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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雲裊裊的臉頰微微發紅，想必是窘迫導致的。不過，殿下親自指點她，她心裏是歡喜的。

劉嵐徹來了精神，豪爽地答應了，「來個彩頭吧，輸的人如何？」

為什麼殿下對卿卿這般寵溺？殿下的眼裡全然沒有她嗎？

「就這樣，很好。卿卿，若覺得酸麻，可以動一動，無需拘謹。」劉嵐徹明媚地笑。

他們一同作畫，一樣的器宇軒昂，一人身穿紫袍，一人穿著雪袍；一樣的俊美無儔，一樣的五官冷峻精緻，一樣的一絲不苟，比她們更像是一幀絕美的流動畫作，流傳千古。

「原來大將軍也有怕的時候。」燕南錚激將道。

棋局上的廝殺越來越激烈，時而刀光劍影，時而暗箭難防，時而陷入膠著的態勢……

原來，殿下和劉大將軍都不約而同地先畫卿卿。

那兩張畫作目前都只有一個人，那人不是她，而是卿卿。

「微微一笑便可。」燕南錚溫潤道，「雲姑娘，你可以放鬆一下，舒展一下筋骨，走幾步。」

燕南錚研磨后，手持狼毫看了看，溫和道：「雲姑娘，全身放鬆，好比你站在窗前看外面的街景便可。」

外面的大街已經人去樓空，寒夜冷寂，只有一地狼藉與飄搖的昏光暗影和凜冽的寒風相伴。

「好。」雲裊裊真的僵硬了，再也撐不住了。

是啊，殿下心裏根本沒有她，她不是早就猜到了嗎？為什麼還要抱著一絲希望呢？

雲裊裊心痛如割，各種情緒交織在m•ｈｅｔubooｋ.ｃom.cｏｍ一起，絞著她的心，痛楚，難過，尷尬……諸般情緒淹沒了她，她幾乎撐不下。

晴天霹靂！

尖銳的痛瀰漫在臟腑，妒忌悄然滋長……

她的棋藝的確比不上雲裊裊。

雲裊裊心裏微喜，如此一來，是不是殿下畫自己？

松鶴樓不打烊，夥計又送來熱茶，蘭卿曉喝了熱茶，在火盆烤火，凍僵的雙腳總算有了一點知覺。

燕南錚作畫的舉止流暢如行雲流水，華紫廣袂隨著手臂的移動而飄動。

此時此刻，雲裊裊的心掀起滔天巨浪，積累了一兩個時辰的失望、傷心與痛楚瞬間爆發，在她的五臟六腑橫行、肆虐……

雲裊裊笑道：「勝者可以提出一個要求或一件事，負者無條件照辦。」

燕南錚道：「她們二人坐那兒，你與本王同時作畫，二人皆入畫，用時少者，畫技高者，勝出。」

「可以呀，本將軍畫卿卿。」劉嵐徹率先把卿卿佔為己有。

他欲哭無淚，受到一萬點的暴擊，暴躁地跺腳。

雲裊裊也是想不通，殿下一向高深莫測，精於謀算，她往往猜不到他每做一件事的真正用意，只是知道他這麼做，一定不是無的放矢。

「大將軍你主意多，你說。」雲裊裊輕笑。

燕南錚道：「無需拘謹，怎麼舒適怎麼站。」

時光流逝，小半個時辰過去了。

堅持下去，勇敢地去追逐、爭取，說不定有驚喜、有轉機。

蘭卿曉看著棋局，不過不像和-圖-書方才那麼渾然忘我地思索，道：「奴婢自己拿就行。」

蘭卿曉絞盡腦汁才穩住暫時平衡的局面，這次雲裊裊謹慎了許多，好似拼了全力，每步棋走得滴水不漏，安防密不透風，蘭卿曉艱難地走著每一步，心想著還是低估了雲裊裊。

他不甘心，取了乾果遞到卿卿的唇邊，期待著她也本能地吃了。

燕南錚提議：「二位旗鼓相當，不如和局。」

他們不約而同地揮毫作畫，畫幾筆，抬眸看一下她們，神色專註。

燕南錚剝了不少瓜子仁，忽然捏了幾顆細小的瓜子仁放在卿卿的唇邊，極為寵溺。

雲大小姐真正的心思，她也不想深入地揣測。

如此一來，誰都知道掛著木牌的人是失敗者。倘若劉大將軍胸前掛著這樣的木牌在街上走一圈，一定引起轟動，成為新年第一樁引發全民熱議的趣事，至少要議論半個月。

劉大將軍先畫卿卿是毋庸置疑的，殿下也先畫卿卿，那就說明心裏完全沒有她。

蘭卿曉放鬆了一點，隨意地站著。

「沒事，只是腿有點麻。」雲裊裊勉強地擠出一絲微笑。

她註定得不到殿下的另眼相看嗎？

撲哧一聲，蘭卿曉不厚道地笑出來，「這個好。」

輪到雲裊裊落子，她連忙收拾情緒，以清醒的頭腦思索，投入「戰鬥」。

燕南錚反對：「來個新鮮有趣的，輸的人今日午時在最繁華的大街走一圈，胸前掛著一個木牌，上寫：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他m.hetubook.com.com傷心了，若是他，卿卿未必會吃呢。

這一局下了很久、很久，時而雲裊裊處於劣勢，失去了不少棋子，時而蘭卿曉被吃掉半壁江山，但很快反敗為勝，翻身為王，佔領高地。

「卿卿，笑一笑。」劉嵐徹笑道。

失去心中所愛的慌亂、焦灼讓她痛不欲生，備受煎熬，猶如文火慢燉，消磨她的意志與信念。

雲裊裊竭力放鬆下來，但試了幾次還是不太行，心揪著，四肢用力，就顯得僵硬了。她知道，是因為殿下第一次為她作畫，第一次盯著她瞧這麼久，她想在殿下面前展現出最優美的體態，可是她太緊張了，沒辦法紓解緊張的情緒。

燕南錚心裏愉悅，唇角微彎，噙著春風般的輕笑。

太丟臉了！

雅間里有文房四寶，他們迅速準備好，在桌上鋪好白紙，而蘭卿曉和雲裊裊站在窗前，相距一步。

劉嵐徹瞠目結舌，燕王喂幾次，卿卿就吃幾次，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好似心有靈犀一點通。

劉嵐徹急死了，不過若是他走棋，只怕也是跟卿卿一樣的走法。

雲大小姐選擇和局，是不想輸得太難看，還是真的累了？

蘭卿曉按照他的指示轉身子，卻看見雲裊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猶豫著要不要提醒她。倘若提醒了，她會不會怪自己多事？會不會更尷尬？

殿下剝了這麼多瓜子仁，原來是給卿卿吃的。

「本王與你作畫，將她們入畫，如何？」燕南錚淡淡地提議。

此時此刻，hｅtuｂｏoｋ.ｃｏm•ｃｏｍ她有一種被遺棄的強烈感覺，心裏火燒火燎，臉頰燙得可以煮熟雞蛋。

其實，以雲大小姐的棋藝，不一定會輸。

雲裊裊看似輕鬆淡然，實則很緊張，全身緊繃僵硬，四肢不知如何安放。

劉嵐徹一邊磨墨一邊笑道：「卿卿，稍微轉過來一點，對，往左側過來一點，就是這樣，很好。」

而雲裊裊全程不動，好似被人點穴定住了，臉頰都僵硬了。

不！她絕不能輕易地放棄！

雲裊裊忍俊不禁，劉嵐徹的唇角抽了抽，有點打退堂鼓。

劉嵐徹也是如此，認真的神態好似他在做一件人生里非常重要的事，不能有半分瑕疵。

蘭卿曉笑道：「和局吧。」

劉嵐徹怒瞪燕王，燕南錚有恃無恐地看他，一副「你來咬本王呀」「你能怎麼著」的得意神色，劉嵐徹氣得牙痒痒。

蘭卿曉倒是比較隨意，朝她一笑。

「不要吧。」蘭卿曉道。

「誰怕了？本將軍從來沒怕過！」劉嵐徹炸了毛，拍案而起。

「雲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蘭卿曉瞧出她的異樣，關心地問。

第二局能夠得勝，大部分是運氣。

放棄了，就沒有半分可能。

還有一個時辰才天亮，劉嵐徹打了個呵欠，道：「總不能這麼干坐著大眼瞪小眼吧，找點事做吧。」

想幫卿卿，但又擔心她不高興，只好忍著。

她轉轉脖子，晃晃手臂，在有限的空間里走幾步，眼風不經意地瞟向他們的畫作，第一次看得不夠清楚，第二次她特hｅtｕｂoｏｋ.com•ｃoｍ意多走了兩步，腳步也慢了一點，終於看清楚了——

雲裊裊一絲不苟地看著棋局，眉心緊蹙，沉思良久才落下一子。

蘭卿曉正在思索這步棋應該怎麼走，沉進去了，達到渾然忘我的境地，根本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唇邊的瓜子仁，下意識地知道這是可以吃的，於是張嘴吃了。

蘭卿曉不明白，燕王就這麼篤定一定會贏嗎？這麼懲戒劉大將軍有什麼用意？莫非是想要以此擊潰劉大將軍的心防？

雲裊裊看見這一幕，清眸微睜，氤氳著一絲失望與難堪，心好似被利刃刺了一下，尖銳地痛起來。

這一局，比之前的兩局所用的時間加起來還要久。

「彈琴？吟詩作畫？對對子？」他把想到的都說了一遍。

雲裊裊輕捂額角，似乎略感疲倦，於是道：「殿下說得對，卿卿，你覺得和局如何？」

虧得她方才堅持了那麼久，全身僵硬了都不敢動一下，只為保持最好的體態。卻沒想到，他們不畫她，而是先畫卿卿，那麼之前她那麼努力、那麼全神貫注，不就是變相地出糗？不就是讓人看笑話？

她看得很清楚，那白紙上的確只有一人，不是她，而是卿卿！

無論殿下是不是故意的，都說明了他對她根本沒有半分男女之情。

蘭卿曉點點頭，微微一笑。

四肢麻了，身子僵硬了，脖子酸了，蘭卿曉就動一動，放鬆一下。

誠如雲露所說，卿卿除了容貌不錯，哪點比得上她們？為什麼劉大將軍和殿下都對她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