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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場的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季直良父女當然開始辯駁，僅憑季淑妃的生母是羊牱人就斷定季直良裡通外國，當然是不夠的，錢倧非常客氣地告訴季直良，就在此時，刑部的人已經去了季府搜集證據去了。

殺死思慕公主的人，也就是那個小婢女的主人，也無非是想挑起越國與大理的爭端，五代十國有那麼多國家，隨便給季家安插上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不是比季淑妃因為毒害我而殺死思慕公主更有說服力么？

「笑話！」稍稍恢復了理智的季淑妃開始為自己辯解，「我又幹嘛動心思去害思慕公主？再說了，要是我有心害她，又怎麼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紅芍把蜂蜜給她？」

錢佐的臉上現過一絲不忍，他手裡的拳頭捏得有些緊，牙關緊鎖，居然把一股恨意又投向我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對於季淑妃多少有感情的吧，只不過季直良的權力卻是他更想收回的。他閉緊雙目，再睜開的時候，拳頭已經鬆開。他的心裏終究有了取捨，他波瀾不驚地把眼光投向季淑妃，淡淡地說道：「季淑妃，清者自清，若與你無關，這堂上多少雙眼睛，又怎分不出是非黑白？」

「你倒是說說看，那個給你蜂蜜的宮女叫什麼名字？你又記不記得你取蜂蜜的地方在哪？」錢倧誘問道。

「自然是羊牱。」段思胄不假思索就回答道。羊牱是大理旁邊一個小國，國家雖小，但國人卻彪悍。只因羊牱國人都善使毒，又是蠻夷，十分野蠻，不似大理國人安於耕織，他們成日里就幹些打家劫舍的勾當。大理國wｗw•hｅtｕbooｋ.ｃｏm.com對羊牱深惡痛絕，早有吞併其之心。但羊牱曾進獻過美女給越國先帝，因著這層關係，大理國倒也有所顧忌，怕滅了羊牱，會得罪越國。加上羊牱國人實在彪悍，大理國心知吃掉羊牱是個棘手的活。如今越國先帝已逝，若是大理與越國交好，遠在南邊的越國自然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少了越國的庇護，羊牱便沒有了城牆。大理放手一搏，自然要多幾分把握。

同時，刑部的華大人還拖上來一具屍體，正是當日在大牢里行刺我的送飯婆子。季淑妃的臉色又是一變。這個婆子的身份已經查明，確實是季家花錢買來的刺客，當日季淑妃氣急攻心，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卻沒想到自己這樣急於殺我，在此時看來卻更加讓人覺得季家是為了嫁禍於我，又怕事情敗露從而殺我滅口，製造我畏罪自殺的假象！

段思胄稍加思索，說道：「讓人渾身麻痹的葯，雖然我不知道，但是有樣東西若是吃到肚子里，倒確實能讓人肢體僵硬。」

我沒想到季淑妃還真湊巧有這樣一個把柄，看來真是天意。

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想要嫁禍給季直良，區區幾封秘信又是什麼難事？

在這樣森然的場所，沒人敢說謊，更何況紅芍確實給了小婢女蜂蜜，而守門的御林軍也確實看到紅芍領著小婢女離開，鐵一般的證據，鐵一般的事實。

被他挑中的老頭拱了拱手，說道：「蒙汗藥？」

正說著，季直良的臉色刷地一變，好像被人抓住了小辮子一樣，錢倧這時候敏銳www.hetubook.com.com的如同一隻獵豹，輕而易舉地就捕捉到了季直良的表情，錢倧話鋒一轉，「季大人怎麼了？是不是被我說中了什麼？皇上，相信您也清楚，淑妃娘娘的母親，乃是先帝當年賜給季大人的宮女，而這名宮女，臣弟查了記錄，恰好就是羊牱國進獻的秀女。」

「哈哈，要不是段皇爺來到越國，又怎會有人知道柳雪桂的花蜜有毒？更何況，淑妃娘娘你誠心要嫁禍給戴皇后和流求女王，自然不用擔心有人會查到你的頭上。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段皇爺也偏偏知道柳雪桂。倒把你的奸計給識穿了！」

以錢倧的狡詐，想要找些帽子給季直良扣上，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是的，我的計劃，就是給季淑妃扣上一個通敵賣國的死罪！一條讓她無法翻身的罪名！

下面有幾個老學究的大臣開始犯起了嘀咕。我心裏對錢倧暗暗佩服，雖然我告訴他原因出在柳雪桂的花蜜，但是這件事從段思胄的口裡說出來，遠遠比錢倧的描述更有說服力。

當小婢女把路徑大致說出來的時候，季淑妃的臉色漸漸變了，當她聽到小婢女口中說出「紅芍」這個名字的時候，臉色立馬綠了，發起狂來：「胡說！你這是污衊，純粹是污衊！」紅芍雖然不是季淑妃貼身婢女，但也是她宮裡頭的人。

如今季淑妃此時頗有幾分潑婦罵街的悍樣，在她心裏，從來只有她陷害別人，而沒有別人陷害她的時候吧。

場上的小婢女忽然眼神抖動，望向錢倧，極不自然。我忽然明白過來，這個小婢女的主人恐怕正是和_圖_書羊牱國的。她沒想到牽扯來牽扯去，終究還是賴在了羊牱國頭上。

錢倧擺擺手，笑了笑：「蒙汗藥只是讓人神智昏聵，不省人事，又怎麼會肢體僵硬？」錢倧又問了兩個人，都不得要領。他問的時候，一直用眼睛偷偷瞄向坐在朝上陰晴不定的段思胄。

偏巧季淑妃的母親是羊牱人，偏巧季淑妃要在眾人面前丟下荷包嫁禍給我，偏巧季淑妃要買兇殺我，誰的嫌疑大，誰的嫌疑小，朝堂上的群臣，早已經在心裏做出了判斷。

錢倧笑了笑，「倘若思慕公主死在越國，段皇爺非但沒有心思把羊牱歸入大理版圖，還會和越國鬧得不可開交。羊牱不僅可以苟延殘喘，說不定還能瞅准機會對大理國下手。」

之間段思胄若有所悟的模樣，錢倧趕緊逮住他問道：「看樣子，段皇爺似乎知道些什麼？」

不一時，刑部的華大人已經從季府找到了幾封與羊牱國君私通的秘信，提到了殺死思慕公主一事，又提到了如何答謝季家之類話語，信中甚至說道若是嫁禍給流求，越國若是出兵流求，季家又可以如何牟取暴利云云。

這一句話讓季淑妃陰沉的臉稍稍有所緩和，但在我聽來，卻覺得錢佐這個設問句提得正是時候，錢倧恐怕正等著一個人發問，從而把季家父女通敵賣國的罪證給送上。

我冷笑，季宛盈，即便今天錢佐有心保你，也不見得保得了！

季淑妃一臉怨毒地望向錢佐，似乎眼睛里有些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所信賴依賴的皇上，會在這個時候把自己往外推吧。

果然，錢倧眼睛一亮，聲調高了幾倍：「臣弟正要www.hetubook.com.com說，旁人也許不知道柳雪桂是什麼，但是季淑妃不一定不知道。我想問段皇爺一個問題，思慕公主嫁給我越國皇帝，兩邦交好，從此越國與大理約為兄弟，這樣的事情，是誰最不願見到的？」

其實，在思慕公主嫁過來的時候，大理使臣就委婉地向錢佐表達了段思胄的這個意向。（當然，這一切，都是錢倧告訴我的。）也就是說，一旦和親成功，羊牱國可能朝不保夕。

與錢佐不同，錢倧對季淑妃可沒有半點憐憫，「是不是信口胡謅，多找些證人來就知道了。」不一時，看守宮門的御林軍士兵，當事人紅芍，所有的目擊證人都被錢倧一一尋來。

季家既然和羊牱密謀，自然有柳雪桂的渠道，而在眾人眼裡，季淑妃此舉既能夠幫羊牱解除大理這個大患，又能夠讓痛恨我的季家輕易地除掉我，還順帶讓季家獲得暴利，這一切，都是多麼的合理，多麼地逼真啊。

錢佐終於還是出聲道：「段皇爺既然說這柳雪桂是大理國的花木，在我越國並無人識得，季淑妃又怎麼知道這種植物？更是從哪裡找到的？」

錢倧有條不紊地分析著，命人將關押在刑部的小婢女給提了上來。

錢倧連忙朝段思胄擺擺手，「段皇爺請聽本王把話說完。皇爺說得不錯，思慕公主確實服食了柳雪桂的花蜜。至於是誰狠下心腸暗自給思慕公主下毒，咱們問問思慕公主的貼身婢女，便會多幾分了解。」

錢倧似乎也猜到了七八分，趕緊不動聲色的讓大殿上這些證人退下。那小婢女還沒來得及說任何話，就被拖了下去。

按道理，越國與大和*圖*書理相距十萬八千里，斷然沒有用柳雪桂害死思慕公主的道理。

一下子，群臣恍然。他們終於知道錢倧要說什麼了，季直良父女根本就是羊牱國在越國的內奸。

小婢女一到堂上，就戰戰兢兢地跪下，但還是按照我事先的吩咐，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奴婢隨同公主殿下進了皇宮，公主殿下一向有食用花蜜的習慣，可是那日不知是胃口不好，還是什麼原因，便說蜂蜜味道不正，奴婢不懂規矩，便想出宮去為公主買些蜂蜜，哪知道走到宮門口，守門的御林軍不讓奴婢出宮。奴婢正不知怎麼辦的時候，一位宮女姐姐好心過來，說要送給奴婢一些蜂蜜，奴婢便隨同那位宮女姐姐去取了蜂蜜回來給公主服用，誰知公主才喝不久，就馬上癱在一旁，奴婢心知公主不對勁，連忙出去尋御醫，才出了偏殿，就不知是誰從後面把奴婢給打暈了，奴婢醒來……醒來的時候，公主，公主已經……」她說著嗚咽起來。

段思胄繼續說道，「在大理國有種叫做柳雪桂的花木，它的花蜜若是被人誤食，不消半個時辰就能讓人渾身麻痹不能動彈，服食的人也會在一日之內喪命。」他說完，忽然想到錢倧正在解釋思慕公主之死，不禁冷哼了一聲，道：「王爺該不會是懷疑我家王妹是被我大理自己人害死的吧？」

這一段話，想必小婢女練習了很久，說得倒也不磕巴。旁邊的段思胄聽見這話不禁潸然淚下。眼裡頓時放出仇恨的眼光，是誰？到底是誰下的毒？

「啊，周大人，您知不知道什麼葯能讓人全身麻痹？」錢倧還和朝上的大臣們互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