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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可能是一隻小野貓鑽過去了。」他不耐煩道，「凌女官貴人事忙，無需招呼我。這天兒熱，我先去寧壽宮。」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這輩子我不會娶妻。」他鄭重道，雙目微眯，目色悠遠而憂傷。

她連忙收緊廣袂和裙角，把自己縮了又縮，希望不要被他們發現。

忽然，劉嵐徹不經意地一瞥，看見宮道旁的參天古木邊露出一截裙角。

她不得不止步，氣得牙痒痒，「奴婢是無心的……奴婢在那兒歇息，是大將軍和凌大人走到那兒的，跟奴婢無關。」

罷了，她對那個妖艷賤貨的事根本不感興趣。

這時，蘇姑姑恰好過來，便拿過去瞧著。

「太後娘娘攝政十余年，從來不敢輕信他人，能讓太後娘娘卸下心防的也就大將軍一人。倘若大將軍也不陪陪太後娘娘說說話，排遣心裏的苦悶，那太後娘娘就撐得太辛苦了。」凌疏影嘆息道。

那快步疾行的背影，俊美傾城，風采絕世。

凌女官得太後娘娘寵信，出身官宦之家，與劉大將軍可謂門當戶對，是一樁美滿的姻緣。

「並非你不好，你很好，什麼都好。然而，人的喜好就是很奇怪，對另一個人喜歡與否，要看緣分，看性情是否相投。很多時候，有人相識數年，怎麼也無法喜歡；有人初次見面就一見鍾情，有人相處一輩子也只能相敬如賓。凌女官，望你明白。」劉嵐徹懇切道，難得的一本正經。

這株大樹是參天古和-圖-書木，樹榦粗壯，正好可以遮掩。蘭卿曉探出頭望過去，不好，他們朝這邊走過來了。

劉嵐徹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沒事提起這件事幹什麼？他繼續乾笑，笑得牙齒都快僵硬了，「這世間的男女之情，還真說不好。心心相印，鶼鰈情深，畢竟是少數。」

「未必是找我的。」蘭卿曉淡淡道。

蘇姑姑笑道：「落音，這身新衣繡得不錯，今後我會讓你主綉，稍後我撥兩個綉娘幫你。」

「哪有你說得這麼嚴重。」劉嵐徹乾笑。

這時，繡房外面響起嘈雜聲，有綉娘的議論聲，有雜亂的呼喝聲，還有不可思議的驚嘆聲。

蘭卿曉暗暗叫苦，他們哪裡不好停，竟然停在這兒！就在她前面的宮道！

「近來有點忙。」他面頰上的笑容有點僵硬。

「不如這樣吧，我去吩咐御膳房做幾樣大將軍喜歡的菜，大將軍陪太後娘娘一起午膳吧。」她溫雅含笑。

蘭卿曉拍拍葉落音的手臂，低聲道：「別擔心。雖然你的天賦不及我，不過你勝在勤奮努力。」

葉落音綉好了劉惠嬪的新衣，請蘭卿曉看看。

「你也知道本將軍回朝不久……」

「大將軍……」她痴痴地望著他漸行漸遠，渾然不覺日頭的毒辣。

「沒聽到多少。」蘭卿曉福身一禮，匆匆道，「奴婢還有綉活，先行告退。」

他往宮道邊走了三步，往那株古木後面瞅了瞅，咦，沒人？

「劉大將軍……他又來了……」拂m.hetubook.com.com衣使勁地吞口水。

葉落音和拂衣面面相覷，想著劉大將軍一定是來找她的。

蘭卿曉冷冷道：「不去。」

這身新衣乃藕色絲紗裁製而成，纖薄輕透，樣式簡潔流暢，沒有半分花哨之處，衣襟、袖口和裙擺以同色系絲線綉了玉簪花，針腳細密妥帖，平滑圓融，綉功相當的好。

一件新衣，或一件大型綉品的刺繡，因為時間緊迫，不可能只有一個綉娘綉，一般由一個主綉和幾個副綉配合、協同合作完成。之前蘭卿曉是主綉，葉落音、飛羽幫她便是如此。倘若是特別趕的綉品，那就要七八個綉娘，甚至一二十個綉娘一起刺繡。

「大將軍是否已有喜歡的女子？」她的心一寸寸地下墜，墜落寒氣刺骨的冰窖。

「卿卿姑娘，若你不出去，我們就要遭殃。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吧。」他嘴角微抽，繼續諂媚地笑。

過了兩日，蘭卿曉正在趕綉劉嵐徹的新衣，想著儘快綉好、交差了事。忽然，拂衣匆匆奔過來，雙頰紅撲撲的，上氣不接下氣，形容激動。

「你究竟在看什麼？」凌疏影也往那邊看了兩眼，沒發現有古怪的東西。

飄絮負責的那身新衣，早就綉好了，蘇姑姑會親自把這兩身新衣送到劉惠嬪的寢殿。因為，劉惠嬪是劉太后欽點進宮的，身份自然不一樣，必須由她這個綉司親自伺候。

如若劉大將軍對凌女官說的話是真的就太好了，不過他為什麼一輩子不娶和-圖-書妻？數年前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蘭卿曉抬頭看她一眼，復又低頭綉著。

「大將軍是男子，無法理解深宮裡的女子是怎樣的寂寞與煎熬。」她端雅大方地說道，含情凝視他，希望得到他的回應。

蘭卿曉仔細地看了又看，含笑稱讚：「很不錯，瞧得出來你付出很多心血。落音，你進步良多，以後可以單獨繡衣了。」

凌疏影抬起下巴，有幾分冷傲，「大將軍的忠告，我會好好思慮。不過我依然會耐心地等候，等他回心轉意來娶我。大將軍，你怎麼了？找什麼？」

「她來做什麼？」葉落音好奇地問。

蘭卿曉不敢動彈，直至她離去才走出來，取出絲帕擦拭額頭、面頰和鼻翼的汗珠。

「本將軍還有要事，向太後娘娘請安后要立即出宮。」

這時，金公公帶著兩個下屬走過來，賠笑著好聲好氣道：「卿卿姑娘，劉大將軍有請。」

唔……劉大將軍的腦子一定進雨水了！

蘭卿曉聽得一清二楚，這凌女官對劉大將軍可謂痴心，可是他為什麼不喜歡她呢？

她心神一凜，他怎麼折回來了？

葉落音欣喜地笑，「多謝蘇姑姑栽培。」

「凌女官，我明白你的心思。不過你需知道，你喜歡那男子，可他未必喜歡你。男女之情，美滿的姻緣總要你情我願才能促成是不是？總不能勉強人是不是？退一步講，那男子當真娶了你，卻冷落你一輩子，讓你獨守空房，你開心快樂嗎？到頭來，和*圖*書這夫妻二人不是成為怨偶嗎？這樣的姻緣，是你想要的嗎？」他耐心道，諄諄教誨。

他笑得燦爛，湊近她低聲道：「我怎麼會治你的罪？我疼惜你還來不及。」

劉嵐徹往前走，雖然步履不快，不過那神色頗為不耐煩。

「我正忙著綉劉大將軍的新衣，勞煩金公公跟他說，我暫時沒空。」蘭卿曉頭也不回地說道。

葉落音提議：「所有人都出去了，我們出去瞧瞧吧。」

「還有什麼事比得上陪太後娘娘？」

數個時辰后，蘇姑姑回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劉惠嬪對這兩身新衣相當的喜歡。

凌疏影與他並肩而行，好似閑庭漫步，眼底眉梢微含輕笑，「大將軍，近來太後娘娘總是念叨你不進宮請安，還說你進宮了，必定要留你一起進膳。」

那邊有人偷聽他們說話？是誰這般大胆？

劉嵐徹目送她小跑著離去，含笑的星眸漸漸冷下來：卿卿，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正要離開，她聽見一道玉朗的聲音：「原來真是你。」

「大將軍，我喜歡一個男子已有數年，也從不掩飾對他的情意，相信他心裡有數。」她嬌美的小臉在明耀的日光下白皙如透，秀眸里漾著深濃的情意，「此生此世，我只想嫁給他，為他生兒育女，為他殫精竭慮，為他付出一生。他想做什麼，我便為他傾盡畢生心血，只為他歡喜安康。」

「凌女官，若求而不得，就要另覓良人，耽誤了青春年華，遺憾的是你自己。」

……

凌疏影ｗwｗ.ｈetuboｏk•coｍ.ｃoｍ的眉心布滿了傷，雙眸盈盈似有淚光，「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麼他不喜歡我，我哪裡做得不夠好……」

凌疏影凝視他，美眸楚楚，「疏影想嫁的男子，不一定要文武雙全、俊美無儔，但要與疏影心心相印，恩愛兩不疑。」

「就因為當年那件事？」她感覺有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

他恨不得腳底抹油，立即開溜。然而，他也知道，逃避無法解決問題。他忽然站定，玩世不恭道：「凌女官若是想嫁人，想娶你進府的宗室子弟、名門公子從宮門排到城門。相信太後娘娘會為你指一個文武雙全的如意郎君。」

蘭卿曉小心翼翼地往另一側閃躲，緊張得滿身大汗，蚊子在四周飛來飛去，嗡嗡地響，討厭死了。

蘇姑姑慈藹道：「你多加努力，會越來越好的。」

她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後背好似刮過一陣冷颼颼的陰風，她用力地掙脫手，「這是宮裡，人多口雜，大將軍還是注意言行的好。奴婢告退。」

「不……不知道……」拂衣道。

劉嵐徹快步走到她面前，努力克制著心裏的歡喜問道：「你躲在那兒偷聽，聽到多少？」

「你是要我治你個偷窺本將軍的罪嗎？」見她跑得比兔子還快，他立即箭步追上，扣住她的手腕。

劉嵐徹約略聽見凌疏影說要等候，感覺方才自己說了那麼一大車的話算是浪費唇舌了，恨不得打開她的腦子看看都塞了些什麼東西。

葉落音喜笑顏開，「不過還要經過蘇姑姑的法眼才能作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