉不展一會又咧嘴大笑，華領隊卻是終於看不下去了：

在比賽期間，李襄屏有相當長的時間都在那感到為難。

因為同為人類棋手，曾經讓天下半目的大李會輸棋，自己為什麼不能輸棋？

李襄屏頓了頓繼續說道：「唉，定庵兄不瞞你說，我現在都有點不想去扮演你了。」

李襄屏當時的臉就更黑了，他語氣不善地回道：

對於李襄屏第一輪的表現，外界輿論毀譽參半。

「呵呵你來就你來，卻是正想看看定庵兄已經精進到何種地步。」

「記得，記得，我當時說若是想要擊敗狗狗，首先需做到『知其形』，然後是『會其意』，最後融會貫通才有可能戰而勝之，不過定庵兄，你今日與我舊話重提，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到百手還不是關鍵，更重要是老施展現的下法讓李襄屏驚訝。因為在本局當中，老施並沒有去展現他的剛腕，他並沒有去發揮李襄屏過去認為自己外掛的強項，這盤棋沒有大砍大殺，更不是屠龍局。

「還能為何，修行之道確實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尤其是咱們這圍棋之道……嘿嘿，技藝技藝，技可以練，藝卻一定要靠悟，而我現在總結，雖然對於棋藝修行，我一直都不敢鬆懈，不過在最近半年來，我只是練得多而悟得少，唉~~~這才讓我的棋看上去越來越平庸，也與你的差距越來越大。」

「襄屏小友，和你說個事。」

比賽結束之後，當天晚上就要進行八強戰的抽籤，不過當李襄屏走進抽籤會場，他依然還沒從震撼中走出來，所以找個角落獨自在那發獃。

而到了這一輪比賽，隨著16盤棋變成8盤棋，大家更容易聚焦，更隨著上一輪比賽武宮先生和石田先生的「誤操作」，日本方面還真就直播了那盤比賽，整個職業棋壇愈發關注李襄屏的表現。

李襄屏苦笑：「定庵兄不瞞你說，我今日卻是被你嚇到了，沒想你我差距竟是如此之大和*圖*書，唉，定庵兄呀，我想憑你今日表現，二代，三代狗且不去說他，若是只是那一代狗的話，恐怕你一人就能獨自抗衡吧。」

然而能理解不代表李襄屏能接受。

而這個，其實也是李襄屏為什麼會被古大力番棋零封，會在高尾紳路面前差點失手的主要原因。

甚至讓天下半先的吳清源先生也經常輸棋，自己為什麼就不能被人逼入絕境？

而就在李襄屏繼續在那「意難平」的時候，老施幽幽開口說道：

老施就這樣下著下著，優勢卻一直在慢慢累積，累積到全局88手，對手就已經完全絕望，他當時就起立認輸。

「你知道我代入此局，我想到了什麼嗎？」

「我卻並不覺得自己過獎。」李襄屏正色道：

要知道在這之前，他可是和老施操練過「左右互搏」的，只是在最近半年，他因為又是上大學又是「大國手」，這才把這項訓練停了而已。

「這……」

執白的老施只用了88手棋，就迫使趙漢乘投子認輸。

老施贏小趙當然不算新聞，真正讓李襄屏震驚的是——

李襄屏現在想想，發現老師剛才這話貌似還真有一定道理，自己提出的「知其形」好像真的已經做的差不多。

「襄屏小友，你別忘了你的悟性可是極高，以你之天賦，連我那西屏兄都要甘拜下風，更何況是我，所以你現在的修行雖然暫時落後，你就當我是笨鳥先飛吧，你別忘了距離那阿發狗出世還有將近10年時間，所以咱們根本不急，花幾個月去干點其他事情，這更不算什麼大事，我相信等襄屏小友回歸圍棋，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馬上超越我，到時卻是輪到我來苦苦追趕。」

李襄屏來了興趣：「行，那你就說說你的理由。」

「哦！哈哈哈哈……」

「呵呵快六年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和襄屏小友朝夕相處快六年，那襄屏小友，你是否覺得：咱們的『知其形』已經做得快差不多了，是否可以進入下一個階段？」

「理由之一，」老施繼續笑道：「襄屏小友，我是看過你表演的，我和你說句實話，除了你本人之外，我現在不願見到任何人來扮演我。」

「喂，喂，襄屏，www.hetubook.com.com你在那幹嘛呢，做好準備，馬上輪到你上場抽籤了。」

然而李襄屏心裏更清楚：就算自己的天賦真的比這幾位還高，但絕對沒有突破次元，和人類完全拉開一個檔次。

就在李襄屏在那喃喃自語的時候，老施再次開口說道：

老施今天至少有五六步棋，讓李襄屏感到為難！讓他覺得相當難對付！

「理由多了，」老施笑道：「我就不說旁人，連我都有好幾條理由。」

李襄屏繼續說道：「你今日之表現，卻是讓我想起那二代狗，想起二代狗和人類交手的60連勝，我想以你今日之表現，應有資格替換那其中很多棋譜吧？」

在兩人以往進行「左右互搏」的時候，那無論是正常棋盤還是21路大棋盤，無論李襄屏輸或者贏，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襄屏小友，形象，形象！你平時不是最注意自己的形象么，今日為何愁眉不展？」

聽到老施這樣說，李襄屏嘴角掛起一絲笑意：

尤其在比賽之前，他還在那大談特談什麼「平成廢物」，轉眼就差點被人打臉，這更是讓他意難平，似乎有一口氣總是順不過來。

「哈！笨鳥先飛？定庵兄竟說自己是笨鳥先飛？這真是本年度我聽到最大的笑話……」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李襄屏走下賽場，他不僅沒有多少贏棋之後的高興，相反還有點情緒低落，因為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才區區半年多時間，自己竟然再次被自己外掛拋開那麼遠。

因為這些「有形」的低階狗招，他正在通過「神秘序盤」對外界持續推出，到現在已經推出兩輯，馬上就要推出第三輯，既然這樣，假如自己一直停留在「知其形」階段，那就一定會像老施說的那樣：「你的優勢正在縮小」！

「嘿嘿。」老施乾笑一聲，他稍微思考一下，然後才繼續開口說道：

而在會場中，有一個人一直在默默注意李襄屏，那就是本次中國代表團團長華領隊。

他不知道別人看過之後作何感想，反正他自己看過之後，他感到驚訝，他感到震驚，他差點被自己的外掛深深折服。

「……嗯，知其形，會其意，知其形，會其意，可是又要如何才能真正做到會其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