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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順1730

作者:望舒慕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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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54章 兩制

第一卷

第254章 兩制

劉鈺反應了半天,明白過來了皇帝的意思。這是要制定國際法,做國際法的發起國?
沿途包括去看燒瓷、繅絲、織綢布、提花等作坊,則必要拒絕。
皇帝不一定是儒家的皇帝,在一些事上是不用符合儒家的道德規範的。
「但這不過是標,而非本。」
這事雖然是他主導的,他也知道該往什麼方向談,但這大順畢竟不是他的,不能自作主張,還得聽聽的皇帝的底線。
大約知道了西洋諸國的國力水平,也知道以大順現在的軍事能力,莫說數萬里之外的歐洲,就是在南洋,論影響力可能都已經不如荷蘭,甚至在暹羅等地,可能都未必及得上法國。
「天子有禮政府管朝貢。皇帝有外交部管外交。并行不悖,互不干涉。」
這一次和對俄談判不同,和俄國就是邊界問題、貿易問題。
「那西洋傳教士的《馬太福音》中不是說,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嗎?日後不若天子的事歸天子,皇帝的事歸皇帝。」
百分之十的帶貨免稅額度,這簡直就是送錢的,這等好事誰不肯參与?
「這朝貢還是外交一事,若是朝貢,那是禮政府負責的。朕想了,日後朝貢與外交并行。」
對法國,不存在邊界問題,貿易問題也彈不出任何的鳥用。
看起來像是脫褲子放屁,但這個褲子脫得很有意義。
「其二,與法蘭西國談判,我朝想要什麼?」
另一件大事,便是松江蘇州的漕米要試行海運,為了方便管理和賠償以及分擔成本,要成立股份制的公司。
李淦見這hetubook•com.com兩個問題問的巧妙,也足見劉鈺沒有自作主張的心思,心中暢快。
「天子有天子的政府,皇帝有皇帝的一套政府。」
這和鄭和下西洋花戶部的銀子利潤卻歸內帑,也無甚區別嘛。
讓英國公做正使、自己這個差點被封為克虜伯的人為副使,這是英法德三方會談?
這個折中之策讓劉鈺有些吃驚,心道朝廷里能人果然不少,這等空子也能鑽出來,倒是人才。
碼頭上的中國人連多看一眼都沒多看,這裡有海關,這等西洋船見得多了,甚至看了眼旗子就知道這是法國人的船。
天子承擔的責任,是中國內政和朝貢宗藩體系,在一定範圍內保持天朝的存在和合法性。
「天子之責,自不可乾綱獨斷。皇帝之任,則要效始皇帝,政令獨裁。」
劉鈺心道你說的硬氣,可實際上現在海軍的錢,還不是戶政府出的?
還以為劉鈺公忠體國,在考慮完全廢棄漕運改革海運的事,心中也是對這個忠臣大為讚許。
今年過年比較晚,西洋歷2月中旬才過年,現在連端午節還沒到,皇帝生日的萬壽節才過去不久,松江這邊就接到了兩個大消息。
皇帝定性了,自己才敢放心大胆地用「來訪」這個詞。
「是以,除了你要談的艦船、外交、貿易等事,還要與法蘭西國制定會盟條例。日後若能讓諸國都參与其中,則大善。」
「外交部的花費、賞賜,皆走內帑,不走政府。」
若只是接待也就罷了,上頭有令:接待歸接待,要熱和圖書情,但對於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一定要杜絕。
法國使節團要在松江停靠,江蘇節度使要求松江府尹、皇帝要求海關人員妥善接待。儘快派人安排領航,前往威海。
天子是儒家的天子,一舉一動理論上都要符合儒家道德規範的。
劉鈺想知道,談什麼?
「其一,朝貢還是外交的區別,朝中可定出的規矩?」
緊接著,後面的話就讓劉鈺感覺到皇帝只怕不只是只在乎這個意義。
想想,似乎也有道理。至少現在,皇帝、國王和國家的主權還未分清楚。
「正是如此,去過威海的人多矣。鷹娑伯也不說派人來接,咱們就只能先接待著。就按你說的,吃頓飯,明後日打發走便是。要我說,直接派艦船來此迎接,不在松江停留,直走即可。」
皇帝承擔的責任,是大順對外的政策,用皇帝作為主權的象徵物。否則也確實說不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是最大一級,這就沒辦法有任何外交的可能性。
正視了自己之後,明白自己處在一個大約什麼樣的水平,這才想出來了這種幺蛾子:既要體面,又要這體面能夠讓人接受,就只能搞這種像是商船救助條約之類的小玩意了。
這倒也好。
李淦心說我實在是受夠了廷議和諫議清流們的扯淡了,可是若不設至這些為了反對而反對的職位,若不挨罵,日後必要留一個不好的名聲。
正稅監也是一樣的想法。
這不會是在為將來對日開戰後的賠款歸內帑、壟斷貿易稅歸內帑、乃至對荷開戰之後的香料貿易歸內帑做和圖書準備呢吧?
看著法國船靠港,田平與海關的正稅監嘟囔道:「趕緊安排幾個去過威海的,請他們吃頓飯,明日便打發走就是。」
若不是因為要求不得入股太多,以及前一陣剛剛成立了一些股份制的作坊,加之聽聞又要成立保險公司吸收了大量資金,只怕這消息不用傳到廣東,當地的大商人就能把這股份全都吃下。
岸上,田平等人已經等得有些煩躁。
若違令,則嚴懲。
前一個消息沒人當回事,法國人手裡貨不多,買的貨也不多。
西洋歷1736年6月8日,兩艘法國船很沒牌面地駛入松江港口。
可此時劉鈺的內心有些慌,感覺自己實在是有些病態和扭曲。
法國鬧出的楓丹白露赦令和過於超越時代的標準化法案,都讓法國的手工業品渣渣一般,在西洋貨本就難以銷售的大順,更是難上加難。
現在先制定一些看似沒什麼用的國際法,先把參与國際事務的概念用出來,日後再慢慢拓展?
「陛下,法蘭西國來訪一事,臣做副使倒無問題。只是有兩件事,臣需得知道陛下底線。」
「若如總參謀部、樞密院、良家子、以及可能的海軍部,日後可能外交諸國的貨物關稅,也該歸於內帑。天子不治四夷,皇帝卻要與四夷交流。」
田平正忙著這些參股和籌辦保險公司的事,誰曾想法國人來了,他這邊還得和松江府尹一起負責接待。
「愛卿不要再琢磨海運漕運的事了。此事非是一時之功。若是求快,輕則漢武,重則隋煬。朕知自己急躁,在這件事hetubook.com.com上卻也時時告誡自己,萬萬不可求急。」
天子說的是「來訪」而非是「朝貢」,金口玉言,這就等於將這件事定性了。
這是要把參謀部、海軍部乃至關稅等處的人,都當成是長了丁丁的太監?
「天朝地大物博,只要有銀子,什麼都買得到。想來天朝富庶,法蘭西國常在蘇、粵、閩地貿易,也已知曉,此番法蘭西國來訪,便要讓他們看看國朝的軍艦、軍改后的士卒。」
但英國公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不可能事事都負責,他這個副使才是真正的正使。
「不說此事了。還有一事,這法蘭西國使團來訪一事,朕決議由英國公為正使、你為副使,接待使團和負責談判。季風將起,按照廣東那邊的奏報,大約每年六七月份,是西洋船齊來的時候吧?」
……
「至於和法蘭西國談什麼……此事既是你引得頭,想要法蘭西國的戰艦圖紙,以及威懾羅剎,恐嚇英國中立,這些自然要談。」
「你既說,如今是大爭之世,朕倒是想到了春秋時候踐土之盟、葵丘會盟。小九州之外,更有大九州,這大九州諸侯事,若無中國,豈可為盟?」
「禮政府等,還是掌管朝貢事宜。而朕再立一個非常設的外交部,由朕和天佑殿直管。」
人時不時總會冒出一些事後會感覺到可怕、尷尬甚至無恥的想法,大部分時候只要不去做就好。
心裏略微有些彆扭,皇帝卻說的開心,又道:「按你所言,這西洋諸國的外交使節,衣食住行皆要花錢自理。朕這外交部既然不是天子所轄的,而www.hetubook.com.com是皇帝所轄的,這些人也不是來朝貢的而是來外交的,那這衣食費用也是叫他們自己出錢就是了。」
「歐羅巴甚遠,朕此時也管不到,便是說了什麼也無用。但諸如商船遇到風浪在他國停泊、救助等盟約,卻可規範。中、法既入此盟,日後他國也入,亦是國朝威望。」
法國人的船沒什麼好貨,基本都只能帶著銀子來買貨,裝卸貨物的工人早已門清。
后一個消息則頓時引爆了松江周邊,就如同海嘯一樣,沿著海岸線一路狂飆,從江蘇到廣東,許多人爭著搶著要來松江參股。
英國公級別夠高,作為天佑殿成員,某種程度上和莫爾帕伯爵平級。
看來皇帝或者說那些有意革新的大臣們也是有腦子的,估計是看了自己的那本關於西洋諸國的小冊子后,看到英國的歲入和海軍噸位后,就明白讓人來朝貢是不可能的了,之所以之前如荷蘭等屁顛屁顛地跑來朝貢,也不是因為什麼國勢,無非是東印度公司為了賺錢……東印度公司不過是一家公司,哪有資格朝貢?笑笑罷了,若是自己都信了,那就真是掩耳盜鈴了。
這種既要擔責任,還得在其補給期間請吃飯的活,讓在場知道這道旨意的官員都大為煩躁。
人心隔肚皮,皇帝看出來劉鈺的臉色有些異樣,卻不知道劉鈺在想什麼。
皇帝的話裏面,也透出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
說起來了法國使團的事,劉鈺心裏忍不住想笑。
想要腦子裡冒出來的「黃河決口促成海運漕米」的想法一閃而過,可這個可怕而又陰暗的想法竟是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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