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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失望。」淡至無痕的話音，在她心中掀起巨浪。

這一刻，汪敬哲的黑眼仿若翰海般深沉，「戶外媒體招標，下周就會有結果，我有80％的勝算可以標到十塊戶外看板，八塊高架廣告牌，公交車廣告，路旗，燈箱。」

也許，每一個人都會遇到一座高峰，就看各人如何攀登、如何逾越，是否有一顆足夠堅強的心。

季曉嵐嗔怒，「高總，這個時侯還玩哲學。」

十點二十分，美女主持致歡迎辭，緊接著是高總致辭。

「這兒挺冷的，你嫌包間里熱嗎？」汪敬哲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

夏初戀點頭，「有可能，聽汪總說，十月，繆斯廣告收購了三家苟延殘喘的廣告公司，開始涉足戶外媒體；十一月，51％的股權控股兩家連續三月虧本的房地產代銷公司，接手五個地產項目。一口氣吃成胖子，就是繆斯廣告的真實寫照。」

至此，M2傳媒大獲全勝，業績蒸蒸日上。

也許，汪敬哲看不慣唐適的風流狂妄；也許，唐適對汪敬哲的假正經嗤之以鼻。真相如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歐世慕不樂意地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良久，耳畔傳來他沉得喑啞的話音，「那天你說的話，都是真心話嗎？」

易微婉的話音彷彿月光下靜靜流淌的小溪，「我不想姐姐這麼痛苦，這是我的私心，同時，我也不想你無辜受害。」

易微婉的黑瞳幽幽沉沉，溢出同情的光澤，「即使唐適同意訂婚，可是姐姐覺得他喜歡你，姐姐一定不會放過你。」

「高總，客戶不多，我建議延後半個小時，冬天嘛，起來都比較晚。」她徵求高峻的意見。

她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因為你，我被你的未婚妻視為情敵；因為你，我就要一次次地受傷；因為你，我一手創辦的事業就要毀掉；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到底哪裡做錯了？

黑色毛衣，黑色雙排扣風衣，配上一雙點漆般的黑眼，唐適永遠給人冷酷的感覺。他淡漠地掃視全場，目光定在一處角落，準確地說：目光落在宋詞的身上，清冷而幽靜。

「也不能這麼說。」他的話音中似有一丁點兒的希望。

「我的為人，初戀很清楚，說實話，我不想欺負你們。」 汪敬哲的話語如行雲流水，深眸清澈見底，「我持有40％的股份，你們三人分別持有20％的股份，如果你們三個聯合起來，就可以把歐文踢出公司。不過如果你們對股份的分配有意見，可以再協商。」

兩天之後，汪敬哲告訴她們，兩個地產項目繼續合作。

一切的一切，需要一個了斷，希望唐適能夠體會到她的話中深意。

既然他早已得到消息，肯定知道他們要求解約的關鍵所在。

「汪二小姐，這個世界有階層和等級，但是每個階層和等級的人都有權利說『不』，都不能強人所難。」宋詞深黑的瞳仁驟然一縮，「我只能說，盡量。」

「只要姐姐想破壞，她就不缺辦法和點子。而且姐姐聘了一個智囊團出謀劃策，她會盯死你們，只要你們有任何風吹草動，她就會大做文章。」易微婉嘆了一聲，聲音有些無奈。

「沒有，你不也知道個中原委。」宋詞明白她說的是綁架郭志仁和沈思敏、給他們拍照錄視頻一事，澀然一笑。

這番話，震得三位姐妹目瞪口呆，可是，她們仍然不明白他的真正意圖。為什麼他要這麼幫她們？為什麼他這麼善良？

她琢磨著怎麼跟他開口，思忖著他應該會很瀟洒的分手吧，想著想著，兩手就停下來了，神色間有點心不在焉。忽地，她聽到他說：「初戀，怎麼了？工作真的很麻煩嗎？要不要我幫你？」

季曉嵐獃獃地盯著汪敬哲，越發覺得他有一種不可思議的神秘感——這種神秘感看似平易近人，實則若即若離。

「對不起。」見他面色突變，她低下頭，歉意地說。

「你說我打你一巴掌，怎麼著也要讓這一巴掌名副其實！」

她想弄懂他的話，想揪出一些有用的字句，可是他的話晦澀難懂，並沒有什麼鮮明的指向性。

易微婉的笑幽靜無痕，「我姐姐，汪凌茜。」

他安慰的話溫潤如雨，「放鬆一點，你也不用太擔心，也許過幾天就會柳暗花明。」

「我這個堂妹行事偏激，我不會再讓她亂來的。」

宋詞覺得全身的血液在沸騰，心中的怒火卻被她的強勢冰封，「憑你的家世和能力，我相信你做得到，但是，你想要的東西，我棄如敝屣，我和你之間沒有爭奪，也沒有戰爭，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想的。如果你覺得浪費時間和精力在我身上，比花在他身上更值得，那麼，你隨便。」

「可能是不想姐姐再傷害你吧，唐適答應取消時裝盛典，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又反悔了。姐姐知道后很生氣，擱置的計劃又重新開始。後來，她逼迫高峻跟M2解約。」易微婉墨黑的睫毛閃動如翅，輕盈若飛。

「就你貧。」歐世慕無奈地投降。

「我覺得這隻是很小的一起事件，還稱不上危機，這些內幕對XD集團也構不成多大的影響。」賀城自信地說。

M2傳媒顆粒無收，汪敬哲黯然不已。

突然，冷傲的女人往這邊暼了一眼，高峻便走過來，說是請這個法式沙龍的設計著過去聊兩句。季曉嵐婉言謝絕，說要陪宋詞。宋詞讓她放心，勸她過去聊聊。於是，季曉嵐就過去了。

一天，宋詞和夏初戀一起下班，走到街上準備乘公交車，夏初戀突然停住腳步，怔怔地望著右前方。宋詞疑惑地望過去，一輛私家車停在道旁，後車座上的那個男人緩緩地轉過臉去，緊接著，車子啟動，疾馳離去。

汪凌茜。

夏初戀望著宋詞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憐惜。宋詞第二次消失在人前，沒人知道她在哪裡，直到她發簡訊告訴自己，說她在蘇城，說她很好，夏初戀才猜到她在郭志仁留下的那套房子里。

「我們也是逼不得已……我們擔心你們知道M2是我們三個創立的，會質疑我們的水平和公司的實力規模，這樣反而不利於M2的發展。」

「你放心，我有一個主意，你同意的話，應該可行。不過，如果你喜歡唐適，我就不強人所難。」

「理解，其實，我個人很佩服你們的勇氣和專業水準。」

「解約這件事，我也不太了解，恐怕我沒辦法幫你。」

「我叫易微婉，容易的易，微微的微，婉約的婉。」她自我介紹，聲音輕細。

「是我多管閑事，宋詞，我不祈求你的原諒，可是我不想因為這事影響我們的感情。」

因此，她動用老爸的政商關係，不惜一切代價要宋詞付出一切。

對，一定是她搞的鬼。但是，她有這個能力迫使何總和博海的大股東跟M2解約嗎？這就是她所說的：我要毀的是，那個也想得到這樣東西的人。

她被自己想要付諸行動的念頭嚇住了。

「M2垮掉，你雖然失去了一份工作，但也可能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是不是？」他不假思索地說。

他點頭，「唐適和茜兒交往的時候，在府里見過兩次，聊過幾句，不過不算熟悉。」

季曉嵐痛心疾首，「我那20％的股份啊，被顧光洋一攪和，泡湯了！我發誓，我要跟繆斯廣告勢不兩立——」

「難道大股東根本不在乎你的意見嗎？你也是有股份的嘛。」

開盤一周內，「樂活時尚匯」成交一百五十多套，成績喜人，相信開盤強銷一個月的成交量會相當可觀。在這個樓市慘淡的時節，有這等成績，何總該偷笑了。

「他對你好嗎？」他問，「你真的覺得他可以給你幸福？」

一時沉默，安靜中只有空調運轉的聲音。

「曉嵐，你這是為難我。」他的手擱在膝蓋上，指尖輕輕敲擊，「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商業秘密，不過我答應過大股東，不會透露。」

汪敬哲屬意的十塊戶外看板和八塊高架廣告牌，本以為會輕而易舉地中標，沒想到繆斯老總顧光洋瘋了似的，總比M2傳媒的標價高二十萬。當標價超過去年標價30％到40％的時候，顧光洋依然神經兮兮地報價，汪敬哲只能被迫放棄，因為，這麼高的標價，即使收入囊中，也是虧本的買賣。

「莎羅婷跟繆斯廣告簽約、『玫瑰門』事件、徐夫人大鬧『樂活時尚匯』奠基活動現場、激|情視頻、時裝盛典的反覆、房交會上記者圍堵你們、『樂活時尚匯』開盤慶典夏初戀受傷、前不久夏初戀和陳副總地下戀情曝光、戶外廣告審批受阻，還有兩個地產項目同時提出解約，所有的事，都是她組織專業人才策劃出來的。」

「名義上，婉兒是汪家三小姐，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她的名字是她脾氣個性的真實寫照。」汪敬哲的面頰滑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婉兒六歲進府，我們幾個孩子一起玩耍，她總是跟在我後面，應該說，她和我的感情比茜兒還好。」

是時候了結了，她心想著，上了車。

靜默中，她聽見電話中輕緩的呼吸聲，心臟劇烈地跳動著，腦中閃過一絲絕望，從未有過的絕望。

「唐適？」

大股東不會到場，一切都由高峻操持。

他的身體很僵硬，之後，她感覺到他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背。

姐妹三人不敢透露任何消息給員工，以免人心渙散。

不過，高峻不像唐適風流多情，也不會對喜歡的女孩子有進一步的表示，也許，這就註定他和季曉嵐只能停留在欣賞、好感的層面，不會有更深層次的發展，也不會有意料中的傷痛。

她恍然明白，這一次，夏初戀真的動了心、動了情。

「我認識你。」

夏初戀轉眸望過去，季曉嵐會有如此反應，原來是他，和他身邊的她。

聽此一席話，宋詞忽然想起，易微婉那種對轟轟烈烈的愛情的神往與渴望，她神往的對象，真的是唐適嗎？

「她打你？」唐適驚愕地看向宋詞，神色頗有不信。

瞬間的愕然之後，陳越之皺眉，「初戀，我就當做你心情不好，沒事的，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

「恭喜。」宋詞淡淡道，只覺得那顆碩大鑽石的光芒太耀眼，刺入眼睛，刺得她的靈魂瑟瑟發抖，她的話音就像尖銳的哨聲劃過空蕩蕩的荒原，揚起漫天飛塵。

「花點錢就能擺平所有的事，XD集團財大氣粗，處理這種事還不是雕蟲小技。」賀城笑道。

淚水滑落，她探過身子去拿靠他那邊的紙巾，他拉住她的手臂，取了幾張紙巾為她擦淚。

易微婉被她瞧得不自在，輕輕一笑，「還是開門見山吧，這幾個月來，你所發生的事，M2現在的情形，都是因為一個人。」

「不知道是什麼人，找何總什麼事。」宋詞在腦中尋找他描述的這種女人，隱隱約約的似有這類人的存在，卻總也對不上號。

易微婉淺淺一笑，「姐姐的愛情太瘋狂太霸道太凌厲，令人窒息，我想沒有哪一個男人能受得了吧。雖然姐姐付出所有的愛，可是正是因為毫無保留，才讓人無法接受。」

「嗯，不過今天比較累，想早點回去。」她疲倦一笑，裝腔作勢對於她來說——手到擒來。

「上個星期，我從何總辦公室出來，看見一個很時髦的女人來找何總，大約二十分鐘以後就出來了。」他回憶道。

如此了結，很好，很好！

但，一股悲酸感卻橫溢在心間。

「其實……也沒什麼事，」季曉嵐心虛地說，忐忑地瞧他一眼，「我想知道，為什麼要解約，你可以跟我說真正的原因嗎？」

一不做二不休，她撲入他的懷中，摟住他的脖頸。

起、承、轉、合，一個故事從頭至尾，不外乎如此。可是當中的悲酸和喜怒，要經歷多少才能夠到結尾？才能夠雲開見月明？

沒想到她這麼脆弱，被人一甩就往後跌去，宋詞心軟地問道：「你怎麼樣？」

「因為擺下鴻門宴的是一位從宋詞里走出來的古典美人，你知道的，我對古典美人沒有免疫力的。」歐世慕雅痞地笑。

那股興奮退去之後，一股酸意猛然湧上眉間，緊接著在心中澎湃。

他的神色異乎尋常的沉靜，片刻和*圖*書后嘆一聲，「解鈴還須繫鈴人。」

痛定思痛之後，她坦然接受這樣的結局，以自由女神的姿勢，對她們說：「我們要像戰士一樣，手中擎著鈔票，腳下踏著男人的身體，鄙視地看著他們！」

僅憑側臉，宋詞也認得出，那男人是凌董。

她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她就是這樣毫無預警地喜歡上他。

夏初戀記得在時尚雜誌上看見過，她這款連衣裙應該來自國際頂級品牌，她是誰？跟唐適什麼關係？

這半年來所有稀奇古怪的事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可是，對於宋詞來說，太過震驚而覺得難以置信，如此真相，驚心動魄，不是她一時間能夠消化的。

他靠在沙發靠背上，臉上凈是無奈，「不是我不想幫你，我想大股東已經有屬意的合作公司。」

「我希望能解開。」

「現在，M2代理兩個地產項目的企劃，據我得來的消息，M2將會面臨最大的考驗、最大的難關，可能你們覺得我是危言聳聽，因為這些考驗和難關還沒有最終爆發。我這麼說，只是給你們打預防針，同時，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保住這兩個地產項目，不會讓M2就此垮掉。」他平靜低沉的聲音像是在說一個企業的發展史。

眼見著空腹已有五分飽，宋詞覺得是時候回歸正題，便說：「歐總監，鴻門宴時間到了，我要問一個深層次的問題咯。」

紅酒正要入喉，震驚之下，她差點兒嗆住。

唐適為什麼不讓她知道？如此說來，他有意幫她，卻以一種隱晦的方式。其實，就算她知道他就是大股東，又能怎麼樣呢？

陸小雨笑眯眯地答應。

宋詞端起咖啡，淺淺品嘗，「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目的吧。」

「我有辦法可以阻止她，就是不想傷害她，畢竟她是我堂妹。」

易微婉靜雅的臉龐終於興起訝異之色，「你流產？為什麼會流產？」

自從第一次亮相，在她們面前，汪敬哲都是風趣謙和、平易近人的，而且從容調換所要扮演的角色，轉身間，他可以是睿智犀利的談判者，可以是自信果斷的領導者，無論他扮演什麼角色，說什麼話，都是那麼自然，讓人心悅誠服，讓人不由自主地聽命於他。

她趕緊說：「那倒沒有，這麼看來，只有何總和徐總知道內情，而且何總應該沒有公布為什麼解約的打算。」

他拍拍她的手，溫言安慰，「這些事，你們老闆會處理的，如果真的關門大吉，大不了你另謀高就嘛！以你的能力，不愁找不到好工作的。」

心跳漏了半拍，夏初戀惴惴地起身，被迫迎上凌董蘊笑的目光，「是巧合。」

街口，一輛紅色跑車突然剎車，停在她的身旁。車門打開，出來一個回頭率300%的年輕女子。

話落，她揚長而去。

夏初戀戰起來，「我歇得太久了，要到處看看，曉嵐，你不要到處亂跑。」

她以這樣絕烈的方式，斬斷她與他之間所有可能的關聯，驅逐潛藏在身體深處的她對他的念想，從此，她不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心軟和心動。

「你們這是做什麼？女兒國戰爭嗎？」一聲詢問，聲音波瀾不興。

不過，汪凌茜怎麼會放過夏初戀呢？夏初戀和陳越之地下戀情的曝光，加上XD集團的內幕，演繹成一場轟轟烈烈的「網」事，接著媒體繼續追述宋詞和季曉嵐的「風光事迹」，大做文章，敗壞她們的名譽和形象，讓她們在蘇城臭名昭著，意在置她們于死地，永無翻身之日。

「在『楓丹·伯爵』開盤那天，你姐姐跟我說了訂婚的事，不瞞你說，他們訂婚與否，我真的不關心，可是你姐姐說我打她，我火了，就順手打她一巴掌。」

「後來為什麼時裝盛典又如期進行？」宋詞問，原來，並不複雜的時裝盛典，竟然牽扯到三個人的感情糾葛。

「那就是說針對夏經理的那個幕後主謀大有來頭？到底是什麼人要這麼陷害夏經理？」于佳佳順口問道。

「這麼說，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她的心一分分地冷下去。

過了十點，到場的客戶仍然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夏初戀心急如焚，真想跑到大街上拉人進來。

M2傳媒有這樣的下場，都是那一巴掌惹的禍，是宋詞咎由自取。

「流言飛語真的很可怕。」宋詞輕嘆一聲，「本想從你這裏挖一些內幕消息，沒想到你也不知道，歐總監，還是很感謝你今天來吃這頓鴻門宴。」

「曉嵐。」夏初戀示意她不要再現場播報。

「如果真是這樣，我會知道怎麼做。」陳越之從容地笑，優雅得體。

這一場招標會，業界同人不約而同地說：繆斯廣告瘋了！

「我來抓你回去受刑，大家那麼高興，你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麼？傷春悲秋嗎？」

季曉嵐打趣道：「現在想回頭是岸，已經來不及了。」

曾經以為是最傷害她的人，原來是最愛她的人，而且她總在無意之中刺|激他傷害他，最後，情緣永逝，情念永斷，相愛的人迫於現實而分開。這樣的真相，這樣的結局，她如何承受？她如何說服自己放下心中的傷和痛？

舊事重提，已沒有當初的痛與恨，沒有當初的情不自禁，只有惘然與平靜。

靜場十秒種之後，陸小雨最先反應過來，慌忙地起身，「哦，是汪總啊，汪總，我給您倒茶，你要咖啡還是紅茶？」

汪敬哲徑直走向季曉嵐的辦公室，「咖啡，麻煩你把咖啡放在會議室，十分種后，所有人到會議室開會。」

從電梯出來，她被一種荒謬感擊中。

這樣的眼神，叫做目眩神迷。

「不是的，我是認真的。」夏初戀急急地辯解，「我的意思是……你應該有一個很好的前途，如果再因為我而有所阻礙，我會過意不去的。」

真相，無異於驚濤駭浪的侵襲。

相擁的感覺如此親密，陌生而甜蜜，她確信自己是喜歡他的，可是要她主動，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為了M2，她不會這樣放任自己。

「你真的從來沒想到過是她嗎？」易微婉故意按住不表，俏皮地問。

「不是我，是……宋詞，我們先走吧。」季曉嵐索性拽起宋詞，從未有過的強硬和霸道。

「這個女人多大年紀，長什麼樣的？」她急切地問。

「我贊成賀城的說法，XD集團畢竟是代工企業，如果說有影響，也只是在本地。」潘正的神色也是嚴肅得一絲不苟。

最後，宋詞問：「可以問一下嗎？你和汪總是堂兄妹，為什麼你姓『易』？」

季曉嵐一喜，又摸不著頭腦，「系鈴人是誰？大股東嗎？」

心灰意冷中，她忽然見到曙光，「怎麼說？你有辦法？」

「初戀，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只有我們幾個人的時候，不用這麼見外。」 汪敬哲低笑意聲，顯然是刻意調劑嚴肅的氣氛。

「沒關係。」

季曉嵐嘆氣，「冷了，要不要去喝茶？」

「預售情況還是不錯的，我們預估至少有一半客戶到場，沒想到……也沒準備假客戶，只能期待奇迹發生。」夏初戀愁苦地自我安慰。

宋詞站在茶几面前，冷冷道：「我只是來跟你說幾句話。」

徐夫人在「樂活時尚匯」奠基活動現場鬧場，是汪凌茜挑撥的。當徐夫人看見那些真實的照片，勃然大怒，本想立即找徐文勁的，汪凌茜及時拉住，極盡蠱惑之能事，為她出謀劃策，要季曉嵐在公共場合得到一個血淋淋的教訓，以後再也不敢勾引老徐。徐夫人本就是一個衝動火暴、沒頭腦沒主見的女人，怎麼禁得住汪凌茜這般挑唆？

「是真心話。」她脫口而出，卻有點後悔，眉骨酸澀。

一周之後，汪敬哲屬意的十八塊戶外媒體簽署轉讓協議，汪凌茜自動降價25%讓給M2傳媒。

這男人一身銀白色西裝筆挺利落，容貌俊白，英偉不凡，表面看來絕非池中之物。

她不好意思地點頭，嘴角牽出一抹苦澀的弧度，喝了一大口水。

果然是她。

他讓大家各抒己見，根本就不是興之所至，而是別有目的——聆聽大家的言論，以此探聽他們的思想深度和素質水準，這招實在是高妙。

宋詞挽著她的手臂，「我陪你去吧。」

「又耍我，我可是一直把你當做好男人的，你不 能破壞你在我心中的印象。」

易微婉說：「我姐姐是繆斯廣告總裁，原來的顧總只是副總。」

「恭喜。」宋詞果斷地掐斷電流，有淚悄然滑落，心在抽痛。

「很年輕，長得挺漂亮的，不過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的下頜和目光是上揚的，很高傲，堂而皇之地走進來，公司里所有的人，她似乎都不放在眼裡。」歐世慕儘力描述當日的情形。

莎羅婷公司原本要和M2傳媒簽約，汪凌茜親自和許總談，只要和繆斯廣告簽約，不止廣告代理傭金比M2低，而且更有市政資源優勢和戶外媒體發布優勢；如果一定要和M2傳媒簽約，那就是自尋死路，她會動用一切關係堵截莎羅婷所有廣告。

她沒有聯繫過高峻，他也沒有找過她，那一夜似乎只是一場美夢。然而，大夢一場，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並沒有什麼不好。

「喜歡？」宋詞一怔，「如果喜歡過，那是情不自禁；如果受傷過，那是咎由自取。現在，沒有什麼比M2更重要，愛情或者男人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其實你不用擔心，你們汪總會處理的，汪總找過我和大股東。」

「宋詞，我怎麼覺得，你總是給我擺鴻門宴。」歐世慕剛剛落座便笑言一句。

兩位男士都是成功人士：一個溫和式的儒雅，一個雍容式的優雅。雖然氣度類似，但明眼人一瞧便知，凌董有一種隱藏的犀利和霸氣，就像一柄封藏的寶劍，一經開封，仍然笑傲沙場。

「汪總，你這不是平白讓我們得利嗎？戶外媒體招標的資金是你投資的，你只有40％的股份，很吃虧的。」夏初戀笑逐顏開，卻有種無功不受祿的意味。

「好。」宋詞的靈魂仍然沒有歸位，鬼使神差地跟她上車，來到一家高級會所。

她說：「汪總，你和唐適早就相識了吧。」

果然是她！

易微婉略有愕然，「照此看來，你並不知道大股東是唐適。」

宋詞只是一介軟弱可欺的平民，沒有能力和財力和富家女爭，也不屑爭，她只想過一種平凡簡單的生活，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她多次傷害你，你打她頂多算是回敬。」易微婉頑皮地輕笑，笑聲一如破冰清泠，「不過，對姐姐來說，這一巴掌算是奇恥大辱，而且是在那樣的公共場合。所以，沒過幾天，兩個項目同時要求解約。」

「如果你願意，那就最好了。」易微婉欣然一笑，陽光的浸潤下，嘴角的柔美弧度令人心醉。

唐適挽著這樣的女人出現於此，不是存心刺|激宋詞嗎？

宋詞盯著他的臉，想從他誠懇的神情中找出說謊的蛛絲馬跡，可是，她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虛偽，「你真的不知道嗎？」

潘正說：「XD集團進駐蘇城，帶來一批配套企業，為蘇城的經濟建設貢獻不少，又是納稅大戶，而且XD集團高層和市政關係不錯，他們沈總跟某位領導打個招呼，然後領導再跟網站打個招呼，這事不難解決。」

他喝著熱茶，「我知道是鴻門宴，而且是美女擺下的鴻門宴，即使是命喪於此，我也會準時赴約。」

「既然汪二小姐已有認定，再說下去也是浪費唇舌。」無法遏制的憤怒激得宋詞全身發抖，最終，尚存的理智逼迫她轉身離開。在這種顛倒是非、蠻橫無禮的富家女身上浪費時間——那是白痴才會做的事。

他的聲音失了慣常的冷靜，顯得不知所措。

三隻妖孽說不出話，愣愣地瞧著他。

宋詞拿了一本《蘇城樓市》隨意地翻著，不久起身去洗手間，洗手的時候聽見有人喊她，便回頭一看，原來是唐適的女伴。來到樣板房區的走道上，她冷冷地迎上汪凌茜挑釁的目光，漠然以對。

他臉上的笑意輕輕淡淡，「我是汪敬哲。」

「我明白了。」靜音片刻，才又傳來他僵硬而克制的聲音，「謝謝你接了這個電話，對了，正月初hetｕbｏｏｋ.ｃom.ｃoｍ八，我訂婚。」

夏初戀出院后還無法上班，宋詞不見人影，只有季曉嵐一個人坐鎮，每個員工都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不由得士氣低落，人心渙散。

她為什麼沒有想到汪凌茜呢？除了汪凌茜，還有誰對她深惡痛絕？還有誰有如此強大的關係網策劃這麼多事？還有誰這麼瘋狂這麼不可理喻？

為什麼他會預先得知？

宋詞頹敗地靠在沙發背上，失魂失神，僵化一般。

她抽手給他夾菜，兩人相視一笑。

戶外媒體招標會，高潮迭起。

被兄弟拋棄，江海波的臉色很不好看。

年關前，M2傳媒受到市政部門的邀請，競標一本旅遊雜誌的代理權。

宋詞很不解，「繆斯廣告為什麼這麼變得厲害？不會是哪個有錢人注資了吧。」

夏初戀知道郭志仁背叛宋詞的原委之後，猛然發現自己做錯了一件事，可是，郭志仁不說，別人又怎麼知道呢？

說出這句話，她覺得輕鬆不少，卻又緊張於他的反應。

原來如此。

八點半，姐妹三人生裝出席，監控整個售樓中心，防止像「樂活時尚匯」那樣的意外。說實話，三人心有餘悸，擔心又搞砸了今天的開盤慶典。因此，她們特別吩咐保安，排隊簽約的時候，要密切注意那些客戶。

在情場上叱吒風雲的夏初戀，又怎麼會輕易地被打敗？

汪敬哲平和地下命令，「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放心吧，這幾天我會讓律師準備好股權分配合同，戶外媒體一旦標到，我們就簽署合同。不過明年你們只可以領工資，年底拿分紅，公司所得利潤全部投入再生產，有異議嗎？」

于佳佳禮貌地問：「請問你找誰？」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你覺得我不會影響你，可是，我不能總是這樣混下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有些話，點到即可。

走在寒風嗚咽的街上，她意識到，剛才說的那些話其實發自肺腑。

當他和她融合在一起的時候，他低呼一聲，慾念充滿雙眼，大大迥異於平常溫文的個性。她猛然想起，她對他根本不熟悉，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對了，有一件事，也許和解約有點關係。」歐世慕看向窗外，目色悠遠，「我也是突然想起來的。」

「百度一下就有了。」江海波懶懶地說，「爆料我們夏經理的那貼子也沒了？」

只是，他的眼中似乎比以前多了一點情緒，她看不懂。

「開盤日期是開發商定的，再等等吧。」宋詞向門外望去，希望看見一大票人湧進來。

雖然他說得合情合理，三人仍然覺得不太可信，也就沒有他預想中的驚喜。

她笑著接過，雙手抱著杯子，像是取暖。進門不久，手腳漸漸暖和，卻克制不住地發顫，是因為那大胆的念頭。

「這個世界不會有秘密，時機成熟，真相自會浮出水面。」 汪敬哲的目光似已穿透牆壁，「在辦公室討論閑聊是正常，調侃主管是不敬，下不為例。」

沒錯，汪凌茜要報復，要毀了宋詞，毀了M2。

唐適略有驚異，皺眉望她。

可是，她真的喜歡他，也相信他對自己有好感，更相信他是一個好人。她自動送上門，只要他接受了，就會明白她此舉的目的，但他不會戳破她，而且會幫她。

「宋詞，我很佩服你，經歷了這麼多，還能夠這樣若無其事地微笑。」易微婉笑得慧黠而自然，「這種胸襟和對生活積極的態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你是佼佼者。」

而暫避內間的汪凌茜和易微婉，肯定聽得一清二楚。這是易微婉的安排，事先她們來找唐適談地產項目，宋詞適時前來，她們就暫避，汪凌茜順理成章地聽到宋詞這番恩斷義絕的話，預期能夠打開這個死局。

唐適。

而季曉嵐沒有後悔當初的決定，因為她喜歡他，就當做是邁入三十歲大關之前的最後一次放縱。

讓陳越之誤會，也沒什麼不好。於是，她點頭承認。

緊接著又傳來捷報，市區兩處商業中心要安裝四面大屏幕，汪敬哲已經談妥廣告代理權，後日就可以簽約。

汪凌茜目光一閃，美眸一勾，「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相信嗎？我還不知道你這種平民女子口是心非嗎？通常都是現在說一套、背後做一套。我們之間有沒有戰爭，是我說了算，不是你！」

逼迫唐適取消時裝盛典，汪凌茜意在斬斷唐適和宋詞的所有聯繫和瓜葛，不給他們見面的機會，但後來慶典如期進行，是唐適竭力斡旋的結果。

雖然他有些尷尬，可還是保持著得體和自尊。

她被他推開，心一橫，下一刻毫不猶豫地吻住他的唇。她柔柔地碰觸著他，感覺他已徹底僵化，也許被是她彪悍的舉動嚇到了吧。

淚水漸止，季曉嵐睜開眼睛，看見他的溫柔和清朗，看見他眼中悲傷的自己，臉頰漸漸燙起來，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

「是誰？」心中一窒，宋詞緊張地問。難道她說的就是汪凌茜？對了，易微婉和汪敬哲是堂兄妹，而汪凌茜和汪敬哲是同姓，很可能是親兄妹，那麼，這三人都是兄妹關係，那麼，易微婉所說的應該就是汪凌茜。

宋詞苦笑，「他故意隱瞞，我又怎麼會知道。」

突然，湧進來七八個客戶，就像是約好似的一起入場，銷售人員立即趕上前接待。不到五分種，又有三三兩兩的客戶接連進場，售樓中心熱鬧起來，姐妹三個激動得互握著手。

「我知道……可是汪總只是名義上的老闆，我們三個才是真正的老闆，不是孩子的親媽不知道疼啊。」

是晴天霹靂，也是當頭棒喝，更是雷電交加。這頓飯，宋詞再也吃不下去了，她心煩意亂，腦中都是汪凌茜盛怒的表情和尖刻的話語……

「這個死局，我可以解開嗎？」宋詞喃喃地問。

歐世慕搖頭失笑，宋詞低頭點菜。

手機響起，是凌董。

「真的。」

「這是我的誠意，因為M2傳媒將會是一個品牌，好比現在的琳達廣告和龍翼代銷，我相信M2會走得更遠。而M2是你們一手創立的，以後也將由你們發展下去，我相信你們會得到更大的成功，為我賺更多的利潤。」

宋詞反手甩開她的手，卻聽見「啊」的一聲驚叫，她匆忙轉身望去，只見汪凌茜重心不穩跌靠在牆上，滿目驚駭。

掌握最新情報，洞悉先機，是諜戰和商戰中王者制勝的慣常手段。雖然兩個地產項目要和M2解約只是非常渺小的生意場小case，也不存在什麼先機，但如果獲得情報——解約的真正內幕，她們就能夠採取比較有效的挽救措施，也許挽回的幾率就會大一點。

「我不知道你所指的是誰。」宋詞也故作全然不知，與她迂迴。

他抬眼看她，示意她坐下，「有什麼事嗎？」

「宋朝美人，別來無恙？」汪凌茜舉起青蔥玉手，優雅地轉動著，有意在宋詞面前炫耀，「你看見了，這是訂婚戒指，再過不久，唐適就和我訂婚。」

他所說的這個男人，不會就是汪敬哲吧？！她想起來了，這陣子她確實和汪敬哲出雙入對，可是，他們的關係早已不是當初的關係，即使她已猜到汪敬哲不同尋常的身份地位，也沒有男女之情。

「整個公司也都在說這個事，說法很多，版本很多。」

高峻坐過來，輕按她的肩膀，「你先冷靜一下。」

「真可惡，居然讓我們顆粒無收。」季曉嵐恨恨地說。

兩人一起來到會議室，汪敬哲做了一個簡單的開場白，「最近幾個月，我忙於上海公司的業務，這邊公司的事交給夏經理、宋經理和季經理共同打理，在此我謝謝她們，也感謝各位群策群力，把公司的業務搞得有聲有色。現在的情況，大家也都了解，算是有點小困難，不過大家不用擔心，我不會讓大家喝西北風的。」

易微婉笑說：「其實我和敬哥哥並不是真正的堂兄妹，敬哥哥和姐姐才是堂兄妹，姐姐的母親是我姨媽，六歲那年，我來到汪家，成為姨媽的乾女兒。」

「我也希望不會再和他見面，但現實總是讓人無奈，好比今天，並不是我想和他見面，而是偶然相處在同一場合。」

夏初戀上班后立即進入工作狀態，督促下屬籌備開盤慶典。宋詞寡言少語、面色蒼白，卻還是強顏歡笑。她人在公司，心不知飛到哪去了。季曉嵐很擔心她們的自身利益，三人討論了一個晚上也沒有結果，不過夏初戀堅信自己不會看錯汪敬哲，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如果他先開口那就最好了。

「我明白了。」陳越之呆愣五秒，隨而微微一笑，「如果你找到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我不會妨礙你。」

不是不可以喜歡，而是，她過早地透支了「喜歡」的資格——腳踩兩隻船的惡果，理該品嘗。

「我明白，這種事確實不好解決。」高峻目色深沉，「這個世界原本就很怪異，到處都可以見到強權的影子，一不小心就會遇上不可理喻的人，或者那些神經質的人會自動找上門，不把你推進火坑燒個乾淨就不罷休。」

雖然和凌董交往不久，可是，碰巧的，凌董扮演了這樣一個角色——呵護她、憐惜她，因此，夏初戀堅固的心防就這樣輕易地被他攻陷。

「宋詞，你是不是怪我？」夏初戀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汪凌茜就是這樣一個恐怖的女人，自小驕縱得無法無天、蠻橫無禮、個性偏激，如果她的神經走進死胡同，那麼沒有人可以拉回她。

夏初戀看到那兩隻妖孽坐在一處角落喝紅茶，宋詞一襲亮麗的桃紅色連衣裙，外罩奶白色大衣，柔媚中不失知性；季曉嵐一襲淡紫色褶皺連衣裙，外罩雙排扣粗花呢大衣，淡淡的奢華感。姐妹花相得益彰，一樣的優雅，不一樣的柔美風姿。

「原來如此，幸會。」宋詞心中疑惑：堂妹應該是同姓，為什麼她姓易？

「那當然，這個版本是這麼流傳的：正因為徐總和季經理的感情糾葛，何總不想項目受到影響，才決定解約的。這版本言之鑿鑿，讓人不得不信。」他的神色漸漸沉重。

臨別一眼，她示意季曉嵐看著宋詞。

「你好好休息。」嗓音和緩，他絕望地收線。

他又說：「這幾天，我看到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他就是你想託付終身的人嗎？」

而員工們聽到此話，無不熱血沸騰，興緻昂昂。

而他身側的女伴，挽著他的手臂，神色冷傲。一款酒紅色印花連衣裙，皮草外套加身，華貴絕倫。這是一個美得高貴典雅的女人，這是一個以俯視的目光憐憫眾生的女王，售樓中心的格局太小，容不下她的逼人艷光，容不下她的冷傲不群。

嗓音冷酷，這樣的發泄，酣暢淋漓，實在過癮。

汪敬哲略有驚異，「都過去了，就不要去想了。」

「原來如此，巾幗不讓鬚眉，所謂英雄莫問出處，成功不分男女。」高峻微微抿唇，目露讚許，「那之前你們為什麼要瞞著我們？」

他遞給她一杯白開水，「小心燙。」

「M2是你們三個的心血和希望，我不想讓你們失去希望、失去依憑，因為畢竟這個M2的法人代表是汪敬哲。」

冷風刮面，像刀片劃過——生冷地疼。

「人少沒關係，重要的是不要失信于客戶，現在開始吧。」高峻語氣溫和，卻是一語定乾坤。

「本市的戶外廣告，有多少類別，位置、人流量。價格，小張，你做一份詳細的報告給我，越快越好，小潘，你協助他，最遲明天下班前給我。」

第一炮打響，對她們的打擊只是小小意思罷了。「玫瑰門」事件的策劃，對宋詞的打擊也不過是牛刀小試。只要汪凌茜一個電話，再塞點紅包，那些媒體無不照辦。

「我們有股份？可是我們沒有投入多少資金。」宋詞驚駭地說，一招以退為進逼他說出股份的具體數字。

猶豫半晌，她接通電話，卻沒有聲音。

突然，盯著電腦m.hｅtubｏｏｋ.ｃom•ｃｏｍ屏幕的眾人發現辦公室的前面站著一個人，有的人抬頭看上一眼就繼續上網，有的直勾勾地看著這位不速之客，幾個女孩子的眼睛像是被磁鐵吸住一般，移不開目光。

無論是地段絕佳的戶外媒體，還是路線優良的車身廣告，或者是主幹道的路旗廣告，繆斯廣告都會舉牌，決意囊括所有的戶外媒體。饒是廣告業老大琳達廣告和老二佳美廣告也沒有如此魅力，中等規模和專業水準中流的繆斯廣告，是吃錯藥還是發高燒了？

呼嘯的冷風划窗而過，暖氣在狹小的空間里蒸騰，她的手腳仍然是冷的。

「奇怪了，為什麼那個爆料XD集團內幕的貼子不見了？」潘正最先發現這個奇怪的現象。

宋詞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免了這掌臉頰之痛。

易微婉的美溫婉如玉、清透如冰，玫紅的毛衣，純白的粗呢大衣，簡潔的衣飾穿在她身上卻有一種非凡的表現力。當故事流遍似水年華，當時光飛過如夢人間，思翩翩、憶綿綿，都市繁華，萬丈紅塵，隨著她的一顰一笑流轉退遠。

她端著紅茶，眉毛衣揚，「我沒事，你們該幹嗎幹嗎去，不用擔心我。」

而為什麼顧光洋突然有如此財力？為什麼繆斯廣告能在短時間內強勢擴張？

「哦，真不好意思，刺|激到你了。」她的笑聲假得矯揉造作，「不過，對於某些想要山雞變鳳凰的人來說，事實總是殘酷無情的。」

眾員工面色一變，每個人的心中都打上一個大大的驚嘆號。

「我知道……我也是沒辦法才找你的。」她喝了一口燙人的開水，鼓起勇氣，「不止你們提出解約，『樂活時尚匯』也提出解約，也是原因不明，但我不能看著M2垮掉……如果這兩個項目都解約，M2就會關門……我只能來找你，如果你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也許我們會想出辦法挽救。」

「白開水，謝謝。」

她往後一靠，幽幽道：「我沒辦法不擔心，已經失眠幾個晚上了。」

「汪總，這需要很多資金。」夏初戀最先找到自己的靈魂，他說的不是玩笑吧，十八塊戶外廣告牌需要多少鈔票啊，絕不是小數目！

宋詞去了洗手間，高峻來到季曉嵐身邊，聊了兩句，兩人就輕輕地笑起來，目光流轉之間似乎別有意味。夏初戀玩味地看著這兩人，像是欣賞一對天造地設的壁人，忽又覺得不妥，以高峻這樣的才氣和年紀，應是已有妻小。

戶外廣告遭到擱置，其實只要汪凌茜一個電話，葛主任就會照辦。

坐在沙發上，季曉嵐的目光追隨著高峻。室外寒風呼嘯，屋裡暖氣熱身，他上穿純白針織外套，下穿藍色牛仔褲，休閑居家，清爽利落。

宋詞蒼涼一笑，「唐適從中斡旋，你姐姐不肯罷休，是不是？」

汪凌茜的生日派對上，唐適當場拒絕向她求婚，她羞憤交加，又知道他和宋詞在一起，於是她將這筆賬和所有的怨恨都算在宋詞的頭上。

她眼珠一轉，「這麼說，歐總監是視死如歸咯。」

「謝謝。現在的情況，你也了解，是大股東要求解約的嗎？大股東到底不滿意什麼？為什麼一定要解約？」季曉嵐越說越激動，「高總，你能不能安排我們和大股東見面談談？」

她愛他並不年輕的肌膚，愛他睿智有神的雙眼，愛他皺紋掩藏下的犀利和果斷，愛他幾十年風雨磨礪出來的偉岸風範。

「這個女人來過之後，好像是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何總就提出解約。」

見到汪敬哲突然出現，季曉嵐萬分驚訝，聽他的意思是回來幫夏初戀打理一下公司，意料之外是無比的驚喜，幾乎感激涕零。說真的，姐妹三人之中，夏初戀的領導、管理才能是最棒的，宋詞次之，季曉嵐最差了，不過宋詞是潛力股，如果有人提攜一下，應該可以和夏初戀一拼。

接著，他直入主題，「『樂活時尚匯』開盤慶典出了一點小意外，不過我已跟何總達成共識，不會影響到以後的合作。再過兩天，夏經理就可以回來上班，宋經理因為私事請假一個星期，再過三天也可以回來上班。上周，『楓丹·伯爵』戶外廣告被擱置，今天我已經跟葛主任通過電話，審批已經通過，小雨你今天拿回來，然後跟製作公司聯繫，儘快更換廣告。」

她有90%的把握。

「姐姐就是太要強，才會這麼痛苦。」易微婉的笑意總是那麼清遠疏淡，「姐姐原以為唐適對你只是玩玩，沒想到他跟你交往這麼久，所以，對你們的傷害也越來越過分。『玫瑰門』事件發生后，唐適就知道是姐姐策劃的。接著姐姐不甘心，又策劃了多起事件。唐適對姐姐說已經跟你分手，警告姐姐不要再搞這些卑鄙無恥的事，否則他會不客氣。姐姐覺得這隻是唐適的緩兵之計，就要求取消時裝盛典，斬斷你和唐適的聯繫。」

怒氣燒身，宋詞迫切地問：「到底是誰？」

在她纖塵不染的臉上，宋詞看見了一種神往，一種對轟轟烈烈愛情的神往。宋詞懷疑自己看錯了，可是，她那麼真切那麼渴望的目光，自己又怎麼會看錯？

「唐適原本就是一個風流多情的富家公子，回國后交往過的女朋友不計其數，我想他對姐姐也沒有多少真心吧。姐姐跟他在一起，總是擔心他到處拈花惹草，所以把他管得死死的。唐適是風度翩翩的情場王子，又怎麼甘願被一個女人束縛？」易微婉的目光淡淡的，敘述的語調溫柔如水，「沒多久，唐適提出分手，可是姐姐那麼驕傲，怎麼會甘心被唐適拋棄呢？姐姐一哭二鬧三上弔，仍然不能讓他回心轉意。姐姐很絕望，割腕自殺，幸虧我及時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空寂、漫長。

「既然不怪你，就沒有原諒一說，更沒有影響感情的說法。」

夏初戀跟汪凌哲見識了這場驚心動魄、硝煙滾滾的招標會。本屆招標會，齊聚蘇城最優秀的廣告公司，琳達廣告、佳美廣告、繆斯廣告等七八家廣告公司，更有來自於上海的廣告公司想要分得一杯羹。

如此簡單。

宋詞真摯地說：「謝謝你，汪總，你為M2做過的一切，我們三人會銘記於心。」

坐在頂層的落地窗前，宋詞清醒了一些，淡淡地說：「你好，我好像不認識你。」

那個時候發生了很多事，宋詞認清唐適的真面目，痛得死去活來，不知不覺地懷孕繼而流產……對了，郭志仁找過唐適，唐適知道她流產才反悔的吧，也許是因為愧疚才想著補償她，讓時裝盛典如期舉行。

汪敬哲匆匆離去，只丟下一句，「我會儘力保住這兩個項目，以後再慢慢告訴你。」

聽著易微婉清淺的敘述，宋詞乍然聽到這兩個字，怔住了。

「這兩周的工作就是準備『楓丹·伯爵』的開盤慶典，我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有什麼困難，在第一時間內向你們老大彙報。」汪敬哲的目光從各員工的臉上一一掃過，雖然平和，卻擁有足夠的殺傷力。

「我姐姐，確實不如你。」易微婉笑靨純然，「在傷害面前，你沒有低頭，沒有委屈，沒有被打敗，而是挺起胸膛去面對、去承受，你看似柔弱，實則很堅強。」

汪凌茜冷哼一聲，鄙夷狠厲的目光盯在宋詞的臉上，「你應該知道汪氏的財勢，從小我就是一個驕縱的富家女，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我厭惡的東西也從來不會出現在我的眼前，我說一，別人不敢說二。對，我嬌生慣養，蠻橫霸道，得不到的東西，我不會毀去，但我要毀的是——那個也想得到這樣東西的人！」

雖然汪凌茜是頭號敵人，宋詞竟然覺得她也有可憐之處。一場愛戀，是非難辨、對錯難分，飛蛾撲火的勇氣和痛心徹骨的愛固然讓人敬佩，但是這樣只能逼自己掙扎于絕境。大多數的愛情絕境，都是自己人為設置的，可是，真正能夠敞開胸懷的，並不多。

「我看見了，曉嵐，我沒事的。」宋詞拿開她的手，悠然坐下來。

這種荒謬感來源於那三夜情以及那若即若離的一個月，來源於自己一廂情願的錯覺。他在她面前所展現的魅力，只不過是一個花|花|公|子的征服欲。而她就像一個小丑，無論表現好壞，在他眼中只是一種微不足道的表演。

他心生惻隱，目光情不自禁地溫柔起來。

「這樣吧，我公司需要你這種專業水準的設計師，如果你不嫌棄，隨時可以來上班。」

「房交會那天，為了甩掉那些記者，不小心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懷孕了。」

夏初戀卻覺得他的表情蘊藏著絲絲詭異，不過既然他這麼說，她就可以放一半的心了。她端起杯子喝酒，猛然聽到一個熟悉、久違的聲音，「陳總，幸會。」

「姐姐幾乎喪失了理智，除非唐適答應訂婚，否則不會罷休。唐適很無奈，最終答應跟姐姐訂婚，訂婚的日子定在春節期間。」

可是，她覺得有必要為M2做一點事，雖然很有可能自取其辱，但她必須克制住那不斷湧上腦門的念頭——打退堂鼓。

「如果她決定亂來，我想沒人可以阻止她。」

字字如火，句句控訴，道盡所有。

「是。」各位異口同聲地答應，出奇的一致。

「如果你想告訴我這件事。我想你已經辦到了，如果你想刺|激我，我想你低估了我的承受能力了，同時這是你自以為是的想法，我根本不會受到刺|激。並且，你說在乎的男人的任何事，都與我無關。」宋詞的聲音冷冽得像初春融化的冰河，浮冰互撞下輕響尖銳。

「不是『盡量』，我要肯定的回答！」 汪凌茜凌厲的目光掃過來，刺入宋詞的眼眸。

「誰知道呢？」夏初戀嘆氣，捏著水筆敲擊著桌面。

關係還挺複雜。

夏初戀呷了一口茶，「如果處理得不好，公司就要關門大吉了。」

「也對，像你這種平民早熟得很，心理承受能力自然不在話下。」汪凌茜挑細眉，面色一喜，「既然你說唐適的事於你無關，我希望以後你吧會和他見面。」

大Boss！

一路無話，直到在「江南首席」一處隱蔽的桌席坐下來，點過菜，陳越之才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揚眉淡笑，「你氣色不太好，工作上遇到麻煩了？是不是很難解決？」

「好的」張曉卉的臉頓時垮了，「時間太趕，人流量不好統計，預估的會有出入。」

季曉嵐看著宋詞慢慢地喝茶，忍不住回頭望過去——唐適和那冷傲的女人談笑風生，俊男靚女的組合羡煞旁人。隨後，高峻也加入，偶爾望向這邊。

三人搖頭，宋詞寧靜地輕笑，「沒意見，只是覺得太突然了，你的做法讓我們難以置信。」

「這個女人是誰啊？」季曉嵐收回目光， 「他們走過來了……距離我們這裏約有四米。」

「宋小姐，可以跟你談談嗎？」她禮貌地問，「如果你想知道解約的真相，就跟我走吧。」

看見那一幕，凌董一定誤會了，可是，她和他早已「分手」，誤會又有什麼關係？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那麼疼……

不容多想，她將這個消息告訴汪敬哲，希望他會盡最大的努力保下兩個地產項目，也追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淡然道：「在M2現有的基礎上，我會擴展戶外媒體代理業務，加上品牌廣告代理，這方面以後由初戀負責；房地產方面，不限於企劃代理，地產項目的企劃和銷售，我相信宋詞和季曉嵐能夠勝任，因此，明年你們的責任將會很重。我只是偶爾到公司轉轉，你們仍然是老闆，如果你們覺得我有必要出席一些重要的場合或者需要我幫忙，我會儘力。」

「沒關係，重要的是位置和價格。」 汪敬哲指揮若定，「明年M2傳媒　會進軍戶外媒體領域，而且會分成廣告和房地產兩個事業部，你們都是元老，只要你們好好乾，M2有你們大顯身手的機會。」

他轉身前的一瞥，眼裡似有火光。夏初戀心驚肉跳，望著他的背影愣愣出神，那身板剛毅得似乎過分用力。他什麼時候回蘇城的？果然，他不會再找她，這次偶遇，真的是意外。ｈｔｔｐs://m.ｈeｔuｂｏok•cｏｍ.ｃｏｍ

了解宋詞等三個姐妹的事業和感情之後，她收購了正尋找買家的繆斯廣告，自封總裁、招兵買馬，決定在蘇城廣告界大展宏圖。

十二月六日，「楓丹·伯爵」開盤慶典。

從此不再相見。

「要不我們找一些朋友過來撐撐場面？」宋詞建議道。

唐適面無表情，身體如雕像，僵立不動。

「目前，我覺得他對我很好。」她狀似誠實道。

「剛才大家在討論XD集團的貼子，無論是封貼，還是刪除內容，你們很感興趣，是不是？那麼，現在就各抒己見，怎麼想就怎麼說。」 汪敬哲靠在椅背，等著大家的高談闊論。

陳越之笑問：「凌董是和朋友一起來的嗎？」

「放心，你的存在不會影響我。」他撫慰的目光深邃而有力，幾乎令她投降。

猛然間，宋詞的腦海中浮現一張美艷驕縱的臉龐，一個高貴冷傲的女人。

宋詞收不住譏誚的笑，自嘲道：「唐適對我，只有赤|裸裸的征服，從來沒有喜歡，後來……因為他在無意中知道我流產，覺得愧疚，才在你姐姐面前維護我。」

對，他就是這麼一個讓人覺得平易近人又若即若離的神秘男人。

第二天，按照事先約定的時間，宋詞踏進維多利亞大酒店的大堂，走入電梯，致電唐適，說要見他。

「汪總，你什麼時候知道是汪凌茜策劃了這麼多事？」

「小的怎麼敢呢？您是鼎鼎大名的歐總監，我拍馬屁還來不及呢。」兩個公司正談解約一事，宋詞請他吃飯肯定別有企圖，他不可能猜不到。但她並不擔心，因為他會這麼直白地道出她的意圖，說明他並不在意這頓飯的動機不純。

易微婉淡淡說來，宋詞靜靜地聽，贊成這個行動方案。

「我要你不主動和他相見，不主動和他說話。」

現實生活中，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好處降落在手中，也不會有毫無關聯的厄運砸中你，任何事都會有起因和結果。

「正要過去呢，汪總怎麼也出來了？」她微牽嘴角。

「我不是你的奴婢，也不是你的下屬，你的命令，我可以不遵從。」宋詞淡然以對，不卑不亢，「你的要求，我只能盡量，因為我無法預測將來的事。」

「其中一個版本的男女主角是不是徐總和曉嵐？」

夏初戀笑容滿面，「我待會兒要出去，言歸正傳，汪總有什麼事情就吩咐我們吧。」

「戶外媒體我不懂，如果你想找工作，我可以幫你留意一下。」陳越之的微笑大顯他的優越和資歷。

「其實我想問的，你也猜到了。」一想起解約的事，宋詞就滿心愁苦，「開盤強銷期的成交量非常不錯，為什麼何總要解約？到底是因為什麼？」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彷彿對待一個丟了洋娃娃的小女孩，憐惜而呵護。

董事長辦公室，唐適坐在真皮沙發上，看似悠閑，眉目間卻有不安之色。

「那肯定跟這個女人有關。」

陳越之匆忙起身，「幸會，凌董，這麼巧，你也在這裏吃飯？」

M2傳媒精英自然全力以赴，不過，旅遊雜誌最終花落誰家，要在春節后才決定。

「如果沒有變成胖子的魄力和實力，我想顧總也不會這麼做吧，他不像是這麼愚蠢的人。」宋詞尋思道。

「不必。」她硬邦邦地說，「唐適，請你豎起耳朵，聽清楚了。」

很奇怪，易微婉的聲音柔若無骨，卻令人無法質疑。

明眸微轉，她亮出笑容，「說的也是。」

一群年輕男女低頭不語。

「你姐姐說過，她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宋詞說。

震憾！絕對的震憾！

哦，上帝，一個電話就擺平葛主任，大Boss就是大Boss，一出手就不同凡響，功力深厚，神通廣大！

一字一頓，話音里充滿了決絕的意味。

汪敬哲！

夏初戀發現她的表情很怪異，「下午才能走，曉嵐，你怎麼了？」

「不，我只是為了自己。」宋詞緩緩地說，「不過，我無法保證你姐姐會相信。」

「我個人覺得，XD集團被爆內幕，以公關手段處理危機，是正確的處理方式。」江海波的語調極為正常、嚴肅，正常得不像他本人，可見是不敢在大Boss面前造次。

冬日的陽光很稀薄，在寒風的肆虐下飄搖。透過玻璃照在身上，淺淺的金色，淡淡的暖意。易微婉沐浴在陽光中，透明的光流在她的臉上勾畫出秀美的眉目和纖巧的下頜，像是歲月凝固的自然雕飾。靜止中，她單純清爽的微笑會告訴你天地人間的飛花飛雪和光陰的痛楚喜悅。

決意淡忘一切，就要徹底斬斷所有的念想，宋詞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心軟，即使是強迫性地「淡忘」。

唐適，正是汪凌茜一生難以逾越的高峰。如果她能夠修身養性，便可領略險峰風光；如果執念偏激瘋狂，便有墜入萬丈深淵的可能。

「易微婉和汪凌茜真的很不一樣，一個讓人欣賞敬佩，一個讓人不敢靠近。」

她看見，夏初戀雙眸濕潤，神色悲傷。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宋詞喉嚨發乾，卻覺得無比快意。

致辭之後，簽約正式開始。舞台上繼續樂隊演奏，沙龍繼續供應美酒，簽約區排起三列隊伍，而銷售人員繼續熱情地接待陸續到來的客戶。

「簡單地說，就是我們四人如何為M2做貢獻，又可以得到什麼。」 汪敬哲語態從容，「說實話，我來到蘇城是散心，一年、兩年，我也不知道會玩多久。M2能夠發展到現在，是你們的功勞，也是我沒有想到的，年初之所以提供一些資金註冊M2，只是朋友之間互相幫忙而已，我沒有任何目的。」

汪凌茜瞪過來委屈的目光，不由分說地揚掌，摑下去——

「她為我如此大費周章，我很榮幸。」宋詞澀然一笑。

「這裡是M2傳媒的會議室，你坐在那個位置上，就是名副其實的汪總，我們都是汪總的蝦兵蟹將。」宋詞的腔調也夠誠懇，聽不出如何得譏誚呵奉承。

她的話中浸染著鼻音，高峻看見她的漆黑大眼含著熱淚，盈盈欲墜……

她美眸中的惡毒和怒火延伸過來，讓宋詞有一種大火焚燒的感覺。她所指的就是自己，她要毀了自己，如果不遵循她的意思，她就會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間，直至死去。

悲憤與怨念交加，她的表情已經到位了。

房交會上記者的堵截，那也是小意思罷了。至於「樂活時尚匯」開盤慶典的意外，也是汪凌茜找人鬧事的，卻沒想到會擊中夏初戀的額頭。而那兩個小混混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便誠心道歉，汪凌茜覺得這類流血事件不宜鬧大，也就作罷。

「你和唐適的感情，我不是很了解，只是從姐姐的言談中了解一二。其實，姐姐真的很愛唐適，他們在一起的那陣子，姐姐很開心很幸福，整天笑眯眯的，待人接物由以前的不可理喻變得善解人意，脾氣也好了許多。可是，姐姐心高氣傲慣了，驕縱成性，只要唐適稍微不如她的意，她就會發脾氣，久而久之，唐適就煩了。」易微婉說。

他搖頭失笑：「早知道你們會變成這樣，我真後悔自封這個『汪總』。」

她又想起，那次在大上海高爾夫球場休閑，高峻就和季曉嵐聊得來，現在仔細想來，高峻看季曉嵐的目光不太一樣，是欣賞？但又包含著不一樣的情緒。她頓悟：高峻看季曉嵐的眼神正如唐適看宋詞的眼神。

「初戀，那根本不關你的事，你也是受害者。」他的語氣極為鄭重。

太滿的愛，令人害怕；太灼烈的愛，燙傷別人，也會灼傷自己。

當夏初戀和季曉嵐知道這一切都來自於唐適的未婚妻，驚訝之餘自然氣憤不已，但是又能如何呢？只希望汪凌茜可以罷手。

宋詞轉身奔出辦公室，快速離開酒店。

「過獎了，其實，我是倔犟固執。」

見他關上既經理辦公室的門，眾人捂胸，長長呼氣，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下一秒，關於大Boss的熱烈討論在M2傳媒的QQ群展開，當然，他們一邊準備著待會兒在會上如何彙報工作，一邊噼噼啪啪地敲擊著鍵盤。

季曉嵐被他的一席話鎮住，腦中思緒萬千——照他的意思，他要成為M2傳媒真正的老闆？而她們三個淪為他的員工？夏初戀知道這個事嗎？這絕不是小事，一定要儘快告訴夏初戀……

「宋詞，你不能這麼對我啊，好歹我一直把你當好女人看待的。」

視頻事件是意外收穫。汪凌茜本想找沈思敏做點文章，卻沒想到沈思敏有一段火爆的視頻。於是，一個震撼的陰謀橫空出世。專業人才處理視頻是拿手好戲，召集人馬在網路上以驚世駭俗的文章圍攻、抨擊宋詞，以此擊潰宋詞的心理和意志。

「汪敬哲是我堂哥。」易微婉並不急著揭開真相。

陳越之握住她冷涼的手，「初戀，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這個喜劇結局，一定是易微婉在汪凌茜面前說了不少好話，出了不少力。宋詞很滿意，卻不覺得開心和輕鬆，只覺得悵然。

和吳天天分手后，夏初戀遊戲人間，男性|伴|侶一個接一個，卻從未動情。如此「放浪形骸」，只不過是害怕再一次的傷害。她虛情假意的表情背後，又何嘗不想擁有一份真摯的感情，一個真心呵護她、憐惜她的男人？

的確，涉及利益、利潤的商場，沒有情感，沒有良心，只有不見硝煙的明爭暗鬥，只有明槍暗箭的陰謀詭計。長袖善舞的人泯滅良心，道貌岸然的人包藏禍心，為一己私慾陷害別人的人大多有著一顆黑色的心。

「你善意的恭維，我收了。」她笑。

「汪總，你真的打算進軍戶外媒體？」表面看來，夏初戀的笑意無比真誠。

「這陣子發生了很多事，公司的事也挺煩人的。」夏初戀輕輕地抽出手。

宋詞像是鑒賞玉雕一般地盯著她，忽然想起：托物取象意微婉，無論是處事還是為人，只求意在微婉，意態平心，人生微婉。

夏初戀扳過她的身子，溫柔而鄭重地說：「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就算是為了M2，就要像戰士一樣越戰越勇，即使是手托炸藥　也不能倒下。」

十二點已過，一幫年輕人越鬧越興奮，大有通宵之意。宋詞從洗手間出來，信步來到大廳，呼吸一點新鮮空氣。

就讓一切都隨風而逝吧。夏初戀只希望宋詞能夠振作，能夠依然笑對蒼天，即使現在笑得苦澀，以後也要笑得幸福。

猛然間，一陣冷風襲來，一個女人被風刮到她們的面前。季曉嵐喘息不定，「宋詞，我們先回去吧。」

想從容地幸福，卻發現靈魂早已被掏空。

兩個地產項目提出解約，也是因為汪凌茜的干涉。本來汪凌茜有意收手，不過，「楓丹·伯爵」開盤慶典那天，宋詞打了汪凌茜一巴掌，汪凌茜哪能咽得下這口氣？「樂活時尚匯」成交量不錯，但是汪凌茜自然有說服何總的理由，「楓丹·伯爵」也一樣，只不過，那個大股東不是別人，正是唐適。

「如果你是因為愧疚，我想那根本沒必要。因為你的愧疚，我就要遭受到更多的傷害，你只要離我遠遠的，我就會很感激你。」

夏初戀追問原因，不過兩位老總又怎麼會誠實以告？這時候，她想起汪敬哲說過的話：據我得來的消息，M2將會面臨最大的考驗、最大的難關，可能你們覺得我是危言聳聽，因為這些考驗和難關還沒有最終爆發。

于佳佳似乎懾于大Boss的氣勢，有點拘謹，「可能是XD集團和網站負責人接洽過，協商之後，網站同意刪除才刪去的。」

過了半晌，他說：「不要這樣，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慰你了。」

正當她們嘆息那20％股份如水逝去的時候，夏初戀同時接到兩個地產項目老總的電話，讓她前去談談。去了才知道，原來何總和高總竟然不約而同地要求解約，而且m.hetubook.com.comM2傳媒所有的損失，由開發商承擔。

九點，前來簽訂購房合同的客戶由銷售人員領到了沙龍區休息，一邊品嘗著美酒和糕點，一邊欣賞小型舞台上的精彩表演。M2傳媒準備了個深具歐美風情的表演節目：外籍樂隊現場表演演奏，魔術表演，瘋狂小提琴，踢踏舞，肚皮舞。而小型吧台上，調酒師正熟練地搖晃著調酒器，現場表演其高超的調酒技巧。

服務員拿著點菜單離開后，他們聊這聊那的，就是沒有說到正事，她故意拖延，他則是故作糊塗，聊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兩人就像相識多年的朋友，那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友誼，沒有任何壓力，彼此都覺得很舒服，他明白她，她了解他，或點到即止，或直接言明，或略加嘲笑，或適度調侃，最簡單的男女關係，最宜人的情誼。

唐適喜歡我？

神秘人根本就不神秘，只是她把汪二小姐忘得一乾二淨。

過了半晌，她猛地抬頭，撞上他疑惑的目光，只得硬著頭皮說：「我想……我不應該影響你的前途，這頓飯後，我們不要再聯繫了，好嗎？」

「哦，謝謝，我想先考慮一下。」夏初戀給自己打氣，努力抬眼，以一種最自然的神色面對他，「那次緋聞，一定給你帶來很多不便和困擾，我很抱歉。」

「唐適……」 汪凌茜撒了手，嬌氣地跺腳，翻書似的整出泣然欲泣的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她打了我一巴掌，我想回敬……打不過她……」

三人驚呼，面面相覷。本以為屬於她們的股份少得可憐，卻沒想到汪敬哲如此大方。這個會議給她們帶來的震憾一波接著一波，讓她們幾乎無法回魂。

「真的？」

安排好《蘇城樓市》的記著小朱給高峻做專訪，夏初戀累得雙腿發軟，在最偏僻的一處角落坐下來歇息。宋詞坐在一旁，意興闌珊地四處觀望。

猶豫片刻，宋詞狠心道：「為什麼我要遭受這麼多罪？這半年來，我所遭遇的厄運都是拜你所賜，唐適，我求求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如果你知道我會出現某個場合，拜託你迴避！」

「哦，不會，你說你知道解約的真相，可以告訴我嗎？」如今，漂亮而謙和的年輕女子越來越少，宋詞對她頗有好感。

斯文的高峻穿著一套筆挺的鐵灰色西裝，站在矚目的舞台上致辭，抑揚頓挫，頗有領袖風範。夏初戀第一次見識到他文雅覆蓋之下的將帥風采，特意地看向季曉嵐——她靜靜地望著高峻，那種專註的眼神，自從和周虞分手后就再未出現過。

「想走？」汪凌茜扣住她的手腕，語氣刻毒，「我還沒宣布停戰，你就想逃？宋詞，別在我面前裝清純無辜，終有一天，我會撕下你的面具，會讓你跪在我面前求我饒恕！」

一開始，她就很清楚，惹上富家子弟就無法輕易地脫身，然而事與願違，她抵擋不住唐適的魅力，她一步步地淪陷，直到傷痕纍纍地轉身離開。

歐世慕想送她回公司，她想走一走冷靜一下，拒絕了他的好意。

「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以你姐姐的偏執，不會輕易罷手，而以唐適的驕傲，也不會解釋太多，那麼，就由我來了結。」宋詞的目光移向窗外，一個人的目光總不能局限於一個人或者某些人，在適當的時候關注大千世界，會有意外的發現和收穫。可是，並非每個人都懂得。

易微婉 喜歡誰？也喜歡唐適嗎？

「好的。」既然老總發話了，夏初戀只能照辦。

「高總，你不明白，我不能看著親手創立的M2毀了……」她突然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但這個時候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了，「高總，不瞞你說，M2是夏初戀、宋詞和我三人的事業，老闆就是我們三個，我們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才有這樣的業績，我們不能看著這一切毀在自己的手裡……」

眼神越發凌厲，宋詞繼續說：「你對我的傷害已經造成，也已經過去，我都不記得了，你也不需要耿耿於懷。如果你想幫我，就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如果停止對我的維護，你的未婚妻自然就會罷手。你有你的家族事業，我也有我的目標，兩個完全在不同世界的人，就應該分道揚鑣。我和你，從這個時刻開始，再無任何瓜葛。」

自作多情一次就夠，季曉嵐挫敗極了，就此撤退，不及防被他抱住。

岩漿噴發，骨子裡的血性壓過理智，身體內的憤怒衝破理性的堵截，宋詞的目光森寒至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甩給汪凌茜一巴掌，清脆的響聲讓汪凌茜錯愕地捂住臉，同時響起宋詞稜角分明的話。

「不是的，你聽我解釋……這是最後一次，我告訴他以後不要再找我……」越是急切，越是心慌，越是說不清。

墨絲如瀑，膚色晶瑩。

「小潘的分析比較接近事實，事實上，這起事件絕非網名的惡作劇，因為XD集團根本不好惹，一不小心就會玩火自焚。策劃這起事件的幕後主謀也大有來頭，應該說根本不擔心得罪XD集團，才會這麼做。」 汪敬哲深深斂眸，「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因為，無論是幕後主謀還是XD集團都是我們得罪不起的人物，只能在中間取一個平衡點來解決，息事寧人。」

「你謙虛了。」

「坐下說，我洗耳恭聽。」唐適伸臂邀請。

凌董揚眉，「是和朋友一起，不妨礙你們了，我先行一步。」

夏初戀向宋詞和季曉嵐複述招標會的盛況，恨得咬牙切齒。

「還是算了，再等看看，實在不行，就延遲到十點半開始簽約。」夏初戀內穿寶藍色短裙，外罩黑呢大衣，足蹬牛皮高靴，捲髮綰起，盡顯優雅與嫵媚。

她點點頭，泄氣地低頭吃飯。怎麼會這麼難開口呢？到底在怕什麼呢？

「哦，我在想戶外媒體的事。」

除了看見他們的第一眼，宋詞再沒看過他們，當他們不存在。那種尖銳的痛已經消失，換成一種悶悶的鈍痛，如果她刻意忽略，這種鈍痛可以忽略不計。

售樓中心的布置洋溢著濃郁的法式沙龍情調，以酒紅色為主色調，配合著各種層次的紅，營造出一種富有質感的優雅，奢貴氛圍，燈光灑照，紅芒閃爍，光澤幽迷。

汪敬哲又問，「爆料的內幕在一夜之間消失，對此，大家有什麼看法？」

世界很大，也很小，茫茫人海中，他們這幾個人，因為某種緣分、某種特定的關係而聚在一起，發生了很多很多事。糾糾葛葛，到最後，他們都累了，只希望，好聚好散。

淚水滑落，夏初戀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傷心，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她真的喜歡凌董，一個只有過兩次親密接觸的男人。他從未送給她禮物，也不像陳越之那麼體貼溫柔，然而，愛情就是這麼微妙、這麼奇妙，洶湧襲來的時候，讓人無法抵擋。

這天，下班時間將至，夏初戀第一個離開公司，在街旁看見一輛熟悉的私家車，後車座的那人朝她招招手，要她上車。

「我想唐適一定很遺憾。」

難怪！「鳳舞夜宵」頂級VIP包廂「天堂」，汪敬哲和唐適都那麼怪異，兩人之間好像有火星迸濺，卻又看不見兩人的交戰。原來如此。

「先到『江南首席』吃晚飯，如何？」他注意到她的不自然，有些尷尬。

「XD集團逼死職工和職工待遇的內容被刪除了，夏經理和陳副總的內幕還在，百度上還可以搜到別的網站的轉載帖，不過已經是百度的第二頁了。」潘正說。

飯後，她迫不及待地逃離，回家窩在床上黯然神傷。

蘇城段高速公路高炮、全城主幹道路旗廣告、市中心戶外看板、高架廣告牌、三面翻、車身廣告，繆斯廣告收入囊中的戶外廣告媒體超過一半，也就是說，繆斯廣告至少掌控蘇城戶外媒體的半壁江山，一統江山指日可待！

可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總要有個了斷。

接下來，他的吻正如他的行事作風，溫潤而縝密，他的手不安分地扯著她的衣服……不知道怎麼搞的，她喪失理智似的糾纏他，不費多少工夫，沙發上的兩人裸身相對。

「怎麼辦？才這麼點人，多丟人啊。」季曉嵐擔憂地說，「大冷天的開盤究是不好，很多人不願意出門。」

「蘇城好像真的有點小，每次出來吃飯都會碰見你們，夏小姐，你說是嗎？」磁性的聲音平靜如行雲。

「咖啡，還是白開水？」

接近午飯時間，她忽然想起，也許可以從他這裏挖到一些內幕消息。

多日不見，她覺得眼前的男子仍是一貫的儒雅，好像前些日子的緋聞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但是，她突然覺得他很遙遠很遙遠。

年底是戶外廣告招標的時節，汪敬哲奔波于公司與市政之間，忙了十天才有點眉目。這天午飯後，他召集姐妹三個開會，說是有重要的事要懸布。

「這種花|花|公|子又怎麼會遺憾？」宋詞聳聳肩，自我調侃，彷彿毫不在意。然而，為了那無緣相見的孩子，她心中那處最柔軟的地方突然一痛。但她說，「流產的事，請你不要告訴你姐姐，如果她知道，我想她會更生氣。」

「字金不是問題，你們要相信我的能力。」他的微笑緩緩地釋放，不給人以壓迫之感，「我投資，你們執行。因為你們付出了很多，我不會讓你們變成為我打工的員工，所以M2將以股份制的形式發展下去。」

除夕夜，臨近十二點，宋詞正要關機睡覺，鈴聲突兀地響起。

「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高峻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當唐適和宋詞回到蘇城，汪凌茜也來到蘇城，聘請私家偵探打探宋詞的一切，於是，一個龐大的計劃應運而生：她要毀掉宋詞、M2傳媒、她身邊的人——夏初戀和季曉嵐！

「就你懂。」蘇含糗他一句。

元旦前夕，慶功宴擺在凱悅大飯店，席間群情激昂。宴畢，汪敬哲提議K歌，於是全體人員移師歌城——歡慶2009年的到來和預祝M2在新的一年裡大展宏圖。

最後，她以更加仇恨的腔調說：「就算我求你，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就照我的話做。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也是最後一次跟你說話。」

宋詞的唇角滑出笑意，「好，為了20％的股份，我拼了。」

冰冷仇恨的四道目光交會，道道如箭。煙花在空中爆炸，巨浪捲起千堆雪，狂風撕虐人間……四目滾圓如珠，氣場漸強。

所以，她要藉著這個機會，狠狠地討回「公道」。

見宋詞略略點頭，易微婉繼續說：「冒昧找你，請你不要介意。」

蘇含發言道：「要說危機，我覺得牛奶啊、奶粉那些企業，那才是比較大的危機。」

「什麼事？」宋詞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是這樣的，蘇城市政府打算整合江南水鄉旅遊資源、弘揚千年文化底蘊，做一本以江南水鄉旅遊為主要內容的雜誌。目前，只有琳達廣告和繆斯廣告參与。

「我生不如死的時候，你沒看見。」宋詞歪頭一笑，心中萬般苦澀。

「很明顯，肯定是XD集團處理的，這是危機公關。」江海波高調地說，好像就他知道這種專業知識。

跟冬季時令有很大關係，九點四十五分，到場客戶只有二十組。

「你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唐適，你曾經做過什麼，老天爺知道，我也知道，征服欲嘛，你從未喜歡過我，卻把我玩弄于掌心……我承認是我自己愚蠢，可是，你的征服遊戲已經結束了，你不需要假惺惺地表現出一副普度眾生的深沉表情，不需要為我斡旋甚至維護我，因為那不需要，而且只會讓我更加噁心。

他再次低笑，「因為這個世界上壞人比好人多，是不是？我只想做一個有良心的人，好人嘛，還不夠那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