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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業

作者:端木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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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一章

下卷

第一章

司馬穎重整旗鼓,率軍爭戰,能不能奪回昔日權勢?
劉聰正要解開我腰間的帛帶,屋外有人輕叩門扇,道:「將軍,有急召。」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想著他會不會讓我回去,想著如何擺脫他……
既然如此,我不能回泰山,必須待在洛陽等他回來找我,等他重整旗鼓、重整山河的那一日。
我心中一動,他真的是漢主劉淵麾下的將軍,我沒有猜錯,他和劉聰是一夥的,也許他們的交情還不錯呢。
她能夠堂而皇之地來到這裏,說明表哥安排看守這裏的守衛已經被制住。
秋月低聲介紹,主位坐著的貴婦是劉聰的親生母親,張氏,站著的年輕女子是劉聰的原配夫人,呼延氏。
溫涼適宜的水簇擁著我,很舒適,洗去所有的汗水與疼痛,我很累很乏,緩緩閉眼。

「我會在洛陽等你,你不要讓我失望,好嗎?」我柔聲道,「我會好好保護自己,我表哥也會保護我,你放心吧。」
過了兩日,在小苑待得煩悶,我讓侍女春梅和秋月帶我出去逛逛。原本她們不敢帶我出去,找借口推託,我知道也許是劉聰下了禁令。過了一日,她們主動提起,估計是請示了她們的將軍。
「啊,夫人流血了!」秋月驚恐地叫道。
夜空破曉,朝陽冉冉升起,他仍然在我體內衝撞,仍然在我身上起伏。當萬丈光芒衝破黑夜的束縛,在人間灑下縷縷金光,他終於不再折騰我,輕柔地吻我的唇角,眼中漾著滿足的笑意,「容兒,你是我的……」
劉曜自稱是漢國將軍,那夜的那個男子,嗓音那麼像,到底是不是劉曜?
屋外很靜,劉聰睡在外面嗎?睡沉了嗎?
我難以啟齒,我知道,我的反覆無常和對司馬穎的情,重重地傷了他的心,可是,我真的不想違背自己的心。
「是嗎?」我一笑,「如果我不是弱女子,怎麼讓你欺負成這樣?」
「劉聰,你混蛋!」我驟感恐懼,錘打他的胸膛。
青衣不在金墉城了嗎?死了嗎?
夜空傾倒,星辰掉落凡間,黑夜越來越黑……
迷迷糊糊地睡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夜仍然那麼黑,有人抱著我,輕吻我的腮與頸。
「原來是這麼一個貌美如花的中原女子,怪不得聰兒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傳聞中原女子長得美,身嬌肉嫩,眼睛水靈靈的,看男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照我說,中原女子都是淫|娃盪|婦。」張氏對媳婦兒道,一開口就冷嘲熱諷。
碧涵如蛇蝎般狠毒地笑,「你這咬牙切齒的模樣,應該很恨我,想殺我。我不會給你機會,因為,整個洛陽都在我的手中!」
我繼續抄書,讓自己靜下心,只要冷靜下來,忘我地抄書,就能減輕心中的屈辱。
「我想睡了。」我幽幽道。
現在很難預測,我只希望他能保住一命,安然無恙地站在我面前。
他為難道:「她畢竟是我娘,我不能為了……而害死親娘,這是不孝啊。」
「我姓容,將軍叫我容兒。」我沉靜道。
他是地府惡鬼,只要他一生氣、或者是稍有不如意,他就會喪失冷靜,瘋狂、粗暴地**我。
去花廊找過青衣十余次,一等就是三個時辰,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她蹲下來,嘖嘖有聲,黛眉高挑,欣賞我的狼狽與醜態,「你可知我多麼想要你死?可是,我還不能讓你死,我要隔三差五地折磨你,讓你身受世人難以承受的煎熬,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如此,我才痛快、才甘心!」
她們的擔憂與關心,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們想去通報劉聰,可是我阻止了她們。
「你——」張氏面色一變,反駁道,「我怎麼知道你有孕在身?這怎麼能怪我?」
怎麼辦?我應該怎麼辦?
早些時候,司馬穎回封國,他昔日的部將公師藩聚兵數萬迎接,隨後北上,攻打郡縣,一路抄掠回鄴城,想奪回昔日地盤、伺機再起。七月,東海王司馬越以「奉迎天子、還復舊都」為征討口號,傳檄諸州都督,共討河間王司馬顒。
聞言,碧淺的身子抖了一下,側過臉,目光閃躲,「沒……他沒欺負奴婢……」
我奔回寢房,將自己鎖在房中,不讓他進來,即使他使勁地敲門、敲了好久,我也不開門。
躺了好久,才昏昏地睡著,突然,一道劇烈的聲響驚醒了我,是劉聰推門進來。

碧涵終於來了。
張氏走過來,捏住我的下頜,「你這張臉的確魅惑人心,但我不會讓你霸佔聰兒。」
「想喝水嗎?」劉聰溫柔地問。
鉛雲堆積,天空陰霾,冷風襲來,我忍著四竄的冷意和不適,繼續跪著……還沒到天黑的時辰,天色越來越暗,秋雨從天而落,澆在身上,更覺得冷。
我奮力地推開他,「不!你不知道!你無法感同身受!你根本無法保全我,就連自己的孩兒,你也保護不了,我恨你,我不想再看見你!」
接連五六日,我都以冰冷的態度拒絕他的關懷與呵護,沒有給他好臉色看。
劉曜深黑若夜的瞳仁微微一縮,「我是漢國皇帝麾下的將軍,如今我為他南征北戰,他日我必登臨高位,容兒,你不信我嗎?」
「為什麼不能?你又不是他。」我淡漠道。
我還想再吃,碧淺連忙攔住,「不能多吃,雖然是大熱天,可這瓜果太涼,吃多了,仔細身子不適。」
對於我的變卦,表哥和碧淺很驚訝。
劉曜牽著我的手,漫步在鄉村林野間,碧淺和陳永在後面跟著。
這日,春梅和秋月服侍我下床,為我穿了厚厚的衣袍,雖然冬寒還沒到,但也給我披上輕裘,擔心我小產後身子虛而受寒。
他的意思,我明白,他不願我跟著他吃苦,當他功成名就、可以給我一切的時候,我跟著他才會幸福,才不會受委屈。
「就算你有雄心壯志,我也不會冒險一搏,劉曜,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只能信自己。」
「也許吃壞了肚子,我……」我壓低聲音,不好意思道,「我想找個隱蔽之地方便一下。」
「傻容兒,不要哭,我傷勢不重,再過幾日就好了。」他摸摸我的頭,寵溺道。
「夫人。」我淡淡下禮。
「我不是欺負你,我只是……我是想疼你、愛你。」劉聰側過頭,眼中布滿了笑意,「還記得烤雞翅嗎?」
這番話,發自肺腑嗎?就算是,他為什麼喜歡我?喜歡我什麼?
不知暈了多少回,醒來多少次,死去活來,恍然如夢。
劉聰眉宇緊蹙,彷彿從地府走來的惡鬼,嗓音冰寒,「你想走?」
「也好。」他將我抱上書案,傾身而來,啄吻我的唇。
他說得對,喜歡,愛,真的講不出具體什麼來,那只是一種揪心、煎熬的感覺。只要入了心,那人就會永遠在心裏,趕也趕不走,忘也忘不掉;想擁有,想獨佔,想無時無刻地在一起,想一生一世彼此珍惜。至於為什麼喜歡,喜歡什麼,真的無從說起。
彷彿,一抹黑影籠罩了我;彷彿,有人在叫我;彷彿,一人抱起我。
「是我的錯。」劉聰心痛不已,「容兒,冷靜點……」
「卑鄙?只怕我不及你一分。」她掐住我的嘴巴,眸光陰厲,「我左思右想,殺你太容易,太便宜你了。我要慢慢折磨你,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才能泄我心頭之恨!」
「難道你還想再等八年?」劉曜陡然拔高聲音,扳過我的身子,緊盯著我的眸,「我找你整整八年,我們還有多少個八年可以等?假若你有何不測,或者你再嫁別人,我怎麼辦?」
這些年,他數次被我連累,死裡逃生,傷痕纍纍,卻一直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全身就像著火了似的,熱浪侵襲,汗水滲出,我無力地推他,卻怎麼也推不動……
春梅和秋月扶我起身,我無力支撐,虛軟地靠著她們,看向毫無痛惜之情的張氏,費力地開口,「夫人是否滿意了?」
他炙熱的唇舌燙著我,碾過身上每一處,像是一柄鋒利的刀劃過肉身,辣辣的疼……他口中的酒氣好像燒著了,點燃了我的身子……他的**與吻觸,使得我恐懼、劇烈地顫抖,我不知道如何阻止他……和上次一樣,他不再是白日冷靜自持的人,變得兇殘、暴戾,不顧我的感受與意願,弄得我的手足疼痛難忍。
碧涵,你當真歹毒!
我遲疑了一會兒,手腳並用地往外挪著身子,就在快要下床的時候,他突然捏住我的右手腕,我吃痛,手中的金簪被他奪了,扔得遠遠的。我拚命地踹他、打他,可是我微弱的力氣怎麼敵得過一個武藝高強的盛年男子?
「當然記得,什麼時候你烤給我吃?」
我道:「話雖如此,我怎麼知道你做得到?怎麼知道你會有功成名就的一日?」
「就在這裏,你想要,就拿去。」
我無力地靠在她身上,看見那殷紅的血水,隱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快去找將軍回來……」
亂世之象,便是如此吧。
他抱我回屋,並不因為宿醉和歡愛一夜而氣色不佳,反而神采奕奕,弄水給我沐浴。
可是,人生沒有假如,一切都回不去了。
「也是,夫人不知情,情有可原,可我的孩兒更無辜……」我控訴道,淚流滿面,「他還沒出世,就被奶奶扼殺在腹中!就算你不喜歡我,你也不能殺死孫兒啊……」
「你先回府,稍後我去找你。」劉聰揚聲道。
忽然,腹部隱隱作痛,不一會兒,越來越痛,仿如刀絞,痛得無法忍受。
「傻容兒,在他心中,錦繡江山、九五尊位最重要,女人、家人、孩子都可以捨棄。就算是你,為了大業,他照樣可以犧牲你。」他鄭重地問,「你不信嗎?」
「對,是我自找和-圖-書的,因為,我無法不愛你。」他劍眉緊攢,眉峰如山嶽陡峭,「我對自己說,不要再想你,不要再愛你,可是,我做不到!就算你怎麼傷我、拒絕我,我也無法停止愛你!我命令自己,不要再來洛陽,可我還是來了;因為,你已經在我心中,與我融為一體!見不到你,我就像丟了心、失了魂,你讓我怎麼活,容兒?」
他死皮賴臉地說道:「蠻好的,我就喜歡這幅。」
眼下只能見機行事,我走出大殿,站在殿廊上,迎接貴人駕到。
春梅和秋月也退下,守在房門外,寢房恢復了平靜,我睜開眼,心中百般滋味。
劉聰坐上床,微弱的浮光使得他的臉膛更黑、他的眼眸更紅,他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猛豹,瞪著獵物,沒有了冷靜,只剩下獸|性。我從枕頭底下抽出金簪,抵在頸間,決然道:「別過來!」
在他醒來之前,我必須逃走!
難道就這麼回去?我還沒打探清楚離石的具體環境和方位,再去哪裡走走好呢?
他兵敗,兵馬受創,將士如一盤散沙,再也不是以往那個手握重兵、意氣風發的成都王、皇太弟。他讓我跟他去長安,是心軟,之後他被削去「皇太弟」的身份,被迫回封國,以圖東山再起,在途中丟下我……在長安征西府那晚,我對他說以退為進、伺機再起,和他重歸於好;可是,沒過兩日,他就變了,變得冷漠無情,對我再也沒有過溫情的時刻。
這是劉聰說的。
呼延氏連忙勸道:「娘,先消消氣,不值得為這種人生氣。」她看向我,訓斥道,「娘好歹是將軍的娘,你身為兒媳婦,怎麼能這麼說話?娘最近身子不大好,受不得氣。」
「奴婢覺得,這隻是緩兵之計。」
「你府中那麼多侍妾,隨便哪一個都可以為你生兒育女,可是我呢?」我淚流滿面,不讓他靠近,「我還能再有孩子嗎?」
我閉上眼,冷冷道:「是你害死孩兒的。」
轉瞬間,他眼中的戾氣消失無蹤,搖擺著我的腰,繼續這場毫無遮蔽的男歡女愛。
「你的心不屬於我,我就要你的身,你不要妄想為司馬穎守身如玉!」劉聰狂怒道。
「這幾日忙於政務,冷落了你,今日就早些回來陪你。」他攬緊我,臉對著臉,他的右手輕捏我的下頜,溫熱的鼻息拂在我臉上,「想去哪裡玩,我帶你去。」
我又問:「那個陳永怎麼樣?是不是恨死我了?」
連續熱了好幾日,碧淺不知從何處尋來新鮮的瓜果,放在大缸水底一日一夜,食之冰涼沁爽,暑氣燥熱去了大半,好不愜意。
跪了一個時辰,疼痛的膝蓋早已麻木,雙腿也因為保持著一個姿勢漸漸麻木了。
我驟然推開他,大聲叫道:「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忘記過去,忘記洛陽的一切,安安分分當你的女人……因為你說過,你會保全我,給我一世安穩,此生不負……」淚水滑落,如雨滂沱,我崩潰道,「可是,你娘不喜歡我,親手殺死我的孩兒;你的原配夫人來這裏耀武揚威,讓我知道,我只是你堂堂漢國將軍的卑賤侍妾,沒有資格霸佔你。」
我就是要等他回來,讓他親眼目睹,是他的親娘害死了他和我的孩子。
因為我失血過多,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身子很虛,他就讓我喝他的血,補充血氣。
他拿來水囊,打開來,遞給我,我飲了兩口遞給他,他就著我喝的地方咕嚕咕嚕地喝著。之後,他弄了一塊乾淨的地方,讓我躺下來,自己也躺下來,望著深湛的藍天、飄逸的白雲。
這個炎熱的夏季,碧涵沒有來金墉城,也沒有出手害我,但我清楚,她絕不會善罷甘休。因此,我事事謹慎,膳食茶水都要試毒。
綠草枯黃,枝椏上的碧葉也變成黃色,一樹金燦燦的黃連成一片,一地金黃鋪展延伸向遠處,整個天地好像變成了金黃的主宰,令人目眩。
靜謐的黑夜,裂錦的清脆聲清晰入耳。
「容兒,你是我的。」劉聰沉聲呢喃,吻著我的**。
就算掙扎反抗,也是以卵擊石。
「容兒,告訴我,你想怎麼樣?」他期待著我的回答。
我靜靜地站著,微低著頭,絲毫不懼。
忽然,我感覺到,雙腿似有蟲子在咬,先從腳底開始,很快的,那一條條的小蟲爬上小腿肚,啃噬著,吸著我的骨血……緊接著,大腿、腰部,胸脯,脖子,無數條小蟲鑽進體內,撕咬著我的皮肉鮮血、五臟六腑,當真是萬蟲啃噬。
「奴婢知道城西有處地方風光怡人,不過比較遠。」秋月興奮道。
萬蟲逍遙散?怎麼會中毒?膳食茶水都試毒過,她如何讓我中毒?
記得,劉曜送我回金墉城,臨走前,對我說了一句話。
「是啊,貴人說表少爺……」碧淺蹙眉道,秀麗的臉上布滿了擔憂,「希望表少爺吉人天相,安然無恙。」
劉曜的嗓音仿若壓抑著什麼,「容兒,我娶你不是因為八年前的約定,而是,我真的想娶你。」
「四哥……」那人不罷休,像要闖進來。
他輕吻我的耳垂,低聲道:「我會抽空回洛陽看你,你安心在洛陽等我。容兒,我答應你三年為期,並非捨得放手、捨得讓你一人留在洛陽;是因為,我還要為漢國開疆拓土,為自己建功立業,沒有太多閑暇照顧你。我也不想你陪我吃苦,我會贏取世間讓人頂禮膜拜、至高無上的權勢和最美好的一切,放在你的掌心,讓你覺得,做我劉曜的女人不會受半分委屈。」
「你擔心她們找上門來?」他笑起來,看來很愉悅。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般憔悴的樣子,時隔一年半,他為什麼還回來?我根本不想看見他,就算他救了我,就算他讓我喝他的血,我也不會感激他。因為,他給我的傷害與**,永難忘記!
「記得,不會騎馬真是寸步難行。」
我彈身而起,驚詫地發現,這是竹屋,躺在我身邊的,正是我不想看見的人,劉聰。
這夜,劉聰留宿在此,我無法躲過,只能違心地承歡。
「放開我……」
表哥說,男人都會這麼想,讓心愛的女子跟著自己吃苦,是男人的悲哀;給她想要的一切,給她幸福、美滿,這是世間每個男子的夢想與責任。
張氏和呼延氏震驚地轉頭,想解釋,卻被他陰鷙的目光逼得把話咽回去了。
望著那開得正艷的荷花,我暗暗下定決心。
不敢問他打算將我如何,擔心得到不想聽到的回答。
來到一片綠茵茵的草地,小河慢悠悠的流淌,彷彿這個亂世的硝煙烽火、金戈鐵馬與它無關。
「是啊,等夫人身子好了,心情平復了,就不會這樣了。」春梅道。
我隨意問起,春梅和秋月說,建威將軍是他們陛下的義子,文武雙全,驍勇善戰,為漢國開疆拓土,立了不少汗馬功勞。
「此事與娘無關,你不能怪娘,你要怪就怪我吧。」呼延氏插口道,「將軍把你藏在這裏,是我告訴娘的。」
他分開我的雙腿,昂然之物對準我的私處,欲進不進,欲退不退,啃吻我的臉、唇,揉捏我的**。
假若表哥還活著,一定會派人來告訴我。
五月,表哥復元后,重提回泰山一事。
「我保證,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你。」他扳過我的身子,我不語,他有點慌了,「你想怎麼樣,我都依你。」
「你的字很獨特,當世一絕。」劉聰小心翼翼地拿起這幅字,「好字!好字!我收了!」
「當初他的確利用過我,但後來他再也沒有利用我。」我反駁道,「他是宗室親王,不像你,無拘無束,可以任意妄為。他深謀遠慮,想成就一番作為,不能不必須顧及我的身份。」
「容兒,還記得嗎?那年我們初相識的時候,我教你騎馬。」他自顧自地笑起來。
「你好好歇著。」張氏吩咐秋月,「去找大夫給她瞧瞧。」
我讓碧淺出面,請他來見我,在茶水中下藥,讓他昏迷。接著,我讓孫皓綁了他,將他囚在我所住寢殿的附近的一間暗室,四人輪流看守。每日三餐,碧淺都會派人送去,或是自己送過去。
是我笨、是我蠢,沒有及時發覺他的所思所想,還埋怨他狠心絕情,我太笨了。
「多大了?」
我激烈地掙扎,剛要高聲大叫,劉聰堵住我的唇,吞卷了我。
那年,司馬穎廢黜我庶人,就是想帶我走。可是,我拒絕了,因為孫瑜而心灰意冷,故意刁難他。其他的良機,我不知道……心中很亂,我不想去想……
「你不知道自己有孕嗎?」她似乎不知道應該擺出怎樣的表情,有點難堪。
他靜靜地看我,片刻后才沉聲道:「你有本事,就馬上從我面前消失!」
身上都是紫紅的瘀痕,他憐惜地輕撫我的頸項,自責道:「昨晚喝醉了,不知輕重,下不為例。」
欲|火瞬間點燃,燃燒了兩具光裸的身軀,越來越旺。他席捲了我的唇,恨不得吞我入腹,手掌蹂躪我的**,帶著一股狠勁,好像要將我搓成軟泥才罷休。
三日後,有下人暗中嘀咕,說離石缺糧,偏遠山村的百姓活活餓死在家中。
一切收拾好以後,她們退出寢房,我躺在床榻上,愁眉不展。這次逃跑失敗,他會十二分戒備,會吩咐別苑的下人嚴密看著我,我想再次逃跑,難上加難了。
我知道,他沒來找我,是不想讓我擔心。
「沒……真的沒什麼……皇后早點歇著吧。」她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仿若染了西天的雲霞。
司馬穎也是這麼想嗎?
陳永與劉曜聯絡的法子,無非是飛鴿傳書,孫皓模仿陳永的筆跡,半月傳書一次,只報一切安好,並無特殊之事,盡量不讓劉曜起疑。
「沒……沒……」和_圖_書她連忙否認,嬌羞地覷我一眼,「其實,奴婢……心中早有意中人……怎會喜歡陳永?」
「容兒,為什麼喜歡司馬穎?」他語聲平靜。
「容兒,不要不理我。」他移過我的臉,輕撫我的娥眉,「我陪著你,好不好?」
忽然,我「哎喲」一聲,捂著腹部,眉心緊蹙,兩個侍女立即扶著我,著急地問:「夫人怎麼了?是否身子不適?」
我保證,絕沒有下一次!在你出手之前,我一定會把你弄死!
劉聰抱起我,徑直回寢房,撂下一句冷肅的話,「恕孩兒不送。」
碧涵走上來,淺笑盈盈地上下打量我,「數月未見,廢后別來無恙吧。」
總擔心他會突然闖進來,我迷迷糊糊地睡著,卻無端地驚醒,冷汗涔涔。
我心中一喜,可是劉聰的話澆滅了我零星的希望,「對他說,我現在不方便,明日再說。」
很快的,劉聰壓倒我,撕裂了我的寢衣。
當年劉聰說對了,在這亂世,想逃命,必須會騎馬。可是,除了會騎馬,還要有駿馬給我騎啊……徒步逃跑,不是好法子,說不定劉聰發現我失蹤了之後會追來,於是,我找了一戶農家借宿,明日早上弄到一匹馬再上路。
也許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也許劉聰立即就會知道我逃跑,但怎麼也要搏一搏。
我死了嗎?
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我道:「不如這樣吧,以三年為期,我在洛陽等你;三年後,無論你是否功成名就,我一定嫁給你。」
被萬蟲啃噬的感覺,又癢又疼,全身每一處地方都有蟲子鑽入鑽出,痛楚難忍。我想抓癢,卻抓不到,崩潰地撓著,卻怎麼也撓不到……好癢,好疼,好難受……
「男女之間的情,說不清道不明。」其實,我知道,司馬穎以秦琵琶和一曲《越人歌》打開我封閉的心,繼而佔據了我的心。
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沒那麼癢、那麼疼了,我是不是已經死了?死了,就不會再癢、再疼。
「你喜歡他什麼?」
近來,劉聰很忙,一大早出去,很晚才回來,我樂得自在,偶爾出府隨處逛逛。
「倘若夫人想贏得別人的尊重與敬愛,必須先尊重別人。」我捂著臉,半是委屈半是倔強。
「皇后……」碧淺扭頭跑出去。
他輕摟著我,在我的側腮淺淺細吻,「你是我的,無論你是否心甘情願,我不會放你走!」
我靠坐在床頭,又累又乏,不知不覺地睡著了,春梅和秋月推門進來,才驚醒了我。
我心中冷笑,你給我,我不要,我只要我喜歡的那個男子,司馬穎。

他的唇觸上我的唇,涼涼的吻剎那間變得熾熱霸道——是的,他和劉聰不一樣,他的吻給人一種溫和的錯覺,在溫和中攻陷,不容我有絲毫的抗拒;而劉聰,那是強勢的掠奪、狠厲的霸道。
醒來時,再也沒有萬隻小蟲啃噬我,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只是四肢無力,腹中空空。
當他抽身離去,我已奄奄一息,全身像是被車輪碾過一般,痛得麻木了。
「何方人士?」
呼延氏的目光遙遙拂過來,面目溫順,目光謙和,那眼底的笑意越來越冷。
片刻間得到,片刻間失去,太快了,快得我幾乎無法接受,心情瞬間轉變。
「我恨你。」我心平氣靜道。
語氣堅決,有一種殺伐決斷的感覺。
於是,她硬拉著表哥出去了。
當他的律動越來越快,當他抱我越來越緊,我敏銳地發覺,有什麼不一樣了,我也緊摟著他的脖子,與他一起顫慄……他在我體內勃動,釋放情愛的熱流,我也接納了他給予我的歡愉,與他一起飛翔。
劉聰和我是被熱醒的,午時的日頭太過毒辣,曬得生疼。
「雖然我是侍妾,但我也是夫人的兒媳婦,難道不配嗎?」
是啊,他一心一意地待我,沒有心機謀算,沒有想著回報,沒有強逼硬奪,唯有心甘情願地付出,視我如珠如寶,我的命,就是他的命。
四月的風拂在臉上,暖暖的,痒痒的,愜意舒適;郊野的陽光明媚燦爛,整個天空流光溢彩,漫山遍野的野花在暖風中搖曳多姿,清新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芬芳。
他為我拭淚,憐憫道:「我都知道,失去了孩兒,我也傷心、悲痛。」
下一刻,他沉下腰身,滑入我的身軀,與我融為一體。
劉聰滿足地喘氣,歡喜道:「容兒,感覺到了嗎?你我都很快樂。」
我沒有問他帶我去哪裡,但我猜,應該是去漢國都城,離石。
三日後,表哥的人終於來了,這人說表哥身受重傷,在洛陽城中養傷,目前無法親自前來。
十日後,表哥終於出現在我眼前。他瘦了一圈,面色蒼白,我想看看他傷了哪裡,他不讓我看,只說是皮外傷,再過一月就會痊癒。
「言猶在耳,我還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可是你做到了嗎?你非但讓我受辱,還害死了孩兒,你枉為人夫、枉為人父!」
單騎飛奔,所經之地,到處可見白骨、屍首和斷肢殘軀,流民與逃亡的平民百姓徒步而行,面黃肌瘦,衣衫襤褸,比洛陽的乞丐還不如。
「可我了解他。」
劉聰沒有搭腔,靜默良久才嘆一聲,然後,他讓我回屋睡覺。
秋月所說的那處風光怡人的地方,只是一汪水潭,碧潭中鋪著片片碧綠的荷葉,一大片荷葉上長出一朵朵亭亭玉立的荷花,在暖風中搖曳生姿;碧潭西側有一個古樸的亭子,供行人、遊人休憩之用。
怎麼辦呢?
原本,我要讓他親眼目睹,他的親娘和妻子如何折辱我,沒料到,我懷了他的孩子,更沒料到,當孩子已經離去的時候,我才知道孩子曾經在我的腹中待了一些時日,與我血脈相連。
劉曜的眼中點綴著明顯的情意與欲色,「容兒,我只知道,我要你。」
四目相對,劉曜望進我的眼,好像看透了我的所思所想。
「你長得這麼美,艷冠洛陽,性情獨特,我怎會不喜歡?」劉曜淡淡一笑。
他沒什麼變化,一雙黑眼纏繞著深濃的情意,閃著誠摯的水澤,令人感動。
張氏將杯中剩茶潑在我身上,將杯盞摜在案上,重聲叱責:「我不許你迷惑聰兒,府中還有依蘭和其他侍妾,你不能一人獨佔聰兒。」
我坐在屋前竹階上,他仰面躺著,望著遙遠的星空。
淅淅瀝瀝的秋雨越來越大,我全身濕透,雨水從頭頂流下來,濕了雙眸,濕了臉龐,絲絲的寒意鑽入體內,心揪得緊緊的,四肢百骸好像變成了冰塊,一動就會折了。
事不宜遲,我提著裙裾飛奔,順著官道往城郊趕。
劉聰強攻硬奪,激烈地撞我,巨大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沒完沒了,無窮無盡。
「把你的心給我……給我……給我……」他的眸色越來越狠,浮現出一股戾氣。
我立即握住他的手,「先去吧,我等你回來。」
當他挺入我的體內,澀痛襲來,強忍的淚水終於滾落,我閉上眼,任絕望淹沒了自己。
一夜的需索無度,讓我四肢酸疼,身子不再是自己的,麻木了。
劉聰牽唇一笑,「晉廷大亂,你不能再留在洛陽。司馬穎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你要榮華富貴,我給你!你要名分地位,我給你!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淚水轟然而下,我啞聲道:「將軍……」
半晌,劉聰扳過我的身,與我面對面,「我知道你恨我入骨,我也不奢望你會原諒我……你寧願死,也不願跟我走,你可知我多麼心痛?」
「我從未招惹過你,是你自找的。」我冷淡道。
只好作罷,我問:「你怎麼不吃?」
「喜歡便是喜歡,真要講,也講不出什麼。男女之間的情,是一種揪心的感覺,不在身邊,想念、牽挂;攜手相依,看不夠,愛不夠,想完完全全地擁有。」
她點頭微笑,轉過身,「夫人當心。」
孫皓說,那日他趕來金墉城與我匯合,途中遭遇十余個黑衣人的伏擊。這些黑衣人布好了陷阱,他一時大意才中了陷阱,身受重傷,奮力拚殺,才擺脫黑衣人的追捕。逃亡途中,他傷勢太重,暈倒在路邊,被附近的村民發現,才撿回一條命。接著,他委託村民回城給下屬送信,他才得以回城養傷。
「對嘛,畢竟是夫人做錯了……」春梅以綢巾擦我的身,「夫人還不知道呢,將軍聽到夫人不見了的時候,急壞了,立刻騎馬追夫人去了。將軍待夫人這麼好,夫人千萬不要辜負將軍。」
說著,他把這幅字折好,收起來。我忽然想起,某年某日,洛陽的宮城,也曾經發生過相似的一幕……他刺殺司馬冏,我將他藏在昭陽殿……假如那時我沒有救他,或者殺了他,後來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
「現在我有要事在身,先去吧!」劉聰不耐煩道。
我馬上去搶,他利落地折好,高高舉起來,有恃無恐地笑道:「有本事就來搶。」
時值秋季,地上的冰涼鑽入膝蓋,冷了手足,很快的,全身冷如冰塊。
張氏「嗯」了一聲,對我的回答似乎還算滿意。
春梅想跟著來,我讓她在這裏等候。
身子漸漸康復,大夫說再過兩日就可以下床,外出走走。
所有人都看著我,得意洋洋地笑,沒人憐憫,沒人同情。
萬蟲啃噬?
淚水長流,我蜷縮在錦衾里,低聲哭著。
「你好卑鄙……」我全身大汗,嘴唇顫抖,牙關顫抖。
四野靜謐,只有美妙的天籟之音。與劉聰相識的當初,騎馬,捉魚,烤雞翅,確實很快樂,他也不像後來那樣殘暴、狠戾……他為什麼變成這樣?為什麼?
「貴人駕到,有何指教?」我思忖著,她今日來此,是要殺我嗎?表哥是否再次遭遇不測?
夜幕徐徐下降和圖書,星辰次第亮起,天邊的冷月一勾如弦,虛浮的白,是一種死寂的蒼白。
夢醒了,還有萬隻小蟲不依不饒地在我體內鑽來鑽去。
我問:「那日發生了什麼事?」
呼延氏攙扶著張氏走出來,眉心緊蹙,似有憂色,「娘,她是不是有孕了?」
不一會兒,秋月來報,說有貴客駕到,讓我去前堂見見。
那個建威將軍,是不是劉曜?
這是劉聰對我說的,我也知道,大晉江山分崩離析,各地梟雄踞地稱雄,建立小國,如劉淵建漢。
此後,他這番話總是迴響在我的腦海,不由得想,男人都是這樣想的嗎?
「今日你不殺我,他日我一定會十倍償還!」我咬牙、恨恨地說道。
「可是,我不可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仰臉飲泣,「每次做夢,我都會看見一個小男孩,渾身都是血,向我伸著手,哭叫著娘……我沒有保護好他,我的心很痛,你知道嗎?你能體會那種心痛的感覺嗎?」
是,我不信。
「我的心?」我明白,他得不到我的心,就總是惦記著。
她徑自笑起來,胸有成竹,頗為得意。
見她這般神色,我更懷疑了,握住她的手,「他是否對你不規矩?碧淺,你告訴我,他究竟對你……」
終於來到離石,劉聰並沒有讓我住進他的府邸,而是將我安排在一座別苑,派了兩個侍女服侍我的起居。
「夫人,雖然將軍很生氣,可是只要夫人說點兒好話,哄哄將軍,將軍就氣消了。」秋月勸解道,「奴婢覺得,將軍對夫人是百般寵愛呢。」
我沒有回答,我感覺到了,卻厭惡自己的身軀!
很久沒有徜徉在寧靜如畫的鄉野,雖然覺得風光優美,卻無法淡定從容,因為,我不知道他究竟想怎麼樣。
「你……喜歡我?」猶豫了須臾,我終於問出口。
「你也去歇著吧。」
這世道,年年征戰,各地戰火、烽煙不斷,受苦的是百姓。田園被毀,百姓的生計難以為繼,被迫離開家園,流離失所,處於水深火熱中。
「指教不敢當,只是數月不見廢后,甚為想念,就來金墉城看望廢后,順便遊覽一下洛陽的郊野風光。」碧淺的臉龐在強盛的日光下,依然白皙明艷,看不出半分瑕疵,「最想欣賞的,當然是廢后被萬蟲啃噬、痛楚難當的模樣。」
張氏恢復了先前的盛氣凌人,「抬回去吧。」
「你不是不知道,我徹頭徹尾是一個混蛋!」他將我壓在屋前竹階上,扯出我腰間的帛帶,綁住我的手腕。

「待你功成名就的那日,再來洛陽找我,那時,我會嫁給你,絕不食言!」我清冷道。
難道,他的想法和劉曜、表哥一樣?他的權勢大不如前,不知道能不能重整旗鼓;他不願我跟著他吃苦,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這才做出一副絕情絕義的樣子,不聽我的解釋,狠心將我丟棄在冰天雪地中。

劉聰以自己的血救我,可見他真的在乎我,但是,我心中再也容納不下其他人了。
不瘋魔,不成活。
語聲哀痛,黑眸含著晶亮的淚光,他的喪子之痛,令人動容。
這日黃昏,劉聰帶我上路,離開洛陽。
我道:「容兒愚昧,還請夫人明示。」
「那我就等著咯。」碧淺的臉龐逆著光,暗影重重,「雖然萬蟲逍遙散不是劇毒,也不會即時斃命,只會讓你癢疼十二個時辰,把自己抓得皮肉潰爛,毀了自己的容貌與身子。倘若你體虛,熬不到十二個時辰,那就下地府。倘若你熬過十二個時辰,那就恭喜你,你這條賤命還可以活著。不過我告訴你,這萬蟲逍遙散沒有解藥,也沒人受得住萬蟲的啃噬,你好自為之。」
「夫人,將軍說了,不能去太遠的地方。」侍衛道。
「我要害死孩兒的人,血債血償!」我雙眸冷眯,咬牙道。
「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回應道,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說這句話。
「今年二十四。」
熱辣,火爆,**。
這日午後,他突然回來,我正在抄書,全神貫注,沒注意到他站在書案一側。
怎麼回事?我沒有死?
卻有一隻手掐著我的嘴,迫我張唇,模糊中,有粘膩的水滴入我口中,濃濃的血腥氣。
真的嗎?他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你一定覺得奇怪,為什麼會中了我的『萬蟲逍遙散』?」碧涵居高臨下地笑睨著我,「方才你不是在吃冰涼的瓜果嗎?我讓人在那缸水中撒了萬蟲逍遙散,那些瓜果在水中浸了一日一夜,你吃進腹中,自然中了這無色無味的萬蟲逍遙散。」
我心驚肉跳地睜眼,他說什麼?
秋月扶著我跑了老遠,才找到一處比較茂密的草叢,我對她道:「你在這裏等我。」
他揉著我的左胸,緩緩地撫著,好像真要挖出我的心。
深夜靜謐,唯有蛙蟲的叫聲不絕於耳。
這次懷孕,的確太意外。這些年,每次他用強與我歡愛,事後我都會用麝香避免有孕,這次被他帶回離石,沒顧得上弄來麝香,也沒有想到其他避孕的法子,竟然就懷上了。
「你教我怎麼冷靜?」我怒吼,「孩子沒了……」
我看著他,這一年半,他沒有出現過,我慶幸,以為他不會再回洛陽找我,可是,這事不如我的意,他到底回來了。
我搖搖頭,舒眉一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劉曜終究應允了我,三年為期,屆時無論如何,我都要嫁給她。
秋月笑道:「夫人,那芙蓉開得真好,奴婢讓人摘一朵給夫人欣賞,好不好?」
秋月回道:「奴婢不知道,奴婢懇求老夫人,讓夫人回房吧。」
越來越癢,越來越疼,我劇烈地顫抖、抽搐,牙齒碰著牙齒,心好像揪在一起,被數不清的蟲子咬著、啃著……頭疼欲裂,冷汗淋漓,汗珠滴下來,模糊了雙眼……朦朧中,碧涵美艷的嘴臉扭曲了,變成狐狸的臉,張大嘴,撕咬著獵物……
那個暗中保護我、監視我的陳永,到底是禍患,我不能讓他繼續監視下去。
萬蟲逍遙散的確無葯可解,不過很湊巧,早些年他見過有人中了萬蟲逍遙散,沒有死。於是,他為我解毒。在手指、腳趾刺針放血,待血色呈為鮮紅便可,接著在溫水中浸泡半個時辰,這種詭秘的毒散就能全部散去。
他真誠的表情不像有假,「這些年,有很多機會,他完全可以帶你離開洛陽,可是,他帶你離開了嗎?」他痛心道,「沒有!他一次又一次地捨棄你,就是擔心被其他王爺抓住痛腳、被部將置喙、被臣民議論,才一次次地放棄良機。」
「哦。」我夾菜喂他,笑問,「你府中的嬌妻美妾知道你金屋藏嬌嗎?」
劉聰伸手想抓住我,「容兒,別這樣……容兒……」
換了一襲輕便的衫裙,他抱著我共乘一騎,往郊外飛奔。
這裏的風光的確很不錯,視野開闊,一望無際,天上雲捲雲舒,地上青黃相接,大片的金黃點綴在蒼茫的大地上,煥發出些許旖旎之色。
當時,我被他這番話震住了。
他這麼做,心中也是不好受的吧。
碧淺和陳永遠遠地避開,我看不見他們。劉曜拉著我坐在草地上,從身後抱著我。
我心中冷笑,面不改色地挑釁道:「就算夫人不認,我也是將軍最喜愛的女人,夫人有本事,就讓將軍不要再來別苑,或者把我趕走。」
我不相信他死了,也不相信他離開了金墉城,因為他說過,他是金墉城的活死人。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可是,這隻是我的權宜之計,我怎會跟他走?
「容兒,你怎麼又改變主意了?」孫皓氣急敗壞地問,眉宇緊凝。
「如此而已?」
「兒媳婦?」她彷彿聽了一個很無稽的笑話,鄙夷地瞪我,「想當我劉家的兒媳婦,還要看我認不認。」
「我會盡量控制自己的脾氣……我只想愛你、疼你,沒想過這麼粗暴地待你……」他的指腹輕觸我的腮。
「你以死威脅我,背後那一刀就像是你刺的,我差點兒死了,你可知道?」劉聰將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這裏,傷痕纍纍。」
我咬著唇,不想讓那可恥的呻|吟淺唱從口中飄出來,不想聽見那屈辱的聲音。
可是,如果他回洛陽找我,找不到我,那怎麼辦?我必須想法子擺脫劉聰,必須回洛陽。
站了片刻,我發覺春梅和秋月不見了,站在我身後的是劉聰。
我極力忍著,捂著腹部,一股熱流瀉出,從兩股間緩緩流下……
我明白了幾分,那陳永真的對她動手動腳?
「原諒我,好不好?」
他長驅直入,佔有了我,的確,如他所說,這次沒有疼痛的感覺,只有纏綿與繾綣、快樂與愉悅。我沒有抗拒,他的揉撫與熱吻,循序漸進地深入我的身軀與魂靈。
張氏氣得渾身發抖,「反了反了,今日我就教訓你這個囂張狂妄的女人。」
我的沉默,相當於默認。
「我們很快還會有孩子的。」
一路上,他不發一言,臉膛緊繃,黑得可怖,好像醞釀著夏日的狂風暴雨。他將我扔進寢房,虎目縈繞著炙烈的怒氣,瞪我一眼,轉身離去。
我希望那不是追兵、不是劉聰,可我的祈禱阻止不了他的到來。他輕而易舉地找到我,闖進我躲藏的柴房,拽著我上馬,疾馳回別苑。
秋月朝別苑的下人叫道:「快去找將軍回來,夫人流了很多血……」
「容兒。」他從身後摟著我,溫熱的胸膛暖和了我,「一切都是我的錯,原諒我,好不好?」
藍天為幕,草地為席,這個炙熱、綿密的吻勾起他的欲|火。
那熟悉的火熱、堅硬頂著我,我崩潰地搖頭,劉聰毫不憐惜,掐著我的雙頰,邪惡得令人髮指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就是逃跑的後果!」
劉聰神速地扯開自己的衣袍,赤身壓住我,怒火點燃了他的黑眸,瞬間燎原,轉變成熊熊的欲|火。
這樣的語氣,足以讓他知道,我對他的恨沒有絲毫減少,也不會因為他的付出而有所改變。
房中昏暗,他一步步走來,隨手將酒壺放在案上,我聞到了嗆鼻的酒氣,微微皺眉,心揪在了一起。
「表哥,很抱歉,我……」
「四哥,我剛回來,義父傳召你我,你快快出來,與我一起面見父王。」屋外傳來一道著急的聲音,好像很遙遠,有點熟悉。
我輕手輕腳地下床,決定趁他熟睡的時候回金墉城。
是他嗎?是劉曜嗎?
「倘若他能保護你,今日你就不會任人宰割。」劉曜沒好氣地說。
他寵溺地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好,不鬧你,我也眯會兒。」
「離石能有多大,走吧。」我率先邁步。
兩個下人進來,聽憑吩咐。她就像一個將軍,威武地下令:「把她拖出去,讓她跪在外面,沒我允許,不許起來!」
涼風習習,日光的熱度剛剛好,不曬也不冷。
來到一處低矮的山坡上,他抱我下馬,坐在枯黃的草地上,望著近處的寧靜原野、遠處的嫵媚青山。
兩個時辰過去了,雨一直下,我頭暈目眩,天還沒黑,劉聰還沒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期待司馬穎給我來信,但我心中清楚,他不會來信;期待他回洛陽看我,可我也知道,他不會回來……希望一次次地落空,一日日地被夜色吞沒,但我會一直等下去。
「不要走。」他扣著我的手腕,箍著我的身子,在我腦後沉聲低語,「容兒,我只想這樣抱著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娘說的是。」呼延氏抿唇微笑,垂眉順目。
「這個嘛……」春梅歪著頭冥思苦想。
忽然想起一事,我問:「那個陳永,對你還好吧,他有沒有欺負你?」
隨後,他抱著我,沉入睡眠。
我盲目地打他,激烈的反抗激起他的暴戾,他索性綁了我的雙手,讓我動彈不得,任他肆無忌憚地欺凌。接著,他刀鋒般的唇舌噬啃著我的**,一絲絲的麻辣感從手足的末梢竄起,漸漸變得強烈,衝擊著我的神智……
「見過了。」近來他神采飛揚,今夜卻不顯喜怒。
我激烈地掙扎,忍不住叫出聲,他半含我的唇瓣,炙烈的酒氣竄進我的口中,冷邪道:「叫得大聲點兒,你的叫聲是最美妙、最動聽的音律。」
「哦,奴婢明白。」秋月機靈道,吩咐兩個侍衛,「你們在這裏等候,我和夫人去去就回來。」
我被張氏罰跪,春梅和秋月站在一邊干著急,想為我求情,卻無能為力。
「你叫什麼?」張氏淺啜一口熱茶,問的是我。
反抗也是無果,我索性任由他了。
夜空廣袤無垠,星光璀璨耀眼,夏夜的風帶來淡淡的花香,拂去心頭的煩躁與身上的熱意。
「這些年洛陽形勢不穩,瞬息萬變,此後三年會發生什麼事,誰也無法預料。」我靠在大枕上,想起表哥,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心中惴惴,「不知道表哥怎樣了。」
他在我唇上落下短促的一吻,不得已地離去。
「你……」他氣得不知道說什麼了,臉膛發黑。
不知何時,那笑聲消失了,那隻狐狸也不見了,殿前空無一人,只剩下萬隻小蟲啃噬著我。
他躺在屋外竹階上,三四個酒壺散落在四處,酒氣瀰漫,嗆鼻得很。由於飲酒的關係,他鼻息很重,好像不省人事。我輕輕地推他,他不為所動,睡死了。
她莞爾一笑,「奴婢月信將至,不能吃這麼冰涼的瓜果。」
我笑了笑,忽然想起,她的意中人是誰?
緊接著,他猛烈地抽動,快速地撞著我的胯骨,好像要折斷我的腰。
「這個陳永倒是一個硬漢。」我發覺她的神色有些異樣,不由得浮想聯翩起來。
「在這世上,你只有我一個親人,我也只有你一個親人,你我相依為命,何須見外?」他拭去我臉上的淚水,溫柔地笑。
花苑中種植了幾株桂花,濃郁的芳香隨風飄來,濃得讓人頭暈。
不行,靠兩條腿逃跑,的確太費勁,我累得氣喘吁吁,真想坐下來歇歇。
我讓他帶話給表哥,讓表哥好好養傷。
我搖頭,靜默不語。
「可以,一定可以,你相信我,容兒。」劉聰硬是摟住我,不讓我亂動,「我找個醫術高明的大夫為你調理身子,一定可以!」

「他數次逃跑,有一次還把守衛打傷了,有一次抓住我不放……所幸他沒有為難我……放了我……」說著說著,她低垂了螓首,臉腮微紅。
「不了,這些日子你也挺累的,還是好好歇著吧。」
我跌坐在地上,身上癢疼,快被逼瘋了。
我點點頭,微眯著眼,「我眯會兒,你別鬧我。」
他痛惜地摟著我,「容兒,不要這樣,我們還會有孩子……我們還年輕,很快就會有孩子的……」
是他救了我?他怎麼解去我體內的萬蟲逍遙散?
我看見,劉聰站在一旁,看著我,表情複雜,悲痛,驚怒,眼中交織著懊悔、痛恨。
他送我和碧淺回金墉城,此後就離開了洛陽,不過,陳永會留在洛陽,暗中保護我。我也知道,他留下陳永,一來是作為聯絡之用,二來是監視我。
「是我……我不該出去……我沒有好好保護你和孩子……」他將我的手心貼在他的臉頰,「你罵我打我,好不好?你想怎麼懲罰我,我任憑你處置。」
我直視她,不卑不亢地說道:「將軍去哪裡,留宿在府中還是別苑,容兒做不了主;夫人這些話,應當和將軍說比較妥當。」
「將軍送夫人回來后就走了,好像有要事要辦。」春梅回道。
「是啊,他為人粗魯,卻也率直豪爽……」碧淺的雙腮更紅了,像是嫣紅的海棠,嬌艷欲滴,「奴婢沒遇到過這樣的男子,直來直去,還喜歡強迫人。」
前堂主位上坐著一個妝扮入時、衣著金貴的貴婦,容貌端莊,身姿頎高,頗為健壯。她端著杯盞,有模有樣地品嘗著,漠然地俯視一切。她的身旁站著一個年輕的淡妝女子,姿色頗佳,面有五六分英氣,少了些許女子的柔美。
「不必擔心,她們不知道。」他握著我的手,飽含歉意,「現在只能金屋藏嬌,這些日子先委屈你。」
好吧,跪就跪咯。
所幸的是,他們沒有追來,狂奔半個時辰,我的腳力慢下來,渾身是汗,口乾舌燥,只能徒步慢行。
處處酸疼,心中漲滿了屈辱,盈眶的熱淚簌簌滑落。
他扯著衣袍,不多時就把自己脫|光了,我縮在床角,知道他想做什麼,幻滅感襲來,懼意從心中擴散開來,在四肢百骸流竄。
劉曜細細地吻我,腮邊,耳垂,脖頸,急促的鼻息噴洒開來,他的手臂越收越緊,彷彿要將我揉進他的體內……
兩個侍衛奈何我不得,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
我無奈道:「這幅寫的不好,我再寫一幅給你。」
這麼好的男子,為什麼我從未想過喜歡他、和他過一輩子?
想起神智模糊時飲血的感覺,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割腕讓我飲血?
這也難怪,劉聰回來一個月,幾乎每日都留宿在別苑,冷落了嬌妻美妾,府上那些女人必定會起疑。這婆媳倆今日來此,只怕不會輕易放過我吧。
「隨我走,好不好?」他的臉頰蹭著我的腮,語聲溫和,「給我一些時間,待時機成熟,我娶你為妻。」
隨後,他猛地衝進來,刺痛了我,心緊緊縮著,身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張氏血氣上涌,臉頰漲紅,「放肆!來人……」
「將軍見笑了。」我微微一笑,「閑來無事,我只是隨便寫寫。」
他睡得很沉,鼻息勻長,雙唇浮白,面色憔悴,左手腕有一道傷口,殘留的血跡風乾了。
我認起來了,外面那男子的聲音,和一個人很像,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劉聰解開我的寢衣,溫柔、憐惜地吮吻,我沒力氣反抗了,四肢酸痛,全身都痛,他喜歡怎樣就怎樣吧。
碧涵愜意地笑,一雙美眸瀉出**的厲色,「這滋味如何?是不是很銷魂?」她猖狂地大笑,「我不妨告訴你,你所中的是『萬蟲逍遙散』,這葯散只要入體一點點,就會像你這般,如有萬蟲咬噬,又癢又疼,滿地打滾,狼狽至極。」
洛陽的錦繡繁華,非其他地方能比,離石城郭不大,較為古樸,並無京都的繁榮、氣象與氣派。我所住的這座小苑與洛陽的小戶差不多,非洛陽富麗堂皇的高宅大戶可比。但是,我並不在乎這些,日夜想的是如何逃跑。
「容兒,你一次又一次地傷我,可是我無法不愛你。」劉聰的眼眸充滿了欲色與傷痛,「每次我覺得我擁有了你,可是我擁有的只是你的軀殼,我要你的心。」

忽然,她猛地拍案,大聲喝問:「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裏?」
我越過他,正準備牽馬,忽然覺得身後有腳步聲,心神一凜,轉過身——
他一步步走過來,我步步後退,心驚膽顫……他箭步上前,陡然間抱起我,酒氣鋪天蓋地地襲來,籠罩了我……
我怒目瞪她,她縱聲狂笑,尖厲的笑聲傳遍了金墉城。
春梅、秋月一左一右地跟著我,兩個侍衛緊跟在後,如臨大敵一般。
為什麼他總是這樣殘暴、總是強逼我?
「你說呢?」我含笑反問。
「這次不會了,我會讓你享受身為女人的快樂。」
正想去抄書,卻有一行人闖進來。驕陽當空,炙烈的陽光下,那個盛裝的女子在眾人的簇擁下快步走來,陣仗傲人,氣勢驚人。
我就是要她這樣懲罰我,就是要這樣的hetubook.com.com結果!
他的意思是,讓我走嗎?
「去瞧瞧。」
假若表哥遭遇不測,我一定不會放過碧涵。
痛無處不在,屈辱無處不在,他的粗暴、狠戾再次邪惡地折辱了我。
劉聰不明所以,有點慌了,走過來摟著我的腰,「怎麼了?生氣了?」
她今日的妝扮美艷妖嬈,紫紅的宮裝,金光閃爍的珠釵,孤傲的鳳頭步搖,將她妝點得華貴綽約,美不勝收。她的紅唇因為微笑而扯開,「那便好,不然,這偌大的洛陽城,沒有一個知心人,可真寂寞。」
這麼說,他應該明白了吧。
「表哥,我總是連累你,你為了保護我而遍體鱗傷……」
「是呀,我擔心了兩日呢。」
我被他瞧得心裏發毛,只能不懼地迎著他犀利的目光,面不改色。
他說得沒錯,表哥畢竟勢單力薄,可是,表哥已經儘力了。
「夫人怨怪我霸佔將軍,不喜歡我,但夫人有沒有想過,我腹中孩兒也是你的孫兒?」我聲音低弱,卻句句如刀,「夫人今日來,是特意來要我和孩兒的命吧。」
我站起身,水花四濺,她們連忙取來乾淨的綢巾為我擦身。

我沒有反抗,因為他不容許我反抗,我也擔心激起他的怒火,適得其反。
如今細細回想起來,司馬穎的絕情應該別有深意。
「不行!」
「放開我……」我掙扎著,手足無力得很。
「我們在河中捉魚,我不會殺魚,你殺魚的刀法很利落,不像一個弱女子……當時我就覺得,你不是一個弱女子。」
碧淺被打暈,那些保護我的守衛也被迷暈,所以,碧涵才能暢通無阻地闖到我的寢殿。
表哥呢?碧涵有心害我,一定會先對他下手。表哥是否遭遇不測?
「我娘擅彈秦琵琶,一生只奏《越人歌》;我與司馬穎初次相見,他用秦琵琶彈奏了一曲《越人歌》……」
街上沒什麼行人,一些店鋪也緊閉大門,冷冷清清,凄凄慘慘。
我沒心沒肺地睨著她,「這可怨不得我,又不是我請你們來的。再者,夫人又沒有當我是兒媳婦,不尊重人,對我又罵又打,自己氣著了,那是活該。」
「他輕薄你了?」我心念一轉,這小妮子不會芳心初動吧。
躺了許久,我昏昏欲睡,忽然覺得眼前一暗,剛剛睜開眼,劉聰就吻下來。
張氏的眼中閃過一抹慌色,問秋月:「她是不是有孕在身?」
七月,驕陽如火,熱浪滔天。

他生這麼大的氣,會怎麼懲罰我?
想追問他的姓氏,恰巧她們有事去忙,我也不好再追問。
我的唇角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我沒有霸佔將軍,而是將軍離不開我。」
這個孩子的來去匆匆,劉聰比我更難過、更悲痛。
火熱的身軀燙得我輕微的一顫,他濕熱的唇舌在我身上游移,我想了又想,終究沒有抗拒,反而配合著他,給予他想要的。
我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竭力忍著那無法忍受的癢、痛,咬緊牙關。
「好,等我稍微空了,我就烤給你吃。」
咚咚咚,有人敲門,緊接著有人道:「將軍,建威將軍找您,說是有緊急的事。」

當夜,碧淺憂心忡忡地問我:「皇后當真三年後嫁給他?」
「秋月,我不想看見任何人,我想靜一靜,把閑雜人等趕出去。」我冰冷無情地吩咐。
聽著他真心真意的告白,我毛骨悚然,不知怎麼應對。
「將軍,夫人剛剛喪子,身子虛弱,還是讓夫人先歇著吧。」秋月勸道。
此後,我再無知覺,彷彿睡了一個長長的覺。
我無言以對,心頭冰寒,就算他沒有飲酒,也會變成禽獸不如的混蛋。
「我又沒說你喜歡陳永。」我好笑道,欣賞她緋紅的面色與羞答答的表情。
劉聰掖了掖被角,嗓音低沉而溫柔,「明日一早我再來看你。」
就在我下床之際,劉聰勾住我的腰肢,將我捲入懷中,「想逃走?」
疼,好疼……
當即,兩個下人押著我來到外面,強迫我跪在堂前地上,我剛想起來,他們就壓住我的肩。
「這些年,司馬穎為你付出過什麼?假若他真的愛你,早就應該帶你走,而不是讓你在洛陽日日夜夜地等他。」他的聲音隱含怒氣,「容兒,你不要做白日夢了,他無法給你幸福。」
我抿唇淡笑,不置可否。
正是逃走的良機。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不想讓劉曜知道與我有關的任何事。
我別開臉,望著波光粼粼、金光燦燦的小河,那一河碎金、一川煙草,在這亂世是一幅多麼寧靜的畫面,多麼難得。
八月,秋高氣爽,天高雲淡,郊野的秋風有些涼,但清新爽冽,吹在身上很舒服。
他的掌心貼著我的腮,沉沉道:「容兒,既然上蒼讓我找到你,我就不會再放開你,我要把你留在身邊,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
「嗯。」我應道。
她們送晚膳給我吃,之後伺候我沐浴,我問:「將軍在嗎?」
「劉聰,我恨你……」無論我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
人心就是這麼奇怪,身邊人這麼好,卻永遠不知道珍惜,咳……我只當他是可親可敬的兄長,對他充滿了感恩與依賴,卻無男女之情。
這也是一個絕好的契機。
很好,她鐵了心懲罰我,給我一個下馬威,好讓我懂分寸、知進退,讓我收斂囂張、狂妄,不再忤逆她,不再魅惑、獨霸劉聰。
我怒道:「是!她是你親娘,可我是孩兒的親娘!誰害死我孩兒,我就和誰拚命!」
啪的一聲,她打了我一巴掌,力道很大,臉上應該現出了五指印。她塗著厚厚一層妝粉的臉因為怒火而扭曲,黛眉絞擰,「在我面前,你也敢張狂?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劉聰駭然,我森冷地瞪他,「如果你做不到,不想為孩兒復讎,就不要祈求我的原諒,我自己為孩兒復讎!」
「我尊重你?」張氏更氣了,「你配嗎?」
這日,吃午膳的時候,劉聰說這些日子忙於政務,沒有帶我好好逛逛,打算午後帶我出去看看郊野風光。
「容兒……」
怎麼辦?
碧淺見我為難,道:「不如由奴婢和表少爺說吧。」
「洛陽。」
她怒聲喝道:「放肆!」
春梅和秋月收拾著凌亂的床榻,幫我穿上新的寢衣,擦拭我臉上的淚痕。收拾好以後,她們憐憫地看我半晌,輕嘆一聲,滅了燈盞,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唇舌的**,掌心的揉撫,身子變得火熱燙人,陌生得令人崩潰。
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攬我起身,坐在他腿上。赤身相擁,熱浪湧起,他吻噬著我的脖頸,用力的吮吸痛得我顫起來,我蹙眉閃避,「痛……」
可是,疾速的衝撞令我無法克制地叫出來,他很滿意我的表現,痴纏地吻我。
大夫診脈過後,他坐在床沿,握著我的手,低啞道:「容兒,孩子沒了……」
「夫人,你怎麼了?為什麼流這麼多血?」春梅奔過來,關切地扶著我。
白日,劉聰忙於公務,夜裡回小苑陪我,不顧府中的嬌妻美妾。
我看著他傷心、無奈地離去,心道:表哥,對不起。
抵達離石第二日的夜裡,他與我一道用晚膳,我隨口問道:「你不回府瞧瞧妻兒?」
雖然我早已習慣囚困屋苑,但可以出去遊覽一番,沒什麼不好。
孫皓沒有逼我,遂了我的心愿,留在洛陽,在金墉城當廢后、庶人。
殷紅的血……眼前一片血紅……一滴滴,匯聚成河……
我再三考慮,最終決定留在洛陽,因為,劉曜不會輕易地放過我;再者,我越來越覺得司馬穎對我絕情絕義是另有原因。
可是,剛剛歇了半個時辰,我就聽見遠處傳來激越的馬蹄聲,心驚膽顫。
外面的下人去回話,他陰鷙道:「不要有任何妄想!」
冰冷的身軀再次火熱起來,他的挑逗與**讓我的身子起了微妙的變化,我敏銳地感覺到一種異樣的空虛與寂寞,需要填補,需要更多的疼愛。
離石真的很小,街衢只有兩三條,沒什麼新鮮、特別的玩意兒,街上也沒什麼人,半個時辰就逛了個遍。
為了防止我逃跑,他寸步不離地守著我;我知道,他一定知道我千方百計地想逃跑,一路上戒備萬分,絲毫不敢疏忽大意,就連夜裡睡覺也很警醒。
「好吧,就以三年為期。」他無奈地答應了,眼眸深黑,宛若萬丈深淵,捲走人的魂靈。
我早就知道,她們早晚會知道劉聰金屋藏嬌,只是沒料到這麼快就知道了。
「不可勝者,守也;可勝者,攻也。守則不足,攻則有餘。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他念道,讚許地笑,「既能夠保全自己,又能夠奪取勝利,容兒,你的志氣不讓鬚眉。」

我清醒過來,劉聰讓我枕著他的臂膀,憐惜道:「容兒,是我不好……我總是控制不住……我不想那麼待你的……」
張氏坐著飲茶,在呼延氏的安撫下,怒氣漸漸平息,偶爾看我一眼,極其嫌惡。
我往前走兩步,突然回身,在她的後頸狠狠一擊,她軟倒在地,暈了過去。
我閉著眼,全當沒有聽見他的話。
「表少爺別急,皇后一定有自己的想法。」碧淺憂心地握著我的手腕,「皇后,究竟怎麼回事?」
「天色還早,還有什麼地方好玩?」我問。
我笑,「托貴人洪福,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他脫了衣袍,鋪在草地上,將我抱到袍子上,解開我的衫裙。
「你不能這麼說,我也不是故意的……」張氏的話很蒼白無力。
春梅和秋月進去為我求情,苦苦地哀求夫人饒了我,張氏命人拖走她們,並沒有因為一場秋雨的降臨而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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