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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命名術

作者:會說話的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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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四章 作為人的尊嚴

第八百八十四章 作為人的尊嚴

訓練基地里來了兩輛警車,連同慶塵在內也做了筆錄。
後來他乾脆拿來修剪樹枝的大剪刀,費勁吧啦的才將長長的指甲剪平,又找來銼刀磨成光滑的樣子。
先前二十九參与營救他的事情,已經由李彤雲轉述,經過巨人確認,二十九確實沒有問題。
漸漸的,路上開始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異常。
何今秋此時已經改掉了身上頹廢,整個人平靜的就像是準備赴死的戰士,他知道自己要做怎樣的選擇,也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所以一切都釋然了。
「現在需要我做什麼?」鄭遠東看了一眼手臂的倒計時,即將穿越了。
鄭遠東推開門去,卻見迎面放著手寫的字條:別找我。
所以,未來騎士也要有內部審查機制,巨人的心靈感應似乎是個很好的辦法。
入伍以後為了不回家就參加偵察營選拔,再然後為了不退伍回家,又去了維和部隊。
他覺得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要再看幾個人,看幾個地方。
何今秋失笑,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組成這人字的一部分,還變成了頭雁。
來到父母墳前,何今秋認認真真的磕了幾個頭。
講著講著,何今秋在墳前睡著了,他這次竟然沒有做夢,睡的格外踏實。
何今秋此時才覺得,自己這個兒子真不孝順,以前離開家的時候,覺得那個家特別討厭,自己一分鐘也不想待。
那幾位隨著黑水城集團軍一起進入禁忌之地的時間行者,此時已經被禁忌之地野獸吃剩一具白骨了。
何今秋繼續說道:「我其實挺意外的,我沒想到慶塵會幫我那麼多。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個和我一樣的人,自私,謹慎。但在10號城市經歷鼠潮,卻發現我們的人生正好相反,我是一開始懷揣熱血被人澆滅,他卻是一點點被人喚醒了心裏的赤誠。」
他在回歸第五天回到了國內,正巧遇到一群大雁遷徙,大雁慢慢的飛到他身邊,讓他做頭鳥破風,搭了他一段順風和*圖*書車。
也許騎士在他這一代不會有人走歪路,可是未來了?那麼多的騎士,會不會也有人和黑騎士團一樣迷失在力量、權勢、金錢之中?
遺憾啊。
對方已經料到慶塵會將事情告訴他,也料到他能找過來,但仍舊提前一步離開了。
回歸第六天,何今秋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武漢,他低著頭去買了一碗熱乾麵,一份豆皮,端著紙碗邊走邊吃。
晚上,鄭遠東打來電話:「沒能找到他,所有九州成員都聯繫不到他,只說在襲擊王國、未來總部之後,對方就獨自留在紐約,再也沒出現過。他也沒有回鯨島修行,也沒有任何消費記錄,他應該啟用了自己的備用身份信息,還有九州在紐約的安全屋。」
多少人心懷赤誠與偉大理想,最終卻做出了背叛理想的事情?太多了。
何老闆也不怕鬼,這公墓里如果真的有鬼,應該怕他才對。
何今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最後一站要來這裏。
鄭遠東:「正有此意,我明天就會抵達紐約,將九州的所有安全屋排查一遍。」
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太自私了。
何今秋打開冰箱,取出一塊剛剛解凍好的新鮮牛排來,他盯著牛排看了半天,甚至想找一下當實驗體的感覺,但是,他看了很久也沒有對血肉很渴望的感覺。
愛麗絲愣了一下:「其實你也是時間行者吧,很厲害的那種?」
走進教室,卻見慶塵還在安安靜靜的疊著自己的傘包,愛麗絲有些好奇:「Tager,你為什麼沒有走?」
一整天的時間里,慶塵都在認真的跟著索雷爾學習跳傘,並且第一次乘坐基地里的直升機,在索雷爾的陪同下進行第一次跳傘。
他太了解何今秋了,對方一定是遇到了他也沒法幫忙的問題,亦或是可能會讓自己也身陷險境,才會做的如此決絕,絲毫不願意旁人插手。
第二天,許多學員因為死亡事件,選擇了暫時休學,離開了訓練基地。
鄭遠東在電話里凝聲問m.hetubook.com.com道:「需要我做甚麼?」
他在里世界被藤索纏住,一身的力氣與能力都無法使用。
解開這個藤索的方法也很簡單,只不過黑騎士們並不覺得何今秋有這個魄力。
直覺告訴他,何今秋曾經居住的安全屋就是這裏。
慶塵回應道:「先試著繼續找他,鄭老闆,如果他穿越之後會死在里世界,你覺得他會去哪裡?另外,我會幫他拖住白銀城的主力甚至把白銀公爵也給拖過來,我儘力。」
何今秋感慨道:「真羡慕啊對了,替我對他說聲謝謝。」
他試著生咬了一口,頓時覺得生牛肉過於滑膩,於是吐進了垃圾簍里。
何今秋乘風御劍,飄搖於九天之上。
鄭遠東給慶塵打去電話:「我覺得他可能自己沒有把握解決這件事情了,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此時的何老闆一定也回歸了,只是對方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竟然沒有主動聯繫慶塵和鄭遠東。
回憶那段恐怖又美好的時光。
他還看到一隻碩大的海龜浮於海面,那海龜如一棟房子大小,必然是恰巧曾有某個厲害的超凡者死在它身邊。
何今秋笑了笑說道:「不是說不要來找我嗎?」
把這些都錯過了。
「不打一打,怎麼知道打不過?」何今秋平靜說道:「你也看到了,我現在變成這副鬼模樣,當然,凡有獲得皆會失去,有代價,自然就有收穫。」
何今秋抬起雙手:「用你的黑刀,砍斷我的雙手,我抵達里世界之後,就可以大開殺戒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拿出一套比較休閑的黑色夾克,讓自己看起來休閑一些。
此時回歸的何今秋手腕上,已經沒有了藤索,行動如常。
這些大雁很乖,即便他伸手撫摸也不閃躲。
「這不成金剛狼了嗎?」何今秋自嘲道:「不過就算金剛狼也有衰老、死去的一天,我就比他強多了。」
如今的黑騎士團,每個人都肯定過不了問心的。
何今秋是高中沒上完就去入伍的。
結果換上每一件m.hetubook.com.com都覺得與自己膚色不搭
紐約的一處郊區別墅里。
半小時之後,一身中山裝的鄭遠東來到安全屋門前,他愣了一下,這間別墅連門都沒有關,就像是專門給他留好的門一樣。
「當然是把那些算計我的人,都殺掉才行啊,」何今秋微微眯起眼睛:「他們以為把我困在那裡就動彈不得了,但他們低估了我的性格。」
慶塵並沒有回答:「對了,我給你介紹了一個新客戶,他叫張儉,也非常有錢,他會跟我一起學習。」
鄭遠東說道:「別墨跡了,說計劃。」
他想了想直接御劍飛行離開,許多人拍下了他飛上天空的照片。
表世界也要有禁斷之海了?
何老闆依然是那個講究的何老闆。
「等你消息。」
因為死亡時間太短的緣故,白骨上還沾著血肉,好些個看見的學員足足吐了一個小時。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會像所有實驗體一樣擁有永久的壽命,因為癌細胞是不會老死的。
他又拿來剪指甲刀,把刀口都剪噼了小口子,才堪堪剪掉一個指甲。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披了一層被子,又像是母親在孩子遠行前悄悄來到房間里,溫柔的撫摸。
將近二十年了,從未如此踏實過。
但他真的有。
去里世界十多年,回來之後父母已經長眠于地下,還是舅舅幫忙操辦的喪禮。
他看著自己生活過的漢陽王家灣,只覺得這裏變化真大,跟十多年前完全不同。
「說說吧,打算怎麼做?」鄭遠東問道。
「有計劃就行,」鄭遠東點點頭:「慶塵說他把黑騎士團里的九個人都引走了,如今白銀公爵還在城裡坐鎮,另外兩個則是第十騎士和第十二騎士。白銀公爵是半神,你恐怕打不過他。」
外面是哭聲,甚至有人報了警,但這一切都像是與屋裡的慶塵無關似的,他第一件事情就是給鄭老闆打電話:「鄭老闆,何老闆出事了。」
他在第四天越過大海,在太平洋看鯨魚浮出水面,從背上噴出二十多hetubook.com.com米的水柱來。還看虎鯨群橫行大海,用尾鰭將海龜拍出水面。
然而到了夜晚,他身後傳來腳步聲。
說著,他轉身去了卧室,打開衣櫃挑挑揀揀著自己的白襯衣與灰西裝。
只覺得這是他曾經人生最苦也最艱難的時候,卻在夢裡反覆遇見。
慶塵想了想:「我們必須先找到他。」
「嗯,」鄭遠東點點頭:「我會想辦法趕過去,但密鑰之門這種東西不確定性太高了,我不確定要試多少次才能成功。」
他就坐在墳前,將自己入伍之後經歷的所有事情,都輕聲細語的給父母講了一遍,也不管他們是否能聽到。
他依然在翼裝飛行訓練基地,而門外則傳來驚呼聲、哭喊聲,亂做一團。
海龜也不生氣,就這麼慢慢的滑動著,任由他躺在自己背上,孤獨的滄海世界里一人一龜依偎在一起。
鄭遠東心裏有些憂慮。
於是,他又用了一天時間,專門送了這些大雁一程。
可如果是當初呢,在他們在熱血赤誠的時候能不能過?慶塵相信一定有一兩個人能通過問心。
小時候大家都在課本里學「大雁」一會兒排成人字、一會兒排成一字。
不過歐洲警方似乎對這種時間行者死亡事件已經習以為常了,潦草的處理一下就離開。
「沒關係的,」何今秋笑著說道:「我知道該怎麼做。」
慶塵問道:「九州的虞成、久染他們有安全屋的信息嗎?建立安全屋肯定不是何今秋親自去建的,我們順著這個線索找一下。」
另外,黑騎士團的事情也警醒了他。
如果何今秋真的有把握逃離,應該立刻聯繫慶塵,將計劃說出來才對。
慶塵笑了笑:「翼裝飛行的技巧,我還沒學到呢,自然沒有走。」
後來許多年後,他聽九州成員聊起大家時隔多年以後,依然會做夢回到高中里學習、參加高考。
然而他每天都算計著如何讓九州與海外勢力分庭抗禮,如何讓自己變得強大、再也不會被人背叛。
他戴上一頂鴨舌帽,試圖遮掩一下自己的灰皮膚和_圖_書
當年他們就在這裏抗洪搶險,當時可沒有現在的混凝土河堤,到處都是淤泥。
一切都很順利,索雷爾甚至沒有遇到過如此聽話的學員。
何今秋落在了海龜的背上,隨它慢慢漂流一天。
奇怪了,自己現在到底算不算實驗體呢?
回歸第七天,他御劍飛行去了漢南的紗帽鎮,輕輕落在了河堤上。
身上的鞭痕也都好利索了,看不出來曾經有受過傷。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一點點拾起他作為人類的尊嚴。
慶塵在黑暗中睜開雙眼。
「我現在被人穿了鎖骨吊在天花板上呢,我能打算怎麼做?」何今秋反問道。
鄭遠東也坐在河堤上:「什麼時候輪到新兵蛋子給班長發號施令了?你說不要找,我就不找?」
雨水太冰冷,於是有時候扛著麻包走過去,腳丫子踩在泥里,竟然會覺得泥土是溫暖的。
問心只是一刻的,但人會墮落。
何今秋怔了一下,他笑著說了一聲抱歉。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出門時遇見鄰居,那位大媽看見他灰色的臉頰與脖頸,立馬驚嚇的向後退去。
某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前面的人生都白活了,原來世界上有這麼多有意思的事情,這麼多好看的風景。
愛麗絲開著她的皮卡車,將學員們一個個送去庫爾舍瓦勒國際機場,回來的時候看著冷清的訓練基地有些失落。
何今秋不喜歡別人欠自己人情,也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何今秋就會想,自己的那段時光其實就在這段河堤上,只不過當時是幾萬個戰友,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
創建九州之後,他又秘密將父母遷走,以免被人報復。
原本熱熱鬧鬧的訓練基地一下子冷清了,只剩下七個人。
然後,九柄青玉心劍歸一,他御劍乘風而去,一路漂洋過海。
何今秋樂了:「有道理。」
他知道,如果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人願意無條件幫何今秋的話,那就一定是鄭遠東。
慶塵決定也將二十九納入騎士預備役里,跟著他學習。
他又寫了一張紙條留在桌上,轉身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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