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怎麼可能？」穆里瑪表示懷疑，「滿達海的梅黑城被攻陷，這我能想明白，南蠻子從北方出兵，沿著草原邊緣奔襲就行。可赫圖阿拉是怎麼沒的？我們兩個死守薩爾滸，連薩爾滸都沒丟，赫圖阿拉遠在後方怎麼丟了？」

穆里瑪頹然道：「赫圖阿拉怎會沒了呢？還有介蕃城，雖然比薩爾滸更小，可那裡地勢更加險峻。滿達海那個混蛋，怎會把介蕃城丟了？」

「要不，降了吧。」圖海說道。

圖海分析說：「滿達海的梅黑城失陷，等於大清向東北的退路被堵死。赫圖阿拉失陷，等於大清向東南的退路被堵死。我們這邊又被圍了，等於全軍都被團團圍住。如果我是滿達海，我也會率軍突圍。不突圍的話，要麼出城決戰，要麼被一直圍到死，不可能再有兵糧補給。」

李正說道：「我打算帶兵前往薩爾滸，會同那裡的蕭將軍，集中兵力將薩爾滸城拿下。」

聽到大同軍的腳步聲，圖海興奮大喊：「再守片刻，漢家天兵馬上就要進城了！」

李正又喜又氣，喜的是不用再死傷士卒，韃子如此逃跑自己就會完蛋。氣的是韃子寧願冒著餓死的風險，也不願跟大同軍決戰，肯定有一部分韃子能跑掉。

李正說：「騎兵師傷亡不小，又一路奔襲至此，想來已經疲憊不堪。剩下的仗，就不勞煩你們了，全師上下都好好休整吧。」

「額真，圖海在串聯投降！」傍晚，一個親信前來打小報告。

打個比喻，就彷彿祖大壽死守錦州，突然被告知北京wｗw.hｅｔｕboｏｋ.com•ｃｏm沒了，山海關也被韃子攻佔了，崇禎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隨著大同軍的出現，戰鬥就沒有懸念了。

「噠噠噠噠！」

騎馬越過正在行軍的部隊，王廷臣很快見到主帥李正：「都督，騎兵師王廷臣前來參見！」

盧象升騎馬趕來問李正：「有何軍情？」

那軍官看清王廷臣的胸章，連忙橫臂行軍禮：「好教將軍知道，獨立團打勝仗了。不僅奪了建州城，還佔了馬爾墩，韃子在蘇子河邊進退不得，咱們這次是去圍殲韃子主力的。」

「就是楊團長。」軍官笑著說。

圖海說道：「敵將在信中寫了，若是將軍不信，可以派人出去打聽。派人一路前往赫圖阿拉都可以，看看城頭插的是誰的旗幟。只要哨探在十人以內，南蠻子那邊就不會阻攔。等我們探明情況，再決定是否開城投降。」

「殺建狗啊！」

望著鐵背山上，那迎風飄揚的國旗和軍旗，王廷臣有些傻眼：「這就把介蕃城打下來了？他娘的，咱們白跑了一趟！」

二王統領的騎兵師，雖然只攻佔一座小城，但全殲了韃子僅存的精銳步兵，還堵死了韃子從東北方撤離的通道。

「急報，急報！」

王廷臣卻興奮起來：「都督，末將立即帶兵去追！」

並且，圖海掌管著薩爾滸的後勤，是大玉兒盯防穆里瑪的眼線！

圖海一直很謹慎，覺察到異動，立即說道：「提前獻城，舉火燒屋，打開城門！」

「應有之事，不算辛苦。」王廷臣回和-圖-書答。

穆里瑪聞言，渾身無力，頹喪道：「真沒了，真沒了，真沒了啊。」

半路遇到哨卡，才知守城的部隊，大部分是隨軍農兵，正規軍只有一千多人。大同軍主力，一部分繼續圍困薩爾滸，一部分已經去了古勒城。

而今反水，不但沒有代價，反而還能因此活命，甚至還能報祖宗之仇。

「好，你忙去吧，」王廷臣打發走軍官，小聲嘀咕道，「入他娘，老子奔襲梅黑河口，本以為打了個漂亮仗。楊鎮清這孫子，居然把韃子的都城給奪了，他那鬼名字還真的改對了。」

一句「死傷慘重」，李正已經明白情況，這肯定是騎兵下馬強攻城池導致的。他嘆氣道：「辛苦你們了。」

穆里瑪屏退左右，只讓副將圖海留下，問這士兵說：「你是來勸降的？」

放火是一個信號，暗中串聯的非建州軍官，看到火起就會立即反水，城門附近的還會去把門打開。

王廷臣只能接受意見，因為接下來的圍殲戰，多半在蘇子河畔進行。沿河的平地都很狹窄，兵多了反而排不開，還真沒必要把疲憊的騎兵師帶上。

兩人商量幾句，王堯臣回營寨去管理部隊，王廷臣騎馬前往古勒城開會。

他對滿清忠誠無比，丟失兩座衛城，丟失全部墩堡，還牢牢死守著薩爾滸城，牢牢掌控著前線最重要的城池。

圖海迅速把信看完，臉色驟變，又重新讀了一遍，才低聲說：「赫圖阿拉、介蕃城、古勒城、馬爾墩，已經全部失守。滿達海的梅黑城也失陷，步卒被和_圖_書全殲。滿達海帶著大清數萬主力，燒毀輜重翻山北逃了。」

圖海說道：「敵軍如此大方，京城多半是沒了。這個消息，如今只有你我知道。如果在城內散播開來，恐怕全軍將士都會泄氣，沒有幾個願意死守到底。」

守城主將穆里瑪，讓士兵不要射箭，說道：「懸筐把他吊上來問話。」

圖海這個文吏出身的傢伙，身披棉甲，手提腰刀，率領部下死死佔據東城門。

眼見全軍喜氣洋洋，王廷臣叫住一個軍官：「這裏往哪兒去？」

圖海卻覺得自己肯定能保住性命，因為他手裡沒沾漢人的血。

一路策馬，總算來到古勒城外，卻見大同軍主力又在行動。

「額真，介蕃城和古勒城，城頭都插著南蠻子的旗幟。」

「容我想想。」穆里瑪說道。

野人女真的地盤實在太遠，能成為八旗軍的，早就舉族南遷，不可能像海西女真那樣叛清造反。因為海西女真，很容易就能逃回自己的祖宗之地，野人女真則沒法跑那麼遠。

兩日之後，一個漢化女真士兵，空著雙手來到薩爾滸城下。

「正要通知盧將軍，」李正笑道，「韃子燒毀輜重，翻山往北逃了，我已讓騎兵順著渾河追殺。」

他們以前不敢叛清，是叛清代價太大。

王廷臣帶著騎兵師，快速奔襲到介蕃城外。

就這樣，李正、盧象升等人，還沒真正開始強攻，薩爾滸城內的韃子就自己打起來。

數千守軍，惶惶不可終日。

穆里瑪不懂漢文，把信交給圖海。

「正是此理。」盧象升表示同意和*圖*書。

「獨立團……就是那個楊鎮清？」王廷臣驚呼道。

十個滿清哨探，被派出去打探消息，大同軍果然遵守承諾放行。

「是！」

「攻城！」

李正說：「跟龍騎兵一起。」

穆里瑪頓時大怒：「野人女真就是不可信，讀了幾本漢人的書，就以為自己也是漢人了。他也不想想，都是女真，投降就能活命？」

野人女真手持兵器，咆哮著朝附近的建州女真衝去。而建州女真士兵，完全沒想到這遭，一時間被殺個措手不及。

圖海對投降沒啥抵觸，他又不是建州女真，他只是一個野人女真而已。認真算起來，建州女真還跟他有仇，自己的部族不知被努爾哈赤、黃台吉征討多少次。他的族人，被殺死了很多，連他自己都是作為俘虜，跟著父親一起歸附滿清的。

王堯臣說：「陛下知兵，肯定明白的。」

更何況，圖海熟讀詩書，漢化程度非常高。

「這裏的韃子，果然不經打，」王廷臣吐槽道，「硬骨頭全讓咱們給啃了，騎兵師死傷慘重，不曉得能論多少功勞。」

讓全軍就地紮營休息，王廷臣帶著王堯臣，騎馬去見守城旳友軍將領。

士兵遞上一封信。

消息漸漸傳開。

那十個哨探回來之後，把介蕃城、古勒城失守的消息，悄悄告訴給自己的親友。他們那些親友，再次告訴親友，一兩天時間就傳遍全軍。

前線沒破，後方全丟了，這他媽還怎麼打？

滿達海捨棄輜重翻山北逃，能逃到哪裡去呢？翻出大山之後，肯定抵達渾河沿岸，那裡是最近且和*圖*書最方便的逃跑路線。

「你帶人去把圖海砍了！」穆里瑪對自己的心腹說。

他們沒走太遠，只查看了介蕃城和古勒城，便立即返回薩爾滸彙報消息。

穆里瑪卻不願投降，他是鰲拜的親弟弟。他的叔伯、兄弟、族人，死在大同軍手裡的一大堆，他自己也沾滿了漢人的鮮血。這種血海深仇，是不做投降打算的，就算投降了估計也沒好下場。

「不管怎樣，先派人去看看。」穆里瑪覺得好累。

王廷臣當即帶著剩餘的龍騎兵，快速奔回介蕃城，匯合了自己的騎兵師，便順著渾河沿岸狂追。

王廷臣說：「全殲滿達海留下的韃子步兵，不過……騎兵師攻城時死傷慘重。」

圖海已然探明穆里瑪的想法，他躬身告退，去聯絡城裡的非建州女真軍官。

論其功勞，僅次於楊鎮清的獨立團。

也就是說，王廷臣的騎兵師，沿奔襲路線原路返回即可，有一定幾率撞上出山的韃子殘部。

李正看到王廷臣有些意外，問道：「你把東北邊的渾河一線給打穿了？」

野人女真，對陣建州女真！

穆里瑪問道：「你覺得赫圖阿拉還在不？」

這貨非常年輕，文吏出身，一直沒咋打仗。他熟讀漢家詩書，卻又能巴結討厭漢學的大玉兒，靠著大玉兒的提拔一路高陞，竟被扔到薩爾滸輔佐穆里瑪守城。

兩個龍騎兵騎著快馬趕來，找到李正彙報消息：「都督，韃子燒掉輜重，翻山往北邊跑了！」

盧象升感慨道：「韃子是真被殺破膽了，數萬大軍，竟然燒掉輜重逃跑，連負隅頑抗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