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新順1730

作者:望舒慕羲和
新順1730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卷 岔路之前、同路之末 第520章 海牙慘案(一)

第二卷 岔路之前、同路之末

第520章 海牙慘案(一)

可結果呢?
他沒上台的時候,法國人被各國聯軍圍在了布拉格,數萬人被包圍,主帥輕身逃走,大量將軍被抓去了倫敦。奧地利人在義大利方向,打的法國人只能固守。
沒有希望,又哪來的絕望呢。
46年的初夏,整個荷蘭都埋在一片名為恐慌不和不安的陰影中。
可國家內部的政治問題,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的關係,不是單純的人與人的關係。
民眾給了時間、給了機會、給了等待。
民眾給了他足夠的時間,不是幾周、幾個月,而是幾年。
奧蘭治家族,橘色,那是荷蘭戰神的圖騰。
龍生出來了一堆奇醜無比的蝙蝠,風生出來一窩醜陋不堪的鼴鼠,老鼠的兒子不但不會打洞甚至連用肺呼吸都不會。
對要求恢復行會制的中層民兵組織,斥之為暴民。
攝政派、議會派,在荷蘭人看來,曾經,就是一群篡位者。
這兩種類比,前者絕對不可能出現。天朝的皇帝再無能,也不可能出現被人告御狀撤職官員之後,請官員吃飯說明自己被逼無奈的情況。
這類似於大順百姓告御狀,曆數地方官的種種罪惡,皇帝把那幾個地方官撤職之後,再宴請這幾位官員,席間曰:非朕本意,實乃暴民所迫。
就好比甲男一廂情願地以為,乙女喜歡自己。然後乙女去和別人去賓館了,甲男氣憤異常,覺得失望、生氣、憤怒。但問題是,關你屁事呢?
然後,張狂驕縱的中國侯爵被人趕走,民眾將他們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奧蘭治家族的威廉推上了和_圖_書七省終身執政官的位子。
那就是,威廉四世,從未喊過任何口號、也從未給出過任何承諾。
被他們視為「暴民、愚民、無知者」的底層老百姓,還用不上這個專門的詞彙。
數年過去,可曾發生了什麼改變?
荷蘭最後一支野戰力量,在豐特努瓦戰役中被擊潰,至此整個七省共和國連最後一支野戰軍都沒有了。
公元455年,汪達爾人攻破羅馬城,縱兵焚掠半個月之久,燒傷搶掠、完全不受控制的暴力和破壞,這就叫汪達爾主義。
在奧屬尼德蘭,燒、殺、搶、掠,姦婦女、搶糧食。
大順這場「恰巧」下南洋的舉動,影響最大的,當然還是尼德蘭聯省共和國。
可現實是……
可是,威廉四世做了什麼呢?
他們除非能解決荷蘭所有的問題,用一次又一次不斷的勝利來鞏固正統性,否則終究都是亂臣賊子。
他上台之後,法國人高歌猛進,一路擊破了奧屬尼德蘭的堡壘,如今法國士兵的鉛彈,可能稍不注意就能飛到荷蘭境內。
又或者,假設前朝末年的奴兵起義,覺得北方天翻地覆,正是自己反抗的機會。燒地契、焚債據,結果他們盼望已久的闖軍一來,假設闖軍不但不認可他們,反而限令十日之內不把土地退回、債據從新擬定的,通通剝皮萱草……
本來就已經頗為失望的民眾,被這一場被爆出來的晚宴,徹底激怒了。
人們信奉的,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而現在,這個詞和法國人hetubook•com•com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
然而,海牙宮廷里,新的執政官顧問團,都是從原本的「攝政」老爺們選的;人們固然討厭這些攝政老爺,可也厭惡那些極端守舊保守的貴族,然而宮廷里充斥的卻是整個荷蘭最保守的弗里斯蘭貴族。
但荷蘭的情況,以大順做類比,還有一點不同。
從當年,中國的侯爵來到這裏「耀武揚威」,推銷他的自由貿易理論、讓荷蘭以朝貢國的姿態對待東方天朝上國……
然而民眾希望的,不是換個包稅官,而是廢除包稅制啊。
威廉四世沒辦法理直氣壯地反問百姓:我對你們承諾過什麼嗎?我請他們吃飯,關你們屁事?
一開始,荷蘭的百姓很理性,知道戰爭在即,也知道變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給奧蘭治家族足夠的時間,自己苦一苦,但至少還有希望。
被喻為第二次災難年的45年,眼看就要過去了。
但是,撤銷之後的第二周,威廉四世親自主持了晚宴,招待了這些被他用「終身執政官」特權所撤職的幾名前城市攝政,並在晚宴上表達了自己的苦衷:自己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實在是迫於壓力,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做起來,簡單無比。
對希望國家控制糧價的百姓請願,含糊其辭。
46年一開始,荷蘭百姓聽的最多的一個詞,就是「主義」。
然而,這又和單純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同。
絕望,是不滿情緒滋生的催化劑。
然而,上台不久之後,便是普魯士退出hetubook.com.com戰爭,法國軍團被困布拉格、奧屬尼德蘭軍團前去救援之後退回法國,荷蘭這邊沒有了迫在眉睫的戰爭威脅。
再然後呢?
然而,荷蘭百姓這幾年所經歷的,又是什麼呢?
然而,那是從前。
這時候,荷蘭百姓才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而是一個從羅馬時代就已出現的詞彙。
整個荷蘭,中上層到處都流傳著法國人「汪達爾主義」的傳聞。
不過,既不是「立憲」主義,也不是「三權」主義,更不是「人民主權」主義,或者是什麼「重商」主義之類。
從沒有人認為,麥酒是酵母釀造的、啤酒是蛇麻草釀造的。但如果缺了這兩種東西,那便只是一堆糧食,卻不是麥酒和啤酒。
只要有希望,暫時的苦,又怎麼不能忍受呢?
或如故事里,皇帝說「先苦一苦百姓」,若真是先苦一苦,然後就能更甜,其實百姓也不是不能忍受。
留在阿姆斯特丹的康不怠,明確地執行著劉鈺的指導思想:摧毀荷蘭人最後的一點愛國熱情、摧毀荷蘭百姓最後一點黃金時代的大國情懷、摧毀奧蘭治家族歷經二百年積累下的最後一點名望。
荷蘭的情況,也有些類似。
對民眾最關注的包稅制,絲毫不動,只是換了幾個自己家族這邊的人去當包稅人。
當然,這是荷蘭的中層以上才用的詞彙,在軍隊的暴行之外,他們用的是一種「自比羅馬的文明、而法蘭西人如汪達爾人野蠻」的比擬。
但災難,卻還未結束。
後者之所以要假設用大順闖軍為類比m.hetubook.com.com,因為歷史上滿清真的這麼干過,而百姓沒有太大的絕望,因為這很正常,上面當然是向著老爺們的,壞人幹壞事有什麼不對的嗎;但如果是喊出均田免糧口號的大順這麼幹了,那就不正常了,還存有一絲希望的好人居然也這麼干,那就是曾給了希望又絕望的憤怒。
恐慌,是流言傳播的溫床。
彼得堡的步兵、頓河的哥薩克,還有伏爾加河上的土爾扈特蒙古騎射手,他們距離阿姆斯特丹有多遠呢?
這種絕望的恐慌,伴隨著英荷補助金條約談判消息的傳來,稍微有了一點緩解。
什麼是【汪達爾主義】?
這倒也不是荷蘭人造謠,而是這個時代的軍紀,就是如此。饒是後世,電影里美化到能走出會驚艷行軍的黃維兵團,所到之處按其自己的團長報告國防部都是「……雙堆集附近十四歲幼小女均不可免污,自殺者不知其數。」這還是二百年後于本國領土上對本國人民,況於二百年前的法國在奧屬尼德蘭?
民眾知道,一位終身執政官,需要一件件熟悉國家的事務,然後才能嘗試做出改變。
【汪達爾主義】
民眾不是不能等,也從沒要求過奧蘭治家族就像是天上的太陽一樣,只要出來,就能驅趕走黑暗和陰冷,立竿見影。
康不怠發現,人民是寬容的,不是不講道理的。這一點,不論是荷蘭,還是大順,其實都一樣。
因為百姓默認,壞人幹壞事,是正常的,對壞人的容忍度要高一些。
迫於民眾的強大壓力,威廉四世撤職了澤蘭省幾個城市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攝政。
最基本的東西,全都沒有變化。
自我感動、一廂情願,若是單純的人與人關係:
民眾是寬容的。
但不知道這個詞彙,並不代表他們不了解什麼叫兵過如梳。
為政者,千萬不要給百姓希望,又讓百姓絕望。那比讓百姓一直沒有希望,更讓百姓憤怒百倍。
人們擁戴奧蘭治家族的最大理由,就是戰爭。
而最終讓荷蘭民眾徹底絕望的,來自一次晚餐事件。
而在背後催化這些不滿情緒和流言的中國人,就像是釀造買酒時候的酵母,又彷彿釀造啤酒時候的蛇麻草。
因為現在,奧蘭治家族,自己把自己的正統性消磨乾淨了。
然而,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半年、一年、乃至三年五年……
後世的拿破崙說,自己是篡位者,所以需要不斷的勝利來鞏固自己的正統性。而波旁家族,是天然的王,他們什麼都不做,都始終有人奉他們為正統。
一切期待,都是百姓的「自我感動」和「一廂情願」。
威廉四世對執掌城市的「鐵打的老爺」們,以禮相待。
法國人在奧屬尼德蘭的接連勝利,讓從1672年起本土就沒有真正遭受戰火的荷蘭,陷入了一種絕望的恐慌。
但隨後,法國元帥就又攻破了比利時地區的兩座堡壘,兵鋒已經抵達了荷蘭邊境。
43年年末,澤蘭省的民眾集體控訴他們城市的攝政,曆數了攝政的種種罪惡、殘酷的盤剝,希望尼德蘭的橘色太陽,能夠處置這些城市攝政。
一開始,人們覺得,正打著仗呢,內部變革,可以等打完仗再說。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