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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上官凜，只覺得這個皇帝的表情都是招牌式的，笑，怒，不耐煩，每一種表情都像是輸入到電腦裡頭的程序，讓你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實感情，只能憑感覺揣摩他是真怒還是假笑。即使是他偽裝成一個憨厚的草民，也都透著一股深不可測。董清秋忽然覺得有些頭疼，以後想要從這個皇帝身上撈點好處，估計得下苦功。

文昌侯看了明月松一眼，上官凜一看就是敷衍他的話，這個明月松身為外臣，還不是隨時入宮么？「可是皇上……」文昌侯不禁有些不滿。

「董兄過謙了，」沒等董清秋說完，明月松就打斷了，「董兄說自己琴技一般，可是諸位大人卻見到即使是董兄的書童也能有一流的琴藝，董兄在皇上面前也要深藏不露么？」

「兩個奴才互相推諉，都說是對方打翻的，所以爭吵起來，驚了聖駕。」

明月松笑了，指了指董清秋道，「這些小事確實令人頭疼，不過，董兄來了，這樣的事便再不難解決了。軒轅老先生精通易經八卦，每卜一卦和圖書，十中其十。想來董兄深得軒轅老先生的真傳，只需要掐指一算，就能明了胸中，對吧？」

然而，群臣嘩然，文昌侯見楚皇半天沒說話，於是宛轉提醒道，「皇上，董相公是軒轅先生的高徒，軒轅先生內有治國之策，外有練兵之道，這是皇上常同老臣說的。這個起居舍人嘛……」

「那又為何爭吵？」

董清秋迎著他的目光看去，兩廂都是一潭平靜的池水，不知眼眸背後想著什麼。文昌侯還要再說什麼，董清秋已經拱手道：「多謝皇上讚賞。清秋自當盡心儘力。」簡單明了，不帶任何不滿。

上官凜聽文昌侯說完，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這才出聲道，「不如就封董卿為起居舍人，可好？」

「如此便好。」上官凜滿意地點點頭。

確實好笑呵！起居舍人不過是一個從六品的小官，所有人都以為董清秋一來就會被楚皇封為左丞相，即使不然，也至少是個二品大員，甚至連孤竹國的土豪劣紳也都聽說楚皇有意將自己的公主妹妹ｈetubooｋ.ｃｏｍ•ｃom嫁給他，可見所有人都認為，董清秋在楚皇心中的地位應該比明月松還要略高一籌，否則也不會為了迎接董清秋而親設了欽差大臣站在邊境上。

上官凜臉色陰沉，似是認為這班太監太沒用了。

董清秋臉都黑了，這個軒轅季就不能消停些嗎？會帶兵打仗也就罷了，有治國良方也的確是應該的，可是好端端的還要彈什麼琴，卜什麼卦啊？這古代又沒有「全能才子」的比賽!再這樣下去，什麼書法繪畫下棋射箭，都得整一遍。明月松也是有意刁難，知道自己不是軒轅季的徒弟，卻要讓自己彈琴卜卦，擺明是要自己當著上官凜和百官面前出醜。

「起居舍人？」文昌侯脫口而出，兩隻眼睛盯著上官凜，生怕自己耳朵是不是聽錯了。幾乎所有人都差點跌倒，懷疑皇上的大腦是不是被誰水洗過了。

「誒，我還聽說董卿寫得一手好字。朕將董卿留在身邊，豈非可以日日賞得？」上官凜迴轉頭看了一眼董清秋。

看著明月松那張如畫一和圖書般的面孔，董清秋牙齒都要格格響了，這個明月松絕對是落井下石第一人。把上官凜都搬出來了，董清秋還能說不字么？只是又要讓自己在上官凜面前丟一次臉么？

這個舒華公主想必就是上官凜十六、七歲的妹妹吧。聽明月松這口吻，董清秋面前登時浮現出建寧公主那猙獰的樣子，莫不是所有的皇帝妹妹都是刁蠻無禮的？

就連明月松也都眉頭一皺，他之前還在擔心上官凜會直接把左相的職位交給董清秋，他想著文昌侯必定會反對，所以一直沒有開腔，可是沒想到上官凜會直接封董清秋一個起居舍人，這實在是有點可笑和令人費解了。

上官凜站起身，打斷了文昌侯，「誒，老國舅，你可莫要小看這個起居舍人，起居舍人需得記錄朕的日常起居行為，自當同朕寸步不離，正因為董卿深得軒轅先生真傳，朕需得時時請教董卿，若是封董卿一個將軍，侍郎，朕又豈能天天見到，時時請教了？」

董清秋心裏雖然打著小鼓，臉上卻也不表現出來，只是拱手：「恩和圖書師乃是世上一等一的才子先賢，清秋不才，跟隨恩師時日尚淺，未能學得恩師的萬一……」也算是間接向上官凜解釋自己的無能。

旁邊的明月松忽然出聲問道，「最後可知道誰是元兇？舒華公主可不是好惹的。」眼中含著笑，似是看到了那太監被公主折磨的下場。

那近侍露出一副苦瓜臉，元兇既然剛開始就賴賬，那就只有一賴到底，當然不會承認。

還好，蚊子再小那也是肉，起居舍人再小那也是個官，或許自己可以慢慢往上爬的。董清秋安慰著自己。

可是誰想到，求賢若渴，苦等了董清秋半年的楚皇語出驚人，竟然賜給天下第一才子這樣小的芝麻綠豆官，就是宮裡頭的女官，身邊的侍衛都比他高好幾個等級。

正說著，鍾美堂下忽然傳來一聲刺耳的破音，好像是什麼東西打翻了。接著是幾聲嘈雜的爭吵。

所有人裡頭，只有董清秋一點也不驚愕，甚至還有一點點放心。或許上官凜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軒轅季的徒弟，他的試探說到底也只是關於她個人品和圖書性的。而且自己說到底聲名在外，好歹也是天下第一才子，豈是他一句話就能夠顛覆的？所以為了不引起過多的爭論和猜疑，上官凜才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當然在他心裡頭，恐怕早已經認定，即便自己是軒轅季的徒弟，也只配做這麼一個六品的小官。

唉，他要是知道上官凜早已經先他一步把自己的底細摸了個透，他就用不著在這裏搞這些事了。

「皇上，原來的吏部左侍郎因家中喪事已經回鄉守孝去了。這個職司一直空缺，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文昌侯試探地問著，吏部侍郎掌管吏部任免，雖是個正三品的官職，但權司不小。文昌侯當然不會傻到跟皇上說封董清秋為左相，把自己的職權白白送出去，不過以他的經驗，皇上會在自己建議的官職上再加重封賞，董清秋至少也得是個二品大員吧。

上官凜眉頭一皺，朝旁邊的近侍眨了下眼，示意去瞧瞧那邊發生了什麼事。近侍過去，一會兒過來，回道：「有奴才把舒華公主最喜歡的一盆名叫『紅玉美人』的花給打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