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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勇們跟著太監瘋狂追趕，王衡居然沖在最前面，揮劍連續砍翻數人，甚至一劍砍死密密教主馬廖洋。

事實上，早在登船之前，他就已經有所猜測。但龐春來和趙瀚，都對他有大恩，這一趟無非是去報恩的。

古代閨名秘不示人，就連費元鑒，都沒聽說過費如蘭的名字。而且，閨閣女子出門，多半戴著面紗，也沒人見過費如蘭的真面目。

趙貞芳低聲提醒：「荷包里有東西。」

要麼被殺到山裡不敢出來，要麼直接被巡撫剿滅。解學龍一死，無人再能鎮壓反賊，江西陸續丟了四個縣城。

他們不相信費如鶴，卻相信趙瀚能履行承諾。

直至駛入禾瀘水，費元鑒終於忍不住：「不是進鄱陽湖嗎？怎進了一條小河！」

稀里糊塗，兩家人就上了賊船。

徐穎沉默，沒有表態。

鵝湖鎮東邊的鈔關，如今已變成兵站，太監王衡正在組織剿匪。

這廝上船之後，直接問道：「我聽說，如鶴在九江做了大生意？」

趙瀚結婚了？

無數石塊從高空墜落，砸得鄉勇一片混亂。

費純笑著說：「瀚哥可有錢了。」

因此，農民過得苦不堪言，紛紛加入密密教造反。

王衡雖然心中憤恨，卻立即報捷，說自己把密密教主給砍了。

流寇搶掠河南、湖廣多地，裹挾無數，糧食充足。面對官兵圍剿，重新往漢南聚集，落入官兵正在收縮的包圍網。

劉子仁瘋狂撓頭，在艙內走來走去：「何必呢，這可是殺頭的買賣。」

埋伏在山中的上百教眾，突然手持竹槍殺出，二千鄉勇瞬間崩潰，簇擁著王衡狼狽逃出大山。

不但要屈身做賊婆，還得為丈夫安撫人心。

「你都知道了？」費純驚訝道。

趙貞芳又叮囑道：「和_圖_書你讓二哥好生做事，手頭要是緊了，就用我的銀子，叫他不要一直存著。」

四川方向。

瑞金縣田兵，被解學龍追進山裡，冬天凍死一大批，初春時節也殺回來。並且變得更加暴力，開始殺地主搶糧，吃飽穿暖之後攻佔縣城！

跟攻略縣城的反賊比起來，主動退出府城的趙瀚，顯得是那麼溫和友善。

居然是費元鑒拍桌子說：「反了就反了。正好我考不上秀才，家裡只剩千余畝地，買官還得先捐貢（國子監捐生），不如造反大幹一場！」

「濯塵真願分地？」劉子仁半信半疑。

真的很扯淡，去年還人人憎恨的太監，居然成了官員、士紳、商賈的希望。

費純解釋說：「都昌縣有反賊作亂，鄱陽湖裡的水匪也造反了，只能從南昌那邊繞贛江而上。」

費元鑒笑道：「整個費氏都傳遍了，婁夫人逢人便說此事。」

費純笑著說：「你們種的那些地，交了租子和雜攤，還能剩下幾斗？放心，去了九江之後，會給你們發糧食的。」

趙貞芳已經十二歲，日子過得還不錯。平時就陪二小姐玩耍，一起讀書認字，一起學習女紅，她繡花繡得比費如梅更好。

等他們走了，費如蘭卻在嘆氣。她不想做賊婆子，只願家裡有幾百畝地，養一些丫鬟小廝，跟丈夫平平靜靜過日子。

眼見賊首被斬，鄉勇士氣大振，一股腦兒的追進山中。

漢南方向。

四月底，鵝湖鎮碼頭。

「那趙堯年，便是如鶴少爺？」徐穎又問。

把徐、劉兩家接上，船剛過河口鎮時，費元鑒突然在岸邊招手。

不等費純再開口，費元鑒便說：「我今年又沒考上秀才，估計也考不上了，索性投奔如鶴他們。我娘（和-圖-書陳氏）也說，去九江見見世面更好，闖蕩一年再回來娶親立業。」

可惜，還不如不砍。

眾人順著信江而下，很快走支流去南昌。

來到南昌之後，費純把眾人叫進艙里吃飯，趁機讓船工往南邊航行。

「那正好，少爺缺人手呢。」費純心中暗笑：你若去了，估計一年半載可回不來。

費如蘭有些無奈，隨即擠出笑容：「巨寇趙言，正是字子曰。」

崇禎皇帝，終於撥款賑災，而且用的還是私房錢。

之前潰逃的教眾，也開始調頭反殺，一直把鄉勇追回岸邊。

徐穎迷惑道：「哪個永陽鎮？」

「我省得，妹子放心。」費純已經摸出荷包里有銀子，應該是趙貞芳攢下的私房錢。

「廬陵縣永陽鎮，」費如蘭說完便問，「三位相公，可曾知道廬陵巨寇趙言？」

婁氏把大女兒送去廬陵縣，卻把趙貞芳留下，繼續做二女兒的玩伴。

「罷了罷了，」劉子仁沉默片刻，嘆息道，「今年鉛山鬧教亂，地主們都加租子，又碰上了春旱，橫豎是過不下去的。便是不從賊，我怕也得去做土匪。」

於是乎，費元鑒、費瑜主僕二人，也主動踏上了賊船。

費元鑒忍不住問：「弟妹是費家哪房的？」

好嘛，婁氏也是煞費苦心，生怕兒子被懷疑是反賊。

劉子仁點頭道：「聽說了，傳聞趙言此人，身長八尺，力可扛鼎，且文武全才。只因屢試不第，厭惡貪官污吏，便率眾做了反賊。可惜，可嘆啊！」

大部分鄉勇，甚至來不及逃回船上，只能沿著河岸一路狂奔。

費如蘭回答說：「如鶴是我弟弟。」

以上這些反賊，如果解學龍還活著，那是根本蹦躂不起來的。

費純說道：「考上秀才更好，九江hetubook.com.com多名師大儒。可一邊讀書，一邊幫忙做事，又能賺錢又能考科舉。」

徐穎為難道：「可我剛考上秀才。」

此次出行，婁氏還派了一條船，對外宣稱費如蘭回外婆家探親。又說費如鶴跟著表兄，在九江做生意賺了大錢，以此來掩蓋費如鶴的去向。

「唉！」

都昌縣反賊，攻佔縣城！

值此艱難時局，韃子又將破關而入。

知縣是個沒卵子的，士紳們又不齊心，只能請這位太監帶頭。此時已招募1500鄉勇，另有太監的私人武裝600餘，日夜操練，還配有商船改造的戰船！

連續趕路數日，眾人都開始迷糊，怎還沒有到九江？但他們沒出過遠門，也不知道九江有多遠，只能把疑惑藏在肚子里。

兩個妖道在沿河布有探子，甚至當地農民主動通風報信。太監趕到上瀘鎮時，教眾已經聚兵三千嚴陣以待。

費如蘭就坐在艙內，起身行禮：「三位相公萬福，我是瀚哥兒的髮妻費如蘭。」

這場戰鬥，密密教教主馬廖洋，被太監王衡親手陣斬。但先勝后敗，回到鈔關清點人數，2100士卒只剩800多，下午和傍晚，又陸續逃回數百，兵力折損約500人。

一番話別，費純率隊出發。

但是，陝西、山西再度爆發旱災，連續十個月不下雨，新興反賊一茬一茬往外冒。

「純哥，」趙貞芳拿出一個荷包，「這是我親手繡的，煩請轉交給二哥。」

好嘛，《射鵰英雄傳》看來已經傳開，梯雲縱功夫也廣為人知了。

萍鄉縣反賊，攻佔縣城！

聽這名字，還是費家小姐。

只有費元鑒提出疑惑：「這似乎走錯了啊。」

密密教的造反教眾，進可攻擊鵝湖鎮和信州，退可躥入群山之間躲藏m.hｅｔuｂoｏk.ｃoｍ.ｃｏm——此鎮四面皆山，非常難以清剿。

只一盞茶功夫，密密教徒就開始崩潰，妖道帶著教眾逃向大山。

雙方在河邊大戰一場，鄉勇雖然兵力更少，但武器相對精良，並且還編練軍陣。這種貨色，打趙瀚肯定夠嗆，打密密教徒卻非常輕鬆。

劉子仁、費元鑒驚駭莫名，面面相覷。

這貨帶著2100士卒，坐船快速殺到上瀘鎮。

「把家人留下，你們放心嗎？」費純忽悠道，「少爺跟瀚哥兒，在九江置了好多地，一家給你們分幾十畝也無所謂！」

三人拜別費如蘭，結伴離開卧艙。

馬廖洋和張普薇兩個妖道，起事之後暗生矛盾。

費如蘭微笑道：「費純言語，兩日之內，便能到永陽鎮。」

「請裏面說話。」費純微微一笑，把劉子仁、徐穎也請進去。

……

突然，徐穎開口問道：「巨寇趙言，該不會字子曰吧？」

劉子仁躊躇道：「可地里已經種下糧食，如何離得了人？」

費純笑道：「可不是？少爺跟瀚哥兒，在九江合夥做生意，去年可是發了大財。他倆缺人手幫忙，只要你們過去，家人都能分到土地。」

山坡上，副教主張普薇手持桃木劍，念念有詞開始跳大神，突然喝道：「尊請祖師降落石，急急如律令！」

王衡提劍大呼：「殺賊，殺賊！」

徐穎緩緩坐下，喃喃自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一聽說巨寇趙言，就覺得該是濯塵。他跟先生（龐春來），早就想著要造反了，遲早是有這麼一天的。」說著說著，徐穎苦笑起來，「我剛考上秀才呢，說不定還能中舉。」

死一個剛好，張普薇扶正做教主。不但盤踞在上瀘鎮，還派人去鉛山河沿岸傳教，縣城周邊都開始出現密密教徒。

這是崇禎https://m.hetubook.com.com第一次用內帑辦公事，也算非常難得了，之前的明朝皇帝堅決不幹。

上瀘鎮的情況非常畸形，出產紙張、茶葉等多種商品，又位於水路要道，商業比較繁榮。但嚴重缺少耕地，除了河灘地比較肥沃，其餘大部分是貧瘠的山地。

徐穎和劉子仁，都辨不清方向。

上瀘鎮就在鵝湖鎮隔壁不遠，一條信江的支流發源自武夷山脈。

「徐相公又猜對了。」費如蘭道。

而遠在南豐縣，密密教徒已然攻佔縣城！

就是不曉得，趙瀚手下有哪個會降龍十八掌。

上游鈔關，太監王衡，也率部出征。

費如蘭再次欠身行禮：「外子做得糊塗事，又騙了三位從賊，我這廂給大家賠不是。」

張普薇還在舞劍，撒出一把豆子，大喊道：「撒豆成兵！」

可到了這個地步，她又有什麼選擇？

因此，上瀘鎮也是商業大鎮，可沿河直通大山之中，再走小道便能抵達福建。

「原來如此。」費元鑒立即信了，因為都是實情。

費元鑒也道聽讀說開始瞎扯：「我聽說這趙言，麾下有一百單八將，皆為江西綠林豪俠。有個叫趙堯年的，會武當梯雲縱功夫，左腳踩著右腳，嗖的便跳上吉安府城，將城中官吏殺個乾乾淨淨。」

費純接過荷包收好，笑道：「我會的，妹子放心。」

兩人回家一說，都忍不住土地誘惑，決定舉家搬去九江那邊。

劉子仁說道：「要不，我跟徐穎先去，把家人留在鉛山？」

「原來是鵝湖大小姐，」費元鑒笑道，「聽婁夫人說，遣了長女去九江探親，原來一直都在這條船上。」

流寇一舉攻佔夔州府（重慶東北方），然後就踢到鐵板，被秦良玉帶兵攆回陝西，真真是毫無招架之力。

面對女眷，三人不敢怠慢，紛紛稱呼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