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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主金屋

作者:孤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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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重逢非少年 第六章 真正的穀雨(下)

第四卷 重逢非少年

第六章 真正的穀雨(下)

「我把穀雨送給皇上,是想藉此提醒皇上一樁事,十四年前,若非我大義滅親,若非穀雨身死,也換不來他現在的錦繡河山,安穩的皇位。是提醒他,也是讓我自己寬心。他既然對穀雨念念不忘,也便會記得我這個做姐姐為他所付出的代價。」
穀雨皺了皺眉,完全沒想到平陽公主雖然沒去現場,卻能夠把所有的事都摸得這樣清楚,「皇上是在跟自己較勁呢!他想要擺脫掉她,可是到最後卻擺脫不掉!你可知道那天夜裡的情形?」平陽公主賣弄地一笑,「太醫令宿在長安城中,離上林苑有百里之遙。皇上命上林苑中校尉快馬加鞭趕回長安城,務必將太醫令連夜帶至上林苑為你診治。當夜剛剛下過暴雨,泥路難行,可皇上卻非要將太醫令請去。一個忤逆聖意的小小謳者,又如何費得了這麼大的陣仗,能讓皇上把太醫令請去看病?」
她在劉徹面前小心翼翼,扮演著一個一心只想以舊日的情分來打動劉徹的苦心姐姐;可實際上,卻是在用舊日的情分來做要挾,她明知道劉徹放不下穀雨,卻和-圖-書偏偏要一而再地刺|激他的記憶。
平陽公主的眼眸當中現過一絲神采,像是窺破了劉徹心底的秘密而有幾分自得,「穀雨,你放心吧,我這一打你,皇上就該心疼了,他一旦心疼,只怕會再度放下身段來瞧你。」
外頭一陣騷亂,隱約聽見腳步聲往這邊來了,穀雨下意識地往榻上一趴,不得不暫時配合起平陽公主,就如同在當年的平陽侯府,她也和平陽公主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一條支持劉徹爭奪太子之位的戰線上。
莫來由地浮現出劉徹那張猙獰的面孔,依稀記得他拉著自己的膀子,面無表情的問她,一個人被拋下的滋味可好受?提醒她,人最難正視的就是孤獨的自己,甚至告訴她,一旦習慣了孤獨,就可以開始享受。
「皇上……他不會來瞧我,要瞧也是瞧子夫姐姐。」穀雨還是無力地辯駁。
平陽公主笑了笑,她所說的她們是誰,穀雨自己再清楚不過了。不知不覺間,額頭已經滲出了汗,手心也已經變得油油的,連屁股上的痛楚也都暫時忘卻了。
平陽公主和圖書和穀雨說了這麼多,只有這一句話才是重點,「你且好好想想,我想過不了兩日,你就會知道我所指的是什麼了。」平陽公主把手抽離,轉身就要出門,臨開門的時候,又想到了什麼,扭頭瞧了一眼木訥的穀雨,「穀雨,你是我的人,我自會保你無事。現在,你這齣戲可也得做足了。」
那麼劉徹呢?他又是怎樣看待平陽公主的?
平陽公主的手又搭了上來,卻發覺穀雨的手冰涼徹骨,她還當穀雨是因為聽了自己這一番無頭無尾的陳述而嚇得心驚,不禁笑道:「這些話,你聽聽就罷了,也無謂深究。你只需知道,你只有與我站在一邊,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她明著是杖責穀雨,實際上卻是要以穀雨再度試探劉徹的態度,她讓穀雨在所有人的面前配合著她演這樣一齣戲,是幫她扮傻,也是幫她來保住她的地位。
她隱約覺得脖子下頜還有些生疼,彷彿被劉徹捏住了,不停地在她的耳邊說著一句話,「是你讓我變成這樣的。」
「可是,皇上在兩年前把所有的穀雨都送往上林苑,https://m.hetubook.com•com前日又命張姨媽帶話給公主,說以後再不想聽到這個名字了……」穀雨忍不住問出聲來,「他心底是想要和這一切說再見,再也不想見了。」
她閉著眼,任由淚水劃過,她不後悔,她不能後悔。只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那麼點的心疼,她其實是真的懷念以前的那個劉徹。
穀雨難以置信地看著平陽公主,她所指的大義滅親是當年的曹壽一事么?是了,平陽侯曹壽在劉徹登基后就病逝,難道說他並不是真正的病死?可更讓她震驚的是,當初為了弟弟不惜弄傷丈夫的平陽公主,此時居然只是想著以此事做籌碼,而給劉徹送「穀雨」,只是為了再三在劉徹面前提醒舊事?
那麼,他現在是在享受孤獨么?高處不勝寒,他對待自己最親愛的姐姐也已經是陌生人的感覺了么?曾經一對令人艷羡的姐弟,居然到了這樣勾心鬥角,互相猜忌的地步。十四年,變化竟然會這樣得大。
是她讓他變成這樣的。他是為了她,為了平陽公主變成這樣的,不知道如今的平陽公主在想起那www.hetubook.com.com個夜晚的時候,是否後悔她當日的沉默。
「怎麼?不信?」平陽公主對於穀雨此刻的不開竅只是付諸於一笑,「你就等著看吧。不過,皇上待你再不同,要想在後宮中站穩,恐怕沒了我,一切還是惘然。」
劉徹,你真的變了?
那麼穀雨呢,又是否後悔?
平陽公主這一次是真的覺得好笑了,「你以為皇上是真的看上了子夫?皇上是需要子夫這樣的女子,識大體,不吃醋,最重要的是,子夫只是一介民女,沒有任何的勢力可倚。可是她絕對不是讓皇上心動的人。」
穀雨扭頭看向平陽公主,她一直以來都想錯了,她以為平陽公主只是一個每日無聊至極,澆澆花修修指甲的富貴女子,給劉徹找謳者也只是出於愛護弟弟的好心,想要討好他。可是,原來即便是平陽公主這樣為了劉徹放棄夫君的女子,走到今日,也終究變成了一個機關算盡,一心只為自己籌謀的「長公主」。
「穀雨,原本,我也沒打算跟你說這麼多,只把你和子夫當做一樣的人,只管討皇上的歡心就是了。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我和圖書想皇上已經把你當做了真正的『穀雨』,最妙的一點是,他原來是一味地逃避他自己,可是現在不同了,皇上對你,只怕不再和她們一樣了。」
平陽公主掃了穀雨一眼,雖然覺得她的語氣有些怪怪的,卻也沒有在意,「你說得對,他是想要忘記,可惜忘不了。正是因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忘不了,才會惱羞成怒。你當他為何把你孤身一人留在郎池遭受風吹雨打?皇上要真的是因為厭惡一個人,根本犯不著這樣做,而你若是真正地衝撞了皇上,你也一早就躺到棺材裡頭去了。」
穀雨這才發現自己小瞧了平陽公主,她一直以為這不過是一件小小的用女人「行賄」事件,只是為了單純的討好自己的皇帝弟弟,卻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多的關竅。
穀雨心一沉,平陽公主的每一句話都落在她的心裡頭,「皇上明著是惱你,可越是惱怒,就越是放不下。他說不許旁人再提那兩個字,你可知他命人把你和子夫送回來的時候,又是傳得什麼話?內侍的原話是,謳者穀雨大逆不敬,勒令嚴加管教。你瞧,真正放不下這兩個字的人其實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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