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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輕輕地擱在了穀雨的額頭上，替穀雨把額前散亂的劉海往旁邊撫了撫，就如同當初他第一次撿到自己這個小邋遢的時候，愛撫地拍她背的樣子。

「我知道，我知道的。」穀雨不能承認自己是誰，卻真心的希望公孫賀能夠得到幸福，能夠從他不必要的自責當中走出來，「大將軍不也說見到我就想到她嗎？那我一定能知道她的真實想法。大將軍，她真的不會怪你的，從來都不會。」

「她已經不在了。」

或許是穀雨的循循善誘有了些效果，公孫賀不等穀雨發問，就自顧自地回答起來，「剛剛得知她死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人都像是行屍走肉，每天晚上都覺得她在夢裡頭喊我，想讓我救她，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後來我去邊關，想通過征戰來忘卻她。這個法子倒是挺有效的，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我的夢裡。」

是呵，公孫賀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著他的夢，可聽眾卻比他自己的反應要大得多，這讓公孫賀有些赧然，「也不hｔｔps://ｗｗｗ.ｈetｕｂoｏk.cｏm•ｃｏｍ知道為什麼，今天見著姑娘，居然說了這麼些話，反倒是讓姑娘不好受了。」

可是昨夜卻出現了……穀雨心裡頭不禁泛出一絲酸苦，怎麼她的好大哥會有這樣的折磨呢。

穀雨有些無法想象，更覺得良心愧疚。

公孫賀一愣，斜睨了一眼穀雨，俏佳人粉腮含淚，直瞧得他的心突突直跳，公孫賀應了一聲，鬼使神差地就點頭答應，「好啊。」

穀雨心中鬆了一口氣，抬起頭看向公孫賀，她就陪著他吧，在等待穿越組成員的時間裡頭，一定要好好地對他，讓他不再對自己愧疚，不再遭受那噩夢的摧殘。

她的眼淚不禁在眼眶裡頭打轉，終於忍不住地落下淚來，下意識地就像從前一樣，摟住了公孫賀的腰，「大將軍，她……她可能從來不曾怪過你，也不是你的責任，你真的沒必要這樣自責，我想，我想她要是還活著，一定會愧疚死，害得大將軍這樣的好人為她牽腸掛肚這和*圖*書麼久，為她夜不能寐這麼久，她……她承受不起的……」

公孫賀沒想到穀雨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特別是她的手環住自己腰身的那一刻，這種似曾相識卻又久違的感覺像觸電一樣襲擊了他。他險些都要懷疑那個傻兮兮的小丫頭是不是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她從來不曾埋怨過公孫賀，甚至心裡頭一直感激他，覺得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值得信賴的大哥，可他卻一直處於自責當中。十四年的跨度，她是一天走來的，可公孫賀卻是走了五千一百一十個日日夜夜，這五千多個夜裡，他都是忍受著精神上的煎熬？

「把你當做她？」公孫賀向著穀雨反問道。

只是，那雙眼睛是渴望著什麼？

公孫賀怔怔地看著環抱著自己的穀雨，明明他最受不了娼家女子這樣喜歡逢人就親昵的勾肩搭背的舉動，但此時被她這樣抱著，竟讓公孫賀一點也不覺得反感，甚至有一種淡淡的暖意縈繞在他的胸前。

見公孫賀茫然地看著自己，穀雨真摯ｈeｔubｏｏｋ.com.ｃｏｍ無比地說道：「大哥就把我當成大哥心中的那個妹子吧。我想，她要是還活著，一定希望能夠好好地照顧大哥，所以，她沒有完成的事，就讓鶯鶯來完成，好么？」

公孫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是，姑娘和她全然不同，但卻讓我想起她。這麼多年來，我也只和姑娘說過這麼多話。」他揚起頭看著穀雨，眼神當中流露出一種隱忍的渴望。

穀雨突然之間像是被雷擊一樣，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公孫賀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自己？叫他大哥，卻又讓他弄錯性別的那個人，……原來讓他夜不能寐的人是自己……

但是他一低頭，只看見一張陌生卻又俊俏的面孔，根本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個小丫頭，公孫賀收攝自己的心神，眼見得她哭成了一個淚人兒，好像比自己還傷心，不禁苦笑道：「姑娘……姑娘不是她，又怎麼會知道她所想的。」

可是，此時的穀雨已經不是個小孩，而是個嫵媚婀娜的女子，公孫賀也不是當初青澀的少年武士https://www.hetubook.com.com，而是成熟歷經滄桑的將軍，即便他的初衷只是想單純地幫她弄弄頭髮，但當兩人接觸之後，還是有一股異乎尋常的曖昧在兩人之間產生。

「是啊！」穀雨搶白，覺得不妥，又補充著，「鶯鶯雖然不是她，也不知道她生得什麼模樣，什麼樣的性子，但大哥也說見著鶯鶯就想起她，不是么？」

穀雨很是歉疚地抬頭看向公孫賀，沒想到她居然讓公孫賀在心裡頭產生這麼持久的愧疚，以至於是深深的傷害了。

公孫賀忽然走向自己，穀雨下意識地想要退後，但看見公孫賀眼眸中那隱忍著卻又十分強烈的渴望，終究有些於心不忍。

「大哥！」穀雨收住自己的心酸，甜甜地喚了一聲，「從今往後，小妹就與大哥相依為命，好好地對大哥，大哥若是去上戰場，小妹就在家裡給大哥縫製冬衣（好像不會……），大哥要是上朝堂，小妹就在家裡把飯菜做好（好像還是不會……），大哥要是練武出了一身汗，小妹就幫大哥洗澡……（這個終於會了，不https://m.hetubook.com.com過好像不是很方便？）不是，我的意思是給大哥燒洗澡水……」穀雨說了一大堆屁話，其實這些承諾好像一條也做不到。

穀雨突然間心頭一顫，他的這雙眼睛為什麼看起來並不是單純的漣漪？她叫他大哥，讓他把自己當成妹妹，可是，公孫賀對自己真的只是單純的兄妹之情？

「夢裡她叫我大哥，每一次都是喊我大哥，讓我救她。其實，我和她相處的日子很短，我甚至一開始都弄錯了她的性別，也因此鬧了不少笑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她太像我的親人了，總讓我想保護她。但是偏偏又保護不了。」公孫賀說著說著，臉上漸漸現出一絲哀戚，「每一次，她都是在我手上丟的。我眼睜睜地看她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可我無能為力……」

穀雨沒有鬆開手的意思，公孫賀也沒有要把她推開的想法，甚至有些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手垂在了她的背上，想要從她那獲得一些溫暖，抑或者給她一些溫暖。

穀雨忽然間抬頭看向公孫賀，「大將軍，我……我能不能叫你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