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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還是保持先前那個姿態，眼眸微眯，「不信的話可以現在試試，我可以教你。」

小七盯著地上這夢幻般的粉和紫，一雙濃眉挑得老高，削薄的嘴唇抿得緊緊的，目光十分質疑地看向韓秀。

小許拿著一疊訂單對她激動的說：「哎，韓總，你不知道，昨天小七去了一趟EC，今天公司家政客服的電話被打爆了。你看看，全是指名要小七去做保潔的，有八個老客戶，二十二個新客戶哦，剛好一個月。我都沒敢報價，也不敢輕易答應。韓總你說這事怎麼辦？」

韓秀的眼睛順著電視畫面不停地轉動，一間間裝修精緻的房間，酷似總統套房，器材設備齊全的療養室，幾百平米的超大游泳池……她瞪圓了眼睛，不禁感慨，說：「暈死！怎麼看都像是人間天堂，再差也是五星級酒店，原來療養院可以這麼奢華。這麼好的療養院居然是犯罪老窩。這些人販子也真夠精的，誰能想到他們把人拐來這裏窩藏。」

她咬了咬唇，「你這樣講，讓我很無地自容。你知道當初我帶你回來的原因嗎？那都是因為感恩你的母親杜老師，如果沒有杜老師，我可能會放任你死在那個後巷。而且，收留你，也不是平白無故的收留，因為我要不遺餘力地榨乾你，發揮你的價值，為我賺錢，所以，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恩人。」

「自摸？我們在談豐胸，你講什麼麻將呀？」韓秀尚未領會到「自摸」真正的含義。

「謝謝。」

韓秀低垂下頭，咬了咬嘴唇，內心掙扎了一會兒，抬眸對小七說：「今天，真的很謝謝你，要不是你，估計我今晚要睡醫院了。不過，我也不會因為你救了我，就會對你另眼看待。在這裏，你是我的房客，在公司，你就是我的員工。」今天，太多的破例，讓她不安，強調一下，她會舒服一些。

洗完了碗，擦乾了手，她也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看著屏幕上鬧哄哄的一群人，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奪去。

「噗——你這從哪聽來的？」

「夏果。夏果蘆筍蝦仁。」小七將菜譜遞給她看。

「沒有難處。」他的難處只是一個棲身的居所，「答應我嗎？」

「補充脂肪，或者刺|激乳腺組織。」

就算是多年之前，她與他還是男女朋友，她也從未見過他用這樣複雜的眼神看她，用這樣帶著淡淡哀傷的語調跟她說不會忘記她。那時候，他只會嬉皮笑臉地跟她說，韓秀，我喜歡你。轉眼之間，他卻跟別的女人躺在床上。

終於，她忍不住問：「你究竟是不是小七？是不是你也像變臉一樣，換成了他的臉，其實，你是某個監獄里的逃犯？」

什麼？吃木瓜居然不但不能豐胸，還有可能縮胸？

「小七……」這是她第一次叫這個名字，陌生，卻很親切，「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事？如果有什麼難處，你可以跟我講。」雖然曾經她恨了他很久，但是幾年時間過去，再多的恨也隨著時間煙消雲散。

韓秀並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也無法告訴她事實。她知道，只會給她帶來無盡的麻煩。

作孽哦，也就她才能想出這種缺德的主意。

「我市警方破獲一起重大人口販賣團伙，現在大家看到我身後的這幢大樓就是抓獲現場，位於我市東郊的一家私立療養院。警方稱，早之前收www.hetubook.com.com到匿名舉報信……經過一年時間的跟蹤追查，警方終於破案，解救了一批受害人員……此次案情重大，獲救人員數目約有二十六人，涉歉犯罪嫌疑人五名。進一步的情況，我台將持續關注……我台城市頻道記者為您報導。」

「嗯。」小七淡淡地應聲。

被他灼灼目光盯著，她極力掩飾，說：「誰說我要豐胸啊。你沒聽過這道菜是潤膚養顏的聖品嗎？」

小七眉頭輕皺，目光再次盯向韓秀的胸部，一秒，兩秒，三秒……他伸出雙手，緩緩按向自己的胸部，以掌心按摩至周圍，從左到右，反覆幾次，然後淡定地屏氣收回。

「……」她無力地翻了翻白眼，無言以對。

內心極度渴望，他們被摧毀，但古先生早在警方發現之前就有所準備了，他要他們全都死，包括他，包括那個試驗室，全部都要毀掉。

「你這一生有很多事要去做，如果用來記得一個人，那是種浪費，所以……該怎樣就怎樣最好。」韓秀用力地咬著嘴唇，喉嚨不停地上下滾動著，收回目光，輕輕地帶上了門。

韓秀再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這樣悲傷且無奈的神情，彷彿若是她不多事，帶他回來，他真的會死掉一般。

韓秀驚愕，小七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也絕非是無理取鬧，反倒是像把他這裏當成一座避難所，在逃避什麼。

「你不用謝我。如果不是你，也許我已經死了，就算我活著，也不知道該要去哪裡……」小七低沉的聲音下，透著極度壓抑悲涼的味道。

看著熙熙攘攘的菜市場，四處都可以聽到小販的吆喝聲，只可惜，他什麼也買不了。

韓秀越想越覺得剛才她那副嘴臉就跟那青樓里的老鴇兒一樣，要為自家紅牌姑娘□，價高者得。她不禁渾身一顫，她現在跟老鴇兒真的沒什麼區別了，如果這情況行得通，她可以考慮去腦科醫院專門收一些長得帥的男病人。

腦子裡不禁浮現出昨晚他對她說的話，「你想要我幫你賺錢，可以，我會幫你賺錢，你想我做任何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你都儘管開口，只要你想。」

她驚訝地看著他，她一沒有買過冬瓜，二沒有給過他錢，「你哪來的錢買的冬瓜？」

「你……」韓秀語塞，她萬萬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回答，「可是……你也不能窩在我這裏一輩子呀。」畢竟他們現在什麼關係都沒有，就算有，也只是老闆與員工的關係。

小許見韓秀拿著服務登記單愣在那若有所思，於是輕輕叫了她一聲，「韓總……」

韓秀回過神，將手中的服務登記單塞還給小許，「接接接，怎麼不接？招小七來就是工作的，又不是當花瓶展覽的。不要因為他是嬌花而憐惜他，去給每個客戶打電話，服務費用在原基礎上增加20%，具體服務時間要等小七傷好，然後按登記單時間先後順序去服務，願意接受的就下單，不願接受的那就算。」要想培養一個頭牌，就要有一定的大牌氣場。

他沒有想過未來，也不知道未來會是怎樣，也許過一天算一天。某一天，當自己離開的時候，這一切，都將成為一個陳封永遠不會開啟的秘密。

「送的？」靠！菜場的大嬸要不要這樣性別歧視，她怎麼就沒遇上這種免費送菜和圖書的好事？要知道現在蔬菜可是比肉貴，「人家怎麼就沒有白送我？」

「那這個是什麼？我知道這是蝦仁，這是蘆筍。」她又指著另一道菜。

他翻了個身，一絲淡淡的屬於女性獨有的香氣在他的鼻翼下不斷的縈繞。他挑了挑眉，又翻了個身，避免壓住傷口，鼻下，這味道更加濃了，是從枕頭上傳來的。

小七捏緊了拳手，強迫自己鎮定，將療養院的事先忘記。

韓秀有些無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讓我幫你聯繫杜老師和那些朋友。聯繫上他們，也許就能知道你究竟出了什麼事。你難道不想知道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的確有想過，利用他的美色，多拉一些年輕的白、金領客戶，她以為這隻是她個人的設想，真的沒有料到居然光一個EC，僅一天時間就暴增二十二個新客戶。

她下意識地偷偷瞄了瞄自己的胸部，B罩，不大不小，不過對於胸部，又有哪個女人嫌棄它大的呢？這不是考試，追求A，能C當然不會要B，能D絕不會要C。

她深呼一口氣，心中不停地重複著，為她賺錢，是他自願的。她家不是收容所，她也不是開慈善機構的，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就在韓秀的手搭在門把手上，要帶上門的一瞬間，只聽小七叫了她一聲，「韓秀，不論我的這一生有多長，能走多遠，我都感激你，永遠不會忘記。」

他以手臂蓋住眼睛，害暗讓他的心變得沉靜下來。

韓秀見他臉色發青，以為他的傷口又裂開，緊張地連忙查看。

大嬸不停地謝他，還問他要買什麼菜，他說他沒有錢，話音剛落，懷中便被塞了一堆菜。無論他怎麼樣拒絕，這位大嬸堅持要送他菜，無奈之下，他只收了一個冬瓜。

「有，在冰箱里。」他漫不經心地應著，然後雙眸從沸騰的湯麵在轉移到她的臉上，凝神看著她，「冰箱里有很多東西，有很多都壞了，我扔了不少。」整理冰箱的時候，他差不多知道她有多麼燒菜無能。

她假裝很隨意，從一邊的柜子上抽出那本菜譜，然後隨便翻翻，當看到木瓜燉雪蛤，雙眸倏然變亮，貌似這道菜就是杉杉說的那個什麼豐胸首選。

只可惜，即將睡在這地鋪上的，卻是小七這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大男人。

小七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應聲，「嗯。」

淚……

「你真的只是憑菜譜就燒出這些菜來嗎？」她撓了撓頭髮，他要不要這樣刺|激她，拿著菜譜就可以燒菜，她深表懷疑。

「不論我這一生有多長，我都感激你，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句話彷彿像是她躺在地上，突然有什麼東西，從高空中掉落正好砸在她的心窩上，震撼了她整個人。

韓秀再一次細細審視他那張臉，希望能夠從那張臉上看出什麼端倪，只那樣的沉靜無表情，讓她找不到頭緒。現在的他，與幾年前完全就是兩個人，無論從說話的語氣到習性，她找不到一絲共同點。若不是那張臉，她甚至恍惚地認為，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另外一個人，完全陌生的另外一個人。

這幾天里，她的腦子裡會冒出這樣一個疑問，他是小七嗎？難道真的像是尼古拉斯·凱奇和約翰·特拉沃爾塔演的《變臉》嗎？她嘲笑過他，看變臉看多了，現在自己卻有和_圖_書這種念頭，但是這樣的念頭卻讓她心驚肉顫。

韓秀又看向旁邊，有一道菜全部切成了絲，紅綠白，十分好看，她指著問，「這是什麼？」

「嗯，我知道還要上得閨床。」

「還好。」

「你放心，我不會在你這裏留一輩子，到了該走的時候，我就會離開。只是我希望，我留在這裏的這段日子里，你不要趕我走，也不要通知我的家人或者我曾經的那些朋友。你想要我幫你賺錢，可以，我會幫你賺錢，你想我做任何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你都儘管開口，只要你想。」就算他不想離開，也會被迫離開。古先生那些人不會放過他的，也許現在沒有找著他，不代表過一段時間找不到他。他不能讓古先生傷害到她，過一段時間，等打聽到張教授怎麼樣了，也許也是他該離開的時候。

韓秀撓了撓頭髮，結巴著說：「那個……今天，床沒有買到，只能委屈你暫時睡地板。我這裏都只有女孩子睡的床單床套，你不喜歡的話，也只能明天再去買，今晚……就將就一下吧。這裡有空調，不會像前幾晚上那麼熱了。還有，這裏的電腦和書，你都可以隨便用，隨便看。還有……什麼需要的，你儘管開口好了。」

小七嘴角微動，繼續說：「木瓜中含有木瓜酵素，不僅可以分解蛋白質、糖類，更可分解脂肪，有助於消化。你想縮胸或者減肥，可以試試。」

「我真的沒事。」

「我沒事。」他說。

就在她內心無比雀躍的時候，小七的眼眸輕垂，直掃向她的胸部，不過兩秒，目光又回復到她雀躍的小臉上，低沉著嗓音，說：「木瓜燉雪蛤並不能豐胸，如果你指望木瓜幫你豐胸，那將是一場悲劇。」

這些人都是假的……

「自摸你會嗎？」

她咬著嫩嫩的排骨，心中又是一番感慨，不曉得她能不能像在飯店裡一樣，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菜場一位大嬸送的。」他淡淡地應著。

韓秀目瞪口呆地望著小七「自摸」，幾秒鐘之後，她連忙以雙手護住自己的胸部，暴發出崩潰的尖叫聲：「啊——你這個變態！」

她要感謝杉杉那個聖母，否則她也不會收留小七，事實證明，收留他這個決定實在是太明智了。

小七？她下意識的蹙眉，原來人人都叫他小七啊。昨天左小勇這樣，小劉也這樣，大叔大嬸們都這樣。咦？為什麼小七一定要跟她一起過來上班？她包食宿，又不包交通。

「……很重要嗎？」早在試驗室的時候，無意間就有聽過，今天上網的時候，無意中又看到，還挺押韻的。

「哦，小七他昨天受傷了，要休息幾天，等傷好了，才能來上班。有什麼事嗎？」

回到家，天早已黑透。

她換了鞋子，急忙奔向廚房。小七系著圍裙，正在燒菜。她伸長了脖子，看向鍋里，是冬瓜海帶排骨湯。

他想，他真的有些累了。

木瓜不能豐胸？那個……大家不都這樣說嗎？

韓秀的臉驀然一紅，原來他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

今天那則新聞報導，只抓了五個人，那五個人，他只見過兩個人，這意味著他們在組織里是無足輕重的。甚至那些「被拐賣來的人」，每一張臉看上去都是那樣的陌生，與他一樣的試驗品一個都不在內。

她是無肉不歡的https://m.hetubook.com.com食肉性動物，昨晚的蛋炒飯，那一頓小葷已經不能滿足她的大胃口。只是她有些好奇，他哪來的冬瓜。

那位大嬸當然不是平白送他菜，只不過他今天去菜場轉悠一圈，想買些菜回來燒些新菜色，結果到了那裡，他發現，他沒有韓秀所說的可以購買東西那些花花綠綠的錢幣，所以什麼都買不了。

小七雙目直直地定著電視機屏幕，冰冷冷地說：「人間天堂？哼！這裏根本就是人間地獄，他們不是人販子，他們是劊子手。」

韓秀接收到這樣赤|裸裸的鄙夷目光，嘴巴一撇，反正她不會燒菜，冰箱里的東西，有時候是杉杉帶過來的，有時候爸媽過來看她，帶來的，誰曉得裏面究竟塞了些什麼。

是韓秀的味道。

他拉起被子蓋在身上，閉起眼，呼吸著讓他安心沉靜的香氣，不一會兒，沉沉地睡去。

她洗碗的同時，小七在客廳里看著新聞，這會是他最愛看的半點新聞。

翌日，韓秀頂著一雙熊貓眼，剛進公司門，就見客服部小許向她急急走來，「韓總，那個……今天小七沒跟你一起過來上班嗎？」

「夏果？我家有這玩藝嗎？」她怎麼不知道。

「沒有關係，不論你什麼理由收留我，這都不重要。」他搖了搖頭。

「我看你臉色不好……」

「好的。」小許接過服務登記單，快步回到座位上。

他在心裏暗暗補了一句，就算是死了，他也一定不會忘記。他不可否認，他哪一天就突然死掉，但是他會永遠記住她。韓秀，這兩個字，已經深深地烙在他的心間。

她壓根忘了遮掩，下意識地問：「那怎麼樣才可以豐胸？」

韓秀被這麼一說，耳根子微微一燙，不自在地抓了抓頭髮，「明天你不用去公司，好好把傷口養好。你早點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有些疲憊，他粉紫的床鋪上慢慢躺了下來。

心底就像是什麼東西輕輕扎了一下，微微刺痛。

小孩被他抱在懷裡，當是跟他玩，咯咯咯地笑個不停。小孩的奶奶剛找完客人零錢，見著這一幕，大聲叫著「小寶」，臉色嚇的蒼白。當她顫著手從他的懷裡接過自己的孫子，連說話都在不停地顫抖。

如今，什麼都不是，所以不敢承諾，只是說不會忘記。是這樣嗎？記得或忘記一個人為什麼要用一輩子？

正當他準備回頭的時候，有個一兩歲的小孩，邁著歪歪斜斜的步子，推著他的搖籃車，向不遠處的台階走去。眼看著這個小孩快要走到台階處，就要摔下去，千鈞一髮，他飛身過去，將這個小孩抱了回來，但是小推車卻摔了下去。順著那台階，咯噔咯噔地掉了下去，歪倒在一邊，車內的玩具、奶瓶摔得到處都是。

他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問題，你明天可以去菜場跟那位大嬸探討一下。」

「噗——」她是在感動有飯吃好嗎？「你不覺得很燙嗎？吸一吸涼氣，可以幫助菜冷卻啊。」

眾人望著這高高長長的幾十級台階，都倒抽了一口涼氣，若是這個小孩摔下去，可想而知的結果是多麼可怕。

韓秀死命地咬著嘴唇，沉默了很久，嘆一口氣，說：「我答應你，你想住到什麼時候都可以。如果要離開的時候，記得提前跟我打聲招呼就好。」

「那到是，這些人喪盡天良，活該被抓，就算不槍斃，也應該判個https://m.hetubook.com.com終身監禁，永世不得翻身。」韓秀並不明白小七的真正語意，以為他在說人販子的可恨之處。

「切！不會燒菜，又不是什麼窮兇惡奇的事。現在女人不會燒菜多了去，婦女能頂半邊天，往後出得廳堂，下得廚房是針對男人來說了。」起碼在她家，就是她爸燒菜。

「什麼叫刺|激乳腺組織？」

「對了，今天晚上你睡書房，我得給你去鋪床，你過來幫個忙，開下門就好了。」說著，她走向自己的卧室。

韓秀抱了一床棉花墊胎鋪在了書房的地板上，又將自己平時喜歡拿來做靠枕，多餘出的一個枕頭奉獻了出來。床單和被套都是粉色玫瑰花帶蕾絲邊的圖案，枕頭是夢幻一般的紫色羅蘭花圖案，鋪在書房地板的正中，讓原本平平淡淡的書房，多了一絲柔美的氣息。

昨晚他憂鬱的神情，他悲傷的語調，困擾了她一夜，反覆思量著留下他究竟是對是錯，利用他的美色去為她賺錢是對是錯。當看到這紅紅綠綠的服務登記單，她突然釋懷了。他與她現在再沒有感情上的糾葛，有的不過是上下屬關係，金錢與利益關係，她提供吃住穿，他提供勞動力作為等價交換，沒什麼需要內疚的。

她那頭雖然看上去有些著凌亂，但實則發質很好的長發，總是隱隱約約散著這樣一股香氣。這樣的味道，讓他安心。

忙碌了一天，韓秀回到家中，便聞到濃郁的菜香味。

小七抬起幽黑的雙眸，嘴角微微扯動，凝視她，隔了許久，才緩緩道：「你電視看太多了，我倒是很想變臉。」

小七望著合上的門扉，唇角邊露出一絲苦澀地笑意。

「我不想知道。」曾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他知道。所謂的家人，也並不是他的家人。若說家人，這世界上也許只有一個人是，那就是張教授。他會找到教授的。

「那……這個能不能燒？」她激動地指著木瓜燉雪蛤的圖片，「木瓜和雪蛤，我可以明天去菜場買。」

「你幹什麼吃得一抽一抽的？」小七突然出聲。

「七彩肉絲。」

「什麼？」韓秀驚訝地接過那一疊服務登記單，纖長的細指一張張掠過，直到翻完最後一張，她驚愕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還好，小七非常給她面子，吃光光，一粒米都不剩。

湯燒了，小七將湯盛好，端至餐桌上。韓秀跟著將其他兩盤菜也端上餐桌，又盛了一大碗飯，十分開心地坐下。每天累死累活，一回到家什麼都不想動，更別說做飯做菜。現在一回來，居然有現成的熱飯熱菜，她真是激動的熱淚盈眶。

「哦，你這種進氣出氣與別人完全相反的情況，我沒有在醫書上見過。」原來某人進氣出氣跟常人不同，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生理現象。

韓秀回首，怔住，目光對上一雙沉靜明亮的黑眸。

她輕咳了兩聲，將菜譜小心翼翼地推向小七，「那個……我覺得你燒菜的水平還不錯。那個……我能不能點菜吃？」

鑒於小七受傷較重，韓秀主動承包了晚飯這一光榮而艱巨的任務。當然，辛勤的成果只有兩份蛋炒飯。因為，她只會蛋炒飯。

這不就是她的初衷嗎？留下他，賺錢，抵房租，抵伙食費，抵水電煤氣費等等。她何須為那一句一輩子不會忘她而內疚什麼呢？

小七一聲不吭，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臉色陰暗地坐在沙發上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