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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來，劉家非但沒有敗落，反而如日中天，國舅的地位穩固如山。」她輕笑，自然明白他說這番話是希望她不要有過重的負擔。

「哪點不好？」

她明白，她與燕王之間的事，與卿卿無關。

燕南錚拍拍他的肩，「臣希望你不會後悔。」

「是啊，九皇叔文武雙全，智謀無雙，要手段有手段，要計謀有計謀，滿朝文武無一不服。」

「為什麼？」玉肌雪晶瑩的淚珠轟然傾落，啞聲道，「本宮自問不比她差，殿下為什麼不喜歡……」

「是呀，太後娘娘，陛下和皇后應該已經就寢了，您就不要擔心了。」翎兒也勸。

他吻她的耳珠，低啞道：「說笑罷了，你還當真了？即使母后當真有這意思，我自有辦法回絕。」

「陛下不可輕率……」

沿用燕姓，至此大燕國，國姓燕。

蘭卿曉坐在喜氣洋洋的床榻，頭上的九龍戲鳳珠翠冠太重了，壓得她的脖子酸痛不已。她抬手卸下來，燕南錚走過來，幫她取下，「好些了嗎？」

她鬆了手，難過地轉過身，撅著嘴。

下詔前，文武大臣得知陛下要冊封一個出身寒微的女子為後，紛紛反對，極力要求陛下選秀，充實後宮后再冊封皇后也不遲。

「忘了嗎？你我之間，沒有『臣妾』、『朕』。」他抬起她精緻的下巴，目光灼灼。

……

兩日後，劉嵐徹自請駐守邊疆。

……

「太後娘娘，您身子不好，還是回去歇著吧。」青竹勸道。

她望著他絕然離去，淚流滿面，痛得無法呼吸……

玉肌雪預料到這樣的答案，心如刀割，可是不親耳聽他說，她就是不甘心。

……

「臣已經將郭總管收押地牢，他不會再出來散播謠言。雖然滿朝文武有所疑慮，但時隔多年，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陛下不是先帝的子嗣。陛下大可不必理會那些流言蜚語。」

慕容文暄一笑，「不會後悔。我更適合當一個遊歷人間的瀟洒王爺。」

「是。」燕南錚淡漠道。

「朕從未離開過皇宮，想去各地、諸國遊歷一番。不過九皇叔封我一個王爺，我在民間也好行走。」慕容文暄明朗地笑。

啟程出發這日，蘭卿曉到午門送他。

心碎了，痛入骨髓。

燕南錚抱住她，「生氣了？」

「希望如娘娘所願。」劉嵐徹苦澀道，心在滴血。事已至此，他能不放棄嗎？心裏存一份美好便罷了。

「感情之事從來沒有為什麼，喜歡便是喜歡。」他冷若冰霜道，「若非卿卿求本王，本王不會饒過你。」

時而在雲端之上逆風翱翔，時而在海浪里乘風破浪，時而在烈焰里熾情交纏…https://www.hetubook.com.com…

「九皇叔說得容易，可是做起來很難。朕拼了全力，只能做到九皇叔的十分之一。」慕容文暄坦誠道，「再者，朕不是慕容氏的子孫，根本沒有資格坐這寶座。」

蘭卿曉是女官，有幸站在金殿親眼目睹燕王登基的盛況。

鳳藻殿內嬰兒手臂那般粗的大紅喜燭火光明耀，大大的喜字道盡今日的美滿與幸福。

「其實朕已經很努力地學習治國之道，以九皇叔為榜樣，處處學你，記住你教導的每一句話。然而，朕覺得很辛苦，好像有一副枷鎖卡在朕的脖子，當政務繁重，或是不知如何處決政務的時候，朕就透不過氣來。」慕容文暄苦澀道，「或許朕真的不是當天子的料，朕……」

他封住她的唇，更深入、更霸道地纏著她……

她身穿綉著繁複鳳紋的深青鳳袍，頭戴九龍戲鳳珠翠冠，面若桃花，紅唇誘人，嬌顏五分端莊、五分清媚，艷傾天下，撩人心懷。

皇太后眉開眼笑，「好好好，哀家很快就可以抱孫子了。回去吧。」

在金碧輝煌的大殿，劉嵐徹站在百官行列里望著盛裝的蘭卿曉，心潮起伏。

只要她幸福，只要她開心快樂，他就開心快樂。

燕南錚低沉道：「你為我寬衣，我為你卸釵。」

青竹和翎兒根本就不敢偷窺，等了片刻，她們聽見皇太后竊竊地笑，連忙問道：「怎麼樣？」

不甘心又能如何？她還能再殺卿卿一次嗎？再也下不了手……

寬衣后，他忽然抱起她，將她放在梳妝台前，她不解地問：「做什麼？」

只有葉落音對他是真心的，這些日子她一直陪著他、開解他，沒有嫌棄他的出身，沒有質疑他的身份，與他同生死、共患難，這份情意尤為難能可貴。

「此時，你只能想著我。」他擺正她桃花般嬌紅的小臉，吻她的唇瓣，熱浪再起。

「殿下當真喜歡卿卿？」她不甘心，雖然她沒有資格質問他。

原來，殿下當真喜歡卿卿，為什麼……

慕容文暄頷首，「想清楚了，對我來說，這是解脫。明日我便頒下禪位詔書。」

慕容文暄坐于案前，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到對面，「朕想和九皇叔說說心裡話。」

再閑聊幾句，劉嵐徹告辭離去。

「想是想……」燕南錚故意道。

寢殿里依然縈繞著淡淡的酒氣，不過比前幾日亮堂許多，所有擺件都放回原位，擺得整整齊齊。慕容文暄站在窗前，負手而立，身姿頎長清逸，背影孤獨而冷。

「臣永遠是陛下的九皇叔。」燕南錚淡淡道，「陛下ｈet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oｍ無需多慮，有臣在，滿朝文武掀不起風浪。」

她頓時覺得輕鬆不少，頷首微笑。

他看著她將手放在燕南錚手裡，爾後坐在御案一旁的鳳案，一起俯瞰文武百官，鳳威天成，不由得心潮起伏。

燕南錚知道他們的心思，無非是希望自己的女兒進宮為妃為嬪，角逐中宮尊位。即使當不了皇后，得到陛下的寵愛成為寵妃，也能為家族爭得一份榮耀，保住家族在朝廷的地位。

古往今來，朝堂與後宮不是一向息息相關、緊密相連嗎？

最悲哀的莫過於此，她喜歡的男子因為她的好姐妹的求情而饒她一命。

「倘若你為我多生幾個皇子公主，並且保證一年之內就生一個，母后自然就沒話說。」他清清嗓子。

五日後，新帝登基大典。

「卿卿。」燕南錚從身後擁著她，與她一起眺望整個帝京，眺望極遠處。

「本宮第一次見你穿戴盔甲，彷彿看見了邊境莽莽的黃沙，感受到那凜冽刮膚的長風。」蘭卿曉莞爾一笑，「大將軍，下次回朝，本宮希望你帶一個與你心心相印的姑娘回來。」

燕南錚是慕容氏的子孫，只是隨了武聖的姓，因此國號不變。

如雲的青絲滑落，他再次抱起她，上了床榻，紫紅幔帳飄飛如霧。

群臣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響徹九霄。

她欣喜地微笑，忽然吻他的薄唇，輕輕地咬……

皇后的大紅禮服一層層地剝開，露出如雪如玉的肌膚……鮮紅與雪白，極致的對照，極致的銷魂……

他點點頭，朝裏面走去。

此生此世，情纏一生，恩愛兩不疑。

「嗯，我這個國舅什麼都好，唯有一點不好。」

西窗外，青竹、翎兒攙扶著皇太后趴在窗下聽牆角、圍觀，若非皇太后的旨意，她們才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偷聽陛下、皇后洞房。

即使沒有卿卿，燕王也不會對她有半分憐惜之情。或許，這就是她的命。

慕容文暄苦笑，拉雜的鬍子已經刮掉，前幾日的頹廢與憔悴一掃而空，恢復了以往的俊秀與翩然風采。只是，他眉宇間的憂愁那般分明。

「我向來喜歡吃醋，你不知道嗎？不過母后希望我選秀，充實後宮，為皇室開枝散葉，你這個當皇后的要為母後分擔一點。」

忽然，蘭卿曉睜開迷離的眸子，沙啞道：「外面好像有聲音。」

聽聞腳步聲，他轉過身來，「九皇叔，你來了。」

蘭卿曉嬌羞地笑，任由他伺候。

朝堂爭吵不休，燕南錚公告滿朝文武，一錘定音。

明明她與殿下相識在先，明明她的出身、才貌比卿卿好，為什麼卿卿可以得到他的青睞？hetubook.com.com

「不行！你答應過我，你要效仿武聖，一生只寵一人。」蘭卿曉嗔怒。

「有劉大將軍駐守邊境，陛下可以安心了。」她輕柔一笑。

長風獵獵，掠起他們的衣袂，交纏在一起，情濃一世。

「是啊，想開了，忽然間就頓悟了。」

「陛下也吃乾醋？」蘭卿曉失笑。

燕南錚坐在他對面，端起茶杯飲下。

「太後娘娘就饒了奴婢吧。」青竹愁苦道。

「他太過寵愛你這個義妹。」他煞有介事地說道。

曾幻想過她盛裝之時便是嫁給自己的時刻，曾幻想過她最動人的模樣只有他能看見，曾幻想過許多許多……卻都是幻想，她從來不屬於他，從今日開始，她只屬於燕南錚。

「妄自菲薄不是王者所為。」

燕南錚不動聲色地問，這些日子他攝政，沒有朝議，也沒有逼迫陛下退位，也沒有給滿朝文武一個確定的答覆，好似有意將陛下的身世無限期地拖延下去。

他自行寬衣解帶，她笑道：「讓臣妾伺候陛下吧。」

燕南錚捧著她的小臉，鼻尖輕觸她的鼻子，「我燕南錚說過的話，一言九鼎。」

夏風暖熱，艷陽高照，刺人的日光在長空流轉。

「九皇叔不擔心朕在茶水裡下毒嗎？」慕容文暄詫異地問。

紅綢粉幔靜靜地垂落，翎兒、青竹收拾了一下，微笑著退出寢殿，把大殿的門也關上。

「發現了有什麼要緊的？有哀家護著你們，他還能殺了你們不成？」皇太后不屑道。

「臣妾遵旨。」她柔然一笑，解開他的腰帶。

從清元殿出來，燕南錚唇角微揚，劍眉斜飛。

各種繁瑣的儀式過後，洞房花燭夜。

他要去告訴卿卿，與她一同分享這份意料之中的意外。

「你忘了嗎？我是你兄長，自然要護著你。」他明朗地笑，「你有十分榮耀，劉家便有八分榮耀。若你誕下的兒子成為未來的皇帝，那我便是未來皇帝的舅舅，地位尊崇，誰敢加害我？算起來，還是我賺了。」

玉肌雪身子虛弱，小腹一陣陣的發疼，但根本及不上心痛。

她掙扎，「放開我！」

淚水長流，心痛如刀割，她語聲黯啞，問道：「倘若我沒有進宮，殿下會不會……對我有半分憐惜？」

她混亂、迷狂的腦子裡浮現出一張清晰的俊臉，那便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靠，她的夫君，她的陛下。

冊后大典非常隆重，天剛亮就開始了一整日的大典禮儀。

蘭卿曉認真地問：「再過十年，再過二十年，我老了，你會不會嫌棄我？會不會喜歡那些年輕貌美的妙齡女子？會不會納妃？」

青竹和翎兒對視一眼，距離這麼遠，她當真看見了、聽hetubook.com.com見了？

「陛下有事吩咐臣？」

燕南錚身穿玄色冠冕，站在丹墀之上俯瞰滿朝文武，黑眸犀利深邃，身姿俯仰于金殿之間，帝王之威繚繞于周身，霸氣縱橫。

登基禮畢，燕南錚親封生母容氏為皇太后，封慕容文暄為宣王，葉落音為宣王妃。下詔，劉惠嬪等妃嬪可出宮，想回娘家的回娘家，可以再嫁。而玉肌雪，自請出家為尼。

城牆上，他身穿玄鐵甲胄，頭戴紅纓頭盔，在日光的照耀下，冷鐵光芒閃爍，十分刺眼。

燕南錚踏入天子寢殿，葉落音迎上去，輕輕一禮，「燕王殿下，陛下在寢殿等您。」

在她嬌羞的眉眼裡，他嘗到了柔情蜜意；在她嬌柔的身軀里，他嘗到了無與倫比的快樂；在她迷亂的呢喃里，他聽見了她靈魂的悸動……

他接著道：「卿卿珍惜、看重你這個姐妹，你卻要毒死她。若有下次，本王絕不輕饒！你好自為之。」

「我才嫁給你，你就要選秀？」她猛地扣住他的手，另一隻手襲向他的咽喉，緊緊扣住，什麼嬌蠻。

「你不是當事人，無法感同身受。當滿朝文武、所有宮人都在質疑、議論你的出身，你能心安理得地過下去嗎？朕自問做不到。」慕容文暄眼神堅定，「既然父皇留了遺詔，要九皇叔即位，那麼朕便禪位於九皇叔，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他自嘲道：「其實，朕不知道應不應該喊你為九皇叔。」

吉時到，大軍開拔，浩浩蕩蕩湧出宮門。

將士們紀律嚴明，鐵甲如流水般綿延到宮門。號角長鳴，大鼓擂響，響徹九霄。

「呵呵……」她自嘲地笑起來，「沒想到本宮保住一條命還要靠她，這是不是很諷刺？」

這個事實讓他心痛如割，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也不想破壞她的幸福與喜樂的心情。

此言一出，眾大臣再也不好反對。

畢竟，劉大將軍的威名與戰功在大燕國史上可以排上前五的。

「嗯，天上掉下一個戰功赫赫、俊美威武的兄長，本宮何樂而不為？」蘭卿曉笑道。

「那今後你有什麼打算？」燕南錚不動聲色地問，心裏有點小激動。

燕南錚怎麼會沒察覺？他速度不減，力道不減，在奮戰里感受與她的靈魂交融的暢快，「無需理會。」

他完全沒料到，寵在心尖的愛妃心心念念的竟然是九皇叔……他生氣，憤怒，恨不得殺了庄妃，可是冷靜下來想一想，感情沒有對錯，也無法勉強。正因為九皇叔比他優秀，庄妃才會鍾情於九皇叔。

蘭卿曉望著劉嵐徹，直至他消失在視線里才收回目光，卻看見一人走來——她的陛下步履沉緩，踏著天地間普照萬物的日光www.hetubook.com.com，攜著乾坤里霸道凜然的正氣，朝她一步步走來，瑰美無暇的雪顏透明似幻，恍若九天神祇。

「哀家怎麼能不擔心？陛下年紀不小了，再不生幾個孩子讓哀家抱，哀家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和他的父王？」皇太后容氏壓低聲音，「把窗扇打開一點點，什麼都聽不見。」

這個母后啊，就想著抱孫子，越來越過分了。

這件事讓他感到人世的荒唐無常，人心的無法操控。

燕南錚薄唇輕啟，冰寒道：「不會。」

騎在駿馬上那男子，英姿勃發，紅纓飛掠，玄色戰袍如雄鷹般展翅高飛。

皇太后迫不得已自己打開窗扇，弄出的聲響傳到燕南錚的耳朵里，只是他沒有理會。

這一幕，她終身難忘，烙印在腦海里，時時回味。

三日後，他再下詔，迎娶蘭卿曉為中宮正位。

「會不會是刺客？或者是劉氏餘孽？」她擔心道。

「可不是嗎？」他騷包地眨眼，「今後我與劉家，便要仰仗娘娘了。」

「真龍天子並非個個都英明神武、文武雙全，只要知人善任，懂得帝王權衡之術，駕馭群臣，便能坐穩寶座，治理好燕國。」燕南錚道。

燕南錚鄭重地問：「陛下當真考慮清楚了？」

「真的不要緊嗎？」她嘟囔道。

頭盔遮了一半他的俊臉，他冷峻道：「時辰將至，末將告辭。皇後娘娘……務必珍重。」

「陛下耳聰目明，打開了，我們就被發現了。」翎兒道。

艷陽藍天，日光如琉璃灑滿了整個長空，將他們貼近的臉龐照得一半光明一半灰暗，他們籠罩在斑斕的日光里，剪影成永恆。

「大將軍為什麼幫本宮？」她沒想到他會力排眾議，以劉家做她的靠山，扶她登上后位。

蘭卿曉的身世公之於眾，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就是揚州蘭家滅門慘案唯一的倖存者。如此身份，如何能擔當一國之母？

關於國姓，陛下尚未頒旨要不要改國姓為燕，文武百官就吵開了，分成兩派，一派希望陛下改姓慕容，一派支持陛下沿用燕姓，改國姓為燕。

「臣相信陛下心存仁善。」

「看來陛下已經想開了。」

慕容文暄的心裏如黃連般苦澀，三日前庄妃小產，給他一記沉重的悶棍。後來他從太監口中得知，他最寵愛的庄妃之所以小產，是因為妒忌卿卿與九皇叔有私情，對卿卿起了殺心，卿卿身中劇毒，險些喪命。

劉嵐徹在朝議時力排眾議，聲稱蘭卿曉是他的義妹，是半個劉家人，他的義妹得到陛下的喜愛，為什麼不能當皇后？

「朕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如此決定。九皇叔不要推辭，朕相信你坐在九五寶座會讓大燕國更加繁榮昌盛，成為稱霸諸國的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