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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美仁抱著純鈞劍哭得很傷心。

回憶是甜蜜的，輕啜一口櫻桃茶，美仁含笑望著靜靜的池水。

景升看在眼裡，有著心痛，有著嫉妒，還有著一絲說不清楚的情緒，他知道他只是僥倖地勝了，那個已去的男人將在她心裏佔據一個永遠不可取代的位置。

「好，回杭州我就去辦，到時候你再想賴都不成。」景升憤憤地咬著牙，堅定道。

景升擰緊眉頭，低沉了聲音，道：「末將知道。」

吩咐下人送了熱水進來，他以軟布輕輕為她擦著滿是淚水的臉，做完了一切之後，他將她輕輕抱起放在床榻之上，在她身側躺下，攬過她，道：「明日，我們去桐柏山。」

唯有一個消息可以牽動她的心，那便是定州副都部署身中伏箭，歿。

美仁為她倒了一杯櫻桃茶，笑道：「來，嘗一嘗我泡的櫻桃茶。」

「謝謝你……」

杭州，陶然居。

景升與美仁互看一眼，雙雙出了帳營。

「小姐，那個……前廳有位蕭姑娘求見。」奉劍嬉笑著開口，本來她與侍書前來傳訊，結果時機不好，兩人在那裡石頭剪子布，決定誰去打斷難分難捨的兩位主人，奉劍輸了，可兩位主人還是沒有停止的意思。等了很久，她還是不敢開口，唯有選擇乖乖地守在這兒。就算是長針眼，她也認了。

「好好好，太好了！」楊延昭雙掌相擊，大呼一聲，「我大宋江山得以保住，向姑娘功不可沒，這真是雙喜臨門，喜從天降，今夜真是個好兆頭。」說著，楊延昭大笑著出了軍帳。

美仁泣不成聲。

許久，這口茶總算是喂完了，美仁面色緋紅，美目顧盼。

「那要看你這個奴僕聽不聽話，會不會伺候我這個主人嘍！」

美仁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道：「對不起，我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子，我不該一意孤行，強行修鍊《天一聖經》，急於求成……沒有見到你出陣，我真的好擔心，我害怕極了，我不敢想象失去你以後會是怎樣。在杭州，我已經嘗過一次，那種身心都飽受煎熬的噬骨滋味，我再也不想嘗到。我抱著清風，在陣里不停地呼喚你，可終是聽不見你回應，也許是上天對我這一生做錯事的懲罰，孩子沒了，在我最惶恐、最脆弱、最不堪的時候，沒了……對不起，我真的不想的……」

楊延昭又抬起手，示意眾將士安靜，道：「我們楊家軍中，有一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相信眾將皆知，就是向姑娘。向姑娘在迷陣里失蹤三日，我軍上下，憂心不已。感謝蒼天庇佑，向姑娘平安回來，且給我軍帶來一個好消息，就是天一陣的最後一陣，已不攻自破。」

景升淺淺笑著，挑眉問她：「我有沒有教過你，櫻桃茶還有一種喝法？」

「蕭姑娘？」美仁低呼，蕭這個姓很特別，她認識的似乎也只有蕭非非那個稀里糊塗的小丫頭，「快請她進來。」

美仁尖叫著。兩人打打鬧鬧，漸漸地，四唇相觸在一起，多日不見的思念，在這一吻當中，一觸即發。

「嗯嗯嗯，你這個奴僕越來越放肆了，有些逾矩，今晚罰你睡柴房。」嘴上雖這麼說著，可美仁的雙臂卻是死纏著他。

「還不是被你給氣的，連答應嫁人都要想半天。」

「難道不是嗎？他們一個個都是因為我而死。有意的，無意的，都是被我害死的。」

和_圖_書郡馬府當夜便掛起了白帳。

「見鬼了，那你方才為何那麼說？你真的很討厭，從一開始就欺負我，現在連要娶人家，都還欺負人。你真的很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美仁叫著撲到他的身上，摟著他的脖子嗚咽著。

「這哪有為何？難道你要每晚都『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還是等以後有了身孕，肚子大了，被人說是私生子？」景升故作輕鬆。

再次見到蕭非非，她與之前在契丹軍營中的樣子完全不同，讓人找不到那種無拘無束、迷迷糊糊的性情，相反沉穩了許多。

景升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撈了回來，困在懷中，對著車外吩咐：「不到客棧門口，不許停車。」

「景哥哥，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只會害人的妖孽？」她幽幽地開了口。

「又一個人偷喝櫻桃茶。」景升笑道。

「千真萬確。」雖然陰豫總是嬉皮笑臉，但加上昕大哥那三日的舉動，她相信陰豫沒有騙她，天一陣已經撤了。

「老夫並不是個多嘴之人，更不是那種棒打鴛鴦之人，只是軍中人多嘴雜，明將軍要顧及自己的身份，向姑娘也要為自己的清譽有所考慮。明日聖上便將抵達澶州，此時此刻，明將軍切不可糊塗。明將軍要記著，在這軍營之中，身為大將軍，便不能有失了你在軍中的威信，明日便是我軍與契丹正面交鋒之時——」

「噓，不是你的錯，這都不是你的錯。」景升以指輕點她的唇，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啞著嗓音輕道，「這都怪我，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們不小心，就不會在最後一個迷陣內中了招，連累了你。孩子沒了沒有關係，他就這樣走了，只能說是與我們有緣無分。我們來日方長，從今往後，永遠都不會再分開。以後，你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若是女兒，一定會像你一樣美麗；若是男兒，一定會像你一樣堅強。你是這天下最好的娘親，不要傷心，不要難過。」

景升笑了笑，道：「我知道，所以才叫你去桐柏山。」

這時，侍書與奉劍才尷尬地滿臉賠笑，從花枝后冒了出來。

景升走上前，撫住美仁的雙肩，輕道：「不必擔心，待我軍打了勝仗，所有事情都會迎刃而解。我和王佳如的事也會做個了結。」

原來那三日是昕大哥在和她告別，永遠都不會再見，原來就是這個意思，他叫她永遠都不要忘了那三日，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美仁噘起了嘴，佯裝慍道：「還說沒有？都怪你。」

景升雙手扶在她的腰間，稍稍用了力，威脅道：「你到底答不答應？」

她忍不住嗤笑出聲，反譏道：「關我什麼事？」

「你不願意？」景升急了。

說罷，美仁掙脫他的懷抱，立即起身，就要衝向車廂外，大嚷著：「停車！停車！給我停車！」

「末將參見元帥！」景升立即調整呼吸，行了軍禮。

桐柏山下，深谷之內，蕭非非領著美仁與景升來到了向昕的墓前。

「此話當真？」

「好，我這就伺候，包君滿意。」說著，他伸手便向她的腰間襲去，撓她的痒痒。

「這柄劍是元修哥哥讓我轉交給你的。他說，他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留給你，唯有這柄劍。」蕭非非哽咽著。

他說他愛她。

他還活著，他回了杭州。

在桐柏山那幾日，她一直陪著元修哥哥，她甚至想法子用酒灌和圖書醉了他，扮成大美人的樣子，讓他將她當成大美人，以為蠱王蠱后在得到了慰藉之後，他就不會死。可她錯了，蠱王已經侵蝕了他的心脈，蠱毒已經深入到他的血液里，他必死無疑。最終得救的，只有她。他留下了最珍貴的純鈞劍給大美人，她以為他什麼都沒有留給她，就在她絕望地以為自己也將不久於人世時，卻意外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他給她留下了一個可以救她一命的孩子，因為這個孩子，體內蠱后的悲傷慢慢平息了。

了卻這樁心愿，話別了蕭非非，美仁與景升離開了桐柏山。

他要娶她，他終於說要娶她了，虧她等了那麼久，從京城等到澶州，從澶州等到杭州，從杭州又等到眼下，他才開口，真是太過分了，居然讓她等了那麼久。

車廂外，坐在車前趕車的車夫聽著車廂內一直在爭吵的兩人突然不說話了，於是高聲道：「唉，這世道，還沒嫁進門就這麼難伺候，這要是嫁進門了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刁難呢，年輕人有得受嘍。」

收起那張字條，她低咒了他千遍萬遍。

「那就等到了杭州，見到你的三媒六聘之後再說。嗯——」

「報！向姑娘回來了。」

「別想太多了，事情都過去了，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通通都忘掉。」

景升聽到這一聲通報，整個人渾身都在顫抖，未作多想，他便衝出帳外。黑暗之中，他看到美仁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面前，他拚命地睜大雙眼，以為自己在做夢。

美仁伸出雙臂環抱著景升，輕道：「景哥哥……」

「喝喝喝——喝喝——」

「好不好喝？」景升一臉正色地問她。

「這世間，能像明將軍與向姑娘這樣重情重義之人，實是不多，老夫甚是欽佩。」楊延昭此次並未自稱「本帥」，而是以一位長輩的身份關心二人，「雖然明將軍救了小兒一命，乃我楊家的恩人，但老夫仍是要提醒明將軍一句，明將軍乃聖上親點的郡馬爺。」

「為何不能想？你說成親就成親，你說要嫁就要嫁？」

「有嗎？哪裡大庭廣眾了？」景升一臉無辜地說著。

今日是最後一日了，還找不到美仁。宋軍上下，一個個都很泄氣，因為那個妖陣，不知該如何攻破。

美仁深吸了一口氣，道：「元帥的顧慮及一番好意，民女在此謝過。請元帥放心，民女不會在此做出出格之事，給元帥及楊家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另外，民女在迷陣之中失蹤三日，並非一無所獲，此次回來，民女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元帥，就是天一陣的最後一陣，已經不攻自破，元帥不必再擔心楊家軍會受到任何阻礙。」

美仁瞧見這蔚為壯觀的一幕，心中感慨萬千，此戰，宋軍一定要勝，一定會勝。她望見場下領軍的景升，他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多情思，無情絲。

楊延昭的直率，讓景升與美仁二人一陣臉紅。

美仁望了景升一眼，只見他輕挑了挑眉，她會泡這櫻桃茶可不是他教的，而是她特地跑去永安向如媽學的。

邁進久別的陶然居，再見到侍書與奉劍，就像是見到家人一樣親切，一陣熱情的擁抱之後，她提著裙子，急奔向他的屋子。那裡，有個俊雅非凡、風度翩翩的男人正含笑等著她。

景升這一番告白，讓美仁徹徹底底地傻掉了。

宋遼開戰之際，她聽了楊大叔的一席話，為了和-圖-書不讓景升分心，便帶著還在養傷的萬鏢回到了京城，在竹芙園靜靜地等待著消息。

場下，所有將士呼聲更高，再不用懼怕契丹人的妖陣了。

從那一刻起，澶州城北之外，戰鼓轟鳴震天。

「嗯？」

景升伸出手指，輕點住她的唇，扶正她的身子，正色道：「符衣，我們成親吧。」

那熟悉的字跡，讓美仁即刻止了淚。

燭光之下，兩人相互依偎，不知過了多久，帳簾被人掀開，一聲輕咳傳來。

蕭非非的臉色一陣蒼白，愣了半晌，隨後解下了身後的劍裹，打開，將劍遞給了美仁。

花落花開輾落塵，聲聲化傷心，海棠謝。

美仁瞪大雙眸，驚愕地看著景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會叫她美仁，會叫她丫頭，但從不會叫她符衣，這麼嚴肅地叫她的名字，是因為他要娶她。

美仁悲傷的眼淚頓時衝出眼眶，顫著聲，道：「你不是說只要他見不到我，不再動情，就不會死嗎？」

美仁撇了撇嘴，又滑落了兩滴淚珠，景升輕柔地替她拭去，又道：「從蕭山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當你是我明景升的妻子，我說過，我只會為我的內子穿衣。我之所以一直忍到現在才說要娶你，是因為你要我做你一個月的奴僕，在這一個月里要把你當女皇一樣好好地伺候。今日剛好一個月期滿，並不是因為想討你開心，是因為我愛你，我是真心想要娶你，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想這麼對你說了，可是你那時候對我就像只刺蝟一樣。」

撫摸著這把再熟悉不過的純鈞劍，美仁全身緊張了起來，顫著唇，問：「什麼意思？」

忽地，她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她笑抿著唇，又輕啜一口茶。

過了今夜，天一亮，契丹人便要攻城了。

這時，帳外響起了號角之聲，這是傳令所有將士集合的命令。

美仁輕撫了撫手中的純鈞劍，輕輕低喃：「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在和我道別……」

身體很快便被輕輕抱起，她坐在他的腿上。

景升任由她鬧著脾氣，等她平靜了，他才抬起她的下頷，卻見她的臉上掛著兩串晶瑩的淚珠。他嘆了口氣，捧著她的臉道：「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的心嗎？景璇有一句話沒說錯，你是一隻千年道行的狐狸精。從飛雲別苑飛雲池那一晚開始就對我下了迷咒，把我迷得找不到任何出路，除了你，我的眼中再容不下別的女子。」

「蠱毒發作，死了……」蕭非非淚如雨下。

景升道：「難怪。這三日我進出那迷陣，確實沒再發現任何異樣，沒有遇到之前的幻象。」

「那你是同意嫁了。」

「我沒有想到宋遼開戰的前三日，他是抱著必死的心態見你的。你知道嗎？那三天里，我體內的蠱后同樣也蘇醒了，為了蠱王而蘇醒，因為蠱后感應到了蠱王將不久於人世。就在那天日出時，我感受到了它的悲號，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我煉的金蠶情蠱，根本無解。」蕭非非深深地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不斷滑落。

四下環顧，只見不遠處的花枝后兩個人頭攢動。

忍住心中的激動，他走到她的面前，顫著聲道：「你回來了，回來就好。」

趙恆領楊家軍親征凱旋，文武百官皆出城迎接。

「他說，他要葬在桐柏山下，他在那裡死過一回，只願一切都回到那個桐柏山下。」還有就是意識不清的元修哥m.hetubook.com.com哥，抱著她叫著大美人的名字，一直在說愛她，可是這句話她說不出口，這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身中伏箭的並非是他，宋軍大勝，趙恆也兌現了承諾。

「……」

楊延昭接著道：「契丹大軍一路南下，直逼我澶淵，去北境千里，早已人馬俱乏，人有歸心，馬有餘力，凡有剽掠，皆在馬上，其軍雖眾，敗之不難，明日將是我軍一舉反擊契丹大軍的時候！」

帳內，只有景升與美仁兩個人。

美仁伸出雙臂，緊緊地環抱住他，啜泣：「景哥哥，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再也不會了……」

景升戲謔一笑，端起面前的櫻桃茶，道：「這種喝法一定要兩人一起喝才行。」說著，他輕啜一口，湊上美仁的唇畔，緊緊地貼了上去。

「他上奏太后提議向宋庭議和，還讓陰軍師撤了天一陣，這讓太后十分惱火，他被太后怒罵一通，罷了南院大王一職，便去了桐柏山……」蕭非非說著，便忍不住哭了起來。

聖上御駕親征，這是振奮軍心的最好良方，楊家軍上下舉起手中的刀槍，呼聲震天，以示心中的激動之情。

景升撫著她的髮絲，柔聲安慰道：「別亂說。」

「然後呢？」美仁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景升輕拍了拍她，扶住她顫抖的身體。

「眾將士聽令，列隊——」

「為何？」美仁嘟著嘴，決心刁難他，才不要一口答應他。

蕭非非端起面前的茶盅，茶水殷紅如血，她微微驚愕，瞧美仁輕輕頷首，她便輕啜一口，茶甫入口中，一股酸澀之味，讓她不禁深皺起了眉頭。

蕭非非抿了抿嘴，道：「酸，澀，好像又有一點甜。」

聽到車夫暗諷，美仁氣歸氣，但不甘示弱地對景升道：「聽到沒，以後有你好受的。」

「陶然居是我的，裏面的任何一樣東西都不準算在三媒六聘里。」

接過那柄劍，美仁神色一黯，喉間猶若堵了什麼東西似的，再也笑不出來。

美仁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亭中，品著殷紅如血的櫻桃茶，她泡的櫻桃茶與如媽泡的是兩種味道，她更喜歡喝自己泡的櫻桃茶，茶中帶著她的情。

天漸漸放亮，周圍散開的探馬終於傳來回報：「稟元帥，契丹軍隊已抵達澶州城北，將要從城北對我澶州展開三面圍攻。」

坐在馬車中，美仁倚在景升的身上，目光渙散地望著車簾。

養精蓄銳已久的楊家軍一個個精神抖擻地迅速整隊。

萬鏢的傷早已無大礙，在美仁的催促下，萬鏢連夜趕路，二人急忙趕回了杭州。

「沒有三媒六聘，你也好意思開口讓人家嫁給你。」美仁早在心中樂開了花，嘴上卻不饒過，正所謂輸錢輸人但不能輸勢。

「景哥哥，如今只有你了。我真的好怕這一切都是夢，夢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好狠心。」他上前一把將她抱起，往床榻之處走去，將她輕輕放下，雙臂支撐在她的兩側，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唇瓣輕掃她的紅唇，啞著嗓子，「如今我身無分文，連個住處都無，唯有指望你這個陶然居的主人收留。」

知道了那三日的事，他該嫉妒的，可是他發現他做不到。

又被他佔了便宜，美仁咬了咬牙，譏道：「你越來越不要臉了，青天白日的，大庭廣眾之下，竟然非禮主人。」

楊延昭一聲令下：「一定要將他們攔在城北。出發！」

「這應該算是王佳如m•hｅtubｏok.ｃoｍ.cｏm休了我吧。」這是再見到她，他說的第一句話。

最擔心的人莫過於景升，他已經整整三天三夜沒怎麼合眼了，那片樹林，他已經找過很多次，卻始終不見她的身影。

楊延昭銳利的目光在兩人的臉上來回反覆探詢著什麼，半晌，他輕咳了幾聲，方道：「明將軍與向姑娘莫要驚慌。那日，向姑娘違反自己所說的話，衝進迷陣，只為救明將軍，楊嗣都與我說了。本帥並非是老糊塗，早在第一次見到向姑娘時，本帥就知道，明將軍與向姑娘並非是兄妹這麼簡單。」

美仁好奇地抬了抬眉，道：「嗯？有新的喝法，你居然敢收著。」

充當先鋒的契丹大將蕭撻凜在督戰時，被楊家軍最厲害的床子弩一記射中額角，當晚便死去。契丹人失去主將，士氣大挫，軍心厭戰，稍稍退卻。趙恆很快便抵達澶州，宋軍士氣大增，一舉將契丹大軍逼退。契丹唯恐宋軍趁勢追擊，向趙恆提出議和。

美仁淺淺一笑：「甜中帶酸，酸中含澀，猶如初嘗男女之情，此茶亦稱情人茶。若是你喜歡，我可以教你。」

「眾將士，今夜本帥有兩件喜訊要宣布。」楊延昭異常激動，緊握著手中剛收到的朝廷傳來的好消息，對著眾將士揚了揚手，當下全場安靜下來，他舉起手中的聖旨，朗聲道，「在寇相及幾位大臣的極力說服下，聖上終於應允不遷都，並要親自前往澶州前線督師，以振士氣，現已在前來澶州的路上，不日將抵達澶州。」

美仁燒了一幅畫，這幅畫是她當初用昕大哥送給她的胭脂所作，上面還有一首詞，他和她，就像這首詞一樣。

楊元帥意欲追擊，逼契丹永不敢再犯，而趙恆顧及長年征戰，兩國交兵，大損兵力物力，遂接受了議和，卻是大宋每年以大額的歲幣向契丹納貢而告終。

四百名精兵最後回來的只有一百餘人，且一個個身負不同的傷勢，一想到那最後一個陣，每個人臉上都呈現出不同的驚恐之色。

美仁揮手在景升身上猛打了一陣，張開嘴就咬他的肩胛。

「好，我會讓你滿意，到時候我看你再怎麼賴！」

美仁抬起腫脹的淚眼，便瞧見那個楊大叔立在入口處，吸了吸鼻子，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羞愧之色。

她立起身，對著那兩個不停晃動的人頭，大聲道：「出來吧，躲在那裡鬼鬼祟祟的，欣賞夠了沒有？」

她以為真的失去他了，哭得傷心欲絕，萬鏢卻遞給她一份飛鴿傳書，上面只有七個字：美人在側花滿堂。

美仁驚愕地抬起腫脹的淚眼，看見景升正深蹙著眉頭凝視著她，她吸了吸鼻子，道：「對不起，我只是很難過。」

美仁失蹤的次日，宋軍便得到消息，三日之後契丹大軍便將一舉攻城。

景升以他獨有的方式讓美仁乖乖地安靜下來。

「他……臨終之前，還說過什麼？」美仁哽咽著。

點點胭脂，碎夢，情緣嘆平生。

「是的，我回來了。」美仁堅強地扯了一抹笑意，因為看到他，她便會想到他們的孩子沒有了。

美仁沒想到會等到這種答案，氣得恨不能咬這個可惡的男人幾口肉，她衝著他吼了一聲：「明景升，你渾蛋！再也不要看到你！」

「可嘗出了什麼味道？」美仁笑眯著眼，蕭非非眼前這個表情應該和自己當初嘗第一口櫻桃茶的滋味一樣。

至於誰向誰每年納貢多少，這些，美仁都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