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邂逅
喬不客氣地打斷他，「每年都是花？你的創意都變成脂肪囤積了嗎？」他把保羅的企劃書丟到一旁。
「你下班吧！我吐完舒服多了！」子齊走出廁所，擰開了水龍頭，洗了把臉。
她喃喃道：「唉，還是先寄信給湯姆說不要去英國好了。」
「呵呵，第二個問題，你要來英國做什麼？」
曉潔看向窗外，替自己又倒了一杯香檳，看看冷清的超市，再看看窗外的煙花，美麗卻過於短暫，她的人生不可以這樣。
喬又道：「提案我只要求兩件事，先有創意，再求細節，但是我連創意都看不見。」
喬面無表情地看向所有人，問道：「沒問題了？」
保羅面如土色，下意識地收了收小腹。
不一會兒，手機網頁上顯示一張又一張美麗的倫敦公寓照，一幢幢美麗的倫敦公寓在眼前一一閃過。大大的向日葵，白色的牆面塗著藍色大氣泡，躍層的房屋，挑高的客廳，天花板吊著琉璃水晶燈，客廳鋪了一張大大的英國國旗圖樣的地毯，電視機旁擺著紅衣黑帽的英國小錫兵玩具……
子齊皺了皺眉，道：「算了，你辦事不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個啤酒嘉年華的企劃案……」
她看到這間英式公寓里居然收藏著一整櫃的彼得兔，雙眼倏地發亮，「太棒了！就是你了！」
高國誠緊緊蹙起眉頭，不滿道：「今年只剩下一個小時不到，你們兩兄弟就不能好好相處幾分鐘嗎？」
下一秒，便聽見兩個腳步聲，接著一個穿著鋥亮黑皮鞋的光頭男人出現在門口，他的身後跟著助理艾琳。
天天笑道：「就是嘛！我也覺得Boss怎麼會突然對歐巴桑有興趣？」
高國誠說完，生氣地離開。
五音不全，甚至有些魔音穿耳的感覺，只是配上她的機械的舞步，讓子齊覺得十分可愛。
這時，曉潔從丹尼爾背後探出頭來，弱弱地問道：「那個……總監，請問我要做什麼？」
音樂越來越激昂，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反正這個超市裡只有她一個人，就算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
子豪看著旁邊的名媛們一個個含羞帶怯地偷看著子齊，滿臉的嫉妒。
她環視著營銷公關部，優雅時尚的布置，跟之前的辦公室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好氣派。她感覺這裏彷彿到處都發著光，滿心期待。
眾人都沒有出聲，他便道：「OK，散會。」
高國誠無語，對著這個老不按牌理出牌的兒子搖了搖頭。
子齊不以為然，「擺啤酒塔也搞得這麼有學問？」
子齊瞬間拍掉她的手，道：「別亂認，我不是你有機會認識的人。」他撿起西裝外套，拍了拍準備離開。
艾琳介面道：「情人節櫥窗幾乎都是這些東西。」
曉潔點了點頭，「是。」
他走到精緻的自助吧旁，對高子豪伸出手，晃了晃車鑰匙，交到他的手上，「還你。」他隨手拿起自助吧上美味的食物，一邊吃著，一邊輕鬆地和老爸打招呼。
她簡直不敢相信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原本準備著去英國了，突然受到了總裁的賞識，將她調進了營銷公關部。這一切就像是發生在夢中一般，直到現在她都回不了神。
曉潔喃喃道：「小朋友不能喝酒，可以看小丑表演，也可以玩遊戲，這樣整個超市就會充滿笑聲，像是真的嘉年華一樣……」
「四、三、二、一！」
曉潔如痴如醉的眼神，讓子齊心頭一顫，下意識地將襯衫的扣子扣起來。
部門同事聽到這句話，都同情地瞄向穿著深V領針織衫的安娜。
子齊鬆開領帶，扣子也解開了兩個，有點虛脫地靠在牆上，說：「喝酒應酬是基本條件，要當大老闆就要有能大口喝酒的本事。我不想輸給我哥。嘔……」子齊說著又對著馬桶一陣乾嘔。
不一會兒，一條訊息跳了出來，「但是我還沒有決定要租給你，除非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曉潔身旁坐著丹尼爾，丹尼爾的身材高大健壯，所以她要一直變換姿勢，身體前傾、後仰，不停地自己找角度，才看得到喬。
頂樓的嘉年華，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上流社會的人們輕聲細語，優雅輕笑不絕於耳。突然一陣重重的引擎聲傳來，所有人立刻看向騷動的源頭。
曉潔很認真地輸入，「我想要到英國念書，充實自己！」
她舉起面前的酒杯跟著一起喊：「影印妹林曉潔！茶水妹林曉潔！沒有人一起跨年孤孤單單的林曉潔！Happy New Year！我今年一定要告別這些沒有用的林曉潔，送自己一份大禮！」這才是她要的。
艾琳打開手上的資料快速查閱，然後說：「目前只有情人節櫥窗設計還沒有安排負責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環視了辦公室一圈，發現辦公室里的每個人都在忙碌，根本沒有人有空理她。她終於鼓起勇氣走向在座位上拚命打字的一位女生，她的工作牌上寫著「莎拉」。
曉潔疲憊地回到家，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如果你想念設計的話，戴維斯學院絕對是首選，這裏除了學習平面設計之外，還可以跨到商業設計領域。」
高國誠點頭表示贊同，他開始覺得面前的這個小姑娘外表看起來很簡單，其實很有想法。
「別和*圖*書問了！要你查的資料呢？」子齊動了動身體，看著手上的資料，皺著眉頭看著一旁的天天，「我確定我看到的張茲敏不是這個張茲敏。」他手中拿著的履歷資料上，貼著一個微胖的女人的大頭照。
子齊的一張俊臉變得十分難看，冷哼一聲，「你要是知道我是什麼人，一定會後悔……」
子齊驚訝地看著曉潔，驚嘆于曉潔的創意，他好奇地看著曉潔身上掛著的名牌：張茲敏。
喬看著曉潔的履歷上被他踩了一個腳印，面無表情地把調職單抽走，遞給後面的助理艾琳，然後說：「OK，我知道了！你們還有時間修改企劃書。十五分鐘后，會議室集合，討論農曆年活動企劃。」
高興之餘，看著空無一人的超市，她突然覺得萬分失落，耳邊響起湯駿在英國說的話，「你敢說你的生活就比較有意義嗎？」
眾人不禁鬆了口氣，但下一秒心又懸到了嗓子眼。
她吸了吸鼻子，回復郵件，「Sorry，湯姆，我不能去倫敦了……」
眾人聽到腳印妹這個外號很想偷笑，因為光頭喬的震懾力只好忍住。
曉潔不解。
一個人過新年又怎樣？
順著莎拉的手指一看，她看到靠門口的空位，走了過去。
喬坐在會議桌的最裡面，他的面前放著五位同事的企劃書，助理艾琳坐在旁邊打著會議記錄。其他同事依照資歷入座，喬治、安娜、保羅、莎拉、丹尼爾，還有菜鳥曉潔坐在最尾端。
旁邊的保羅自覺地遞出企劃書，「這是下個月我們跟Vogue雜誌合作的主題，決定主打『浪漫春花季』活動，用花卉襯托年節的喜氣。」
艾琳離開后，曉潔繼續翻著其他企劃書，真的如同艾琳所說，每年都相似。她皺起眉頭。看來，她的第一個任務，並不是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奇怪，什麼時候睡著的？啊，啤酒塔！」曉潔抬頭，發現啤酒塔一個不少，已經擺完。
她想了想還是加了這位湯姆，緊接著一條信息過來，「想要租我的房子嗎？」
她驚訝地看著信件底下，一張一張學校的照片跳出來。
「我在這裏三年多，代班橫跨各大部門，都沒見過你這菜鳥！我現在鄭重告訴你，做人要懂禮貌，而且，東西弄倒你也有份，至少應該幫忙恢複原樣啊！」曉潔沒好氣地說著，不管三七二十一，氣呼呼地追上前，扯著子齊的領口便往回走。
「是……」
曉潔翻看著舊的情人節櫥窗數據，翻到設計圖和櫥窗成品的照片，她不由得自言自語：「情人對鏈、情人鑽表、情人對戒、情侶衫……」
曉潔看見坐在座椅上的老先生，一臉迷茫，這位老先生好面熟，她好像在哪裡見過……不一會兒她瞪大了眼，是那位來買西服的老先生。
「那好。你跟我講講看你在海悅這三年得到了什麼？什麼都可以講。」高國誠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等著曉潔回答。
他一手拎著自己的西裝外套，走在空無一人的百貨公司里。因為打烊，各個櫃檯都罩上了布，或是拉起了封鎖線。他搭乘著電扶梯，一個人在幽暗的百貨公司里慢慢轉悠，不知不覺往地下一層的超市走去。
她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著手上的香檳，開心地留言，「好喜歡你的彼得兔哦！」
高國誠笑著問：「很有意思，那你有什麼辦法？」
對方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過來，曉潔十分開心。
曉潔疑惑，「什麼做夢？」
坐在一邊的安娜招手，對艾琳道：「艾琳，過來一下。」
曉潔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聽錯了，他叫的是小姐二字。她尷尬地看著他，襯衫的扣子解開，袖子挽起，難掩一身的貴氣，看起來又有種粗獷的帥氣。她不禁盯著他出神，他長得可真好看，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了。可是這個帥氣的男人，看上去好眼熟哦，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咬著唇，萬分糾結地想著。
「是的。你想念哪個學校？需要一點建議嗎？」
艾琳經過她的座位旁，拿了申請下來的文具交給她，「這是你的簽呈印章和文具。」
「你是說我很野蠻？」
曉潔愣一下趕緊回答：「嗯，我是今天來報到的林曉潔。」
「誰問你其他獎項了？」他將企劃書隨手一扔，厲聲道，「你的工作效率跟你的領口一樣低。」
「沒事了。」他擺了擺手，扶著牆面站起來，回頭對天天露出一個有點虛弱的微笑。
她笑了笑，點開了信件，湯姆的聲音傳來，「我已經幫你找了幾間學校，保證你看了之後一定會感動落淚！」
她來到電腦前，打開信箱，收到一封新郵件，是湯姆寄來了信，標題是「未來房東的一封信」。
意義？她的生活就像他說的一樣，好像一直都沒有意義……這樣的生活，並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
燈熄了大半，空無一人的超市看起來格外冷清，只有她的手機廣播一直在響著。
「喂，不是這樣擺的，你要先在旁邊把正方形擺出來，再一圈一圈往裡面擺。」曉潔邊說邊示範給子齊看，「像你剛才那樣先放中間的，等一下放到外面，數目很可能會出錯。啤酒塔每一層都有固定的數量，只要有一層出錯，不管是多一罐還是少和*圖*書一罐，啤酒塔都會變得很奇怪。」
此話一出，曉潔又驚又喜，「好，我會努力的。」
這時，曉潔大叫一聲：「等一下！」
曉潔接著又說：「但是大部分的百貨公司營銷公關部，包括海悅的營銷公關部，都沒有走出現有的框框，這是很可惜的事。」
組長說：「對，快去。」
翌日，曉潔穿著職業套裝，抱著裝了辦公文具的紙箱，手上拿著調職單，站在營銷公關部辦公室門口。
曉潔這才發現，自己一直趴在這個陌生的男人身上。她連忙移開身體，不禁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叫曉潔？」
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叫道：「喬總監！」
曉潔有些尷尬。
她往後跳了一步，誰知撞上了啤酒塔，她尖叫著：「啊……」
回到座位上，曉潔認真地比對著數據，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子齊聽到放縱的歌聲，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循著歌聲慢慢地穿過一排排貨架。激昂的歌聲越來越近，穿過最後一排貨架，他終於看到一個穿著公司制服的女人正一手拿著啤酒，勁歌熱舞。
阿婆搖著頭，無語地推著清潔車離開。
子豪沒好氣地在一旁煽風點火，「為了杜卡迪機車吧？謝謝你啊！子齊，你這一亮相，至少讓我們可以鞏固女性顧客的客源！」
手機廣播里主持人的音調高亢，在安靜的超市裡顯得格外響亮。「各位親愛的朋友，舊的一年匆匆過去，我們即將在空中告別2011年，迎接新的一年來到。在這個特別的日子里，讓party開始……」緊接著Pink的《Get the party start》響起。
在場員工的表情都變得有點難看。
什麼？租房子？
子齊和子豪互看了一眼，扭過頭去，誰也不理誰。
曉潔一頭霧水，「總裁辦公室？」
曉潔一愣，連忙回應，「才沒有咧！」
喬走進辦公室，如同大王出巡一般。突然，他停下腳步，皺起眉頭。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臆測著怎麼回事。
子齊冷笑一聲，「超市就是超市，怎麼可能有趣？」
曉潔搖了搖頭，完全不明白怎麼一回事。
她抬頭仰視著這位嚴厲的總監，心中暗自道：「這真是個不祥的預兆啊……」她趕緊撿起了調職單遞給他，「總監，我是今天來報到的……林曉潔……」
曉潔不禁怔住，訥訥地說：「我好像……真的上網找了一間房子耶……」
她不禁一怔，「咦？通過了？我可以去倫敦了嗎？」
「除了房租降價之外，對房子有沒有其他要求？」
她的頭好痛，似乎要炸開一般。她拚命地想著昨夜發生的事，可是想了好久都想不起來。她只好掙扎著爬出了推車。
迎新年晚宴正式開始，子齊頻頻向身邊的VIP客戶們敬酒，一杯接著一杯。天天跟在一旁，有點擔心地看著自己的老闆。
子齊說：「是啊，抓住女客戶的心，海悅百貨的營業額就不會是負增長了吧？」
突然，曉潔指著他驚叫一聲：「啊，是你！你是機場那個沒禮貌的傢伙！」
砰——砰——砰——，伴隨著不絕於耳的煙花爆竹聲，新的一年又來到。燦爛的花火在空中此起彼落交錯綻放著，將整個台北的夜空照耀得彷彿是白晝。
喬站起身，走出會議室，其他人也匆匆地離開會議室去修改自己的企劃書，只有曉潔還坐在位置上，陶醉於自己「被重用」這件事，露出信心滿滿的笑容。
曉潔想要拿自己桌上的調職單，沒想到一時手滑，調職單飄了出去。她慌張地正要上前撿起，卻被光頭喬不小心踩過履歷，那一腳剛好踩在她的照片上。
「難道真的有人在幫我？還是我在做夢啊？」
放下了手上的東西，曉潔好奇地打量辦公室里的人，每個人都好忙碌。
曉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沒有想到具體辦法，其實……我今天原本是打算來遞辭呈的。」
「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嗎？」
曉潔看了，十分疑惑，於是輸入，「難道租房子還要面試嗎？」
曉潔說：「我打算去英國進修充實自己，之後再回來海悅……」
曉潔又翻出兩份企劃書的設計圖和照片，有些困惑，「2010年的設計怎麼和2011年的一樣？」
子齊聞言十分驚訝，腦中浮現出曉潔所說的有許多小丑表演的嘉年華。
「Boss，為什麼要這麼勉強自己？」天天看他這樣，十分擔心。
「是啊！真希望頭獎是高子齊而不是那台機車……」
「九、八、七、六……」手機廣播主持人進行著新年倒計時，聲音十分響亮，這一下驚醒了曉潔。
她看著湯姆寄來的信，內心說不出的感動，一股熱流禁不住在眼角蔓延開來，「湯姆，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哇，真的是太帥了！」
十五分鐘后，所有人一個不少地在會議室集中。
莎拉頭也不抬，「新來的？」
站在隊伍後面的丹尼爾、莎拉、喬治看到喬走到自己面前，想要交出自己的企劃書。喬也懶得伸手接了，他修著自己的指甲，用眼角餘光瞄了企劃書一眼，道：「這幾份光看封面就不行，不用報告了。」
營業部，曉潔心情愉快地捧著托盤為所有人一一送上飲和-圖-書料。她端著咖啡來到組長的座位旁，拿出了辭呈，不禁有些緊張。
人群中爆出歡呼聲，原本只是一個角落有人在歡呼，接著歡呼聲慢慢向外擴散，之後整個頂樓廣場都充滿了歡呼聲。
佳宜調侃她，「沒想到你喝醉了，做事效率還是一樣高。不過，你真的要去英國？」
突然，牆上的鍾發出了咔嚓一聲，指針指著九點三十分。
她的眼睛突然因興奮而睜得大大的，「哇，好棒的地方哦！還有彼得兔！」
曉潔覺得有些尷尬，小聲地道了一聲：「謝謝……」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只見他催了油門利落地騎車在頂樓廣場繞了一圈，隨後把機車騎上舞台，穿越了人群，隨著一個漂亮的急停，帥氣地蹬起支架。
佳宜說：「你忘記啦？你昨天三更半夜打電話給我，說跟一位大帥哥在擺啤酒塔，還說你上網找了一間英國的房子。」
天天還是不太放心，「真的不用我送你？」
曉潔愣了一下，輸入，「呃……看你家那麼多彼得兔，你應該是……」她先打了「娘娘腔」三個字，覺得不妥，又刪去，改成，「很有power的人吧！」
她開始整理布置自己的座位，從自己帶來的紙箱中，拿出一些鄉村風格的裝飾品和幫助解壓的小玩具放好，把英國的風景照和海報貼在自己的隔板上，把文具分門別類擺放整齊，又從紙箱里拿出靠墊放在背後。
曉潔猶豫著怎麼打斷她，「那個……」
翌日，掃地阿婆推著清潔車，看見曉潔呈大字形睡在超市推車上，嚇了一跳。阿婆費勁地彎腰，拍了拍曉潔。
子豪被子齊不留情面地指出營業額負增長，忍不住有點惱羞成怒，「哼，經營百貨要照顧全局，只有應付女性的能力，可能還不夠。」
子齊淺淺地笑了起來，繼續擺啤酒塔。
有一個垃圾桶放得太出來，喬用腳把它往座位下挪，移到自己覺得OK的位置，點點頭繼續前進。
曉潔想了一下，道：「現在的百貨業者慣用打折、滿額送，當成刺|激顧客消費的方式。如果再進一步，應該要讓消費者既可以在海悅買到跟其他百貨一樣的東西，也可以在海悅買到跟其他百貨不一樣的東西，提供給客戶跟別人不一樣的特別服務。這樣才能讓所有人成為海悅這個品牌的擁護者。」
莎拉根本沒空理她，直接指了指靠門邊的座位，「那裡！」
曉潔難以置信地看著高國誠。
曉潔從冰箱里拿了一瓶自己偷偷冰的香檳，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邊品著香檳，一邊跟著音樂節奏，輕輕扭擺身體。她抓了一塊快要到期的鹵豆乾丟進嘴裏，味道超乎想象的好。
喬便道：「OK，情人節櫥窗設計就交給你了！」
她歪頭一想，腦海里快速閃過昨晚在手機上看到的畫面：大大的向日葵，白色的牆面塗著藍色大氣泡，躍層的房屋，挑高的客廳，天花板吊著琉璃水晶燈，客廳鋪了一張大大的英國國旗圖樣的地毯，電視機旁擺著紅衣黑帽的英國小錫兵玩具……
她拿出手機，開始上網搜索：英國留學租屋。
她點著滑鼠往下，又是一所學校。
霎時間，整個會場的空氣彷彿凝固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入口處騎著機車的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
天天快要被他給氣死，總是沒個正經，「你在這邊休息一下，等我……」
她一口飲盡香檳，臉頰泛起紅潮，有些醉意，信誓旦旦地對自己說道：「林曉潔，新的一年一定要擺脫打雜的生活！要離開沒有前途的營業部！要鼓起勇氣去英國冒險！要擺脫現在這個爛到不行的人生！」
空蕩蕩的公寓里，曉潔呈大字形躺在客廳地毯上，旁邊是她的行李，還有一張飛往英國的機票。
子齊驚訝地看著曉潔，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很有意思，於是幫忙把一罐一罐的啤酒放回去。
曉潔認真地想想，「其他要求啊……啊，如果有個米色的窗帘，搭配擺滿了花的窗檯就更棒了。這樣每天早上醒來看到陽台，心情一定會很好。」
確定了自己的目標，她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不停地給自己倒酒。
天天說：「已經整理好發到你信箱里了！」
高國誠有些意外地看著曉潔。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好羡慕你的勇氣。加油，林曉潔！」佳宜打了個哈欠，「我不能陪你繼續奮鬥啦，今天上晚班，我再去躺一下。」
「因為突然決定要去英國，所以我還在想……」
高國誠笑道：「你剛才講了很多關於營銷公關部的想法，現在我問你，你願意調到營銷公關部，用你的力量改變海悅嗎？」
喬看著安娜，「Gucci旗艦店開幕活動的首獎是什麼？」
整理了一晚上快要到期的貨物，曉潔累得整個人都快要散架了。終於結束營業了，她總算可以歇一會兒了。
高國誠反問：「什麼樣才叫做幫得上公司的忙？」
曉潔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沒有留意身後有人，一下子甩髮一下子扭臀，全然真情流露。唱到高潮，她猛然一回頭，便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後，嚇得驚呼一聲：「你是誰？！」
「不用了。我想四處走走，你先回去吧！」子齊搖搖頭，從天天手上拿回和_圖_書了自己的西裝外套。
辦公室的門一關上，靜止的時間又似重新動起來了一樣，員工們都像發了瘋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埋頭苦寫。
喬一邊快速翻看企劃書，一邊滔滔不絕地直接給意見。
高國誠笑了笑，「呵呵，沒事。公司認得我的人不多，我平常都留在南部，只有開重要會議的時候才會上來。那些大會議你們這些小職員又不會去，認不出我是理所當然。」
天天無奈地說：「可是百悅超市就只有這一個張茲敏啊！」
子齊頂著兩個黑眼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懶腰，全身十分酸痛。
艾琳苦笑，「你剛來不知道，因為情人節跟春節的時間重疊，展期短，預算低，所以幾乎都是沿用舊有的設計，頂多修改一下而已。」
子齊經過服務生的身旁，順手拿了一杯托盤上的香檳，向身旁的客人優雅地舉杯示意，然後輕啜一口。
舒適的半開放的辦公室，沒有死板的隔間辦公區，面積不大，還有一個陽台，陽台之外是一個小小的庭園，簡單地種了一些植物。
湯姆卻回復，「騙人，是被拋棄了吧？」
曉潔十分誠懇地說：「海悅是台灣最好的百貨公司。我想要在頂尖的百貨龍頭，當個創造力最強的營銷人員！」
這位令全場矚目的帥氣男人正是海悅百貨的小開高子齊。無論他走到哪裡，都能讓已婚、未婚的女人們咬著唇，露出花痴的神情，痴迷地看著他經過。
許久之後，會議室中一片靜默，喬看著大家，正要宣布散會，突然他注意到角落裡舉起了一隻手。他眉頭一挑，冷冷地問：「什麼問題？」
不一會兒，洗手間內一陣一陣的嘔吐聲傳來。等在洗手間外的天天聽著子齊的嘔吐聲，也有點想吐。
子齊道：「所以你應該把那個二十齣頭，身材苗條，長相清秀的張茲敏找出來給我啊！」
艾琳看了一眼兩份企劃書裏面的照片，兩張照片連模特的站姿都一樣，只是背後布景的顏色改了，2010年是粉紅色，2011年則是粉紫色。模特身上鑽石首飾的大小也有異，但是其他的布置元素都相同。
天天看到他這樣，便問：「Boss，你昨天是做了什麼苦工啊？」
艾琳對曉潔說：「抱歉，我要去忙了，你加油啦！」
過了一會兒，只見窗口又跳動，她看到回復，「OK，你通過測試了。什麼時候過來？」
「不是不是！是說你一定很斯文，彬彬有禮。」
曉潔看著大家，整顆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曉潔看到這位房東的留言，有些生氣，盯著電腦，用力地打字，「為了想要的未來冒一點險不值得嗎？一看就知道你這傢伙不知道什麼叫做夢想！」
「大哥說得沒錯，如果海悅百貨有一個好的經營者，一定可以蒸蒸日上，再創輝煌。不像現在啊……」子齊嘆了口氣。
所有人看著鍾先是一頓，然後停下手裡的動作。曉潔不明所以，看著大家都拿起文件，像是說好的一樣，飛奔到門口排成一列。她嚇了一跳，雖然疑惑，還是乖乖地跟著走到隊伍的尾端站好。
她很緊張地上了樓。總裁秘書見到她，衝著她溫和地笑著，並引她進了總裁辦公室。
佳宜離開之後，只剩下曉潔一個人，她看著湯姆的訊息像是閃閃發光般，深深吸一口氣，打下了兩個字，「是的。」
這時，組長突然說：「哦，正好我有事跟你說。秘書打來，叫你過去總裁辦公室。」
曉潔用力地點了點頭，「沒錯，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呃，首獎贊助正在洽談中，這是其他獎項的清單。」安娜把手中的企劃書遞給他，並且簡單地彙報。
「大功告成！」不一會兒，她便將最後一罐啤酒放上啤酒塔的頂端。她滿意地看著眼前的啤酒塔，又得意又開心，開始蹦蹦跳跳。
高國誠問：「怎麼這麼晚才來？」
子齊把壓在身子底下的啤酒罐拿出來，吃痛地說：「你不是小姐，難道是先生啊？」
她趴到沙發上，將臉深深埋進抱枕，思索是否面對未知的挑戰。
喬看向艾琳，問：「有什麼工作可以給這個……腳印妹？」他實在想不起她叫什麼。
艾琳答道：「不一樣啊！色調不一樣，而且商品款式也不同。」
高國誠揮手讓秘書退出，坐到沙發上對著曉潔笑道：「又見面了，坐。」
與此同時，舞台噴起了火花煙火，在眾人仰慕的眼神和驚呼聲中，他帥氣地對眾人揮手微笑。
「業務這行，專業對我們來說只是最基本的，要服務到讓客戶感動，並獲得客戶的尊重，才是最有價值的員工。那天，你在西服專櫃的表現，就讓我見識到這些，所以我想和你多聊聊。」高國誠看著手中資料，「人事數據上寫，你在營業部工作了三年，是吧？」
天天不停地拍著他的背，將衛生紙遞給他。
曉潔十分困惑，只好把辭呈收好離開。
喬接過企劃書，掃了一眼。
高國誠聽了忍不住點頭微笑，覺得曉潔有意思，「既然你願意給我們海悅一個機會，那我也想要給你一個機會！」
子齊見狀，趕緊丟開手中的西裝外套，上前意欲拉住曉潔，卻不想腳下一滑，跟著她一起摔倒。兩人雙雙倒在上百罐散落的啤酒htｔｐs://ｍ•hetｕｂoｏｋ.ｃｏm.com罐上。子齊在千鈞一髮之際，將自己墊在下面，成了她的肉墊。
就要去英國了，終於要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唔？！」曉潔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一切都好朦朧，怎麼會有一張阿婆的臉？漸漸地，阿婆的臉越來越清晰，還有隻手在她眼前揮動。
「這兩個櫥窗明明就是雙胞胎，只是產品不同，擺設換了一點而已。」曉潔又翻了2009年的企劃書，照片也和另外兩年的如出一轍，只是顏色和商品略有變換，「這個也是。」她狐疑地看著艾琳。
「還有三個啤酒塔要擺，你不要偷懶哦……」曉潔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Boss，你酒量這麼差，又愛逞強，下次還是讓我幫你擋酒吧？」天天忍不住說。
曉潔看了一眼子齊，十分鄙夷地啐了一口，「真是沒創意。嘉年華，當然要有小丑啊。你看，可以在那裡放一個橡木桶，冰各種不同的啤酒，一個小丑拿著啤酒，」她比了一個小丑丟橘子的動作，「這樣丟過去。然後也可以有一個小丑，騎著單車，拿著啤酒讓客人試喝。還有啊，那個空地可以玩啤酒保齡球，用啤酒瓶當球瓶，連續三次擊出全倒的人可以得到一箱啤酒。還有，可以裝飾一些很漂亮的霓虹燈，還有拉手風琴的小丑、打鼓的小丑……」
場內處處可聽見女賓客的驚嘆聲：
對方顯示，「身為房東，難道沒有挑選房客的權利嗎？聽好了，第一個問題，你覺得我是怎麼樣的人？」
子齊忍著不適，在無人注意的時候，悄悄地離開會場，向洗手間步去。
她一邊整理座位，一邊感受著辦公室的忙碌氣氛，「哇，營銷公關部跟營業部就是不一樣……」
湯姆又回復，「我是說，被工作拋棄了，覺得自己每天打雜，跑腿，一點前途都沒有。」
子齊痛苦地說：「小姐，拜託你快點起來……我的腰快斷了！」
明年今天她一定是最強的林曉潔！
「二十九歲的『高齡』，老大不小了，一定是對工作不爽，才會決定放棄一切到英國進修，想要追求一個新的人生。不過，風險好像有點大。」
她一邊說話，一邊登錄MSN，一個要求加入好友的信息窗口跳了出來，顯示名稱是湯姆。她微微一愣，這人是誰？
「嗯，快去休息吧。」
曉潔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了辭呈，道：「其實我在海悅三年，都只待在營業部協助商場做好日常營運，」她認真地看了高國誠一眼，「就是泡咖啡、影印、代班、打雜、當小妹……說穿了，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冗員，我的存在並沒有幫上公司的忙。」
曉潔聽了佳宜的話，口中的咖啡差點噴出來，不可置信地笑道：「哪有可能啊？我真的說了這麼多夢話？」
湯姆很久沒有傳來訊息，曉潔開始緊張了，喃喃地說：「糟了，一定是我惹他生氣了。」於是她發了一個好緊張的表情過去。
這位光頭男人穿著時尚的服裝，手裡拿著指甲刀磨著他的指甲，仔細地檢查著形狀對不對稱。
他開玩笑似的回答：「帥啊。」
曉潔一怔，輸入一個「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高國誠饒有興趣地看著曉潔，道：「等你學成歸來，一定有很多選擇的機會，為什麼願意回來？」
子齊拿起了張茲敏的履歷資料，不禁皺眉，他要找的那個張茲敏到底會在哪裡？
曉潔忍不住敲他的頭，「你要是知道你惹了什麼人，你才會後悔！還有，剛才看到的畫面要是你敢泄露出去，我就把你給……」她做了一個滅口的動作，然後又道，「快點幫忙放好。」
「或者你可以選米蘭學院，它的時尚設計課程是英國第一，而且離我們家很近，你用走的就可以到了。」
「當然。知道怎麼做，比瞎做好。我第一次擺這個，也跟你一樣從中間擺，結果花了我兩三個小時。後來多擺幾次，發現擺啤酒塔的方法以後，只要二十分鐘就能擺完一個啤酒塔。但是擺完一個也沒用，還有很多個啤酒塔要擺。」曉潔抱怨道，「為什麼我們公司的超市這麼無聊呢？什麼啤酒嘉年華，就只是擺了很多個啤酒塔而已。」
佳宜遞了一杯咖啡給曉潔，曉潔接過咖啡，啜了一口，順手打開放在桌上的筆記本。
她總算是清醒過來，嚇得跳了起來，「啊，我怎麼睡著了？」
佳宜看到她這樣疲憊地回來，一臉歉意地說：「回來了？不好意思，昨晚讓你一個人加班，一個人做夢……」
子齊利落地把安全帽交給了一路跟上來的天天，拉下風衣，露出裏面裁剪精良的西裝。他把風衣交給天天，在眾人的注目中優雅地走下台。
不知不覺，曉潔幾乎將一瓶香檳都灌下了肚，有些醉了。她聽著手機音樂，開心地唱著歌。她突發奇想，推了一整車的啤酒過來，哼著歌，開始將一罐一罐的啤酒擺成金字塔形狀。
子齊停下腳步，回頭莫名其妙地看著面前的女人，她正叉著腰，怒氣騰騰地盯著自己。
喬連頭都沒有回，走進辦公室。
她的視線掃過昨晚放零食的地方、喝紅酒的地方……只見整個超市都收拾得很乾凈。
曉潔在高國誠的對面坐下，難以置信地說：「原來你就是我們的總裁……對不起，我沒認出來。」