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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間，最厭惡、最痛恨的那個人，終於死了，再也不會見到了，再也不會欺負我、惡罵母親了，我應該笑，然而，腦中浮現出那些痛苦、不堪的記憶……

外祖父、外祖母被兒孫連累，老來不能安享晚年，死於非命，也許這就是命吧。

碧淺陪著我，靜默不語。

「哦。」我淡淡應了一聲，繼續賞花、賞繽紛多彩的初夏。

「皇后，表少爺一定會吉人天相，也許表少爺躲起來了。」碧淺安慰道。和_圖_書

群臣高呼：「陛下仁厚。」

「奴婢打聽到，羊家、孫家所有人都被殺了。」碧淺面色沉重，眉眼間似有凄色，「據可靠消息，前幾日夜裡，有士兵闖進羊府和孫府，大肆屠殺，血流成河。後來，那些士兵縱火，羊府和孫府燒成灰燼了。」

我設法聯絡表哥，但是，派人找遍洛陽城，也找不到表哥。

「希望如此。」這世間，只有她了解我的心思。

司馬衷又穿上帝王朝服和-圖-書，坐在太極殿上朝，以無人敬仰的天子之尊俯瞰群雄。

唯有他們的死，讓我難過。

回到洛陽宮城，總有一種做夢的感覺，很不真實。

當日，趙王司馬倫被送往金墉城，不幾日，金墉城傳來消息，他中毒身亡，所中之毒正是他毒死先皇后賈氏的金屑酒。他四個兒子，也都在金墉城。

三日後，我站在殿廊，望著后苑的碧樹濃蔭、花落花開，碧淺匆匆行來，「皇后。」

五花大綁的司和圖書馬倫跪在丹墀下，耷拉著頭，發冠凌亂，已無昔日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

父親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表哥，你在哪裡？

父親拖母親入房，毒打母親，撕裂母親的襦衫……年僅八歲的我，躲在帷幔後面，捂著嘴，流著淚，看著母親被父親脫|光了衣衫，看著父親扇著母親的臉，看著母親在父親的暴怒中顫慄、流淚、咬唇……

司馬穎呢？何時才進城？

無從得知。

孫家、羊家依附於趙王司馬倫，https://m.hetubook.com.com諸王討伐司馬倫，孫羊兩家勢必成為眾矢之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我應該開心，應該縱聲大笑，應該感謝那些士兵，那些欺負我的人終於死了，死得多徹底、多乾淨！

也許，這是司馬氏哪個王爺下的密令，也許是司馬衷的諭旨。

「什麼事？」我見她面有異色，心猛地下墜。

回京后，仍然住在昭陽殿，但我是廢后。

表哥呢？表哥也死了嗎？

四月，風有點熱，又有點冷，藍空高遠，無邊無際，和圖書那種湛藍，藍到極致，便成虛妄。

兵敗如山倒，他也變成了階下囚。

有朝臣問陛下如何發落司馬倫，司馬衷看看我，咧唇傻笑，「皇叔爺畢竟是皇叔爺，雖然他做出人神共憤之事，不過朕是晚輩，就罰他……和朕一樣，去金墉城面壁思過吧。」

多年來，后苑的花無人培植，嬌貴的品種早已活不成，那些堅韌不拔的低劣品種倒是頑強地生存下來，越長越茂盛，綻放出妍秀的鮮花，以清麗、高格之姿在血雨腥風中搖曳，笑傲群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