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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主金屋

作者:孤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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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非人如舊 第二十七章 青衣舞君想

第三卷 物非人如舊

第二十七章 青衣舞君想

可是這一次,他聽到了闊別已久的「青雲」,還是從一個女子的竹篪當中緩緩而出,竟讓他的心有了那麼一絲觸動。
穀雨許久才意識到自己的心跳像是停止了,直到平陽公主高聲把衛子夫喚過去,她才重新回過神來。
成年的劉徹比起從前更加風采迷人,動作依然瀟洒,神情依然從容,但卻平添了大氣和淡漠。
她身後遠遠站著的婢女們,也都穿著白色的袍服,隨著她一起翹首而盼,按照平陽公主的要求,穀雨不得不出現在阿房宮,不得不讓劉徹閃現在自己的視野里。幸而她可以選擇站得遠遠的,可以選擇讓很多人陪著自己,把自己藏在當中。
衛子夫在劉徹面前盈盈拜倒,又說了一些恭奉的話,劉徹心安理得地聽她說完,笑著問道:「子夫,三日已過,可有什麼新曲讓朕聽?」
那一刻,穀雨的腦海裡頭閃過一句話,高處不勝寒。為什麼在看到了這雙眼后,她覺得藏在那雙眼睛背後的心是冰涼的、孤寂的。
www.hetubook•com•com這些婢女都按照穀雨的要求散落在游廊外圍,三五成群的站著,不突兀不說,這樣的造型和堆砌還使得整個阿房台瀰漫著一股與眾不同的氣息。
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那邊,和其他婢女一樣,被皇上的氣場給震懾了。她見到了劉徹,可是眼前的劉徹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那個令人欣賞的恬淡少年。劉徹的十四年,只是她的十數天,她好像恍然入夢,只是夢醒后發現夢裡頭的那個少年已經不見……
穀雨聳了聳旁邊的婢女,那婢女端著塤就奔劉徹去了。
還是那雙非比尋常、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睛,深邃的眸子卻像是高不可攀的巔峰,明明是帶著笑意,但若是看了那眸子,就只剩下冷然和更遠的距離。
遠遠的聽到平陽公主笑聲,以及游廊下衛子夫的恭迎聲。所有的婢女整齊地對著那邊伏地行禮,直到那一行人已經在游廊下坐定,婢女們才在內侍的吩咐下站起身來。
衛子夫也https://m.hetubook.com.com不理會平陽公主,繼續說道:「皇上,您是天子,是天上的星宿,而奴婢出身卑賤,長在民間,原本能見皇上,便已經是天大的造化,能獻歌于天子面前,更是奴婢這樣的賤民所不敢想象的。奴婢斗膽,想以奴婢的方式為皇上吹奏一曲,儘管不是什麼新曲,但卻是奴婢最拿手的,但願不會污了皇上的耳朵。」
劉徹在三日後再度駕臨公主府。
做了十四年皇帝的劉徹,他是孤寂的么?
黃門內侍前來通知平陽公主的時候,包括平陽公主在內,公主府上上下下都顯得有些混亂。數月沒有出現在公主府的皇上,居然在短短三日之內就又再度駕臨,多少都讓人覺得興奮和匪夷所思。
穀雨終於見到了劉徹。
儘管遠遠的,但穀雨卻好像是拿了一個高倍望遠鏡,能夠把劉徹看得清清楚楚。
他記得這首歌,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他看著面前的衛子夫,聽著她專註的吹奏著篪,忽然和圖書間手有些痒痒的。
好在劉徹平日裡頭聽的恭維話已經夠多了,對於衛子夫這種不做作張揚的恭維倒是沒什麼特殊的感覺,他淡淡地笑了笑,朝衛子夫抬了一下手,示意她可以開始表演了。
那音樂就像是幾匹奔騰的天馬,逸氣稜稜,從銀河中追著飛龍而下,如流星般劃過人的心房,又如同指縫中流淌過的細沙,每從指縫中滑下,就感覺人生如同這細沙,已經不知漏去了多少。
劉徹看到衛子夫手持篪,眼睛裡頭一絲光芒閃過,嘴角也漸漸浮現出一點笑意,但見衛子夫深吸了一口氣,用最簡單的指法扶著篪,送到唇邊,輕吐芬芳,一聲悠長又清脆的竹音從衛子夫手中的竹篪脫殼而出。
他的臉上掛著溫和淡淡的笑,可卻比當初的他更加的疏離冷漠。
同樣在阿房高台,只不過這一次,衛子夫早早地就來到了高台的游廊,白衣翩躚而舉,她在花團錦簇的游廊下等著劉徹的到來。
劉徹自己做賦做曲不少,他所置辦的樂府每每會將他和-圖-書的這些曲賦加工改造,在宮廷之中演奏出來。初時劉徹還頗為滿意,但聽得多了,卻也不禁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衛子夫取出一根黑竹所制的篪,那短短的六孔樂器,在一襲白衣的衛子夫手中顯得格外地醒目。
衛子夫道:「奴婢這三日來,苦思冥想,費了好多心思,卻始終不能想到一首歌在皇上面前唱,還請皇上饒恕奴婢的愚笨。」
衛子夫所吹奏的是一曲十年前就十分流行的音樂,劉徹聽了一點也不陌生。這首曲子名叫《青雲》,是劉徹自己所做,因為曲調簡單,民間倒也流傳甚廣。只不過因為劉徹作曲多,這首十年前的舊曲,就連他也要淡忘了。
還是那張俊朗絕美的臉龐,只是十四年過去,這張臉上再找不到當初的稚氣,所有的是成年男子應有的成熟和味道。
那竹篪的式樣簡單,比起橫笛來,既短且粗糙,沒有橫笛的美觀,更沒有其音色渾厚,以竹篪簡單的製作,想要像笛子一樣,吹出各式各樣的花舌音、舌打音和強有力和圖書的垛音,實在是不現實,事實上,從竹篪當中蹦出來的音是最樸實無華的,每一個音都純正到底,不摻雜任何別的花樣,或是高亢、或是悠長,但每一聲都彷彿能抵達你的心裏。
劉徹濃黑的眉毛向上一挑,「哦?你想不到嗎?」他倒有些意外。
「是。奴婢想不到。」衛子夫坦誠著。旁邊的平陽公主剛才還一張笑臉對著衛子夫,現在聽衛子夫說想不到新曲,不禁有點訝異,那笑有些掛不住了,「子夫?」
做了十四年皇帝的他,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雲淡風輕,什麼都不在乎的少年了。
穀雨在旁邊聽衛子夫說完,真是恨不能上去敲她兩個栗子,真是畫蛇添足,好端端的非要說這麼多恭維的話。
當然,大多數人都會朝衛子夫投去驚羡的目光,劉徹此來,是專門為了聽她唱曲的。
劉徹一低頭,卻看見自己的手邊多了一隻塤,那種久違的感覺好像在一瞬間回來了。他猶疑了一會兒,終於拿起那隻塤,隨著衛子夫漸入佳境的篪音,輕輕地和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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