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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法國又面臨一個「保國內葡萄種植產業鏈」、還是「擴大朗姆酒和人蔘貂皮貿易」的兩難問題。

其實也是個加減法的選擇，的確，人蔘貂皮和朗姆酒產業很掙錢，但是，國內上百萬人從事葡萄種植、摘果、釀造、箍桶、運輸等，以及法國這幾年正猛發勞役修公路，公路也靠著國內的葡萄酒產業而繁榮。

靠挖人蔘、狩獵、取皮的印第安人，和法國人，戰鬥力是有的，尤其是在森林里的戰鬥力。

這一下子便說到了維倫德里的癢處。

他的前任科恩騎士，之前被調去了東部，組織阿卡迪亞民兵和新教徒作戰。

就比如所，那些愛爾蘭羊倌，拿著自己釀的威士忌，也即糧食酒，去換毛皮人蔘。那是什麼價？

對大順來說，歷史上被英國「送走」的這百十號人，就是大順在北美的最佳潛在盟友。

只不過，搭台的，不是金銀礦挖出來的金銀，但卻是人蔘貂皮等貿易品變成的金銀呢？

有法國敕封的軍銜，他爹還拿了個聖路易斯勳章，拿這個勳章不算是正經貴族，但是國王直屬的騎士團。不是法蘭西貴族，但是國王直屬的騎士團榮譽騎士。

說其完美，關鍵就在於，白銀是世界貨幣，可以通過東西方貿易直接走賬；糧食沉重，順流而下，最省人力。

「朝廷在松蘇拿到匯票結算白銀后，作為移民的基金和經費，將人口遷徙到這邊。形成一個貿易循環，彌補一下你們在這邊缺乏糧食和酒類的問題。」

且不說太平洋太寬，以此時的運輸能力，從太平洋對岸運糧食去大順，那真的要賠死。哪怕和圖書不去南洋買大米，去印度買大米運回來，都比從北美西海岸運回來更合適。

法國靠著嚴格的貿易管制，拿著國內的白蘭地，再沿河運到這一處湖泊，去換毛皮人蔘。那又是什麼價？

因為完全不必擔心他們和大順這邊發生衝突，兩邊的利益完全不同，這就是一群挖人蔘、搓毛皮、采東珠的。

「你應該想到，如果真有夕陽海、日落灣、或者一條適合通航的通向太平洋的河道，那麼我想你應該在十年前就會見到我們的人來這裏探索尋找毛皮了。」

種地哪家強？歐洲正在經歷農業革命，從耬車到曲轅犁，一堆東方傳過來的農業工具，你說哪家強？

想到這，大順探險隊的年輕人便試著旁敲側擊地詢問了一下維倫德里。

「你們如今也是搞這個貿易來賺錢的。天朝有句話，自古大河向東流，這裏倒也如此，我看這些人交易多用小舟，想來從東海岸運糧食等物到這裏，很是麻煩吧？」

那麼，大順的酒沿著河順流而下，在貿易站交易，會不會比愛爾蘭羊倌翻山越嶺走私過來的威士忌更便宜呢？

糧食。

「由朝廷出面，組織糧食種植園和釀酒作坊，依靠天朝的人力，提供商品糧食和酒類。你們支付白銀。」

而來的人，則基本又都從事運輸、私掠、毛皮、挖人蔘等，這玩意兒可比種地掙錢容易。

對法國來說，想要維繫他們在北方和森林地帶的優勢，主要的問題是啥？

但是，大順極為尖銳的人地矛盾，使得移民本身就是大順的迫切需求。

這就導致法國在北美的貿易，非常https://m.hetubook.com.com彆扭。

大順的畝產，此時就是世界第一。制約大順農業的，就此時而言，不是技術，就是簡單地生產資料不足，使得每個農業人口理論上使勁兒干能一個人養活三個非農業人口，但沒地方可使勁兒而已。

只說橫在草原區和港口之間的落基山，那就是個根本過不去的坎兒。要是大順能解決這個問題了，那麼松遼分水嶺以北的大片平原，現在就能作為商品糧基地了，顯然這個問題這時候解決不了。

那麼，大順會釀酒嗎？

如維倫德里這樣的，便是大順要重點「照顧」的龍虎將軍人選。

法國人若是能來這裏的，肯定是天主教徒，因為新教徒、胡格諾教徒，法國政府不信任他們，壓根不讓他們來法屬美洲殖民地。是以，法國這邊的移民並沒有宗教上的歧視問題，賺錢、衣錦還鄉，依舊是主流。除非是實在賺不到錢的，那就只能老老實實在這裏種地了。

歷史上，英國人也知道這些人對法國將來可能重返北美的重要性，所以辦了一件和之前大順在印度差毬不多的事：戰後把121名法屬北美的探險家、外交官、邊軍、印第安部落聯絡人，裝載船上遣送法國，結果船隻「意外沉沒」，一波直接把法國最懂北美的人全都送走，這裏面就包括這個維倫德里。

但顯然，現在看起來朝廷並沒有這個意思。實學系裡的激進派，都是些沒啥影響力的年輕人，人微言輕，因為實學派里的老一輩爬上去了人不微言不輕的，已經成為了大順這一波擴張潮的受益者，他們當然不和圖書怎麼激進，反而被評價為和劉鈺一樣混成了保守派。

兩人是繼任關係，交流很密切，故而他很清楚法國在這邊缺糧食的窘境。種地的人太少不說，而且法國本土願意來的人更少，當初路易十四想方設法弄人，也沒弄來幾個。

靠人防、靠巡邏，怎麼可能防得住走私。

「或者，直接走賬，在松蘇的銀行兌付匯票，在交易人蔘貂皮東珠的時候直接結算。」

這和十三州那群人不一樣，十三州那群人當初是被迫害的新教徒，英國內部是有國教會的。而且正是因為新教徒認為國教會這群人「修」了，難以容忍諸如國教會還有教會這種「一點不符合原教旨聖經的東西、哪本聖經上說存在教會這種玩意兒」，而選擇分離跑路、以及「出埃及記」來這片應許之地的。

在訴說了一下他們遇到的這些困難后，大順探險隊的年輕人不失時機地提出了一個想法。

「前朝時候，東虜也是搞人蔘貂皮東珠貿易的。他們總是缺糧食。要交易糧食、烈酒、鹽巴、鐵器、絲綢、布匹等。」

「這是不是可行的呢？」

但是，大順卻可以生產糧食，形成一個人蔘——大順松蘇地區白銀——白銀迴流到毛皮產區——再用白銀從大順移民區買糧食烈酒沿著河流而下的完美商業循環。

法國人還是決定保所謂的「百萬漕工衣食所系」，不保也不是不行，像大順一樣，靠著東南沿海的資本力量組織軍隊，鎮壓住就行。但法國顯然沒這能力，因為法國過於充分地參与了世界貿易，而缺乏大順這邊的一個穩固的、自給自足的小農群和-圖-書體，這些人穩得住，因為參与貿易和貿易改變導致的起義，就壓得住，人口比例在那擺著呢。

激進派年輕人居多，又沒啥權，至少在朝廷內部影響力不夠大。

當然此時大順這邊的探險家並不知道上面的戰略，不過他們還是很高興眼前的局面。

因為不只是這邊弄糧食麻煩，就是和英國開戰的時候，連路易斯堡那等海岸地方，弄糧食都費勁。

最後的道理很簡單，也很實在，點透了之後就是那麼回事。真要是有什麼夕陽海、一條適合通航的大河由東向西流，確實十年前只怕在這裏就會常見到大順的探險隊了。

他在這一處堡壘，基本上算得上是「鎮守一方」的羈縻衛指揮使，管轄範圍往大了說，百十萬平方公里是有的。雖然他手底下的衛所兵加起來也就幾十個人。

誰也不想在苦寒之地過一輩子，何不如賺點錢，衣錦回鄉，回法國定居，豈不美哉？

「或者，由天朝的寶船直接運回去。」

結果是每個人都知道的，法國人選擇了保國內的葡萄酒產業。

除了缺糧之外，還嚴重缺乏和印第安人進行交易的商品，尤其是酒類。

只要他們活著，整合了法國在北美的力量，那麼他們外可以阻擋十三州西擴、內可以阻礙法國向這邊以墾殖為目的的移民。

局做到這種程度，有些事其實聰明人就很容易想到了。

而這背後更多的道理，還在於兩邊的毛皮貿易結構。

考慮到現實，那麼退而求其次，去考慮經濟利益來推動移民，也未嘗不是一個可選項。

但法國的農民，並沒有太大的興趣跑到這裏來種糧食。

而https://www.hetubook.com.com移民的人種糧食……這屬於額外的事。而大順這邊的移民，不種糧食是不可能的。而且，只要能賣，不多種糧食也是不可能的。

有些東西，不是靠仇恨、軍隊、巡邏就能防住的。

探險隊的年輕人對於北美西海岸移民一事，是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的，很清楚「金礦搭台、移民唱戲」的道理。

對大順而言，牛皮鹿皮什麼的，利潤率不足，基本賺不到什麼錢。但草原上的毛皮，在歐洲是有銷路和市場的。

要說畜牧業，大順肯定是比不過此時的法國的，這無需諱言。但要說單純的種地，法國人很清楚中國人種地的本事，至少此時在沒經歷二百年的正確記憶塑造，農業革命是不是「東學西漸」，此時的人還是很清楚的。

於是，很容易地，他們就舉一反三地推出來了一種可能。

維倫德里簡單地思考了一下，便覺得這貌似確實是個好辦法。

而大順這邊，當然，大順這邊靠種糧食，也是完全沒有經濟效益的。

如果，大順朝廷集舉國之力，不計成本、不考慮利潤回報、不以經濟為導向，那麼的確可以不擇手段地完成移民。

是以，法國在這邊的軍事行動，始終面臨一個難堪的「缺糧」問題。

「如果，我們在上游種植糧食、釀酒，提供給你們呢？」

只要有足夠的糧食，法國在森林地區的優勢就會繼續擴大。

是不是，落基山以西的平原區，也可以用這種方式呢？

這顯然也不是個有意義的問題。

印第安人嗜酒。酒能換很多毛皮。

即便說，大順的目的也不是生產糧食、對於北美西海岸的經濟價值只認黃金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