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重逢非少年
第二十章 不冷亦不熱
「是我。」衛子夫的聲音。
看著公孫賀遠去的背影，衛子夫只覺得有些忐忑不安，她回眸看向穀雨，「都要成親了，怎麼大將軍還這麼客氣。」
哪知道公孫賀聽了穀雨的話，卻半天沒有吭聲，他想從穀雨的眼中讀出些什麼，最後臉色一紅，低聲吐露，「其實，也……不是那麼不情願。」
穀雨看了遠遠立著的衛子夫一眼，她的手中緊緊地握著一柄竹篪，身子也顯得很是單薄，她自然知道清伶園當中的人都對她極是不滿，只是默默地承受罷了。
「子夫姐姐？你進來吧。」穀雨聽出衛子夫聲音裡頭的焦急，趕緊說道。
正說著，外頭忽然傳來敲門聲，聲音微弱，卻有些緊急，穀雨與公孫賀互看了一眼，方才問道：「誰啊？」
「啊哈？！」穀雨倒是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公孫賀眼見得穀雨的反應這麼大，還當她是懷疑自己的誠意，趕緊解釋道：「我的和*圖*書意思是沒有不情願。我的意思是，其實也很好！」
穀雨更加窘迫，乾乾地笑了兩聲，想要跟公孫賀說現在是她不樂意了，可又不知如何啟齒。人是她自己招惹來的，現在又想讓他回去，哪裡有那麼容易？
難怪公孫敖臨走的時候，會那樣擠眉弄眼的，自己這招惹出的事可怎麼解決。
公孫賀深深地望了穀雨一眼，朝她抱了抱拳，鄭重地說道：「姑娘保重，我會……認真考慮的。」這才大踏步離開了清伶園。
反正公孫賀在這邊也不知道該和穀雨說些什麼，便趁機說道：「那好，我去瞧瞧。一會兒就讓衛青這小子回來睡覺去。」這個時候，公孫賀才彷彿恢復了一些雄姿，衛子夫聽了他的話頓時放了心。
他說完這話，便覺得整個臉都已經紅到了脖子根，明明已經年過中年，但在這種事情上卻明顯是生手，連回答穀雨的話都會面紅耳赤的。
「大將軍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這個不是兒戲，況且大將軍對我也不是很了解，之所以答應……是因為把我當成了另一個人對嗎？可是，我……我畢竟不是啊！」穀雨橫心道。
「他們兩比試？」穀雨忍不住嘴角抽搐，這兩人還真是有趣，身為公孫賀的當事人還好端端的站在這呢，他們倆倒是先打起來了。衛青還真是仗義。
穀雨一言不發，睡倒在床上，等到衛子夫把門重新掩上，她才深深地嘆了口氣，唉……事情怎麼變成這樣，她心底竟然生出一發不可收拾的感覺……
「怎麼說也是因為你，她才被皇上寵幸的，居然也這樣對你，真是替你不值啊。」
和圖書公孫賀看了穀雨一眼，反頭笑道：「應該沒事，他們平時也喜歡爭強好勝。」
所有的清伶園在一天之內就被清了個空，所有的人也都在雞飛狗跳中搬去別的去處。整個園子裡頭都因此而怨聲載道，而承受著這一切的是衛子夫。
她為自己腦子裡頭蹦躂出來的這個念頭而膽戰心驚，回想起劉徹在清伶園當中反常的表現，人前的劉徹，對自己是極度厭惡，或者是不冷不熱，當成空氣，可是對於衛子夫的好感卻是絲毫沒有掩藏，甚至毫不介意地在人前秀著他對衛子夫的寵愛。
衛子夫急急地走進來，看了看兩人，直接對著公孫賀道：「公孫將軍，衛青和公孫大人……他們去馬廄挑馬，說是要出去比試，你……您說這可如何是好？」
這些聲音飄進穀雨的耳中，想必也隱隱約約進了衛子夫的耳中，只是她假裝充耳不聞罷了。
穀雨在拖著自己的「病體」離開清伶園的時ｗwｗ•ｈｅｔuｂooｋ•ｃom•ｃoｍ候，竟然有幾個曾經對她冷嘲熱諷的謳者前來幫忙，風言風語在她耳畔響起。
若是真的寵愛她，是不是應該把她帶回宮去？即便不帶回宮去，也該把她帶到自己的行宮去，又為什麼故意擱在平陽公主這？他對她的愛護有加，基本上都只是在人前顯露出來，可是背地裡，背地裡他對衛子夫……
「可是……衛青他才剛剛回來，他剛才實在是……」衛子夫顯然還是有點擔心自己的弟弟。
「是啊，論相貌論歌技，她哪裡比得上你啊，沒想到你這樣下場，她卻春風得意……」
公孫賀倒是愣了愣，「是呵，你畢竟不是。」
可是，他又為什麼要拿衛子夫打掩護？為什麼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
穀雨抬眼看她，漫不經心地沖她笑笑，衛子夫看似不經意的說，為什麼語氣裡頭卻透著一股試探？衛子夫忽而意識到自己有些越俎代庖了，當即把自己的心思收藏起來，「穀雨，你好hetubook.com.com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可是實際上呢？
公孫賀不置可否地笑笑，重新抬起眼看向穀雨，鄭重地說道，「我——會好好考慮的。」
「所以，大將軍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穀雨眼見得公孫賀剛才的臉紅已經被另一種情緒所代替，不禁鬆了口氣。
「那就好。」穀雨心裡頭卻是打著小鼓，公孫賀是不是真的明白了，想通了啊。
衛青和公孫敖有沒有比試，穀雨無從知曉，但是在她和其他人搬離清伶園的時候，她見到了衛子夫，她此時倒是沒有剛才的張皇和緊張，所以，衛青應該是回來了吧，只是被他的姐姐趕去睡覺了。
穀雨心中生出一絲憂慮，人怕出名豬怕壯，衛子夫隱忍這麼多年，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可是現在她卻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只怕她有什麼行差踏錯，多少人都恨不能給她下個絆子。穀雨忽然間生出一種錯覺，劉徹這麼做，到底是愛她還是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