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桃花處處開
電台頻道連著換了幾個，幾乎每個台都在這正午時分放著一些催眠的歌曲，韓秀撳下關閉按鈕。
「動你個頭啦！真是敗給你了。我得去工作了，閑話再說。」韓秀迅速躥走。
「都警告你NNN次了，你為什麼每天總是喜歡用甜膩噁心的聲音跟我問早安？你知不知道因為這樣，會影響我一天的工作效率？」韓秀撫額，其實她也不是沒有被陳孟禮的這種舉動感動過，若說沒感動，那絕對是矯情，但是只要一想到曾經那段讓她一蹶不振的初戀，她便會鴕鳥，算了，還是遠離長得帥又有錢的男人。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臉刷成這副模樣，還是像韓秀那樣臉上絕無一點添加色彩的看上去舒服一些。
店員一臉莫名其妙，「3100送床墊？要嗎？」
走進第五家精品店，店員熱情地迎了上來，「請問兩位是買新婚傢具的嗎？我們那邊有一套浪漫一生的套系在搞活動。」
陳孟莉仰起面孔，眼睛呈向下45度角蔑視韓秀，冷哼一聲：「我不知道你們公司是怎麼培訓員工的？上個月的那位，在我辦公室里打掃的時候居然亂翻我桌上的東西，這個月的這位，」陳孟莉抬起塗著褐色指甲油的手指指向小七，「就是他，服務態度極奇惡劣，對客戶說話明嘲暗諷。有這樣對待客戶的嗎？你們公司就不能招一些素質高一些的人嗎？如果付不起員工工資，只能招一些素質低下的人來幹活，我看你們公司也差不多可以關門了。」
到了第六家，店面掛著整幅裝修圍幔，上面寫著裝修前大甩賣。
她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於是咬著唇，挪著碎花小步到小七跟前，以蚊子哼地聲音問：「你下午有事嗎？」
小七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韓秀的身後，剛才走出門的時候，他就聽到什麼東西裂開的聲音。就在韓秀指著他鼻子警告的那一瞬間，他看到韓秀身後的裝修圍擋用的圍幔飄了兩下，緊接著撕拉一聲，整幅圍幔斷裂，不知什麼東西壓著圍幔突然向韓秀砸了過來。
074和您去死。真的很像。
「沒有。」小七沉默了。
阿May見陳孟禮簽字，總是舒了一口氣，只要上面有人頂著，她就好交差，到時候陳孟莉為難不了她。聽見陳總約韓秀，阿May實相地離開了。
店員說：「打八折。」
「每次你叫我的名字，我覺得你在叫另一個人，以後叫我小七吧。」小七緊抿著唇。
韓秀難以抑制地噴笑出聲。
與陳孟禮同行的幾位朋友見到這番情形，笑著打趣，「孟禮，你的桃花可真是處處開啊。」
小七一言不發，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
小七點了點頭，回到更衣室，將身上的工作服換下，又折回電梯口。
「小齊？你不是一直都叫這個小名嗎？」
「什麼？！」韓秀再一次驚愕，「唐澤齊這個名字可是你爸起的，你居然說不喜歡？」要是被師丈知道，一定會氣得鬍子跳跳。
噗～新婚？她哪裡看上去要結婚了。
小劉十分激動，說：「小七，你真是有紳士風度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是啊。」韓秀瞧見小七一副臭臭的臉，這才反應，他嫌棄她太聒噪。
「名字？」韓秀不明所以。
小七的身體向前微微一衝。
「哎，有什麼話好好說嘛，不過是為了一個穿著暴露的路人甲，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她一邊喊著一邊伸出手，想要阻止杉杉的男友下山，誰知走得太急，被腳下不太平整的石階一絆，整個身體向下栽倒。
韓秀說的是實情，若是陳孟禮長得稍微次一點，也許，她還能考慮考慮，要不要跟這個富二代發展一下。但是經歷過唐澤齊之後，她是真的不能見著長得帥的男人，她承認，她心裏很扭曲，很變態。
到了地下停車場，小七突然頓住腳步，對韓秀說：「現在是中午11：30，我想先去曬一會兒太陽。」
韓秀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不提今天早上韓秀與那位王經理討論的事，只憑直覺，小七就不太想搭理這個女人，她看他的眼光帶著赤|裸裸的貪婪，似要將他全身上下剝光光。雖然不是很喜歡唐澤齊這個名字，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不想說這個名字。他想起韓秀聽到他真實名字的反應時，是暴走的。
她微笑著將服務單遞至陳孟禮的面前，「麻煩了，陳總監。」
「小姐啊，我們這是國際知名的XX品牌，就算是裝修甩賣，那也不能虧本賣啊。這床是實木的，又不是複合板的，現在人啦，都講究環保，誰買質量差的有毒害物質的。你看看，這做工，這油漆，上哪找去。一台電視機能看十年，一張床睡幾百年都不成問題啊。你算一下，一天才花你幾個錢啊。」店員唾沫星子直飛，從木頭到工藝到油漆，無一不誇的天上有的地上沒的。
此男滿臉桃花，明目張胆的泡妞行徑，這技術含量決不亞於唐澤齊。
「小七……」韓秀回味這兩個字，有點弱弱的感覺，不過剛好配他現在這種獃獃的狀況，「哎，怎麼叫都沒差，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而已。」
韓秀說：「開玩笑啦。改天請你吃飯。我得先走了，要回公司，下午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拜拜。」
韓秀一聽到這三個字，嘴角隱隱抽動，「唉，我以為她又冤枉你拿她東西。你怎麼……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叫唐澤齊？非要告訴她這個很莫名的三個數字？」
小七原本不想理這個女人，但是韓秀在來這裏之前，跟他說了一大通服務準則，重點歸納為四個字——微笑服務。
韓秀轉身出了這總裁助理辦公室，沒走幾步，猛得一頭撞進了一個硬朗的懷抱，雙肩被及時的扶住。
韓秀驚愕地看著他幾秒，然後盯著路前方又獃滯地看了一會兒，這才腳下鬆了剎車，繼續踩油門。
她深吸了一口氣，邁進門，看見小七正將清潔機的電源線收好，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惹事的徵兆，而陳孟莉正雙手抱胸地盯著小七看，原本一張妝容精緻的俏臉卻因為氣憤變得有些扭曲。
「我只會蛋炒飯。」韓秀自揭短處。
第三次見面，就是去年，這時的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公司，雖然公司規模不大，卻也憑她的努力，接下了EC這個大客戶。
便宜無好貨，好貨不便宜。那十五塊錢一件的T恤才洗了幾水，掉色很重。
他從那個冰冷冷的試驗室里逃出來，但是古教授他們若是找不到他的屍體，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她眈了一眼正在工作的小七，換了一個人，算那家清潔公司實相，知道要換一個年輕一點的男人來。她高傲地揚起下巴，眼睛呈45度向下蔑視，看向小七。這一看，卻再也收不回視線。
「啊——」陳孟莉暴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你們負和圖書責人呢？我要投訴！我要投訴！」
陳孟禮的相貎絕對是看過一眼，很難會忘記的那種大帥哥，但是韓秀的腦子偏偏與常人不同，是屬於遇見帥哥就會自動過濾的那種。
說來也怪，不過是見過三次面，甚至她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他卻對她一見鍾情，有事沒事往她的辦公室里打電話，還喜歡用最俗的鮮花攻勢。按她的想法，就是有錢人感覺那錢放在身上咬他一樣，騷得慌。
「嗯。」除非心情好，似乎小七對於是非問句都是用一個單音表達。
她的心頭猛然一震，原本想要責備他的所有話語，卡在喉間全數吞下。
眼前身形修長面容俊挺，正在做地毯保潔的小七，奪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雖然小七穿著大眾保潔那土裡土氣的工作服，卻絲毫不影他本身的氣質。從美國到國內，從金髮碧眼的西方男人，到俊美儒雅的亞洲男人，她見過很多，可是像眼前這個周身都彷彿散著天然渾成沉靜無息的男人，卻是第一次。
韓秀的嘴角隱隱抽動，這位大姐的聯想力也太厲害了，不過也不能怪人家會誤會她和小七，年輕男女來這裏買傢具的，多半是要結婚的，像她和小七這種上下屬關係的，純屬異類。
只聽身前上方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韓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
韓秀瞥了一眼，昂走挺胸走出了辦公室。只是一轉身，她的內心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蔫了。
眼看就要滾下山去，一條小命玩完，她眼睛一閉，放聲尖叫：「救命啊——」
誰知又一次遇上陳孟禮，誰知他竟然是EC的太子爺。OMG，她突然開始後悔在商場那次對他很不屑，假如他要是隨便吹個風，EC這麼個大客戶說不準就這麼飛了。
目光透著萬分的驚艷，她抱著雙臂站在門外，就像打量一件上等藝術作品一般，細細地琢磨著小七好一會兒。
這傢伙長得一副桃花盛開的模樣，難免以後不會再遇到這種事情，如果說是以後他每次都像得罪陳孟莉這樣的客戶，那她的大眾早晚一天要被他逼得關門。她回去得好好想想，怎麼才能避免這種事情發生，又能好好為客戶服務。
韓秀那等著他。
所幸，這地面鋪得是地毯，若是鋪得是地磚，怕是這重重的就一摔，只怕她要有好幾天不能以面示人了。
「最少二十天？！」媽呀！殺了她吧，等床買回來，他差不多可以滾蛋了吧。她衝著店員擺了擺手，走出這家店面。
她知道保潔這行業，在大眾的眼裡都屬於那種最低等的工種，但是對許多沒有學歷，只能靠出賣自己勞動力的人來說，這是何其不公。每個人都有付出，只不過付出的形式不同。那些從來都不付出自己勞動力的人，是憑一張嘴，根本沒有資格評價他們。
一家家豪華裝修的店面，讓韓秀花了眼，隨便走進一家店面，上面的標價牌讓她立即傻了眼。自從她裝修完自己的小窩之後，就沒有再來過這些地方，對這些東西的物價更是不懂。於是她選擇一言不發靜靜地退出去。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小七突然覺得安心了些許，這樣074三個數字不會顯那樣蒼白無力。
陳孟莉氣得一張臉鐵青。
她抓了抓頭髮，算了，還是她這個CEO親自出馬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苦力。別看她長的瘦小，她可是很孔武有力，公司的大媽大嬸說她以後一定是生兒子的料。況且，讓公司的人知道他住在她家，她要是想交男朋友就比較困難了。
陳孟禮輕笑：「打電話？好啊，但是你能不能把傳真機從你的辦公室牽出去？」
素來情緒毫無波瀾的小七突然嚴辭打斷她，「我不會中暑，我也不會去醫院。」
陳孟莉冷笑：「我說什麼公司的員工態度這樣囂張，原來老闆就是這種沒素質沒文化的德性。就憑你們這樣的服務態度，還想我們EC再繼續合作？我一定會解約的。」
可惜速度仍是慢了一拍，只聽「轟」地一聲，圍幔之後的隔斷牆整個倒了下來，不偏倚地砸在他的背後。
「原來是新來的啊，難怪沒見過你。你叫什麼名字？」小七的聲音清清冷冷，這樣的態度，讓陳孟莉的心尖又是一顫，她就是喜歡他這副愛理不理清冷的樣子，於是追問他的名字。
「什麼東西？不去超市。」上次去超市，沒有付錢被抓去保安室，讓他的自尊強烈受辱。
「沒有。」小七淡淡地吐了兩個字，只隔了一秒的時間，他又追加，「你不必為我跟她爭吵。」
第二次見面，差不多是她剛畢業的時候，她在某商場里做保潔，當時她穿著商場里發的土黃色工作制服，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哪個工地上的民工一樣，扛著一個拖把，準備收工。誰知偏偏又是那麼不湊巧，遇上去洗手間的陳孟禮。
「單人床？」店員驚訝地目光從韓秀的臉上移向小七的臉上，然後又從小七的臉上移向韓秀，反反覆復，心裏不禁困惑：難道現在的小夫妻又開始改怪癖了？不要Kingsize，改兩人抱著睡單人床了？
「最少二十天。」
只是，他想把皮膚晒黑一點，並不是他腦子有病，而是但凡與他接觸的人，第一句話都會說：「你好白哦。」
小七深蹙起眉頭，疑惑地問：「你究竟是想表達你是東西還是不是東西？」
「你晚上不要睡床？」韓秀眯著眼。作孽哦，這年頭，世界都倒轉了，她這是為誰買床啊。
「這隻是一種戰略。」所謂兵不厭詐。韓秀深深皺眉，難道這一季度的錢那個女人也想耍賴？「陳董好像不在。」
陳孟莉在聽到之後，一張俏臉變得紅一陣白一陣，面部表情異常扭曲，之前對小七存有好感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韓秀的臉微微一紅，「誰說我剛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的尊嚴和我們大眾公司的尊嚴。士可殺，不可辱。懂嗎？」
「是是是。」太子爺絕對不能得罪。
「可以。不知陳小姐對我們的服務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韓秀保持微笑。
「叮」的一聲，電梯來了，她不望補一句，「這七月的太陽很毒辣，你曬個幾分鐘就可以了，別對著太陽猛曬，小心得皮膚癌。還有，你要是中暑了，我還得花錢送進去醫院——」
「那你就坐副駕吧，小心待會曬暴你的皮。」韓秀輕哼一聲，走向駕駛室。
出了辦公室，除了前台，居然找不到一個人。
東西？居然說她是東西，還軟骨病。
陳孟禮又是招牌式的笑容，略提了下那次爬山的事，她明明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卻在下一秒淡定地說：「不好意思，鄙人從來沒有爬過山，鄙人也不姓陸，你認錯人了。下班了，借過。」說完，又是一溜煙的躥進女洗手間。
「嗯https://www.hetubook.com.com。」又是默認式的單音。
在EC行政經理的帶領下，韓秀和小七推著地毯清洗機進了陳大小姐所在的總裁助理辦公室。
不明情況的小劉，瞪大著眼睛，驚悚地看著小七：「咦，小七，你幹嘛好好的要曬太陽啊？」
陳孟禮清淺的聲音，一下子將韓秀從回憶中拉回神。
「陳董去香港了，起碼要下周一才回來。這單子我沒法簽。」
「好，待會我再找你啊。」陳孟禮立在原地，微笑著看著韓秀的背影。
小七見著，有些好奇，注意力全放在了車上，結果身形高大的他，在坐進副駕座時，一不小心，「怦」地一聲，額頭重重地撞在了車門上。
她一直看好他們的職業，他們愁的不是客戶，而是越來越少願意付出勞動力的員工。所以，她不會讓自己的員工被人無緣無故折辱。
韓秀聽了，不氣反笑。她差不多能夠理解，為什麼全公司那麼多員工，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來這裏服務。
強烈的陽光穿過樹枝照在玻璃，忽明忽暗，韓秀車速不敢開得太快。
韓秀咬著嘴唇，深吸了一口氣，「你說吧，那到底要怎麼辦？」
「沒什麼。突然覺得074這三個數字很適合在那個時候說出來。你第一次聽到這三個數字，不也是那麼大的反應。」小七身後座靠了靠。
「有嗎？我以我是在給你無窮的動力。」陳孟禮笑道。
不過睡一個月而已，還睡幾百年？那不是快成千年老妖了。
韓秀說的沒錯，可是她卻忽略了，這世界上，有些人為了錢，會研究製造出很多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出來，甚至人也可以。
「韓經理，你說的我都能理解，但是我們也是打工的，不過是混碗飯吃。老闆要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韓秀聞聲后，匆匆趕向陳孟莉的辦公室。
她看著小七拖著清潔機器的挺拔身影，突然有些不放心，追上前又拍了拍他的肩頭，「早上小左教你用這個地毯清潔機器，你會用了嗎？」
陳孟禮問：「為什麼？不試著交往一下，怎麼就知道不合適？」
他悶哼一聲，抱著韓秀雙雙摔倒在地。
先是驚愕，再是驚喜，她剛想用手在他精瘦結實的胸膛前好好摩挲一把，誰知，身前依靠的力量在下一秒猛地一下子完全抽離了，她跌了個狗吃屎。
她憤怒地盯著眼前那一雙拖鞋，抬起眼眸怒瞪小七：「你，扶我一把，會怎樣？！」
皮膚太過白皙，略顯病態，這是他的致命弱點。所幸大眾的工作服都是長款，讓他身體的皮膚暫未暴露。
這個女人可真是一個無敵極品。
韓秀笑眯眯地開玩笑，「好啊，沒問題。下個月來做保潔的話，我會捎帶份便當給你，當做還你解圍的情。」
又一枚純潔的少婦心被收買了。
EC的行政主管阿May急了：「我說韓經理，剛才我們大小姐給我電話，河東獅吼成那樣，我哪還敢簽這個單子？我真佩服你，竟然還敢跟她耍詐，明明一季度壓一季度，你竟然說合約是提前支付一個季度的費用，你這不是存心想讓我提前回家啃自己嗎？」
「他不是我男朋友。」韓秀條件反射。
面對眼前西裝筆挺的陳孟禮，她一頭霧水，秀眉一挑，聲音極為冷淡：「你誰啊？」她最煩燥亂搭訕的男人。
狹小封閉的空間內，又是一種說不出的沉悶。
原以為她這種變態的要求一說出口，陳孟禮一定會將她列為哥斯拉怪獸一級，誰知陳孟禮笑眯眯地說：「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讚美我的外表。」
「你——」陳孟禮真是哭笑不得，「如果是便當，我希望是你親手做的。」
這時，EC的行政主管阿May面帶焦慮，像是失火了似的急走到韓秀的面前，然後將她拉向一邊，壓低了聲音，說：「哎喲，我說韓經理，你怎麼能把我們的大小姐給得罪了？你知道嗎？她剛才給我打電話，說要停止與你們合作，那火氣，差不多把我們整個EC都燒了。」
韓秀看到小七換下了工作制服，穿她給他買的廉價衣服，心裏居然升起了小小的罪惡感。
她摸了摸被撞得十分痛的鼻子，視線範圍內，是白底淡紫條紋襯衫，頭都沒抬，便向來人先行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沒撞著你吧？」
韓秀髮動了車子，幾秒鐘，車子衝出地面，行駛在只有車子不見行人馬路上。
「阿May，我覺得有些事情，不能將過錯全部推卸到我們身上。是不是上次我們的阿姨真被你們大小姐扒了衣服，才叫做公平？那我是不是要告她誣衊和污辱？我們雖然是保潔公司，我們是出賣勞動力，但不是出賣自尊心讓人賤踏。你想想那些阿姨的年紀，都可以做她的母親……」韓秀忍不住說。
小七被韓秀略帶猥瑣的目光盯著看，有些不自然，「看什麼？」
「不用你們公司所有人感激我，只要你能請我吃頓飯就行。」陳孟禮把握時機。
「是小七，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
陳孟莉抬眸羞憤地看著明明離著自己只有一步之遙的小七，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別說扶她一把，更過分的是，明明接住了她，卻一聲不說，莫名其妙地向後退了一大步，就好像她身上有什麼傳染病菌一樣。
韓秀聽見這熟悉的聲音，不由得嘴角抽搐。
陳孟禮說：「好，那我不送你了。拜拜。」
小七點了點頭，便將機器拖出門外。
她氣得猛跺了一下腳，快步上前，她倒要看看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麼本事敢這樣對自己的客戶這樣說話。
小七面部平靜，不見內疚，冷冰冰地回答她：「根據公司員工守則，除了腳下的這片地毯，這裏的東西我都不可以觸碰。如果陳小姐你有軟骨病的話，建議你去看醫生比較好。」
驀地，小七開口：「你是不是很煩燥？」聲音不似平常那樣冰冷不見溫度，多了几絲關懷。
韓秀聽到聲音，回首向後望去。
周圍的人對他的關注越來越多，他最先要做的事，就是要將這身常年待在試驗室里才有的皮膚變成正常人的健康膚色。這段時間，他也差不多知道真正的唐澤齊與韓秀的關係，也許只是時間的問題，古教授只要順著「唐澤齊」這條線一定會找到他。
「要定做啊？要多久？」韓秀問道。如果定做個幾天，那豈不是這幾天晚上都很危險？
「俗話說的好，事不過三。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三次，這不能不說是緣分吧。」
韓秀走出陳孟莉的辦公室，就看到EC的員工都趴在玻璃隔斷上圍觀。他們一見韓秀從裏面出來立即做鳥獸散開。
「不是莫名其妙的三個數字，這是我的……」小七突然頓住，這是他的名字嗎？自從走出試驗室，誤闖入韓秀的生活，他了解到了許許多多m.hetubook.com.com的事，比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姓名，比如韓秀姓韓名秀，張教授姓張名同恩，公司里的每一位同事都有自己的姓名，就連昨天在超市抓住他的那位保安大叔，胸牌上都寫著自己的名字王來寶。而他，只是三個數字，說出口就像是在罵人您去死，的確是有些可笑，有些莫名其妙。
她對所有長得帥的男人敬謝不敏。連說了兩聲「謝謝」，轉身就要走卻被陳孟禮攔住：「我叫陳孟禮，很高興認識你。看在我救你的份上，可否告知芳名。」
韓秀揚了揚眉，臉色也沉了下來，嘴角微彎，冷冷地說：「可以。如果EC對我們有任何服務質疑，都可以提出解約，但是作為服務簽約人，我，拒絕與你談解約。我們這個行業的服務人員，也許大部分年紀偏大，也許沒有高門檻的一紙文憑，但是我們有我們的雙手與自尊，我們有我們存在的價值。如果我們公司失去為EC服務的機會，我想別的公司也不一定能接好貴司這筆單子，因為我們對EC的某些高管人員的人品深表懷疑。對不起，陳小姐，今天EC的服務已經結束，我們還要服務下一個客戶，關於解約的事，我會與貴司的陳董親自談。」
突然心裏有點點同情他，韓秀望了他一眼，然後撇了撇嘴，說：「以後遇到性騷擾，記得要學會打太極，不要那麼硬碰硬。當然對方太過分，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小劉忍不住插話：「韓總，你看那個陳小姐氣成這樣，那以後還會不會要我們來服務啊？」
「路人乙小姐。」陳孟禮是這樣親切地叫她。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怎麼這樣跟客戶說話？一個服務態度惡劣，個個服務態度惡劣。你們公司怎麼盡出你們這些低素質的人？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以拒付你們所有的保潔費用。你們公司負責人的電話是多少？我要打電話投訴你們。」陳孟莉語調又快又急，十分尖銳。
「是你的什麼？」韓秀問。
她換了身衣服，拿了包包，剛出門，便撞上了從電梯里出來的小七，他剛在街邊曬完太陽回來。
到了EC，韓秀安排小七去最難纏的陳孟莉辦公室，做地毯清潔保養。
對，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他是不會就這樣輕易地認命的，就算是冰冷的試驗室里創造出來的這個世界不該有的怪物，他也有權活下去。
她瞄了幾眼四周，看到一雙雙閃亮的眼睛越過隔斷直向他們兩人射來，她有些尷尬地擠出笑容，向陳孟禮靠近，壓低了聲音說：「給點面子，今天我是頂工，有什麼私人恩怨，歡迎你隨時打電話。」
韓秀緩緩走過去，卻不說話，只是沉默著，凝視了他好一會兒。
小七推著清潔機器立在EC的大門處，靜靜地看著韓秀。
「……」韓秀實在不能理解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體質，似乎能吸引的永遠都只是桃花男的注目，她很想對主說，能給她一個平凡一點的男人嗎？
韓秀沒追多遠，就追上杉杉的男朋友。
輕咳了三聲，她露出很抱歉的表情，對陳孟莉說：「不好意思，陳小姐。鄙人就是大眾保潔的最高層，也是創始人。你想投訴誰，儘管跟我說，我會洗耳恭聽。不過，我要提醒陳小姐的是，我公司與貴司簽得服務合約是三年，今年才剛是第二年的開始，所有服務費用於每季度預付，也就是說，這次的服務費用上上個季度已經付過了。你可以拒付下下個季度的服務費用。」
被抓住她偷看他，她好尷尬，「誰說我看你了？我在算你的身上的衣服一共花了我多少錢，到時候你得要連本帶息的還給我。」
她淡定從容地先是走向小七，示意他將機器先拖出去。
雪白的床單，襯著小七白皙的皮膚，竟然有一種妖嬈詭異的感覺，那種茫然無措的表情，讓人看了就想撲上去好好蹂躪一番。媽呀。這男人不能在大庭廣眾下睡在床上，露出這種小鹿班比的誘惑眼神。
很快就到了城東某家居城，韓秀停好了車，便領著小七直奔三樓家俬專賣。
店員拿著計算器，按了幾個鍵，然後笑眯眯地看了看小七，對韓秀說，「是3104，你男朋友算的可真快。4元零錢可以去掉。」
小七似乎感覺到背後有一道灼熱的光線似要射穿他的身體，他下意識地蹙起眉頭，緩緩回過身，看到門外立著一個女人，臉刷得跟牆壁差不多白，一張嘴唇塗得猶如血盆大口。
「你是哪個保潔公司的？好像以前沒有見過。」陳孟莉故意清了清嗓音，端出一副高貴女王的架勢，走進辦公室，走近小七。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陳孟禮的好脾氣與隨性，讓韓秀對他有了新的認識。他並不是想象中的那個整天無所事事，只知道追女生的公子哥。整個形象完全顛覆了之後，韓秀反倒是對他另眼相看。雖然對他還在追求自己這件事上，很不屑，但不再像以前那樣，一見著他就跑，偶爾還會出去吃兩頓飯。漸漸的，兩人的關係可以稱為好朋友，但離陳孟禮所想的男女朋友還差了很遠。
明明在進這間辦公室前，就在心中說過千遍萬遍，不管陳小姐說什麼尖酸刻薄的話，她都要挺住。但是這位陳小姐一開口說話，就讓她的忍耐力飆到了極限。
「只要你做的什麼都可以。」陳孟禮笑道。
誰知鞋跟太高，她又急於走向前，步調一個不穩，狠狠地向前栽去，正好跌趴在了小七的胸前。
不是她歧視腦袋不好使的人，而是不希望這件事被人知道了后，影響她的聲譽。她不能讓公司一干崇拜她的大叔大嬸們，知道她利用小七的無知，而替她賺錢。她在員工心目中高大威猛的形象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折損的。
說起來，認識陳孟禮真叫一個意外。
陳孟禮，EC公司的太子爺。早在簽約EC服務合約時，她就已經認識這位桃花飄飄的大帥哥。
「我們再看看。」韓秀衝著店員直擺手，拖著小七向另一邊走去。
唐澤齊從小就對穿著很講究，上了大學更是這樣，比如這件T恤要配什麼褲子，那件襯衫要配什麼顏色的外套，也許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穿地攤貨的一天吧。
韓秀敲了敲門，臉上露著著職業的微笑，柔聲說：「你好，陳小姐，我是大眾保潔的負責人韓秀，請問您對我們服務有什麼不滿意？」
韓秀撫額，眼睛四處一瞄，一張單人床跳進視線範圍內，她走過去，再次鬱悶，區區一張單人床標價卻是3880塊，OMG，若是再加是床墊、床上用品，她會一定會荷包大出血到血流成河的。
第一次遇見，是在三年前的某日，跟杉杉，杉杉的男友，還有幾位同學一起去爬山。也不知道怎麼的，爬了半山腰，杉杉為了男友樂於助人地扶著一位身著暴露的和_圖_書陌生美女爬了一小段，而沒有扶她，便吃起醋來，然後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吵架。杉杉的男友一氣之下，扭頭就走。
「嗯？」韓秀詫異，偏過頭看了他一眼，問出了憋了一上午的話，「上午的時候，你到底怎麼惹得陳小姐歇斯底里的吼叫？」
「這件事我來處理。」韓秀其實心裏也沒底，畢竟陳孟莉是陳董的女兒，而她不過是外人。
這個女孩子讓他打心底喜歡，不阿諛，不獻媚，若是別人，一定會想盡法子抱住他這塊金磚。可是她卻始終憑著自己的努力，毫不鬆懈。他還心疼她，他知道她有過一段不太好的戀情，他試圖通過自己的情意慢慢地讓她接受自己，可是無論怎麼努力，卻依然無法化去她眉宇間那抹淡淡的憂愁。
所謂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她跟新來的小劉都是女生，若是撞上陳孟莉，說不準剛好撞在了槍口上。
韓秀哧笑一聲，回望他一眼，「我現在在開車，請你不要講一些冷笑話讓我分神。如果這世上還有第二張臉長得像你，那一定是去韓國整容啦。可惜，你並非什麼傾國傾城的董賢張易之之輩，也非什麼紅到發紫紫到發黑的大明星，沒有人會那麼無聊，按照你的臉去整容。除非他幹了什麼罪惡淘天的壞事，需要保命，剛好碰上你，覺得你的臉還不錯，借去用一用。但這種變臉的概率，趨於無窮小。我說你這兩天是不是看電影《變臉》看多了？」
韓秀指著那張單人床問店員，「你好，我想問下，這床打折嗎？」
她允許員工因為自尊向客戶叫板，但她不能讓員工在操作上失誤，以低質量的服務為客戶服務。
韓秀沒有回答小劉的問話，而是直視小七，「你有沒有碰她辦公室內的東西？」
明明就是一件根本提不上筷子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卻見兩人吵得臉紅脖子粗。韓秀認為是杉杉太小題大作，不過是順手幫人家一把，不過是人家衣著暴露點，這種助人為樂的精神沒什麼不對，又不是對人家美女眉目傳情。數落了杉杉一番，便下山去追杉杉的男友。
小七看著韓秀的側臉，表情嚴肅，突然說：「如果我說我叫074，而不是小七，你會信嗎？」
「074。」三個非常標準的數字發音，從小七的口中吐出。
她對小劉說：「他的意思呢，待會上車的時候，他坐副駕，你坐後排，這樣你就曬不到太陽了。」
「這樣說吧，我有仇富心理，外加我內心陰暗，一看見長得好看的男人，就想上去抽幾巴掌。如果你真想追我，先在自己臉上刻兩個叉叉和兩個圈圈，我勉強可以考慮一下。」
對陌生人微笑，他暫時還做不到。於是，他淡淡地應聲：「大眾新來的。」
若要人尊重，則必先自重。這句話，再合適不過對陳孟莉這位不懂得尊重人的大小姐說了。僅是這樣的一句話，她知道她不能將所有過錯都歸結于小七。雖然小七的腦子有點不好使，但是從接觸的這一周以來，她差不多漸漸明白，做任何事，說任何話之前，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就在韓秀以為成功攔截住杉杉的男友，並且他救了自己一條小命的時候，抬眸的一瞬，她看到了長相相差十萬八千里遠的陳孟禮。
韓秀一怔，「你幹什麼這麼激動？我只是打個比方。你不去，當然是好事。」誰願意有事沒事往醫院跑，有錢沒處散嗎？
「唉，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我隨時都會丟了客戶？我是讓你來給我賺錢，可不是讓你來給我賠錢的。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可要注意和客戶的說話語氣。」雖然這樣講，其實今天讓陳小姐火大的最終還是自己吧，還好有陳孟禮解圍。
店員又是熱情地問：「兩位來買新婚傢具的嗎？我們這裡有……」店員叭啦叭啦向他們推薦了結婚比較熱門的套系。
他捏緊了拳頭，迅速鑽進了副駕室。
「她問我的名字。」
小劉率先鑽進了車內。
這個保潔員不過是長得帥一點，居然敢當面罵她您去死，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敢這樣對她說話的。
她連忙拉著那位熱心的店員，「你不用介紹那套系了，我只是來買單人床的，你們有哪款是最便宜的？」
韓秀直覺撫額，就在小七要解釋原因的時候，她將他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你腦袋受傷的事，我知道就好了，你非要弄到人盡皆知嗎？」
說完，她轉身離開這件讓她生氣的辦公室，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轉身對陳孟莉說：「我的學歷是大學本科。」就算她的學歷只有小學文化，也比這個女人強很多。
造孽哦，她怎麼就收留了這麼個妖孽。
「韓秀，你的仇富病又犯了嗎？非要和我這麼生疏？」笑容依然不減。
「我來簽。」陳孟禮在辦公室里忙了許久，接電話的時候，剛好聽到陳孟莉歇斯底里的叫聲。接完了電話，出來一問，居然陳孟莉又在刁難人。
「我是人不是東西，我也沒有軟骨病。」話一口，陳孟莉突然覺得講錯話，掙扎著爬起身，「我不是你說的那個東西的東西。」
小七望著她嬌小的身影發怔，那句「小心待會曬暴你的皮」，他可以理解為她是在關心他嗎？
「3100塊，就算把100百去了，3000塊，也太貴了。不過是一個單人床，為什麼這麼貴？你家不是裝修大甩賣嗎？怎麼還要這麼貴？」韓秀回首看向小七，如果說這一個月他為她賺的錢連一張床錢都不到，那她起不是虧大了。
上個月那天，那位保潔員清掃完她的辦公室，她就發現自己的手錶不見了。那天本來心情就不好，手錶不過是個導火索，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將手錶落在哪了。誰知道孟禮那麼多事，將手錶丟在他車上的事說出來，弄得她很尷尬，加上大眾保潔那幾個長相凶神惡煞的男人吵著要討說法，事情鬧到那種地步，她怎麼可能輕易低頭認錯，只好在言語上多加諷刺。
陳孟禮一面簽字，一面說：「陳助理她就是這個樣子，你不用理她。下個月你們照常來服務，這件事情我會跟陳董交待的，你不用擔心。」
店員原來高漲的熱情一瞬間冷了下來，指著旁邊一張一米八的床，說：「這個可以定做一米二的。」
小七輕抬了抬眉，淡淡地說：「那床沒有你的床睡得舒服。」
一旁的小劉見著韓秀，立即問：「韓總，是不是那個陳小姐又冤枉小七拿她的東西啊？」
韓秀的話一出口，陳孟莉的臉色變了又變。
「韓小姐，這一次應該不會認錯吧。」陳孟禮從行政部調出合約，查到她的老底。
徐孟莉蹬著三寸高跟，一步一搖曳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剛走到門處，就聽到清潔機器工作的聲音。
陳孟莉對上小七那一雙沉靜如冰的眼眸，心頭猛然一震。這個男人可真是人間極品httｐs://ｍ•ｈｅtｕｂｏoｋ.coｍ•ｃoｍ。
陳孟禮只是嘴角輕揚，笑容就好似那四月里的桃花盛開般迷人，「沒關係，能接住美女，也是種緣分。」
您去死？！
韓秀伸手擦了擦汗，美女？緣分？經歷過唐澤齊之後，她此生最雷的就是自恃長得帥，又喜歡對女生亂放電的桃花男人，而陳孟禮就屬這種。
韓秀尚未走進陳孟莉的辦公室，便聽見小七淡漠的聲音傳來：「若要人尊重，則必先自重。」
「哦，那正好。你敢快去換衣服，跟我去買東西。」
「小心——」小七直覺抱住韓秀，將她護在身前，迅速地反轉過身體，向一邊滾去。
韓秀脹紅了臉，囧得連忙推開陳孟禮，急道：「謝謝，不好意思啊，我認錯人了。」
「但是你跟我講，那裡的所有東西都不能碰。我怎麼會知道她突然摔一跤就趴在了我身上，所以我沒有碰她，我只是往後退了一步，她就摔了下去。」小七蹙著眉心，第一次有了強烈解釋的慾望。
「謝姨沒有給我安排。」小七挑著眉，對於她的鬼祟行為不能苟同。
向來都是她口舌佔上風的，卻沒想到，面前的這個女人，不過是個類似保潔工人的包工頭，居然敢這樣囂張，這樣敢以這樣的態度對自己的客戶說話。
韓秀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直搖頭，唉，這種撞法，腦袋不秀逗才怪。
小七的操作不比老手差，韓秀總算是放了心。她不忘交待：「認真清潔，我先去看看小劉怎麼樣。記住，千萬別碰這裏的任何東西。」
「廢話，我那床光床墊都比這床貴。」韓秀白了他一眼，「今天買不到床，你回去打地鋪，不許打我床的主意。」
韓秀呵呵乾笑兩聲，「陸仁宜。朋友還在上面我等我，不好意思，先走一步。」說完，她躥得比兔子還快，那速度絕對比先前哼哼哈哈爬山時要快好多。
自尊比錢更重要。
韓秀的方向盤一個急轉，緊跟著一陣刺耳的急剎車，車子在馬路邊上停了下來。所幸，這烈日炎炎在正午，路上車輛少，也沒什麼行人，若是遇上早晚上下班高峰期說不準就能出些小小的事故。
「韓秀？！」陳孟莉瞪著一雙怒眸看向韓秀，這個名字為什麼聽起來這麼熟悉？沒有多想，她便語帶嘲諷，「你就是大眾保潔的負責人？你能代表你們公司的最高層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以前面對再難纏的客戶，她可以保持微笑，沉著應對，今天卻是第一次跟自己的客戶翻臉了，而且還是公司的重要客戶。
到了地下停車場，這次韓秀沒有開印著公司標識的服務用麵包車，而是選擇開自己的MINI COOPER。
「來來，小夥子，你躺下去睡一下。你評評理，這床值不值？」小七尚未做反應，便已被店員拉到那單人床上躺下了。
偏偏這般湊巧，杉杉的男朋友穿得是一件黑色T恤，深色休閑褲，陳孟禮穿得也是黑色T恤，深色休閑褲，兩人又理了一樣的髮型，差不多的身高，想不認錯都難。
這年頭世道真是變了，女人也可以隨隨便便調戲男人。
接著到了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韓秀差不多要崩潰了，每家的價格都差不多，就算便宜的，一張床也要三千多塊。
「你、你、你，快點起來。」韓秀趕緊走上前拉起他，拖著他就往門外走。
小七的雙眉微微收緊，與她對視。
她心中不停地喊著，壞了，果然不能單獨留下那個傢伙，這不就給她惹麻煩了。
韓秀伸手拚命地按著太陽穴，「太貴了，太貴了。」
「是是是。」緣分？是猿糞吧……
她抬眸，眼前面容清俊，笑容燦爛的陳孟禮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她下意識地掙脫他扶助她雙肩的手，扯了一抹乾笑，「原來是陳總啊，不好意思，撞著你了。」
韓秀點了點頭，「嗯，單人床，一米二寬的那種就可以了。要最便宜的。」
因為她是她的客戶，所以不能採取強悍態度對應，幾場太極打下來，她瀕臨于崩潰的邊緣，終於下定決心，狠狠地拒絕他：「我們倆不可能，也不合適。」
「唉，小姐，那邊不能走！」店員追著在後面說什麼，韓秀根本沒有聽見。
「陳孟禮，我代我公司所有人感激你哈。」韓透一雙大眼笑成了月牙兒。
到了門外，韓秀深吸一口氣，結巴著說：「你、你、你，不要隨隨便便睡人家的床，待會睡了肯定要你買的。」
他沉靜了幾秒，極其冷淡地回答：「074。」
他輕輕吐了一口氣，「我不喜歡唐澤齊這個名字，你可以叫我小七。」
原來是被陳孟莉非禮了，難怪他會說出「若要人尊重，則必先自重」。真是沒想到，腦袋撞傷了，這風流的性子倒是變了。
回到公司，吃完了午飯，韓秀突然想起小七的床、床單被套，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沒有買，若是今天下午不將此床搞定，他晚上要是再爬到她的床上怎麼辦？不行，這件事一定要立即去辦。
陳孟禮在韓秀第一聲開口的時候，就已經頓下腳步，緩緩迴轉身，誰知一轉身，就見一個臉紅撲撲滿臉大汗的女生向自己撲來。他的反應相當得快，直覺伸出手，將韓秀抱了個滿懷。
「不是要買床嗎？」她怎麼一副聊天的模樣。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頂著「唐澤齊」的名字，走多遠，也許他貪心了，奢望了，可是，他真的很想活下去。
不過，雖然是便宜的地攤貨，他也能穿出他獨有的味道。他的皮膚剛曬完太陽，有些微微泛紅，不過較於一周多前，要黑了一些，但是依然還是比正常人白晳。若是變黑了，真可惜了這一身好皮膚。
韓秀看見陳孟禮，真是感激涕零，頭一次覺得這隻翩翩花蝴蝶那麼可愛。
店員狐疑地看著韓秀，然後笑著說：「不好意思，不是你男朋友，那一定你老公了。」
小七見著韓秀的表情，一張臉微微泛紅，摸著很痛的額頭，有些尷尬地轉首看向車窗外。
她還是不放心，「算了，我先陪你去那位大小姐的辦公室。」確保他操作沒問題，她再去安排小劉。
她驚訝地連說聲謝謝都忘了。
「阿May，這事我知道你為難，你就幫我把今天的服務單子簽了吧，其它的事，我會找你們陳董談。」韓秀將服務單掏出來。
她這才直視陳孟莉，說：「原來陳小姐對我公司人員素質不是很滿意。其實我不知道所謂怎樣的素質才能達到陳小姐的『高』標準。如果說有人每天都不小心將自己的歐米茄手錶丟在車上，然後言之鑿鑿地指責員工或者某位路人甲，拿了自己的手錶，並對其進行人身攻擊，不知道這種行徑算是素質高呢還是素質低下呢？」
八折？她在心中開始盤算打完八折后是多少，還沒來及在腦中擺好公式，小七已經將數字準確無誤地報了出來：「3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