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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離京，從八月到十一月，這兩三個月，他比以往沉默了，總是望著遠處出神，眉宇凝重，眸光沉沉。以往的意氣風發、胸有成竹，在他身上難以尋覓，但我相信，以他的才思智謀、深謀遠慮，他會東山再起。

我側躺著，冰涼的月光從窗口流淌進來，一地清霜，驅散了屋中濃重的黑暗。

清冷的月輝灑在他的臉上，使得他完美的側臉猶如鬼斧神工，俊美如鑄，和-圖-書無可匹敵。

我拚命壓抑著，慌張地起身，奔到屋外，伏在樹榦上，傷痛難抑，淚水滾落。

夜風蕭蕭，枝影凌亂，月色凄迷，他的衣袍在風中亂舞，面容隱在昏暗的夜色中，我看不清楚他的臉。

「哭什麼？」他朝我走來，語聲冷淡如水。

越哭，越傷心，心越痛……悄聲飲泣漸漸變成了嗚嗚大哭……

這是自找的，當初的決定，釀成了今日的傷和-圖-書痛。

「王爺，總會有轉機的。」

前不久，大晉天下兵力最強的兩個軍事藩鎮是鄴城和長安，司馬穎經營鄴城多年，深得民心，兵多將廣。可是，一步錯滿盤皆落索，成也鄴城、敗也鄴城，他抵擋不住司馬騰、王浚等人的聯軍，失去良機召集舊部逃出，到最後只剩數十騎跟著他。

「哦，記住了。」他神秘兮兮地問，「但是，為什麼在宮外不能自稱『m.hetubook.com.com朕』？」

往後，這樣的情形不會少，我要承受的，也許比這還要令人難以承受，我必須忍，必須堅持。

「王爺不必激我，我不會回去！」我能否覺得，他跟我出來，是關心我？

「沒什麼，我想娘而已……」

司馬穎朝她親昵地笑，躺下來，她也躺下來，緊挨著他。

司馬穎沒有說話，任由我抱著。

司馬穎不再開口，望著遠方廣袤的蒼穹，愣愣出神。

和-圖-書司馬衷拚命地點頭，乖乖地躺下來。

他的兵馬散了，他失去了鄴城，失去了問鼎帝位的資格與力量。他最輝煌、達到頂峰的時候，也就是他的人生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峰會路轉，急劇轉折。

地上的枝影狂亂地飛舞，相纏一生，繾綣一世。

「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是陛下。」

「受不了，還是儘早回洛陽吧。」

頓時，心劇烈地痛起來。

我立即擦擦臉，思忖著，司馬穎不是睡hｔtps://ｍ•heｔｕbｏok.coｍ.ｃｏm著了嗎？為什麼跟著我出來？在我身後站了多久？

我從身後抱著他，靠在他的肩頭，希望能給他一點溫暖，也給自己一點溫暖。

不知哭了多久，心中好過一點了，我正想回屋，卻看見前面站著一人。

對面，孫瑜鋪好褥子和棉被，溫柔道：「王爺，夜深了，睡吧。」

孫瑜也側躺著，面對著我，身後的司馬穎睡熟了，鼻息勻長，忽然轉身，將她捲入懷中，相擁而眠，宛若情深意重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