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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深夜，檐下掛著的素骨燈籠被夜風吹得打橫飛起，昏黃的光影緋彩灑滿瓊庭。

素月立即去了。

她查了前任綉娘記錄的案卷，大致知道了燕王的喜好。

燕南錚在書房看書，肩頭垂落的一截烏髮襯得他的俊容如冷玉、若瓊雪。

「反正我是不會私下議論殿下的。」流風傲嬌地抬頭，「我告訴你，你必須在三日之內綉好兩件新衣。倘若延誤，要嚴懲。」

……

蘭卿曉問道：「殿下可有說，新衣想要什麼紋樣？」

「你這態度雖然是好，不過殿下是尊貴無比的王爺，他的喜惡、忌諱豈是我等僕從可以私下議論、言說的？」他可不會輕易上當，就是要她什麼都不知道，再次犯了忌諱，被殿下嚴懲。

流風示意素月站在一旁，「沒你的事，一邊兒涼快去。」他對蘭卿曉道，「懲戒還沒完。殿下做了兩件新衣，他手裡拿著的便是。你要在新衣刺繡，倘若殿下不滿意，你有何下場，你心裏清楚。」

以往的兩個綉https://www.hetubook.com.com娘，綉一件外袍至少需要五日，卿卿姑娘在三日內綉好兩件，不可思議！

蘭卿曉將兩件新衣放在流風雙手，展示第一件新衣。

她聞到一股清雅的香氣，書案一角的紅泥香爐燃燒著香塊，令人十分舒適。

蘭卿曉拿小剪子剪了絲線，把最後一件新衣折好，然後疊放在一起，雙手捧起來，「走吧。」

素月折好新衣，仔細地整理著。

蘭卿曉把兩件新衣掛在黃花梨木衣架上，一邊打量一邊思索。

「殿下，這件新衣以金線綉了夔紋。」她的心七上八下，面上卻不動聲色，「以往的綉娘曾用銀線為殿下綉過夔紋，奴婢用金線來綉，為這紫衣添幾分金貴，適合殿下尊貴的身份。」

燕南錚只穿著雪色中單，姿態端正冷肅，衣裳如雪，面容如玉，只有那垂落的烏髮溜光水滑，更襯得他整個人似雪砌，如冰凝。

沒有回答。

「下去吧。」

燕南錚清冷道：「懲hｔtps://ｍ•ｈｅtｕbｏoｋ•cｏm.ｃom戒還沒完，本王還有吩咐。」

素月心急如焚，替她著急，「這可怎麼辦？三日之內怎麼可能……」

然而，既然這是懲戒，他必定會挑刺。因此，她絕不能綉前任綉娘的紋樣，以免給他挑刺的機會。

流風立馬來了精神，「是。」

流風知道殿下要修鍊內功，不敢再打擾，悄聲退下。

蘭卿曉獃獃的，泥塑石雕似的。

素月伺候她吃藥、吃粥，盡心儘力，她很感激。

三日的期限馬上就到了，流風興緻沖沖地來到繡房，大聲問道：「殿下的新衣綉好了嗎？」

「卿卿，即使你想到好主意，可是三日根本綉不完，我偷偷幫你吧，殿下和流風大人肯定瞧不出來。」素月擔憂道。

這聲音似冷玉清寒。

倘若她新綉了新的紋樣，他更容易挑刺了，隨便一句話就能處死她。

想得腦子快炸裂了，她還是拿不定主意。

素月取了兩碗小米粥和一碟桃花糕回來，她們一邊吃一邊冥思苦想。

流和圖書風道：「這件繡的是什麼？」

「你不能幫我，我不想連累你。你幫我準備綉針、綉線等物吧。」蘭卿曉把桃花糕塞進嘴裏，忽然靈光一現，「有了！」

「別人綉夔紋，你也綉夔紋，死板，不新鮮。」他嫌棄道。

「這種芝麻綠豆大的事，也要讓殿下操心嗎？那還要你這綉娘做什麼？你是綉娘，這就是你要做的事。」他半是生氣、半是嘲諷地呵斥。

素月和蘭卿曉連忙福身，「流風大人有何吩咐？」

他最想知道的是，為什麼還要親自下水去救那個卑賤的綉娘。

那個太監把新衣放下，跟著流風走了。

有人推門而入，是流風和蘭卿曉。

「嗯。」燕南錚擱下書冊，流水般的眸光掃向她。

流風伺候殿下更衣后，端了一碗薑湯過來給殿下驅寒。

「快點快點，殿下等急了，有你們好果子吃。」

燕南錚在床榻盤腿而坐，雙眸微闔，「不必。」

「你想到什麼？」素月驚喜地問。

怎麼辦？

回到繡房沒多久，蘭卿曉就病倒，和_圖_書全身發熱，燒了一日一夜，熱度才退下去。

「另一件。」燕南錚道。

「這是對她的懲戒，任何人不許幫忙，否則懲戒加重。」想到卿卿那麼冒犯殿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言盡於此，好自為之。」

殿下必定是心慈仁厚，才留那姑娘一條小命的。

流風擱下薑湯，猶自氣憤，「殿下，那姑娘一再羞辱、冒犯您，您為什麼留她一條命？」

她剛剛覺得清爽了些，想到到外面走一圈，就看見流風站在繡房，後面站著一個太監。

蘭卿曉沒有回答，神秘地微笑。

「這件新衣奴婢用銀線綉了棠梨花。」蘭卿曉道，「棠梨花清新雅靜，芳華內斂，風姿獨具，是奴婢喜歡的一種花。奴婢大胆使用棠梨花，望殿下喜歡。奴婢不知殿下的喜惡，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殿下降罪。」

蘭卿曉猛地清醒，「我餓了，去給我拿點吃的來。我先想想衣袍綉什麼比較好。」

流風看見她當真在短短三日里綉完兩件新衣，不禁咋舌。

「我昨日修補的鸞尾花冒犯ｍ.hｅｔuｂoｏｋ•cｏm.ｃom了殿下的忌諱，我不知殿下的喜惡，擔心再次犯了殿下的忌諱。」她壓著怒氣，憋屈客氣地說道，「不知流風大人可否跟我說說殿下有哪些忌諱？我也是想更好地伺候殿下，是不是？還望流風大人不吝賜教。」

蘭卿曉全神貫注地綉著，素月代為回答：「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就差幾針了，流風大人稍候。」

……

聽見殿下的聲音，流風歡喜地回身，「殿下還有何吩咐？」

「三日之內？怎麼可能？即便是我幫她，也根本不可能繡得完。」素月著急地解釋，「再者卿卿受寒病了，還沒痊癒，根本承受不起這樣重的……」

「我們也是為了更好地刺繡，沒有別的心思，還請流風大人體諒。」素月幫腔。

「且慢。」

她不就是裝作無意地噴了他一臉池水嗎？那還是他懲戒她去碧池，她才腿抽筋溺水的。

殺千刀的燕王！堂堂王爺，為什麼不放過她？有必要這麼睚眥必報嗎？

「殿下，卿卿姑娘說綉好了。」流風稟報道，「殿下要仔細瞧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